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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义兄——花云暖【完结】

时间:2025-02-05 14:35:32  作者:花云暖【完结】
  “我知道。”
  裴显礼揽着她肩的手却微微用力,便将妻子揽入怀中,他的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但今外族侵扰,我怎能只顾自己安危呢?况且,也不一定会出事,他也已答应我,会帮我在朝中斡旋。”
  叶夫人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苍白的唇嗫喏了半响,却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她将头埋在他胸膛,无声地流着泪。
  那个人是谁?
  年幼的裴瑛的的发梢被风吹得凌乱,眼前的景象渐次朦胧起来,化成斑斓的深黄色色块,直到温热的眼泪从脸庞滑落,他才发现,自己正在哭。
  他哽咽着抬起袖子擦掉眼泪,飞奔着朝他们跑去。
  彼时的裴业礼已然同叶夫人一同出了府,外面车马喧天,那匹跟随裴礼显将军多年的深红战马也已装备停当,正昂然地等待着主人。
  裴瑛越跑越快,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爹,娘!”
  年幼的裴瑛想要拽住他们的袖子,可是拼命伸出去的手只捉住了一丝冰冷的风,虚无缥缈。
  他重重摔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他艰难地伸着手,想要引起裴礼显夫妇的主意,可是他们却在分别。
  “别去……”
  “回来……”
  年幼的裴瑛已然泪流满面,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地上。
  大汉旌旗越走越远,冷风吹袭,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鹅毛般雪花,闪着细碎的银光,轻柔地落在他的头上。
  他怔怔地抬起头来,使劲眨了眨眼睛,看着阴沉晦暗的天空上飘着的白色的雪。
  他的身上不再是锦衣华服,金冠玉佩,取而代之的确实单薄的囚服,在冷风之中飒飒地吹着,他的脊背之上是沉重而又腐朽的枷锁,隐隐可见遗留的斑斑血迹。
  “快走!”
  奉命督查的侍御史一挥马鞭,指挥着羽林卫押送囚犯上囚车。
  他被推搡着,几次险些摔倒,但他依旧倔强地回过头去,蓬草一般凌乱的头发上落满了雪花,他漆黑的眼珠扫过周遭顶盔掼甲持刀负剑的羽林卫,看着骑在高头大马披着披风的侍御史身上。
  这人,他好像认识。
  风雪大盛,雪花漫天满地仿佛从天宇深处而来一般,扑落在他的眼前,让他甚至睁不开眼睛。
  手起刀落的呼啸声,很快,似乎有液体落在他的脸上,浓烈的血腥味从他五窍之中传了进来。
  温热的鲜血在冰冷的风雪中显得滚烫而又炽热,几乎要将他灼伤。
  他看着自己的血亲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头颅与身体分离,鲜血染红冰雪,最后凝作血冰。
  一条条生命就这么逝去了,这世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这一刻,裴瑛真的情愿屠刀快点落下,好让自己不再目睹亲人遭屠戮的景象。
  他转过头去,看着刀斧手。
  他漆黑的眼睛是幽远辽阔的死寂,像是黑色的冰山,飘荡在广阔的冰海之上。
  原本早该落下的屠刀却在半空之中停下,刀斧手看着少年那梦魇般的沉默,以及那双黑色的无畏生死的眼睛,有一瞬间竟下不去手。
  大汉的旗帜猎猎翻飞,呼啸的北风分外猖獗,他整个人的灵魂仿佛依旧被北方带离了躯体,孤寂地飘荡着,不知归向何处。
  “磨蹭什么呢,他到底在干什么!”
  行刑官与监斩官互相看了一眼,很是不解。
  他们都奉了他人的命令,眼见那人的屠刀迟迟落不下,自然有些着急。
  壮硕魁梧的刀斧手一生杀过不知多少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罪的无罪的,诸多人物应有尽有。
  在奉命杀人这个方面,他从未迟疑过,可在眼前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身上却深深地迟疑了,手中的屠刀悬在少年的头顶,久久地不能落下。
  就这么一个停顿,当他迫于长官的催促想要落刀之时,就听当啷一声脆响,刀剑交击,一道修长优雅的剑声便这么自风雪中匆匆刺了过来,而后剑锋斜着上挑,剑锋悠然划过他的脖颈,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线,刀斧手瞬间毙命,仰躺倒地。
  血珠在落地之前便凝作冰冷的血珠,滚落在皑皑白雪之上,先是鲜艳的红豆,洒落一地。
  是谁?
  裴瑛僵硬地仰起起头来,风雪缥缈中就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手持长剑凛凛而立,布衣飘飘身形似鹤,面蒙布巾黑眸如剑。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男人,他带着他,自重重官兵包围之中杀出了一条通天的生路。
  虽然有了一条生路,但是两个人自此却成了不见天日的通缉犯,只能一路藏一路躲地生活着。
  男人告诉他,他叫明子玉,曾受过裴显礼将军的恩惠。
  今裴家遭难,特来相助。
  可如此厉害,如此博学的明先生却总是忧愁的,他俊美到几乎女相的眉目上笼罩着淡淡的忧愁的烟雾,一双凤眸也总是阴沉沉得不见光亮。
  闲暇之余,明子玉还告诉他,他有一个女儿。
  他说,他生平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他的女儿。
  他没能救下她的母亲,却还让她孤身一人到哪水深火热之地,每每想来,总是痛彻心扉。
  裴瑛听着,沉默着。
  后来,明子玉为了救他,死在了官兵的刀剑之下。
  他这么一个厉害的人,曾经孤身一人杀出官府重围的人,却还是死在了官府的追杀之下。
  他死得很惨,被五马分尸,头颅被吊在城楼上。
  他躲在人群里,默默地记下了在城楼之上谈笑风生的官员们。
  很久以后,在他走马上任之后的第三年,他终于有机会便是将这群人五马分尸,他将他们的头颅悬在城楼之上,以警世人。
  明子玉死后,那一年的大雪下得格外得大,雪有三尺厚,一脚踩下去几乎都拔不出来。
  他偷偷地去看过明子玉的女儿,他躲在树上,接着树枝与积雪的遮挡,透过其间斑驳的缝隙观察着她。
  他看着年幼的女孩穿着单薄的衣裳,却拿着比人还高的扫帚和下人们一起扫雪,那些下人怕也是奉了他人之意,故而百般刁难于她。
  瑟瑟寒风里,她冻得脸颊通红,只不住地吸着鼻子,身体颤抖得像是被秋风吹得左右乱晃的秋叶。
  他的目光挪向远处,就看着两个穿着狐裘带着狐帽的两个女孩,一个稍小些,生得唇红齿白,面如珠玉,她满脸嬉笑地看着那个可怜的女孩,嘴里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而另一个稍大些的却也是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虽并未助纣为虐,但也无规劝之意。
  二人穿得甚是暖和,一旁则堆着一堆颜色稍旧的斗篷。
  裴瑛一下子就明白为何这么冷的天女孩却没有穿斗篷,想必是许氏姐妹故意拿了她的斗篷,说是斗篷珍贵沾不得雪,等她扫完了再穿上。
  裴瑛手指渐渐收紧,指节泛起了白,骨节嘎吱作响。
  可是那双紧紧地捏成拳的手很快却又松了开来。
  此时此地,他尚在被通缉之中,万不可打草惊蛇,以至功亏一篑。
  他只能躲在树上,静静地观察着。
  可看着她们满脸嬉笑地看着女孩,裴瑛似乎再也无法忍耐,却在怒气冲破束缚之时,强行将它化作收敛过的力气,将它发泄在树上。
  雪哗哗地落下,方才扫出的小径很快就积满了雪。
  女孩苦恼地看着新落的雪,只能僵硬地挪着身体走到树下继续扫雪。
  该死。
  裴瑛立即侧身稳住身体,不再动。
  就见那稍小的姑娘眼珠又是一转,她一把便将一个精致的绣球隔着白墙黑瓦丢出了夫,而后对着那可怜的女孩说道:“你,去给我捡回来。”
  她只得放下扫帚,便往门跑去。
  粉色丝绢制的绣球静静地躺在角门的雪堆里,她赶忙跑了过去,弯腰将绣球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用手将上面沾上去的雪花拂去,上面的精致的绣花顿时叫她眼前一亮,整个人也都高兴起来。
  可就在她高高兴兴地回过头之时,却见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激起门前积雪飞扬在半空,在冷冽明澈的日光的照耀下,莹莹地发着剔透晶亮的光。
  她手中的绣球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到不知何处去了。
  “开门……”
  她走到角门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门。
  她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笑声,而后笑声渐行渐远,再也听不见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路上也没有行人,只有北风凄厉的吼声游荡在街巷里,带着悬在墙上的风灯也左右摇晃。
  变幻不歇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照出她所有的悲观的情绪。
  她就这么无助地站在雪堆里,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她彻底明白了,她们是不会让她进去的。
  虽然她知道她们都不喜欢她,可是堂而皇之将她关在冰天雪地里,她却是没有想到。
  她抱膝坐在角落,用手背擦去了眼泪,然后乖乖地等待着。
  她们总归会开门的,她心想。
  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窝在雪堆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裴瑛咬紧了牙关,想要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可是心底的波澜在此时此刻却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火花飞溅出来,迸溅在心房里,灼灼燃烧着。
  可在这一刻,他无法再忍耐,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他跑向她,耳际风声哗哗作响。
  她扭头看向他的那一刻,却又瞬间变得无比惊慌,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只有他奔向她的身影。
  不,不要——
  她的眼睛里满是濒死死亡的绝望,她猛然站起来,疯了一般向他跑过来。
  “快跑——”
  她几乎用尽所有力气,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他扑倒在地。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裴瑛猛然惊醒,噼里啪啦火焰燃烧声椽梁断折声从头顶传来,他一抬头,坠落的火焰凝作他瞳眸中的一点光亮,并逐渐逐渐绽放开来,化作铺天盖地的火焰。
  轰隆——
  仓库瞬间坍塌,烟尘四起,滚滚浓烟升上了天空,遮蔽了那本就寥寥的光。
  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声惨叫声,人们瞬间四散而逃,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来不及逃离而被卷入爆裂的火焰之中。
  火焰蔓延,吞噬了不知多少生命。
  大火之后,多有大雨。
  风惊乱飑,雨密斜侵,喀拉一声大树摧折,沉重的树干轻而易举地便被洪水裹挟住,奔腾着一路冲下山去,直奔兰陵县而去。
  ——
  轰隆——
  一声仿佛山岳崩塌的炸雷将昏迷的裴明绘瞬间惊醒,她像是被惊吓到一样猛然坐了起来,无助地四处环顾着,纱窗筛过晦暗的月光,像是黯淡的水银一般铺陈在地上,垂下的白纱静谧从房梁上倾泻下来,挡住了她的大半视线。
  屋子里的空气沉闷得好似凝固住了一般,人的每一次呼吸都分为艰难。
  裴明绘的心里是一片寂静的空荡,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是她却急迫想要做些什么。
  冷汗却不断地从她身上冒了出来,很快她的衣服便被浸透了,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会这么不安,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正在她疑惑懵懂之时,她的心脏猛地开始刺痛起来,疼痛让她无法呼吸,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在加剧疼痛,疼痛如潮水般蔓延,渐次剥夺她的意识。
  “啊——”
  她整个人缩成了一只虾米,不住地痉挛着,痛苦着。
  过了好久,又是一道惊雷轰隆隆炸开,惨白的闪电随后而至,大雨哗啦一下便下了起来,仿佛天上破了一个洞一般无休无止。
  心好疼……
  疼痛渐渐止息,裴明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寝衣也被她扯得松松垮垮的。
  急切的落雨声加剧了她的不安,她再次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揣摩着心里那异样的情绪。
  心念电闪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甚至没有穿鞋,她一路赤足飞奔着闯出了门,身后守夜的春喜也被雷炸醒了,一见裴明绘匆匆便要出门,急忙跑着去拦她,却又被她推了开来。
  外面大雨倾盆,地上是一片激扬的水花,潮湿的水汽被骤起的狂风带着扑面而来,将她浑身淋得湿透。
  她却丝毫顾不得这些,赤足踩在雨水里,疯了一般向着府门外跑去
  去兰陵!
  她的心几乎不能思考,心里的目标催促着她奔跑。
  她在雨里奔跑着,许多婢女与侍卫见状想要拦她,可是却被她灵活地躲了开来,她发了疯一般跑着,一路跑出了裴府,可是就在刚要踏出裴府的时候一把便为侍卫拦下,一手刀便将其击晕过去。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依旧拼命伸着手,向着兰陵的方向。
  ——
  屋外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裴明绘的眼睫沉沉地坠着,她仰躺在榻上,渐渐清醒过来。
  外面小雨滴答滴答的声音,可她却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哭声。
  是谁在哭?
  谁在哭?
  裴明绘立即翻身下榻,一旁守护的聂妩立即搀住了她,才让她没有从榻上直接摔到地上。
  裴明绘一回头,就发现在聂妩的眼圈都泛着红,未落下的泪尚缀在颊边。
  “你哭什么?”
  裴明绘的心瞬间吊了起来,隐约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她依旧不想相信。
  聂妩的嘴唇嗫喏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哭什么!”
  裴明绘一把揪住聂妩的衣领。
  聂妩却只是在哭,哭到最后是止不住的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在为谁哭?
  裴明绘隐约间猜到了什么,可是她全然不会相信。
  不会的,不会的。
  裴明绘不断地在心里说着,可是她的胸口却还是掀起滔天的狂澜,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心防,她一把松开聂妩,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一定不会的。
  裴明绘这么想着,可是她的身体却在颤抖着。
  她甫一出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在微微细雨中飘扬的白幡,府中的每个人都披着麻带着孝,慢慢地穿梭在白幡之中。
  谁死了?
  裴明绘的脚步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谁死了会府中会有如此庄重的丧仪?
  裴明绘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她想去找裴瑛,去问一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国丧……
  或者是自己死了,自己的鬼魂飘在这里。
  裴明绘慢慢踱步,穿过飘扬着的白幡丧幔,一步一步走向了大厅。
  这里依旧有许多的人,他们披麻戴孝,或跪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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