她伸出手指按在陆彻锁骨,顺着肌肉轮廓慢慢往下移,柔嫩的指尖仿佛一支正在作画的毛笔,勾勒出边缘,又圈住重点,有的地方浓墨重彩,有的地方一笔绘就。
君卿像一位熟稔的画师,正在做一幅活色生香的得意之作。
“别......”陆彻几乎要绷不住了。
君卿得令,在绘到点睛之笔时停了手。
陆彻想起前几日在宝安殿,自己故意在床笫间逗君卿的事,有些无奈,“殿下......”
他捉住她的手,放到点睛之处,仿佛在教她作画,“求您还是继续吧。”
君卿才不理他,放下手转过身,“我困了。”
他从背后紧紧抱着她,似乎想急切告诉她,这幅画还没完成。
君卿不为所动,也确实累了,没多一会,就在陆彻怀里睡了过去。
陆彻借着透进纱帐的月光看着君卿的安然睡颜,轻轻道:“殿下,你要我怎么办才好呢?”
*
第二日清晨,君卿终于感觉缓过来许多,看着陆彻眼下浅浅乌青,心里有些开心。
像从前在将军府时那样,二人有来有往刚吃完朝食,君淮踩着朝露来到府中。
“卿儿,你好些了吗?”今日皇帝以养病为由再次罢朝,文武官员各个人心浮动。
“皇兄,我已经没事了。”君卿知道近日来君淮会很忙。
“殿下,我会照顾好公主。”陆彻把她揽入怀中,君卿脸瞬间涨红,连忙挣扎着推开陆彻,奈何他力气很大,岿然不动。
君淮见这二人感情又好了起来,不禁笑了笑,又想到自己孑然一身,不知此刻白止是否已经在南下的路上,又有些怅然。
三人正说着,只听游廊里传来逐云欢快的声音,“白姑娘,您可算来了,殿下这回在屋里呢!”
君卿连忙走出房间只见白止身着白色锦袍,窄袖细腰耳垂上红宝石仿佛润了朝露一般在阳光下闪耀。
“阿止……”
君淮不知何时出现在君卿身后,呼吸有些凝滞,看见廊前慢慢走近的女子抬头看来,微微一怔,而后装作无事缓缓走来。
“殿下,听说你在公主府门前晕了过去?”白止走上前绕着君卿看了又看。
“可摔着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君卿见君淮神色怅然一直盯着白止,暗暗叹了口气,拉着白止坐下来,“我没事,只需要静养几日。”
“当然没摔着。”陆彻挑了挑眉毛。
“阿卿,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了。”君淮不再多看白止一眼,要离开。
“好。”君卿没有理由留住君淮在这里,白止看起来并不想与君淮说话,那算了,走吧。
“殿下,现在钱迈一案还需细细盘查,涉案官员名册还需整理,如今武举一事也交给了靖王殿下,我也去帮忙了。”陆彻交代完行踪,跟上君淮离去。
待到两个男人都走了,君淮拽着白止问起来,“难道你真的打算,这辈子再无交集?”
白止洒脱一笑,摇头,“殿下,没必要再有交集。”
“也好,都随你。”君卿不好再劝。
这二人感情来得快,退得也快。
“那你打算何时启程?”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此时南下并不算好时节,一路上闷热难耐,还容易中暑。
“要不干脆等秋天再去吧,今年整个夏日,我可能都要养病,你若是也走了,我找谁说话呢?”君卿又喝了一口苦巴巴的药。
“我最近也常常感觉疲惫不堪,可能是开始苦夏了,具体何时启程还看身体养得如何,殿下,你安心养病,我每日都来看你。”
君卿得了这话,放心下来。
“就是不知道……”
“嗯?”
“就是不知道,我日日来,你那小心眼的驸马会不会记恨我。”白止哈哈大笑起来,早就看出来这俩人和好了,今日俩人坐在一处恨不得两只手都拉在一起。
“又打趣我!”
“快说说,怎么又和好了?”
“前些日子在宫中与丽妃待在一处,听她念了几日驭夫之道,我这才发现,我竟然被陆彻牢牢耍手段给套住了,冷冷热热得拿捏我。”
“他竟然还会这些?”
“我也没想到!”
“所以你果然吃这一套。”
“哪有!雕虫小技,一些争宠手段罢了。我是见他态度诚恳,言行得当,前些日子帮了我不少,心想着总归是肯为我花心思,便不追究。”
白止笑了起来,真的想不到,平时舞枪弄棒,杀人如切菜的陆彻暗地里学起争宠手段究竟是什么样。
二人笑着闹了一会,白止有些疲乏,见君卿也显疲态,便起身告辞。
由着踏雪送出府门,白止稳稳踏上马车,刚一钻进去就见有一人不知何时坐在马车里,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
“靖王殿下怎么在这?”白止言语间很平静。
“自然是等你。”君淮却不平静,自从那日后再也没见过她,虽然她托君卿传话想与他断个干净,但是今日忽然见面,他还是忍不住想来问问,他想听她亲口说,他才死心。
半个时辰前走出公主府又折返等了许久的君淮,此时此刻看着白止坐在自己对面,竟然有些怯了,情爱不像朝政,或徐徐图之或雷霆手段便能收入囊中,情爱是捉摸不透的精怪,千人千面,妙不可言。
第45章 我睡不着 喝点冷茶
“靖王殿下, 有什么事干脆今日说完吧。”白止坦然道。
她越坦然,君淮越怯,现在他是又怯又气, 他气她甩手就走, 竟然能断得如此果断。
“阿止,那日……”
“那日我们都喝醉了。”白止不想旧事重提。
“那日我没醉。”君淮看着白止, 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
很可惜, 白止只是愣了一瞬, 笑了笑, “本不重要。”她也没醉。
君淮彻底泄气, “阿止,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之前相处起来好好的, 捅破窗户纸, 迈出那一步之后却变成这样?
“靖王殿下,百废待兴, 还望您保重身体,勤勉爱民。”开始送客了。
“好。”君淮终归是个含蓄的人, 他点了点头,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多说下了马车。
白止命车夫启程, 又听见君淮在马车外道:“阿止, 保重身体。”
好。
白止没说出口,她眼眶有些湿润,如果他不是靖王殿下就好了, 如果她没那么贪心就好了。
*
转眼来到六月初,蝉鸣阵阵,树影摇曳, 街上行人匆匆,屋檐下、小河边零零散散几位垂髫小儿或乘凉打扇,或默默垂钓。
君卿这些日子歇在公主府中不曾迈出一步,偶尔白止会来凑凑热闹,但这几日或许是天太热了,也来得少。
踏雪打着扇,竹喧忙着把冰搬远一些,逐云领着几名丫鬟在自雨亭忙着拾掇,每日傍晚,君卿都要在此乘凉。
日头渐渐大了起来,君卿站在廊前时不时往外撇一眼。
“殿下,先回屋吧,驸马这会还在路上呢。”
“谁说我在等他了?”君卿撇了撇嘴。
几人簇拥着君卿进了屋,君卿放了扇子坐在桌前,这养病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兵书史书看了不知道多少本,却还是感觉时光漫漫,不知这夏日何时是个头。
“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君卿几乎要咆哮出来。
“殿下,不能着急。”陆彻回来了。
他把手中包袱放在桌上,君卿连忙上前打开,只见是几本游记。
“殿下,可还记得先前在将军府看的游记?”
自然记得,“前朝景形先生?”
“没想到临京书铺虽多,品类却单一,我跑了数十家才找到一套,你看看。”
君卿拿起这几本书,只见除了自己看过的那本北原游记,还有南洲、东瀛、西疆、中原险峻等数本。
不等君卿大致看几眼,陆彻已经从浴房简单沐浴后走了出来,现在天气热,再加上因着君卿养病,二人不好有什么动作,陆彻常常冷水冲洗。
原本冷冽的泉水被他浇在身上后又变得热气升腾起来,他随意穿了件寝衣走出来,室内丫鬟全都退了出去。
“今下午你不出去了?”沐浴不说,还穿着寝衣在这里晃来晃去。
“不出去,武举名单已经收集好,今日午后休息。”
“在家陪你,可好?”说着,已经抱着君卿,鼻尖蹭在她颈窝。
“哎呀,热死了,快快退远一些。”因着养身体,君卿不能摆太多冰,也不能吃凉的,这些日子天又热,一不敢乱活动,二不想与人贴住,免得惹得慌。
陆彻仍抱着她,身上撒发的热气伴着沉水香淡淡的味道,君卿有些喉咙发紧,她道:“别…一会好该吃饭了。”
“好。”陆彻仍不松手,像野兽饥寒交迫时得了一块热乎乎的猎物,却又不舍得下口,绕着猎物急得团团转。
“今日午后,我陪殿下在自雨亭休息可好?”
自雨亭是用水车将泉水抬至亭上,然后泉水如淅淅沥沥雨水一样顺着亭檐流下来的一方小天地,君卿夏日时最爱待在里面。
杨柳拂面,泉水叮咚,流动的水带来清爽的风,最舒适不过。
但是若是和陆彻一起在自雨亭休息,君卿却有些不放心。
这些日子二人相处得火热,虽然碍着君卿的身子,没法做什么,但是陆彻每日难捱她知道,如今她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是还是怕他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自雨亭内四周虽然是树,但是仍不够隐蔽,泉水淋漓水幕根本遮不住什么。公主府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她可不敢乱来。
“还是别了,就在主屋里午睡。”
陆彻笑了笑,“好。”
若是他直接说今日午后想同君卿午睡,君卿定要推脱一二,可是自己先说出个难为人的,君卿便会同意他想一同午睡这个小小要求。
心满意足搂着君卿一同吃了午饭,二人漱过口又喝了一阵茶才去歇息。
这些日子君卿都只喝些药茶补身子,陆彻刚开始也跟着喝几口,直到有一晚二人在床上滚作一团时,君卿忽然感觉胸前有一股温热顺着起伏流了下来。
二人连忙掌灯一看,陆彻竟然流鼻血了……
从那天起陆彻再也不敢乱喝君卿喝的茶,只喝一些清心静气的冷茶。
午后的风闷热,踏雪在床上重新铺了触感凉滑的锦被,又在床脚放了两盆冰才放下床帐退出去。
薄纱床帐里影影绰绰,君卿平平躺着闭着眼酝酿睡意却睡不着,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燥意,看来她的身子是真的好了。
陆彻见君卿闭着眼休息,便只轻轻抱着她,不再乱动,也跟着闭着眼却睡不着。
他想了许多,有时候想的是陇宁冬夜二人裹在被子里,君卿脸颊通红,二人呼吸交叠。
有时候想的是在宝安殿内,月色朦胧打在君卿桌案前那棵蝴蝶兰上,原本结实的黄梨木桌案晃动,那棵蝴蝶兰也在月光下舒展,有长长发丝垂下桌案,轻扫着宝安殿寂寞的白玉砖。
有时候想的是在公主府书房里,窗外暴雨如瀑,书本玉笔落了一地,有几滴墨水迸溅到二人衣角,被拖拽着在桌上软垫上绘出断断续续的山川湖海来。
他想太多了,此刻仿佛有烈日照入床帐,炙烤着红尘嚣嚣。
他想去再冲一遍山泉水,歪头看君卿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鸦羽般的睫毛时不时轻轻颤动,红润的唇泛着浅浅的光,双颊微红,墨发在他臂间缠绕。
他不敢乱动,怕吵醒她,只好悄悄把身子挪远了一点,盯着床帐顶,燥热久久不散。
殿下啊,你简直要了我的命。
他悄悄想道。
时间艰难走过。
睡了半个时辰,君卿才悠悠醒来,睁开眼眨了眨仍有些懵。
“殿下,你醒了。”陆彻刚松了口气又紧了起来,似乎是怕她跑了,他结实的手臂把她紧紧捞在怀里。
“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
“你没睡?”君卿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陆彻很精神,不像是睡过的样子。
陆彻苦笑,感觉又要冒犯了,他躺平了把君卿放在身上抱着。
君卿就这样压在他身上趴着,忽然感觉到了点苗头,脸颊有些绯红。
“殿下,我睡不着。”
“那怎么办?”说完君卿就后悔了,往日都是准或不准,如今模棱两可的话脱口而出,不就是在暗示陆彻想办法?
“殿下,你亲亲我吧。”君卿怜他忍的辛苦,自己心里也有些意动,依言吻了吻他的嘴角。
“殿下,我轻轻的可以吗?”
君卿不答。
“殿下,就一会,我不叫你累着。”
君卿不答。
陆彻受到了鼓舞,位置颠倒过来,君卿被拢住,额间沁出薄薄的汗。
陆彻这人果然守信,如他所说,轻轻的,就一会,还不等君卿尽兴他便立刻抽身跑去浴房冲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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