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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曲——金牙太太【完结】

时间:2025-02-03 23:11:10  作者:金牙太太【完结】
  其实,不用柴荣嘱咐,赵匡胤如今出席各类酒席宴请,总是由解忧陪着,她笑颜如花,能言善道,在各级命妇太太们之间,周旋自如。从脂粉衣料到诗词曲赋,解忧无一不擅长精通,还特别博记:督军李太太喜欢洛川的淡紫胭脂,翰林学士陶夫人喜欢西阳县的蜜橘,左仆射拓跋娘子吃烤羊腿时要先用橘皮和着盐巴腌制一夜,再用大火直烤至外皮焦酥。她总是能在恰到好处时,将各人的喜好不动声色地一一照顾到。不出几个月,开封府的官员女眷们对她熟络得如多年相识的老友,朝堂野闻、闺房乐事都相传于耳,俨然是社交席上的新宠。可但凡与赵匡胤一同出现的场合,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依偎在他的左右,像一位不经世事的少女,不顾他人目光地享受着情郎的宠溺,任由他搂住自己的腰肢,借靠他的力气,找到身体的平衡,在一步一趋中将自己跛脚的缺陷极力隐藏。赵匡胤也丝毫不在意同僚的戏虐嘲笑,在众目睽睽之下,神色淡然地就着她的手吃下一粒鸽子蛋。
  也有昔时的旧识,觉得解忧容貌行止与翘翘酷似,但既然赵统领与解忧娘子形影相随,他人也犯不着为了一点儿疑惑得罪长官。日子一久,这点儿疑惑也不复存在了。随之淡出众人视野的还有赵氏原配贺夫人,她似乎从解忧进门开始,就一病不起,不仅推辞了所有的官场宴请,就连需要原配夫人在场的朝廷犒封,也称病缺席。再加上解忧风头正健,贺夫人渐渐就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静静地沉在赵府正宅幽幽的灰暗之中,无人念及。
  然则参加宫宴对于解忧来说,还是头一遭。延福宫的地上铺了厚厚的素红色织锦绒毯,来往伺候的宫人脚步轻盈,不出一丝声响。高大的殿顶上垂下琉璃缤纷的宫灯,三十二面,各自绘制着吉祥如意的图案,下方坠着长长的明黄色丝绦,尾端系着金珠粒,偶尔被微风牵起,便扬开了浮波似的的涟漪,伴着轻盈入耳的玲珑脆响,昭显着天家的气派。解忧坐在席中,一身明霞烟愁缎子的长裙,发鬓上用浮花镀银寿山团纹的簪子别着,珍珠流苏的耳环垂在肩颈之间,点耀着闪闪光溢。她不过分光耀,也不输黯然,在珠光宝气的命妇们当中,她是恰到好处的美艳,落入郭妃眼里,则是一股谦逊的顺眼。
  筳席上,掐丝鎏金的食桌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色佳肴百味羹、旋索粉、玉棋子、两熟紫苏鱼、假蛤蜊、白肉夹面子茸割肉、胡饼、入炉细项莲花鸭、签酒炙肚胘、虚汁垂丝羊头、入炉羊羊头、签盘兔、炒兔,精点羹肴,满目琳琅,赏之亦是乐事。解忧因着与郭妃初次相见,倒不像别的命妇那般熟悉宫中的规矩讲究,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热闹称赞郭妃今日如何光彩照人。她只埋头品尝面前的一盘炖肘子,不觉便吃了许多,吐出的骨头在面前累成一小摞。坐在食桌另一端的郭妃见了,便命宫人又上了一盘,特意放在她的面前。郭妃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洁白如玉的脸颊笼罩在一层珠光宝气的金雾中,似夕下时霞光弥散,一双眼眸灿若星子,遥遥望来更显得顾盼有致。她持着一分尊贵的笑意,和颜道:“娘子似乎尤爱肘子?”
  解忧似有须臾的惊讶,停了手中的竹箸,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应答也显得笨拙:“将军说我太瘦了,让我要尽量多吃一些,日后…日后才好生养。”
  四周的命妇们闻言,纷纷掩嘴大笑,有几个心直口快的便借机打趣道:“杜娘子这话可招人嫉妒了,谁不知你与赵将军恩爱如蜜,盛宠之下,还用担心生养之事么。”话虽如此说,心里倒腹诽着,这个小夫人平日看着伶俐,一到大场合却还是怯了,藏肚子里的话也往外掏。便对她又多了几分轻视。
  郭妃对旁人的说笑浑似不觉,依旧端庄如仪地继续着酒宴,含着得体的笑意与众人周旋寒暄。她也不再与解忧说话,只是席间空隙,偶尔投来的眼光中露着善意的友善。
  宴席结束时,解忧对郭妃跪拜行礼,她客气地虚扶了一把,柔声叹道:“怪不得赵将军对你宠爱有加,这天真直率的性子,本宫也喜欢得紧,或许不久,你便能常在宫里,给本宫作伴。”
  解忧谨慎地藏起眼眸深处那一刹那的喜悦,依足了规矩退出延福宫。在西侧的宫门处,赵匡胤带着一架青纱软轿正在候在门口。见她出来,伸手便将她揽进了怀里,左手自然地替她紧了紧羽缎披风的领口,一脸的亲密宠溺:“累了吧。先到轿子里歇歇腿,我让厨子备下了你最爱吃的醉虾,怕你在宫宴上拘着礼,没吃饱。”
  解忧笑颜澹澹,含着化不开的柔情:“才没有呢,吃了好大一盘肘子,现在还觉得喉咙口腻歪着。”
  宫禁之内,总是有无数双眼睛看得到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恩爱如斯的表面之下,赵匡胤用自己温厚的手掌握住了解忧微微颤抖的纤手。他呼出的气息牵起她发丝的微动,带着触手可及的体温,是情长,抑或是鼓励的勇气。
第3章 出征
  显德三年春,赵匡胤领兵征伐淮南。出发前,有旨意传出,宫中时节繁忙,体恤赵妻贺氏体弱,特宣召杜老夫人与小娘子杜解忧进宫伺候。
  诏书写在洁净软厚的棉宣纸上,赵匡胤安抚完了贺夫人,便转身往西边,踱步到了解忧的住处。推开房门,解忧刚收拾完入宫的行囊,换上了一件烟紫色的如意云纹常服,优哉游哉地拿剪子修理一盆绯红色的绣团花。衣服清雅的颜色,隐隐折出布料纹理的光泽,领口和袖口绣了玉兰花的纹样,不经意地一抚一弄那簇花团,更衬得她娇柔的容色了一分温艳。
  赵匡胤心头浮漾起一阵温情,这个女人的聪慧能干已经超出了他最初的期望,言行举止更是暗合了他的心意。不过,此番他出征在外,剩她一个独撑场面,免不了还是得费言叮嘱几句。彼时,檐外的夜风裹着花香从门缝里溢流进来,将一屋子春意拂成时光柔和的起伏,暗自涌动着难以道明的暧昧。他看着她怡然自得的模样,张口却有几分思忖,怕冰冷的话锋顷刻毁了这一瞬的宁静。犹豫片刻,他缓缓道:“明日便要入宫了,有些事情,你在心里得先有个数。从来宫墙之内,厮杀争斗都是不见血的搏命。你既为人质,凡事以不惹是非为先,装昏卖傻,等到我平安回来便是上佳之策。”
  解忧倒像是有自己的盘算,手中的剪子垂在紫檀木的桌面上,划出轻轻浅浅的痕迹。“装昏卖傻倒不难,只是一味的缩着脑袋,徒费了这数月的时间,倒有些可惜。”她说话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倒是认真商讨的模样。
  “哦?”赵匡胤吃不准她心里的主意,又怕她贪功冒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徒费总好过轻举妄为。”他想了半晌,倒冒出这么句不疼不痒的话。
  解忧倒像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喃喃自语道:“都说后宫各宫主位,都是朝堂中权势的衍化,那符皇后是魏王郭氏的侄女,雅贵妃是太后娘家的人……”
  “琼妃是云州节度使进献的,长孙妃是陇西家族的女孩。”赵匡胤随意补充了几句,他清楚以当今圣上的胸襟,后宫不过是权利平衡的游戏场。各地凡有进奉大多能被纳采,依着规矩给个位分。就连他自己,去年也送了两个女子进宫,被封了才人,养在宫里。他有几分探明解忧想通过后宫影响圣意的心思,不过,他也清楚对于柴荣这样雄主来说,这条路不仅行不通,而且很危险。
  他正想着要如何劝住,解忧笑问道:“那哪位妃子代表圣上的权势?”
  赵匡胤心里咯哒一下,这似乎是句废话,哪个妃子不是依靠着皇上的恩宠才能在后宫立足,但她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后廷也是一座权势的角斗场,皇上又怎能不把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放入其中,去获取诸方的平衡?顺着这个路子,他想了片刻,满眼狐疑又略带喜色地张了张口,没有出声,嘴唇吐出了一个“郭”字的形廓。
  解忧想了一下,旋然笑道:“我想的也是她,上次宫宴,我便觉得不过是在替圣上试探咱们。”
  “那你打算如何?”赵匡胤微微蹙起了眉头,他倒不是不屑走后廷的路子,只是自己并非钻营取巧之辈,素来不擅此道,贺夫人又一味地贤惠温良,无人可用。如今解忧谈起,他自然明白期间的利害关系。
  “我想着,官人日后出征的机会多了,留在京城的时日势必少了。倘若没有个能在关节处给圣上说得上话的路子,怕是会有大大的不方便。”自从两人成婚后,她便改口称他官人,如今小屋密语,这般称呼更显得贴心温暖。她又补充了一句,“将骁主疑的例子还少吗?”
  赵匡胤闻言,只觉得背上顷刻惊起了一阵冷汗,但他面上却勉力保持自如,“这终归是个宜缓不宜急的事。倘非计出万全,不宜轻举妄动,小心一招不慎,万事俱休。”
  解忧扬起那如繁星微露的眸,在熏熏春夜里流出无限柔波,她嫣然道:“急不来,且行且瞧吧,反正等待的时光无聊又漫长。”
  赵匡胤心头猛地一跳,两人竟相对无语。此时月移花影上栏杆,清辉透过镂空的长窗在屋内投下变换莫定的光影,沉如碧水,将那突突燃着的烛光比了下去。月下最宜赏美人,解忧素净的面容,肤若凝脂,容质玉曜。月光落在她脸上,轻轻漾起,形成一阵靡靡朦胧的光晕。这样的国色,又整日耳鬓厮磨的处着,迷住了眼睛,却怎么也落不到自己心里去。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背地里想了几次,总算想了明白,“我若对她生了爱怜之意,他日又怎能将她掷若弃子。”大业与美人,在他心里份量掂量得清清楚楚。不过对妻子贺氏,却是另一副心肠了。他看着解忧消瘦的身肢,纤腰不满盈盈一握。有一分的不忍心,却抵不过那十二分的放心不下:“若得了闲暇,照应着夫人,她身子弱。”
  “好。”解忧应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仿佛不用他提醒,这也是她分内之事。然而她背对着他,低着头,弱如拂柳的身姿挡住了脸上的神情,使他看不见挂在她脸上的是喜乐还是哀愁,或是对自己过分要求的一点愤怒。
  哔落一声,剩了半截的红烛突然爆出了一个灯花。这意外的声响炸开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沉寂,解忧抬起头,满脸的喜不自胜,笑道:“这可是个好兆头,预示着将军此番出征必定大获全胜。”
  “嗳,但愿如此。”赵匡胤含笑应道。他当然敏感地发觉了称呼又变回了将军。
  旌旗如列蔽寒空,万骑军马云从龙。第二日,后周帝柴荣在宣德门亲自为赵匡胤践行,拜殿前都虞候,又领严州刺史。这是赵匡胤为官以来获得的第一个地方实职,又掌着兵马行令,足见周帝对他的信任,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当然,在盛大的出征礼结束后,两架马车将赵母杜氏和解忧接进了宫中。在赵匡胤班师回朝之前,她们都将以伺候太后的名义客居在宫里。倘若赵匡胤有降敌或是起兵谋逆的举动,这“客居”将立刻变成“囚禁”甚至“斩首”。
  这便是君臣相持之道。
第4章 心质
  后周的皇宫规模并不太大。从承办大典的大庆殿往北,一座巍峨灰墙黑瓦的五进大殿便是紫宸殿。每月朔望的朝会、郊庙典礼完成时的受贺及接见他国使臣都在紫宸殿举行。大庆殿西侧是垂拱殿,是皇帝平日听政的地方。紫宸、垂拱之间是文德殿,那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而以文德殿为界,前边所有宫房被称为前朝。隔着四扇朱红色缀着金钉的大门,便是宫院深深的周朝后宫所在。
  后周帝柴荣的嫔妃数量不少,又多是豪门亲贵出身,排场讲究、用度奢靡。在各宫中当差伺候的便呜啦啦一大串人,这么一来,原本就不甚宽绰的后廷便更觉得拥挤了。柴荣几次想将皇宫扩建,无奈从宣德门看到拱宸门,高高的宫墙之外,紧贴着便是朝中权贵们的土地,在京的高宅深院自不必说,就连驻守外地的节度使们也抢着在京置宅子。他们的宅府像忠心耿耿地侍卫,守护在皇城四周,也像一根根岿然不动的栅栏,将皇城牢牢地箍在方圆之中,动弹不得。要么就在别处另选新址,重新修个园子,可如今四方战事不休,哪来闲银子大动土木。如此,柴荣只好让各宫节裁将就,待战事平息后,再寻扩建。
  后宫主位娘娘们都只能“将就”,解忧他们的住处就更寒碜了。负责宫中内务的内侍都知给解忧分配了一间庆寿宫附近的两房屋子。东厢房较宽敞,水磨石砖的地板,涂墙的泥灰混着皇室特有的木淑香气,清晨阳光从菱花雕栏的窗户透进来,将整个房子晒得暖意浓浓。解忧伺候了赵母住进去。又转去西边瞧瞧,这间房子则差了许多,不仅面积狭小拥挤,里面的家具摆件也有些破败,雕花的高脚床人坐上去便咯吱作响,灰尘簇簇地往下落。沿着墙角,在不经意的地方,还生有不少绿苔。解忧见了,便与赵母商量,不如将西厢房腾出来,放置二人的行李及各类物件,她则在赵母床前打个地铺,也好夜间随时伺候。幸好此时已是三月末,眼瞧着日子一天一天地热起来,铺着棉褥的地面也不嫌寒凉。赵母含笑应允,也不忘说一句:“那便辛苦你了。”
  灰墙铜瓦黑阴沟,镌镂牅户龙凤马,皇宫大内之间,体制尊严,行动谨慎。外边望进来,是一派的光耀夺目,而身处其中,日子则比解忧预想得辛苦得多。白天里,时不时会有前方战报传来,得胜了,太后、皇后便设小宴,请赵母与解忧过去。没有战报的时候,在各宫转转,小心地陪着闲话,谨慎地传着闲话。像她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八面玲珑、应对得体,那在这宫里就只剩下了寸步难行。她想起,从前听人闲话说从崇文苑走到垂拱殿,一共二千七百七十八步。曾有个新晋的官员第一次入宫面圣,不留意少走了八十几步。经人提点之下,回去便担忧自己是不是走得快了,失了礼仪,没几日便吓死的客栈。她那时呆在永乐楼里,肆意寻乐,以为这不过是个讥讽人的笑话,而今真的到了宫里,倒对这种惊若寒蝉的惶恐切身懂得了几分。
  这使得她每天殚精竭虑,早晨一醒来,精神便绷得紧紧的,反复审度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小心地应付着宫里的每一个人,小心地伺候着赵母,小心地祈祷战事顺利,同时,也暗自祷告,希望赵匡胤不要叛、不要乱,不要降,不要真走到“弃子”那一步。到了晚上,生硬的石板硌着她疲惫不堪的身体,睡得极其不安稳,这使得等待的时光显得愈发漫长。为质的日子总让人有种难解的不安,高耸的墙壁囚了身,繁琐的人事则质了心。解忧辗转难眠时,不禁会想,若换作是贺氏在此,她那虚弱的身子、木讷的性格,又如何能应付过来?赵匡胤因为她而处处掣肘,却又更加怜惜,心下生了比较之意,入眠就更难了。转而又开始厌恶自己,路是自己选的,他人也谈不上什么寡情、薄悻的地方,好端端地为此生了怨念,也忒没劲了。
  幸而一切都还算顺遂人愿,宫中虽偶有些嫔妃拈酸吃醋的风波,但那也不干她事。唯一与她身心相系的战事,则是一路的捷报频传。
  四月,赵匡胤首战在涡口打败南唐军万余人,斩杀南唐兵马都监何延锡等人。四月底,又击败了南唐节度使皇甫晖、姚凤驻扎在清流关的军队。一路往东,六月,赵匡胤率兵二千赶往六合,在六合东面打败南唐齐王李景达,斩杀一万多人。七月,大军逼近南唐首都金陵,南唐帝李璟派使臣和谈,愿献出庐、舒、蕲、黄四州,两国划长江为界。柴荣大喜,便命赵匡胤收兵回朝。
  前方打了胜战,解忧在宫里的日子也跟着好过起来。符皇后亲自到她住处,大骂了伺候的宫人,虽说不久便要离宫回府,还是让人立刻彻底打扫了西厢房,一应家具都换了新。符皇后拉着她的手笑道:“这间屋子好好翻新一遍,便专门给你留着,日后本宫想你了,便命人去请你来宫里小住一段,得有个固定的居所,也省得来回倒腾。”外臣妻妾在能在宫里有专门的房屋,那可是天大的恩宠。解忧领会,急忙拜倒在地,重重地磕头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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