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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舆论
未央宫。
容越颤抖着唇角，扯了扯，“宸儿，朕知道蓁蓁丫头给你送香囊了，还有事吗？”他好忙的。
容瑾宸漫不经心地道:“父皇，今日您可得多看看，这香囊上的食铁兽可是一对，精致可爱得不行，明日儿臣就要把它收藏起来了，舍不得弄脏。”他也就只能炫耀这一天了。
容越:……
好脾气地问:“为什么不能让蓁蓁丫头给你再绣一个？”“那怎么行？这是卿卿给我绣的第一个香囊，意义是不一样的，我也舍不得她劳累。”容瑾宸理直气壮。
容越:……
“宸儿，还有事吗？”说真的，但凡在这里的是其他人，容越非得把奏折砸他脑袋上不可。
他看起来像很闲的样子吗？
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宸儿是当没看见吗？
容瑾宸眉心一凝，父皇一点都不配合，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摆设，他道:“父皇，您这个白玉透雕牡丹纹花熏看着不错，儿臣想送给卿卿。”
他可不能白来。
现在他是要赚钱养家的男人。
容越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微笑着道:“可以呀，宸儿。”他很大度。
于福海简直要给燕王殿下跪下了，老虎头上拔毛的勇士，关键是老虎还把毛给他。
于满全已经利索地把那个白玉透雕牡丹纹花熏换了下来，换成了象首金刚铜熏炉，瞧着很是雅致古朴。
容瑾祐在一旁貌似专心地批改着奏折，埋在案首上的身影被堆积成山的奏折压着看不见人影。
他又是羡慕父皇对阿宸的亲昵纵容，又是觉得他这样子颇为新奇。
想到他和他的太子妃，陷入了沉默。
容瑾宸转身时，看见了奏折后面容瑾祐的身影，“二哥。”声音明明没有什么起伏，但容瑾祐下意识勾起一抹笑意。
他微笑地看着容瑾宸的腰间那枚香囊，是月白色的最普通形状的香囊，无非是用的蜀锦，上面绣了一大一小两只食铁兽，圆嘟嘟胖乎乎的身影依偎着，确实可爱得不行。
可阿宸一个大男人，用这么可爱的香囊，有点过于缺乏男子气概了些。
“阿宸，你这香囊确实非常不错，苏大小姐心思也巧，肯对你用心。”他礼貌微笑。容瑾宸眼眸微亮，孔雀开屏的男人是毫无道理可讲的，“二哥，还是你最懂我。”
他单手捂着唇边，嘴角上扬，沉声道:“二哥，卿卿心里有我，她花了好些天给我绣香囊，我得想想要送什么给她当回礼？”虽然其中有一半的时间是给她自已绣。
但容瑾宸不管，一对的香囊这就是定情信物。
陷入热恋的男人不讲道理，幼稚得仿佛三岁小孩。
太子容瑾祐陷入沉思……
京城。
今日早朝，陛下因贵州蝗灾一事大发雷霆，太子侧妃之父贪污受贿，买卖官爵，趁着天灾官商勾结，大肆囤粮再高价卖出。
晋王舅父富安侯铺张浪费，奢靡全然不顾因蝗灾流离失所的贵州布政司的百姓，陛下令他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万两。
令户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苏祁阳担任内阁首辅，主管变法改革一事。
本朝国祚已有近百年，土地兼并问题愈发严重，推行改革变法势在必行。
京城众人议论纷纷，尤其是会试刚过在以诗会友的学子们。
“当今圣明，改革变法实乃强国之举，本朝虽看似天下太平，暗里波涛汹涌。苏首辅实乃吾辈楷模，在下佩服!”一身着洗的发白青衫的学子，头束发带。
“苏首辅教子有方，苏大小姐聪慧过人，造福天下学子，何尝不是苏首辅言传身教之结果？”这是对苏蓁蓁回答如何增加寒门学子比例的方法推崇的学子，即使他们这一届享受不到，可寒门想多读些书籍也可以进皇家书院。
何况他们是天然的寒门阶级，寒门力量壮大了，也是有益的。
皇家书院已经先行在京城试点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得到了非世家官绅的人们普遍推崇。
百姓不傻，陛下和苏首辅一家明显就是和得到好处的他们站一起的，那世家子弟当然就要跳脚了。
“呵呵，一群趋炎附势之辈，古往今来，有谁变法成功了？别是巧借名目，变着法压榨百姓，最后要百姓买单，肥了一群贪官污吏。”这人有些悲观，颇愤世嫉俗。
一位身着洗的发白青色对襟长衫的年轻男子道:“这位兄台此话不对，当今赈灾速度已是我朝最快了，贪官污吏一茬一茬地被清洗。陛下不喜奢靡，又轻徭薄赋，哪怕国库吃紧也没多征赋税。改革变法一事一招不慎便是千古骂名，陛下和首辅大人心意已决，实乃为国为民。”
“陛下如若不变法，那也是纵观古今少有的明君，可他偏偏为了大秦江山改革变法，此等气魄古今罕有。”
“陛下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对咱们寒门学子有利的，若是连咱们都不支持陛下，岂非白眼狼？”
“是极，陛下治下的百姓已经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盛世了，外无强敌，内部稳定，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呵，苏首辅又非咱们寒门学子，他乃是世家子弟，怎么会懂普通百姓的苦？”
“何不食肉糜罢了，别到时苦的还是百姓!”
“要我说，陛下可能是被苏首辅迷惑了心智，不然他为什么年仅四十便是首辅？”
“你这话有道理，寻常人四十能当正二品尚书已经是祖坟冒了青烟了。苏首辅年仅三十便是正二品户部尚书兼一品内阁大学士。短短十年又官居内阁首辅，明显就不是正常的升迁速度啊!”
“而且他的政敌都要么被贬，要么抄家流放!一定是有什么诀窍!让陛下对他神魂颠倒!”
“此言有理!我也觉得!”
“就是就是，说不定这苏家父女两个都会狐媚之术，是妲已转世也说不定，迷得陛下和燕王殿下为他们神魂颠倒!不然怎么会陛下十年来内阁只有苏大学士一位大学士？燕王殿下还对苏大小姐连求陛下两道圣旨，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人冷不防道。
第80章 谣言
众人霎时间寂静无声。
虽然这个人说得很离谱，可透着那么一丝丝合理的微妙。
有人看不下去了，他道:“空口无凭，三人成虎，毫无依据就随意揣测，锦衣卫找到散布谣言者时，诸位别慌哦。”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锦衣卫。
!!!
那人脸色白得像雪，勉强笑了笑，灰溜溜地离开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后续诸位学子是如何热火朝天讨论关于变法一事暂且不提，这位学子的揣测居然转眼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这头苏蓁蓁听见这么离谱的谣言，她笑出了眼泪。
没想到她和她爹爹居然又上了京城热搜榜首，笑死她了哈哈哈哈。
苏蓁蓁直接滚进了她娘亲的怀抱，看着对面吹胡子瞪眼的中年美大叔，眼泪从绯红的眼尾落下，笑死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明烟也忍俊不禁，她温柔地看着怀里的苏蓁蓁，不敢抬头看对面的苏祁阳，生怕自已不小心笑出来。
苏祁阳这下是真的非常生气，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身高接近八尺，居然拿他和妲已对比？
他的大学士之位稳如泰山，自然是因为他和陛下理念不谋而合，他苏祁阳能力出众，和陛下惺惺相惜。
其他大学士为什么被换他们当真不知道吗？
都是陛下干的啊!
自已能力不足关他什么事？
前首辅告老还乡，仙逝已久，与他何干？
本身内阁成员就只有一到五人。
苏祁阳没有女人就是亡国祸水的既无能又迂腐的念头。
归根到底是王朝气数已尽，君王能力不足，朝廷不能上下一心，百姓失望。
一届女流她能如何？
他苏祁阳哪像妲已了？
就凭他姓苏吗？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还说蓁蓁也是妲已!
气煞他也!
苏祁阳这会想到那些大臣私下喊他老谋深算的老狐狸，顿时不好了。
妲已也是狐狸精变的啊。
淦!
气到新任首辅大人爆粗口。
即便苏祁阳知道变法肯定会得罪绝大部分人，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不讲武德，从这里入手!
这是想膈应他是吧？
很好。
成功了。
别怪他不客气了。
即便古往今来，君臣之间黏黏糊糊，什么出则同车，入则同寝，如鱼得水，抵足而眠，臣子自比妃子之类的典故数不胜数。
可这不意味着被真的污蔑清白会不生气。
苏蓁蓁这下不敢笑了，她见好就收，对于她也被传是妲已转世的谣言她完全就不在意，还没她爹爹离谱呢。
毕竟宸宸又不是陛下，哈哈哈哈哈……
何况她相信她爹爹和宸宸肯定会处理好这离谱又透着合理的谣言的。
百姓谁知道陛下这些年暗中做了些什么？朝廷局势他们也不懂啊。
八卦却是古往今来人人几乎津津乐道的，吃瓜群众无处不在。
苏钧和苏钰努力咬着唇，生怕自已笑出声来，用茶盏挡着嘴角。他们又不是娘亲和蓁蓁，到时候肯定他们爹会拿他们当出气筒。
但转念一想，谣言不会把他们也变成狐狸精吧？
想到这里，他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哪有嘲笑他们爹的意思。
苏家一家人都是狐狸精，老狐狸，大狐狸，小狐狸……
吓得他们面色惊恐，互相对视着，眼神很是凝重。
东宫。
太子侧妃齐氏抱着容瑾祐哭得梨花带雨，她粉黛未施，小脸蜡黄，端得是惹人怜爱，哭声让人听了不由心生同情。
“太子殿下，臣妾的父亲一定是被人蛊惑了，陛下会不会赐死臣妾父亲？太子殿下您帮帮臣妾好不好？”她哭得可怜又不失清丽，泪珠在眼眶里盈盈打转，流出两道清泪，很是惹人怜惜。
她爹爹绝对不能倒，不然她在这东宫怎么办？
太子妃是吏部尚书嫡长女，又生了嫡子，太子殿下敬重她，地位不可撼动。
她好不容易和太子殿下生了一个儿子，今年不过才五岁，失去外家的皇子简直前途渺茫，又不甚受宠爱，所以一定要救她父亲!
齐侧妃只恨当年自已年少轻狂，仗着刚生儿子给太子妃使绊子，谁让太子妃的儿子今年也才三岁呢？
虽然她的儿子不是太子殿下第一个儿子，可仗着自已年轻美貌，没少让殿下来看他们母子俩。
太子殿下不是会宠妾灭妻的人，在她的儿子满月之后他就来得少了，渐渐失宠的齐侧妃才明白过来。
太子妃终究是太子妃，她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连太子殿下都门清，果然耐心耗尽就不来了，她那段时间过得衣食无忧，可内里谁知道呢？
好不容易这两年讨好了太子殿下，又安分守已，加之太子妃大度，这才日子好过起来。
结果她爹爹贪污受贿，买卖官爵等等一系列狠戳陛下逆鳞的罪他都犯了，她不能没有娘家啊。
不然这太子侧妃当了也没有用，往后她的皙儿怎么办？
容瑾祐看着他曾经宠爱过的太子侧妃，眼眸暗沉看不出情绪，“齐侧妃，你想让孤怎么帮？”果然是眼皮子浅，又自私自利的女人，呵。
她声音带着试探，抬头用水汪汪的红着眼圈的双眸看着容瑾祐，“太子殿下，臣妾的父亲是被人蛊惑的，找出罪魁祸首就好了。”意思很明显，让他找个替罪羊，她的爹爹只是从犯。
容瑾祐哂笑出声，眼神很冷，“齐氏，你是要让孤欺骗父皇，试图瞒天过海？”他直接撕开了齐氏，站立不稳的齐氏直接倒在一旁的黄花梨木太师椅上，椅子凸起的部分直直地撞上她柔软的小腹。“啊……太子殿下，臣妾不敢!”顾不得小腹处的疼痛，她连忙跪下请罪。
齐侧妃听太子殿下喊她齐氏就知道要遭，天知道太子殿下一向好脾气。
容瑾祐微微俯身，语气听不出来什么起伏，面无表情道:“齐氏，你不是给孤出好了主意？只怕连替死鬼都想好了吧？”
齐侧妃吓得面色青白一片，她从来不知道太子殿下真正动怒居然是这么吓人的。
哪还有往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
她意识到一个事实，眼前这个男人他是本朝的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昔日太子殿下对她算得上好，所以她竟然失了分寸，想教太子殿下做事。
齐侧妃被自已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不复优雅端庄的姿态。
第81章 父子争吵
容瑾祐嗓音平静，脸色淡漠，他垂眸看着软倒在地的齐侧妃，“齐氏，国之律法，不容忤逆，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父亲区区一个从二品官员，逃得过？”
到底是服侍了他这么些年，他又道:“齐氏，你放心，孤不会让太子妃抚养你的儿子，她看不上。”罪臣之女虽然罪不及出嫁女，但皇子龙孙并不是罪臣之女可以抚养长大的。
容瑾祐和容越一样，心里只宠着嫡出的孩子，庶出的孩子只是绵延子嗣的象征。
他身为父皇嫡长子，脑子有泡去宠爱自已的庶出血脉吗？
何况庶出子嗣总容易让他想到自已那一串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如何宠爱得起来？
容瑾祐不会宠妾灭妻，盖因他自已就是嫡长子，未来自已也不可能宠爱庶出超过嫡出。他一个月进后院的时间一半都是太子妃的，太子妃五年才有身孕，容瑾祐也没改变过，也没有迁怒她。
何况容瑾祐是满意太子妃的，贤惠大度，能力出众，能把东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掌管后宫中馈大权也能和贵妃旗鼓相当。
容瑾祐不会沉溺女色，情爱一事从不曾在意，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便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看见容瑾宸和苏蓁蓁那副小儿女的情浓模样，心中也有几分艳羡。
太子妃和他志同道合，何况她现在有了自已的儿子，怎么可能去抱养庶出？
记在太子妃名下便也是嫡子了，太子妃不是个傻子，他容瑾祐也不是。
他不认为太子妃是那么大度得善良过头的人，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自已都做不到。
齐侧妃被太子殿下这番话扎得一颗心鲜血淋淋，太子殿下如此嫡庶分明，光明正大偏心，她气得肝颤，也改变不了什么。
太子妃看不上她的儿子，她更不想自已的儿子离开她。
未央宫内。
容越手上把玩着那串迦南香金粟寿十八子手串，坠脚是一块通体莹润，色泽极品的极品帝王绿翡翠，他修长的手指握在翡翠上，垂眸看向作揖行礼的容瑾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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