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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曲——金牙太太【完结】

时间:2025-02-03 23:11:10  作者:金牙太太【完结】
  正在沉思间,黑衣军副指挥使武义律早已探查过了一番,俯身奏报道:“二爷,查看清楚了。那余啸正在屋子里,家丁早就遣散了,还有几个女眷在后院。拿人倒不费劲。”
  匡义点点头,道:“那便快拿了,早点回去复命吧。”
  武义律有些迟疑,吞吐道:“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不跑不逃的,只在大厅摆了桌酒席,说要请二爷你喝酒。属下觉得蹊跷,请二爷拿个主意。”
  “他说要请我喝酒?”匡义也有些迷惑了。
  “是的。说只请二爷一人,还说二爷肯定有兴趣跟他喝一杯。”武义律摆摆头,道,“兴许是他在故弄玄虚,万一二爷进去,被他挟为人质,那可就不好办了。”
  武义律是个行伍出身,说话直率。匡义虽在国子监读书数年,但武艺练习却未有一日怠懈,只是从未有上沙场的机会,平日常被黑衣军诸将瞧不起,今日被这话一激,倒更想显示自己的勇猛,当即跳下马来,将马鞭随意扔给跟随的小厮,便大步往里走,一面道:“他败了霜的蚂蚱,还能挟住我?你们都在门外等我,我倒要看看这卖弄的是什么玄虚。”
  武义律阻拦不住,但又确实放心不下,只好让几个武艺精湛的从墙那边跳进来,又命围守的兵士又往里站了些,将这不大的院子箍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小圈子。
  余爷的院子外面看着不大,走进去倒别有洞天。两进的屋子,院子右边靠花墙处有一口井,风一阵阵的吹来,树木发出嘶嘶鸣叫,去年过冬残存的枯叶飘飞,落在了树影斑驳的地上,将这浓醉的春日点染成了衰败的秋意。
  余爷衣着一如既往的整洁,昂贵的衣料在阳光的折射下呈现出华美的亮泽,虚浮地挂在干瘦的身躯上,他见匡义进来,淡淡一笑,“长孙都督两天就被斩了,赵大人今日才来,是有意留两日时间让余某逃命吗?”
  “你毕竟当时帮我解决过难题,虽然各为其主,这点恩情,我倒还是记念的。若不是大哥催得紧,兴许还能再缓几日。”匡义拉开张椅子,大咧咧地坐下,手中随意玩弄一个空酒杯,“不过看着架势,余爷倒也没想逃。”
  余爷笑道:“赵大人的恩情,余某感激。但事败如此,余某逃出去也照样是一死。”他提起酒壶,替匡义满满地斟上了一杯酒,道,“余某这里有桩买卖,倒想跟赵大人谈谈,兴许能谋得一线生机。”
  匡义玩味地看着他,语意便带着几分不屑:“长孙思恭死了,岐国公被查处,余爷手上还有能使活命的东西?”
  余爷笑意深远,语意澹澹:“当然。不过不知余某的性命究竟是握在赵大人的手中呢?还是在令兄手里。”
  匡义被这话挤兑的有些脸红,像余爷这么一个无官无衔草民的生死,本就是自己一句话的事,但大哥特意嘱咐过,要将此人带回去,倒让他对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思索了半天,有些气急道:“你的命,得从我手中过一道,再从大哥手里过一道,你最好别得意,究竟是什么买卖,快说便是。”
  余爷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窘境,倒也不再多言,转身在屋角的箱子里翻找着,一面说道:“赵大人有没有想过,余某一介草民,即便跟长孙氏有些牵连,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朽,开封府随便派人便拿了去,何必要出动黑衣军呢?”匡义默不作声,余爷将一个木雕的画匣放在桌上,嘿嘿冷笑了一声,自答道,“原来余某与令兄早就结了私仇,亏我还蒙在鼓里,以为可以与大人谋事。”
  说罢,他轻轻地推开木匣,从里面取出一卷两掌宽的画轴,缓缓打开,一个盛装女子的画像便跃然而出,小巧的鹅蛋脸上薄薄地施了一层粉黛,一身绯红色牡丹上裳,深红色百褶如意月裙,一头齐身的长发束成了一个反绾髻,额上贴着一朵镶金花钿,累累光彩,更衬得那双含情剪水的美目,意远悠长。
  匡义的嘴张得老大,这画像中的女子不正是让他魂牵梦萦的解忧,只是从未见她如此打扮过。他怔怔地看了一眼余爷,语气中半是嫉妒半是怒火地问:“你怎么会有解忧的画像。”
  余爷冷冷地笑道:“解忧,解忧……真是个好名字,她从前在永乐楼的时候,名叫翘翘。”
  永乐楼,流苏阁,美翘翘,是当年开封城中纨绔世子们最爱的风流谈资。可惜翘翘成名不过两个月,便被奉国军指挥使张令铎养在了内宅,她那倾世的容颜,便不再轻易露面。没多久,永乐楼大火,将这风流香艳处烧了个精光,听说翘翘也在火中殒命。她怎么就变成了大哥的偏房娘子?匡义大惑不解,胸口像憋了团烈火一般难受,他一把抓起余爷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想谈什么?想以此作为要挟,污蔑我家兄长的声誉清白吗?”
  余爷喘息不止,“令兄……令兄心智聪慧,就算私纳青楼女有违规则,又算得了什么大错,余某岂会以此为要挟。余某只是想与大人谈一桩买卖罢了。”
  匡义慢慢将他放下,喝道,“什么买卖?!”
  余爷喘平了气息,“余某与令兄素无旧怨,此番彼此为对手,但亦无非要致对方死地的道理。那日与大人酒宴过后,余某也派人暗中查了令兄,才发觉这位在府中颇受宠爱的解忧娘子,便是当年永乐楼翘翘。余某方知早年间作恶结了梁子,再加上你话语中露了破绽,便给了你个假名字,希望把你们的视线转移到张宏远身上去。没料到,还是被识破了,功亏一篑。”
  匡义嫌恶道:“你既然早知败局已定,为什么趁早逃走?甚至没有提醒长孙思恭,仍让他进京?”
  余爷久久不语,此时已接近黄昏,西斜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匡义看着余晕在厅中一寸一寸的移动,明暗之间像在吞噬着眼前这个人的生命。“长孙大人有不得不入京的理由,余某亦有不能走的原因,至于为什么,便是余某要与大人做的买卖。”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在黄昏的光线中,犹如吃人的鬼魅般惊怖,“事已至此,余某也不奢望能活命,只是余某尚有妻儿孤小,妻妾陪我多年,共生赴死也罢了。我那独子今年才九岁,恳请大人收在黑衣军中,留我余家一条血脉。”
  匡义冷冷地看着余爷,他不能相信眼前这个人所说的话,迟疑了半晌,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买卖,对我来说划不划算?”
  余爷凄凄冷笑,“想要余某性命的,应当就是令兄身边的那位解忧娘子,你回去且问她,是否想知道那年永乐楼为何会突发大火?”
  匡义默默记下,又问:“就这一句?”
  余爷负手而立,在越来越暗的光线中,渐渐变成一个晦暗的剪影。“是,一句便够了。翘翘是个聪慧的女子,这些年来,兴许也猜到了一些。大人快去吧,余某就在这里等着,过了今夜,怕是余某想说也说不了了。”
第27章 暗杀
  长孙被诛后,秦妃将那日在昆池边“偶遇”解忧落水并施以援手的事情奏报了柴荣,柴荣便免了她劳役抵罪的期限,许她回府休养,并称另有赏赐。却是秦妃殷勤多留了两日,一则是两人确实投机,二则是京羽医术精湛,在帮她调养之余,亦开始琢磨如何医治她被烧伤的腿。因此,当匡义骑马回到浚仪街赵宅时,正巧遇到解忧从宫中回来。
  匡义跳下马来,帮着解忧打起轿帘,一面笑道,“正好有事找娘子,没想到门口便遇上了。”
  解忧扶了扶发鬓上将要滑落的花簪,随意接到:“最好是好事找我,这番折腾,差点连命也搭进去。”
  这么一说,匡义倒有些踌躇了,方觉由自己开口并不妥当,便想找大哥商议。便岔了话题,随着解忧一起进府。
  管家赵志正在置办赵匡胤出征的行头,见解忧与匡义,福了福,说:“老爷去军营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解忧便去后堂见了赵母与贺氏,匡义一人等在书房。
  天气虽然渐暖,天黑得仍然早。匡义见方才还明霞万里的天空,转眼便如滴了墨汁一般透出黑意,那流金似彩的晚霞一点一点地在眼前消失,很快,夜幕忽地盖住了天地。
  他心里万般地焦急,他并不清楚三年前永乐楼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既然余爷拿出来做最后一搏的筹码,其中的价值必定不低。长孙倒台后,家产查抄、陇西军也被整编改制,还有什么秘密藏在京城?又为何这么着急?再等一夜都不行。
  匡义在赵匡胤的书房里踱来踱去,眼瞅着外面夜色如墨,一轮明月已经高高地挂在上面。他终于按捺不住,决意先找解忧商量,便径自向解忧居住的小院走去。月光被他急行的衣角甩开,激荡起阵阵光漾,他也说不清,这般匆匆而行,究竟是太怕失去这次机会,还是想让自己出现在解忧面前。
  “他就说带这句话给我?”解忧咬着嘴唇,一条净色的丝帕勒在手掌间,将素白的手指扯的失了血色。
  “嗯,”匡义怔怔地看着月色布满了解忧的肩头,漾起一片清柔,慌忙稳了稳心神,“他说其中缘由,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一点。若是能保住他独子的性命,他就将其中秘密告诉我们。”
  “我猜到了一点?”解忧笑意凄然,当年自己不过是永乐楼里只会幻想的头牌歌姬,直至被人推进墓穴,都还浑然无觉。事后虽然亦觉得那场大火起的蹊跷,却又无踪可循,更不愿去再与永乐楼搭上半丝关系。甚至余爷,她更希望有一天,赵匡胤淡淡地告诉她一声,余爷已经死了。这样便可以放下过去的仇怨,好好地将眼前的日子,一点一点过好。
  可偏偏事情要节外生枝。
  她闭目沉思了片刻,道:“余爷现在南熏街?”
  “是的。我让黑衣军看着他,也遣人去北营请大哥了。只是再过一会,宵禁就下了,怕在城中行走,多有不便。”匡义语意中焦虑之色渐重。
  解忧点点头,像是下定了十分的决心,艰难地说道:“我们先过去吧,待会请将军直接到南熏街便是。”
  南熏街与浚仪街隔了三个街市,风貌大不相同。与浚仪街的宁静有序相比,这边家家缚彩欢门、灯烛荧煌,连天边的星月之光都被衬得有几分晦暗不明。这里的酒楼歌馆、算卦食肆,一步一寸,都是她最熟悉不过的。街南头上,有个姜大娘,是个寡妇,推着食车,上面满满当当地放着炙椒、酸儿、羊脂韭饼、槽羊蹄,旁边还有个矮矮的胖子,一辈子没娶老婆,整天担着架子,卖的是香辣罐肺、香辣素粉羹、细粉科头、姜虾,两人总爱争谁的食品好吃,永乐楼进谁的货更多些。他们互相讥讽攻击的话,解忧早就背熟了。但一到冬月大雪天,两人就会将食摊靠在一起,共用一个大碳炉为食品保温。那时候,翘翘和丫头芍药便打赌,这两人什么时候会结婚,赌注便是一支银凤簪。
  那时候的岁月,即使苟活在最卑贱的勾栏瓦肆间,也是整日的无忧无虑,自我寻乐,远比如今出入宫廷将府愉快得多。如果没有那场大火……
  解忧无数次假设,她不明白自己的生命里为什么会有一场大火,将她从前的一切烧得干干净净,逼她去看清人性、逼她去算计人心、逼着她在这世间更加肮脏丑陋的争斗中辗转求存。
  她从前以为青楼卖笑已是她此生最大的苦难,而今看来,即便身份高贵如长孙妃,家破人亡、身死魂灭,也不过是旦夕之事。还不如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快活、自由。身份,能保证快乐?富贵?安逸?好像连安全都无法保证。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解忧轻轻将轿帘掀起一点缝隙,向外看去,依旧是熟悉的夜市热闹。绕过挂着红香竹帘的玉莲相算卦摊,在往前便是曾经永乐楼的所在,余爷的小院便在附近。解忧心里忍不住开始紧张,很快便察觉到前方不寻常的骚乱。
  匡义示意轿夫停轿,武义律从前方匆匆跑来,一脸狼狈,对匡义行了行礼道:“二爷,出事了,余啸一家老小方才被杀了。”
  “什么?!”匡义大惊失色,“怎么回事?黑衣军不是看着吗?”
  武义律面色尴尬,拱手道:“属下……没看清对方。天色太暗了,对方身手太快。突然人就死了。”武义律有些语无伦次。
  匡义气得发怔,但武义律是大哥的副将,这些年颇受重用,他也不好斥责,只得好言安慰道:“你慢慢把话说清楚。究竟什么回事?”
  武义律踌躇了一下语句,便道:“二爷你走了以后,一直到晚膳时间还没回。属下便让人简单弄了点饭食,把余啸和他几个家眷聚在前厅吃点东西。他那儿子调皮,一个没看住,就往院子里跑,刚跨出一条腿,就被强弩射中,死在当场。余啸一见也疯了,冲出去抢儿子,也被射杀了。还有几个夫人,也往外冲,属下拦都拦不住,全死了。”他是武将,素来胆大,只是事发突然,转瞬间,被层层严守的犯人突然死在眼前,便连话都不会说了。
  匡义皱皱眉,“黑衣军不是在外强围守着吗?谁发令射的箭?”
  武义律见被问责,连忙解释道:“不是黑衣军的箭,黑衣军都守着院墙,距离院中不过二到三尺的距离,配的都是短弩。刺客是从更远的地方发箭,全是手腕粗细、两臂长的长羽箭,越过黑衣军,直射院中人的,估计都至少在五丈外。等我们反应过来,对方早就不见了踪影,显然都是些武义高强之人啊。”
  匡义抬头看了看周围,南熏街附近高楼环立,任意一家酒肆茶楼都是埋伏的好地点,自己在部署时忽略了这一点,是大意轻敌的缘故。
  武义律接着说,“属下已经命人去追刺客了,只是这附近都是吵杂夜市,人来人往,搜寻起来极困难。方才兄弟们着急追人,动静有些大,惊动了缘金吾执勤,恐怕明天还得去开封府解释一番。”
  匡义摆摆手,他不在意这等小事,黑衣军办事,不受兵部调遣,去开封府解释一下,也没什么困难。只是,他更关心的是,余爷来不及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究竟会牵扯谁的利益,竟惹得对方在京城出动高手灭口?”
  解忧亦愣在原地,“余爷死了。”她怔怔地想,夜色如蓦然扬起的纱帐,带着南熏街璨如明珠的灯火,在她头顶缓缓洒落,没有想象中报复的快感,反而沉甸甸,空落落的。余爷死了,她也再回不去了,余爷甚至没来得及说摧毁她原来生活的起因。
  赵匡胤对此事有自己的想法,今日柴荣才让他去查先帝二子的下落。到了晚上,长孙余党余爷便被人神出鬼没地杀了。两件事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但他却总是隐隐感觉余爷未曾说出口的那个秘密必然与二子有关,但这也只是他一个人在心中默默的想法罢了。当匡义与解忧向他奏报此事的时候,他沉沉的脸色,任谁都看得出他正在努力克制不爆发脾气。
  奇怪的是,解忧这次并不像往常一般,用妙言善语去解开这紧张的气氛,她只静静地坐在一旁,凝视着眼前摇曳不定的烛光,像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将匡义活活丢给了盛怒的黑衣军指挥使。
  “给了你两百黑衣军,全是精锐。到了你手里,全成了摆设,眼睁睁让人把犯人给射死了。恒古至今都没出过这么荒谬的笑话。”赵匡胤一面看着开封城内地图,一面对匡义说道,语气平淡,但责备之意极重。
  匡义在解忧面前挨了这么重的斥责,面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便想推卸责任,“我当时着急回府,将看守一事全权交给了武副使,他经验周到,想来应当妥当,没料到对方早有准备,竟来了这么一招,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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