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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曲——金牙太太【完结】

时间:2025-02-03 23:11:10  作者:金牙太太【完结】
  “不过你还是别喝太多,前日在昆池中,想是多少水也喝饱了吧。”秦妃玩笑道,“不过今日这煌煌宫中,还有心思品茗聊天的,恐怕也只有着昆玉殿了。”
  解忧微微愕然,细细打量面前这位绝色佳人,若凝脂的肌肤上天然隐现着淡淡的红晕,云发丰艳,蛾眉皓齿,小而翘的樱唇间萦绕着一股如兰的雾气,将从窗格里渗进来的阳光缠绕着,扑腾扑腾地,又飞走了。在她的想象中,这位传奇般的秦妃,该是凌然高傲的女子,凭借着那傲然人群之上的容颜,便可让至尊天子拜倒裙下,可她偏偏如此生动有趣,笑脸盈盈。见了她,心中的烦恼愁丝无端便消了大半。或许,这样的性情,才更是上上之品。解忧心里竟生了几分自惭之意。
  见她怔怔,秦妃指着丢在一旁的一个黑布袋子,笑着说:“你自己去看看吧,花瓶、玉如意、首饰、首饰盒,长孙妃为了害你,可没少下本钱。沉甸甸地这么一大包,可难为卓儿,捞你的时候,还得捞上这么多东西。”
  解忧略略一看,脸色便不好了。柴荣前几日刚刚赏赐下的那柄玉如意赫然其中,再一看袋子当中珍稀古玩、金银首饰皆是世上难双的珍宝,满满当当的装了一袋子。想必长孙妃打算用此物将她陈尸湖底,顺便再栽上一条偷窃的罪名。解忧苦笑道,“拿珍宝当陈尸石使的,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位长孙妃了吧。”接着又起身对着秦妃深深拜下,“若不是娘娘施救,解忧此命已休。大恩不敢轻谢,今日且先受我一拜。”
  秦妃见她当真拜倒在地上,忍不住笑道:“晚了。”
  “什么晚了?”解忧疑惑。
  “救命恩人是卓儿,是她不论昼夜的守着景福宫,又跳进方才你不拜她,现在来拜本宫,岂不是晚了。”秦妃脸颊上漩起两个轻巧的梨涡,里面藏着无限的笑意,“再不然,也该谢京羽,把你救回来她可是一夜未眠,现在还在房里补觉呢。”
  解忧微微一愣,道:“两位姑娘的辛劳,自当拜谢,但若非娘娘用心,哪里有我的一条活路呢。”
  “说到用心,那便更说不上了,”秦妃轻扫了她一眼,悠悠淡淡地说,“赵将军拜托本宫的这个人情呢,娘子回去了可得给本宫好好说说,才没他说的那般轻松呢。长孙妃是出了名的心毒手快,若不是卓儿机灵,先吓退了那两个侍卫,本宫今日都不知该怎么交差。”
  话音落地后,便是须臾的宁静,扑面的春光簇簇将香炉里的袅袅青烟带动,迷蒙了眼前的美人容颜,似那月下漫生的琼花枝,五分欣喜,交杂着淡淡酸楚。解忧竭力将语意说得真诚,“未曾听将军说过,竟跟娘娘还有往来联系。早知如此,之前便该多来昆玉殿走动。”
  “这可是没有的事。”秦妃擅察人心,笑嗔道,“不过毕竟是赵将军护送本宫到开封的,也算是认识。这次看他也是没了法子,费好大劲才托人捎了口信进来,让本宫对娘子多加照拂。本宫想着,这正二品殿前都指挥使的人情可不是常有机会,便答应了。”
  原来如此。解忧知道赵匡胤不善在后宫笼络人脉,能这么快给秦妃递进口信来,想来也是大费周章。念及此处,只觉得心头一阵棉软感动。
  “不过,本宫出手自然是翼图赵将军将来的回报,你平素最是识时务,这番怎地竟为郭妃贸然出头,差点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秦妃的目光良久地滞留在解忧的面庞上,话语却直逼人心。
  为什么当时要出言?这个问题解忧事后也问过自己无数遍,她是这样的身份,无权无势,随时可能被主夫所弃。明哲保身应当是她活下去的唯一选择。可那时,究竟是什么让她几乎不顾一切地站了出来,博上自己的性命去救那非亲非故的郭妃。
  昆玉殿中弥漫着清甜的花香,混上绿髓香的味道,更有一番别致。解忧微微凝神,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说得出口的理由,只是再多的算计筹谋也抵不过人命当前。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值当,就当作是赌上一赌,以求日后夜夜能安然入睡吧。”
  秦妃神情一滞,露出几分惊喜,嘴唇动了动,却最终变成了沉默颔首,带动斜插在鬓间里一只白玉凤钗微微颤动,折射出无数光华,有一种奇异的贴心色彩。她良久无言,望着窗外溶溶的天光发愣,有那么一瞬,解忧甚至觉得秦妃在下一刻便要化作一道霞光,从她眼前咻然消散,离开这繁杂不堪的红尘俗世。
  不过这一刻终究没有发生,秦妃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清透的茶水,目光如秋水般沉亮,照得人心思澄净,“平日见你在宫中走动,左右逢源、嘴甜似蜜,倒不知你竟有几分侠骨。看来即便是青楼风尘,却也未曾改变你的真性情。”
  解忧大骇,背脊处顷刻便渗出了淋淋冷汗。她端起茶,喝了一口,强压住自己的惊慌,故作镇定道:“娘娘此言是何意?我倒有几分不明白。”
  秦妃仍是那副亲切和蔼的模样,语意间却多了几分慎重与认真,“这没什么听不懂的。青楼出身的女子,坐、行、言、谈从小便受训导,自有一套既成的规矩。你脚上有伤,刚开始我到没察觉,后来坐得近了,方才注意到,你右侧脸比左边略微要胖一些,左侧脸的线条轮廓便要清丽许多。所以无论你坐在哪里,本宫只看得到你左边的侧颜。你方才翻看那个包裹时,弯腰下身,背部却仍成一条直线,没有半分偻佝,若不是从小练习,哪能时时保持仪姿?”
  “那是因为贱妾从小自持貌美,有意为之,后学过多年的舞蹈,自然身形较笔直些。”解忧忍着一阵一阵的虚汗,秦妃说的这两点确实是她从小就被教习悉心矫正过的动作,已成多年习惯,自然而然便显露出来。
  秦妃扑哧一笑,眼波欲横未横,似一段宛转流波,“那你知不知道你蹙眉时,只有眉尖紧锁,眉梢眉尾仍成流云状。若非刻意练就,怎能如此。况且,若你真是杜家小姐,若听到本宫说你出身风尘,第一反应该是勃然大怒,而非匆忙解释。”
  解忧神色咻然大变,两粒墨丸似的眼眸中满是疑惑,牢牢地盯住秦妃,“娘娘说这些,是想以此要挟么?”
  秦妃清清淡淡地摇摇头,道:“本宫并非恶意刺探你的秘密,只是与你脾性相投,有意相交罢了。”她笑的云淡风轻,“其实也并非你疏忽大意,这些微末细节,若非同道中人,又有谁会注意到呢?”
  解忧难以置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踌躇道:“南唐与周同修友好,选宗室之女入开封,娘娘身份高贵,与青楼云泥之别。”
  窗外天色如一掬清水,悄然泻入室内,在两人之间拖出长长细细的光影。清风已不似前日那般寒凉,吹拂在身上,柔柔地像孩童的手,牵动宽大的衣袖飘舞不定。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秦妃吟诵的语调冷清似冰霜,“能写的这样一手好诗词的君主,又有谁能想到,竟也会欺尽天下人。凤舞与我原就是江南官宦养在府中的乐伎,南唐战败,主君见我美貌,便顶了个宗室女的身份,送了过来。这样的事情,自古而今,却也不算稀奇。”
  对自己的身世能如此坦然,可见性情之豁达,让解忧自愧不如,不由暗暗想到,怪不得她虽有倾世的容颜,仍然心细如发、体贴周到,言谈笑容无一不恰到好处。自己竟然对此毫无觉察,反倒被她看穿了身份,看来溺水之后,人也变得愚钝了。
  秦妃似乎能看穿她未言的心思,笑道:“正好也是给你提个醒,别以为自己是这个后宫中最聪明的人,遇到事情便贸然出头。看破却不说破,才是这里长久的生存之道。”
  这个女人……
  解忧忍不住心中暗暗发恨,真是让人爱不尽、恨无力。
  只是真的能与之倾心相交吗?
第24章 奏对
  在封爵的半道上,莫名斩杀了一名封疆节度使。即便在暴秦强汉时,也是骇人听闻的大事。因此,柴荣对于岐国公的审判流程便格外看重,并形成了一整套由御史台审查、大理寺判决和刑部复核的三司班底,从初步提审到再审、到廷辩,整套程序一丝不苟。
  臣工们忙碌了十数日,最终由张光翰起笔,对岐国公拟奏了十项大罪,大逆罪,欺罔罪,僭越罪,狂悖罪,专擅罪,忌刻罪,侵蚀罪等,查核出他与长孙思恭这些年直隶各州县还置有田地近3万亩、房屋1200余间。仅在雷州的房产中,就藏有银5万余两、金首饰34斤、银首饰286斤,及箱、匣、包等431件,其中在后院深挖了两个地窖,其中兵器、盔甲计千余件。桩桩都有实证,后附有他与长孙思恭多年来的往来书信,足以证明两人结党多年,长孙在陇西控制军务,岐国公依靠当年在朝中故旧门生,在六部中安插亲近,确保大量军费税银运往陇西,如此敲骨吸髓,蚕食国力久矣。
  柴荣掩上奏章,深深地陷坐在那把宽大的楠木椅中。长孙思恭与岐国公结党勾结之事,张光翰早已有奏禀,只是当着具具实证摊摆在眼前时,这位帝王方才确实相信,同时心底竟生起从未有过的疲劳感。岐国公历经五朝,如今已是近七旬的老人。离开陇西后,一直在雷州静养。最是富贵闲人的模样,连他都有结党营私,阴谋篡逆之心。那这满朝的臣工,一旦沾染上权力,又有谁人可信。千古帝王的孤寂,直至此时,他方才真正体会到了一二。
  刘平命人更换了燃了一夜的银烛,又给柴荣端上一杯热茶。新燃的烛光在柴荣脸上照出两个光晕,让这位年轻帝王的皮肤看起来充满了力量。他小心翼翼道:“还有一个时辰便早朝了,官家要不歇息片刻。这整夜的熬着,恐伤龙体啊。”
  柴荣的脸浸在热茶腾起的袅袅氤氲中,思忖片刻。声音略微带着一丝嘶哑,“不用了。你去把赵匡胤和张光翰叫来,今日张卿应当在枢密院中轮值,赵卿去府上请。上朝前,朕想与他们谈谈。”
  皇上在这个时辰召见,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赵匡胤匆匆赶到时,张光翰已将查案的经过奏禀完毕。他当然没提赵氏兄弟与余爷的关系,只是简略地说是自己下了硬功夫,对历年来关于陇西问题的奏报进行了排查,发觉四品以上官员对于陇西军资、税赋归地方等问题持维护态度的,半数以上皆是岐国公门生。再细究,便摸到了两者相生相互的脉络。
  柴荣对此也并不关心,他更在意的是,宰相范质究竟有没有牵连其中。
  张光翰沉默了一会,论理而言,并没有任何证据指范质牵扯在内,甚至在对待陇西削藩的问题,范质向来持强硬的态度。不过,他毕竟与岐国公是翁婿,即便扳不倒他,在柴荣心里种下一根刺也是好的。便敛袖拜道:“臣查阅了在岐国公府范大人与岐国公的往来书信,只是些日常起居的问候,并无关于朝政的只字片言。对待陇西问题,范大人的态度一直也是强硬削藩。臣据实禀奏,不敢虚言,从证据看来,臣不敢说范大人与此案有牵连。”
  那便是也不能确定没有牵连的意思了。自古帝王疑心最重,柴荣果然生疑,问道:“岐国公一年中有大半年居住在雷州,只在年末进京,聚享天伦。若没这个当宰相的女婿协作,凭他千里之外的一个孤寡老头怎么安插进这么多门生故吏。”
  张光翰心想,岐国公选人最是严苛,这些为他效力的人,若抛弃结党攀附的心思,各个亦是朝中翘楚,只是走这条路更加快捷罢了。但他却不愿详说,便轻描淡写道:“若是岐国公平素里打着范大人的名头,让人通融办事,也未可知。这是此类陋习,查无可查,臣实不敢妄言。”
  柴荣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在桌沿上,张光翰的奏报中有一份长长的名单,涉及各部院司局共计三十五人之多,大部分都是五品以上官员,便道:“这三十五人都是查有实证,与岐国公和长孙思恭往来密切。”
  “有银钱往来的实证,账本和名单都查出来了。户部侍郎王充,显德二年,陇西军费多报了两成,合计银两五十三万,他被授意通过,且当月便命洛阳押运司直接将税银送往陇西,连国库的帐都没走。这些都有在岐国公府里搜出了书信。”张光翰禀奏到。
  柴荣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知道朝中权贵跋扈,视法度为无物。只是这般的张狂和贪婪仍然让他惊讶。按法律办,当然能大块人心,彰显权威。但马上便要用兵,朝中实在宜稳不宜乱。生生咽下这口气吗?柴荣有些犹豫。
  他见赵匡胤矗立一旁,许久未言,便问道:“玄郎,朝中百官结党营私至此,卿以为当如何呢?”
  赵匡胤没料到柴荣会询问自己,微微一愣,继而苦笑答道:“微臣一介武夫,勉强懂些舞刀弄枪,安扎营帐的事,哪里懂得朝中官员升迁调派。只知道有违朝中法度之人,不可姑息,恨不得斩之后快。”
  柴荣宽容地笑了笑,道:“朕也是随口一问,你那如夫人倒是个聪慧玲珑之人,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武夫。”
  赵匡胤亦笑道:“微臣惜福。”
  柴荣便不再问,微微思忖,道:“长孙思恭与岐国公定谋逆罪,长孙氏已正法,岐国公念其年老,削爵囚禁吧,此事就此罢休。”他的手指重重地敲在厚厚的奏章上,牙根处咬着恨恨,“朕愿相信这些臣工是为形势所迫而已,一应证据都焚毁了吧。这事就此结案。张卿替朕拟诏。”
  长孙思恭杀得迅猛,连辩解的机会也未留分豪,朝中人人自危,此时彰显宽宏,不株连,确实能安定人心,是为君正途。张光翰正要领旨,却见赵匡胤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不明其理,但他素来信任赵匡胤,便道:“臣请陛下再斟酌。”然而再斟酌什么?他却又说不上来,只好卡在那里,场面陷入了暂时的寂静。
  柴荣亦有些迷惑,却见张光翰不再言语,便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赵匡胤。
  赵匡胤看了一眼张光翰,愣愣地说:“臣不知张大人的顾虑。但微臣亦觉得将这些证据就地焚毁不甚妥当。”
  “哦?”柴荣向他解释道,“马上便要与南唐开战,朕不想此时政局不稳,户部、工部、兵部,哪一个不是战时后方基础。何况人总有个难迫时候,他们依附岐国公也罢、长孙思恭也罢,朕宁愿相信非出自本心。当年曹操尚可以焚书稿以示信天下,朕亦有此胸襟。”
  “是。”赵匡胤抱拳行礼道,“微臣明白陛下苦心。但微臣只是觉得此等恩惠应当由陛下施于臣子,而不是由臣下处置。在军中,每次军需粮饷运到营中,臣皆命将士列队出迎,叩拜皇恩。便是要让每位士兵都知道,这军中的一针一线、一米一粟皆出自天家,他们乃是大周士兵,由天下奉养、效忠于陛下,即便由臣统领,亦非微臣家卒。微臣推想,张大人或许便是这个意思,只是不便明言。”
  柴荣满意地点点头,转问道:“张卿,若朕将你查实出的罪状一一赦免,这满朝的臣子,你可就得罪大半了。”
  张光翰立马明白过来,接道:“微臣只知恩皆出于上,臣与赵大人一样,只效忠陛下。况且臣身为御史,素有监察纠禁,风闻奏报之职,即使树敌满朝,亦是臣份内之职。”
  柴荣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两位臣子,一文一武,处理事情体恤君主,不计私情。不由感叹道:“若满朝文武皆如二卿,朕何愁大业不图。张卿下去拟旨吧,三十五名臣工,据实弹劾。”
  “臣领命。”张光翰拱手而拜,离去前亦不忘偷偷给赵匡胤留了个眼神。
  文德殿中仅剩下柴荣与赵匡胤君臣二人,此时窗外天渐将明,薄薄的晨雾从半开的窗户中逸进来,让人鼻息间便多了一些湿润。柴荣细细询问了接编陇西军的事情,军职安排、粮饷供给等,又商讨了半天出兵寿州的路线,因此前已谋划许久,兵法、人员、马匹数量,赵匡胤早已烂熟于胸,奏对起来也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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