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自小身子弱,太医看了也说得静养。”张氏一句话带过,显然不想多谈,君载不想娶宇文嫣她知道,宇文嫣此人心术不正她也知道,奈何那日赏花宴皇帝赐了婚,此事不成也得成。
只是婚后太子与她怎么闹,张氏并不想管,一个没落世家的二女儿,为了往上爬蠢得没边的贱骨头,她不在乎宇文嫣的死活。
君卿点了点头,看来宇文嫣是被关了起来。心中暗叹一口气,宇文嫣此人先前是太没有主意,像风筝一样被扯来扯去,后来是太有自己的主意,手段拙劣飞蛾扑火,被权势冲昏了头,偏偏还运气不好。
喝了会茶,君卿告辞离开,下了软轿来到宫外马车里,她浸在荔枝的清香里,等了半个时辰。
终于,一阵风卷进来,陆彻坐在了她一旁,见她在看书,是今天早上拿反了的那本。
“殿下,查到了。”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陆彻摊开掌心,只见掌心躺着一枚暗黄色圆形药材,泛着微微苦味。
“这是什么?”
“马钱子。少量食用有通络止痛的功效,可若是大量食用,则头痛头晕口舌发麻,毒性极强。”
君卿拿起那枚药材,“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去了一趟太医署,查了医书,又翻看了近半年来此物的领用记录。”
竟然是现查的,君卿佩服,光天化日下悄悄潜入皇后宫中翻找,然后又潜入太医署查医书翻记录。
也就陆彻能从容不迫做得出来了。
“在哪发现的?”
“皇后偏殿存放香料的暗房里有一个锁住的柜子。”陆彻把药材从君卿手中拿过来,用丝帕包好。
“亏你找得到。”藏得这么隐蔽。
“藏了足足一匣子,若是皇后哪天真的下了狠心,恐怕......”
"恐怕你我,还有兄长、白家都难逃一死。"若是君载登位,难逃一死的又何止他们?
得尽快查清这些马钱子的来源,把证据牢牢把握在手中,这样才能看准时机出手。
“须得从城中药铺开始查起,只是这样大肆搜查,恐怕会引起皇后注意。”
“得找个契机才行。”君卿细细思考起来。
陆彻抱住君卿,他能感受到君卿心情有些低落,但是不知是因为君盈还是因为皇后。
“殿下,今日在宫中可发生什么事了?”
“嗯?”君卿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样问,“没什么事。”
陆彻不追问,君卿不爱说,那么自己会等到她愿意说为止。
“哦,倒是有一桩新鲜事。”
“君盈有孕了。”
难怪心情低落,这些日子君卿一直在养身子,她身子弱,恐怕要养个一年半载才能好,殿下竟然会因为没有与自己有一个孩子而低落吗?
陆彻有些欣喜,殿下心里是想着与他有个孩子的,这便足够了。
“我们也会有的。”陆彻抱紧了她。
“哦,对了。”
“那孩子恐怕不是刘冉的。”根据目前得到的消息,还有今天君盈的反应,君卿得出这个结论。
......
陆彻沉默了片刻,脑子里闪过宁国长公主一左一右两位驸马的画面,后背发寒。
那还是算了,这身孕,没有也罢。
“殿下,今后只我们两个......”不等说完,陆彻眼里忽然闪过幽光,不对劲。
电光火石间,陆彻来不及说话,抱住君卿压倒在软榻上护在身下,几乎同时,一把短匕泛着寒光从小窗刺入马车。
哧!血腥味迅速蔓延,君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陆彻的胳膊上汩汩鲜血流出,顺着他的小臂流到君卿脸上。
短匕刺入的位置正好是君卿方才正坐在窗边,脖子的位置。
“陆彻!”短匕已经深深刺入陆彻的胳膊。
“趴下!”
又是兵器破风而来的声音,陆彻抓住时机,瞬间抓住握着短刀的手,轻轻一扭,骨头断裂破碎的声音伴着马车外惊惧嚎叫的声音传来。
陆彻接住短刀,飞身出了马车缠斗起来。
君卿脸上全是陆彻的血,呼吸间的血腥味几乎要把她淹没,她心跳如擂,颤抖着手听着马车外搏斗的声音。
陆彻...陆彻,你千万不要有事,她不敢探出头去看,生怕被刺客发现,拿她挟制陆彻。
趴在冰冷的马车里,君卿脑子里闪过无数可能,刺客不止一个,能够在道路僻静处出手,并且能够一刀刺到致命处,定是有备而来。
听着马车外渐渐淡去的打斗声,君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战况究竟如何她不知道,今天的刺客是冲她来的。
君卿以为自己会更担心陆彻如果出事,那么自己该怎么办,但是此时此刻,她竟然没有想后半句,她脑子很空,只有一件事反复,陆彻,你千万不要出事。
脚步声渐近,马车雕花木门被挥开,君卿不敢看向门外,她害怕不是陆彻。
“殿下,不哭了。”陆彻脸上溅了许多血,左臂上的短匕还没取下,右手持短刀,一刻钟前还馨香洁净的衣服此刻喷满鲜血。
高大魁梧的身影挡住许多光,逆着光看,陆彻像是阎罗殿里走出来一般,凶神恶煞,可是声音却是哄着的,眼神也在落到君卿身上时变得温软。
君卿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第49章 我不做别的 就伺候你沐浴
“你不能去!你的伤还没处理好!”君卿拽住陆彻的衣袖。
“殿下, 匕首已取出,也简单包扎止血过,我没事的。”陆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君卿仍摇头。
“现在正是搜查医馆药铺的好时机, 殿下, 入宫去吧,就说逃了一名受伤的刺客。”
其实刺客已经被陆彻杀光, 但是为了顺理成章搜查药铺找出马钱子来源, 君卿只能这么说。
君卿脸上的血已经被陆彻擦干净, 还剩下一些顺着脖颈流入衣裙的, 把原本绛紫色宫娤濡湿得发黑。
陆彻亲自驾马车, 护送君卿到宫门口, 这才解下马匹, 飞身上马离去。
长兴门的宫人见君卿满身是血, 满面泪痕从马车下来皆是吓了一跳,
待君卿跪在甘露殿里哭诉完, 君肃已经气得两眼发黑,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刺杀皇室公主, 究竟是谁!
这是挑衅!是叫嚣!是对皇权的蔑视!
看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浑身是血的女儿,君肃有些后怕,这么嚣张, 若是想刺杀自己, 是不是也敢拿着刀冲到皇宫里来。
“查!让文澜去查!”
葛福领命退下。
“驸马如何了?”君肃喝了口药茶。
“父皇,陆彻左臂被匕首刺穿,简单处理后便去搜查刺客, 那刺客虽受了伤,却武功高强,如今散落在皇城中, 实在是不妥。”
竟然有漏网之鱼?君肃真的紧张了起来,“陆彻是个好孩子,不愧是朕亲封的大将军。”
有魄力。
君肃这才回想起君卿前半句,陆彻竟然还受了伤,心中五味杂陈,这般忠心俊才,可惜做了驸马。
“赏,陆彻保护公主有功,如今带伤护主,更是值得嘉奖,连着他父亲,一同赏。”
陆彻的父亲并没有继承陆老将军的风采,也并不会武功,在朝中做不起眼的六品官,默默无闻,自从陆彻母亲去世后,便再无续弦,是一位官场后宅都毫无波澜无法引起别人注意的小官。
若是单说起陆彻的父亲,陆围,恐怕根本无法联想到当年伴着先帝披荆斩棘马上夺江山的陆老将军,也无法联想到南征北战年少成名的陆彻。
最后陆围被封了个五品清闲官,君卿带着长长一队马车的赏赐回了府。
回到府中天已擦黑,竹喧逐云踏雪三人早就听闻今日惊心动魄一事,提心吊胆等在府门口,迎了君卿入府,踏雪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殿下,怎么这么多血,哪里受伤了!”
君卿像游魂一般,有气无力,“我没受伤,是陆彻的血。”他流了那么多血。
“元一,你去协助驸马。”陆彻还有伤,得尽快回来。
元一领命前去,心中十分愧疚,保护公主是他的责任,可是自从他从暗卫转为侍卫后,很多场合便不便跟去,更多时候是在府中收集情报。
夜色深深,压住万里星河,游云坠落,在这个闷热的夏夜冲刷掉无数血迹。
刘府灯火通明,刘玉神色凝重,看着坐在他对面,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刘冉。
“究竟是谁刺杀的!说!是不是公主!”随着他说话力度越来越大,胡子也跟着抖起来。
“父亲,不可能是她。”君盈这人蠢得很,做不出刺杀这种事。
刘冉一提到君盈就是个不耐烦,他欲言又止。
“你看住了公主,别叫她做傻事!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蛰伏等待!万万不可冒尖出头。”刘玉还是不放心,又嘱咐一遍。
“我知道了,爹。”
“爹,我不想回公主府去。”刘冉垂头丧气。
“胡闹!你如今已是驸马,你不回去谁回去!”
“我不想做她的驸马!”
“你以为我想叫你做驸马?!”刘玉没听出来‘她的’二字,要不是这个逆子和公主扯在了一起,刘家如今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境地!
“不想做驸马,那你在宫里胡闹什么!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你乖乖回公主府去!”
“我......”想起那日夜里他昏了头做的荒唐事,刘冉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公主如今已有身孕,你须得看护好她。”
提到这个孩子,刘冉火冒三丈,“爹!那不是我们刘家的血脉!那不是我的孩子!”
他自从新婚夜里和君盈吵了一架当夜没有圆房,之后便再也没有接近过君盈。想到前些日子他在府中发现的那几名男子,刘冉捏紧了拳头。
“不是你的你也得认!”
“这些儿女情长你先收起来,这个孩子不要出差错,你是驸马,既然你说是你的孩子,那就是!”不能与皇后失和,皇帝已经忌惮刘家,甚至把裴知舟接回京,他没有退路了。
只能跟着皇后与太子走下去。
刘冉没想到他爹这么开明,张大嘴巴震惊在原地,原本捏紧了的拳头也慢慢松了。
*
直到深夜,陆彻才回来。
“殿下,怎么没睡?”不仅没睡,连衣服都没脱了去,也没先好好沐浴一番。
她就坐在廊前等他。
“快叫府医给你包扎伤口。”君卿扯着他往屋里去。
剪开衣袖,清理创口,上药,包扎,陆彻全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是君卿在一旁看得紧绷着一张脸。
君卿又想起陆彻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是不是都像今天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任由医者包扎?
那他小时候呢?小时候怕疼吗?听说他不到十岁就在军中历练,那时候受伤他会不会哭呢?
“想什么呢?”陆彻已经拢好衣服,没受伤的右臂搂过君卿的肩膀。
屋里的丫鬟还有府医都退了出去,君卿擦了擦眼角的泪,摇摇头,起身往浴房走。
“我来帮你。”
君卿不理他,把他推开径直走去浴房。
“殿下,别生气了。”陆彻笑着跟上。
君卿回过头撇他一眼,他总是这样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明明匕首都扎透了,他还笑。
“我拿到了证据,原谅我吧殿下。”
君卿现在并不在乎什么证据,她只知道,今天陆彻为了保护她受伤了,那么重的伤,他还要去搜查药铺,要是那条手臂废了,今后他还怎么打仗!甚至可能连长缨枪都耍不起来!
陆彻其实不痛,今天那情形,能保护好君卿不受伤,他心满意足,根本不在乎手臂那道伤口。
此时看着生气的君卿,他有点不知所措,今天与往日的小性子不同,他的殿下好像真的关心他。
“今后再也不敢了。”
终于说到点上,君卿这才抬眼看他,眼角仍湿润着,鸦黑的睫毛变成一簇一簇,鼻尖红红,嘴角往下坠。
陆彻低头去吻她,她终于没再推开。
温度骤升,陆彻去解君卿的衣服,君卿连忙躲开,皱眉看着他的伤口。
“别怕,我不做别的,就伺候你沐浴。”
“不行,你的手臂不能沾水。”
陆彻右手终于扯开她的腰带,繁重的浸着血的衣服终于坠落在地,像一只被羽箭击穿的飞鸟。
“我只用右臂,殿下,乖。”
君卿被他单手抱在怀中,伏在他结实的肩头,腿上感受着他手臂坚硬的肌肉,脸颊绯红,这人伤成这样了还不安生......
天光大亮,君卿早早醒来,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陆彻的伤口究竟如何了,昨夜由着他闹了一番,现在心里后悔极了。
刚一动弹,就被陆彻搂回怀里,“殿下,还早呢,再睡会。”
“你手臂疼吗?”
“殿下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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