茆七不明所以,“怎么回事啊你?”
仲夏如后退和韩冰并肩,笑着说:“小七,韩冰的摄影技术不错,让他给你拍张照,我们从认识到分开,都没有对方一张相片……快笑啊,小七,你笑起来很好看,快笑起来,123茄子!”
茆七原本莫名其妙,但仲夏如一直在逗她,她禁不住咧嘴一笑。
怀中是一束明黄色小雏菊,抱着花儿的人明眸开怀,头顶皇冠闪闪发亮。
身后的玻璃折射开耀眼的阳光。
时光仿佛定格在十七岁那年。
拍完,仲夏如又跑去和茆七同框,指挥道:“韩冰,你给我们拍个合照,一定要好看点!”
韩冰捧起相机,笑着道:“你们本来就好看,来!看镜头哦……”
“卡嚓卡嚓”
重逢也定格了。
圆桌不大,三个人围坐也显热闹,菜有蒌叶酿,黄皮果酱焖鸭,干切猪血肠,柠檬泡鸭脚,清蒸多宝鱼,汤是玉米胡萝卜排骨汤。
仲夏如推了推茆七面前的一碗汤,极力推荐,“其他菜都是韩冰做的,我辅助,但这个汤是我全程独立完成的,你一定要试试,然后发表意见。”
仲夏如最近考可甜点师的证,热衷于收集意见,提高自我能力。
盛情难却,茆七喝了一口,甜滋滋的,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好喝。”
就两字,韩冰扑哧笑了。
仲夏如瞪他,说:“你懂什么,这已经是小七最高的赞美了!”
茆七眨着诚恳的眼睛,“真的好喝。”
韩冰笑眼看看仲夏如,又看看茆七,最后目光温柔地落在仲夏如脸上,“诶呀,你们俩姑娘的感情真好。”
仲夏如哼道:“那是!”
她又挽上茆七手臂,摆出隆重的腔调介绍道:“小七,这是韩冰,今年三十岁,与我们同龄。他是柳城人,家中有父母爷奶,是独生子,学历本科,目前年薪税后十万左右,这里插个话啊,韩冰你的工资还需努力。咳嗯,然后就是我们是三年前认识的,他先追的我,死缠烂打三个月,我看他可怜才同意的……”
韩冰替自己喊冤,“哪是看我可怜,不是看我长得帅吗?”
仲夏如桌下的脚踢过去,“起开吧你!论帅你还比不上我哥,我从小看着他那张帅脸长大,还能稀罕你不成?”
韩冰边躲,边“是是是”地点头。
仲夏如重新找回话语权,“交往之后我还设了一个考察期,以分数来计,达到满分十的9分才能延长交往。你不知道他多慇勤,想着法去贿赂我哥,包括我的朋友同事,就为了能提高分数……”
韩冰想起来还津津乐道,“还别说,那时我真是拿出高考最后一搏的劲来了,想着如果最后不能跟你在一起,倒不如放下脸面去拼。”
“你也知道你那时多丢脸啊……”仲夏如掩嘴咯咯咯地笑。
“你——唉!”韩冰故意叹一声气,脸皮悄摸摸地红了。
“小七,我跟你说哦,他做了多糗的事……”仲夏如神秘兮兮地凑过去。
茆七余光看到韩冰又脸红又气急,还不敢发作的样子。
其实仲夏如什么都没讲,就是想逗逗韩冰。逗满意了,又重新说:“考察之后呢……”
茆七用手撑着脸颊,认真地听仲夏如介绍,时而感动,时而被他们的互动逗笑。
满屋的笑语,还有饭香,茆七恍恍惚惚,真觉得如梦一般。特别是在40分钟前,她还在警察局里遭受盘问。
这顿饭,被仲夏如的话语哄热,其乐融融。
仲夏如还开了一瓶鸡尾酒,知道茆七开车来的,就只给她倒了浅浅一口,“今天除了正式介绍韩冰给你认识,还算欢迎会,小七,欢迎你重新进入我的生活。”
茆七红着眼点头,“嗯,乐意之至。”
仲夏如:“那干杯!”
茆七:“干杯!”
“对了小七,上次忘了问你,怎么剪头发了?”
“就想尝试一下新发型。”
“那也不错,还有,我最近在研发一款动物饼干,我看你临摹的人体肌肉走向与骨架十分传神,想向你请教一下怎么能将动物饼干做生动?”
“饼干后期要经过烘烤,脸相没法精细,你可以着重在肢体上,利用肢体去传递神韵。”
“诶!你这么一说,我有谱了,等有空试验一下。”
说着聊着,饭吃得差不多了,仲夏如发觉韩冰心不在焉的,她在桌底踢他脚,“发什么呆呢你?”
韩冰甩了几下头,忙说:“没有。”
仲夏如:“那你还不帮忙收拾收拾。”
“哦!好!”韩冰蹦起来,收碗筷,擦桌子,搬桌椅。
茆七和仲夏如在后厨清洗善后,倏而听到客区有响动,不像是韩冰一个人发出的动静。
仲夏如跟茆七说:“你在这里,我出去看看韩冰,毛手毛脚的不知道干嘛。”
“嗯,你去吧。”
碗碟洗好,放入沥水架。
“啊——!”
茆七听到一道尖叫,手还湿着就跑出后厨。
而客区的场地里,站着仲翰如,李亭甲,兔兔可爱。他们都穿得很休闲,只有韩冰换上了西服,打了蝴蝶结领带,庄重郑重。
这确实是一副应该尖叫的场面。
原来韩冰的心不在焉是在筹划这个。
仲夏如捂着脸,不可置信的娇俏,韩冰替她披上纯白蕾丝头纱,再单膝下跪,充满诚意地捧献一束混彩的三角梅。
“小夏,抱歉,今天是我唐突了。本来想再等等的,可好不容易今天能齐人,过几天我又要出趟差,我怕无心工作,就干脆坐实计划了这一出。”
“小夏,我们在一起两年零七个月了,但其实我喜欢你已经四年了,或许你从没发觉,在你每天上班赶公交的途中,我目送了你整整一年,才有勇气搭讪。”
仲夏如惊讶,“我从来不知道,你怎么不说?”
韩冰仰视着她,“我不想给你负担,那种一个人的视角不提也罢,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很多的目光,花在彼此身上。”
“韩冰……”仲夏如哽咽了。
韩冰也紧张,深呼吸,深呼吸,反覆腹语练习了无数遍的话语:“小夏,我搜集了你最喜欢的三角梅的所有颜色,今天我用它们向你求婚。我人笨,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想要的仪式感,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好吗?”
随着彩色的三角梅一起献上的,还有一枚钻戒,仲夏如感动到语无伦次,“好,好,愿意,你……好……”
兔兔可爱一边擦泪,一遍提醒:“夏夏,伸手啊!”
“哦……好!”仲夏如伸出手。
韩冰替她戴上钻戒,两人眼含热泪地相拥。
李亭甲作为心理医生,见惯了生死,对于这种人世匆匆的场景只是淡定,但也衷心祝福。
茆七站在后厨门口,皇冠还戴在头上,她默默摘下,五彩的光被她掩在身后。
她看向仲翰如,他的目光集中在仲夏如身上,那是他的妹妹,妹妹得到幸福,他比谁都高兴。
这种被珍视的场景,为什么会令人想哭?
第44章 难道你要我炸了这个破医院不成?……
韩冰求婚成功, 一行人在店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庆祝会,然后仲夏如和韩冰就跟着仲翰如回父母家,告诉两老这个好消息。
人多, 茆七也没能和仲翰如说上几句话, 但是李亭甲, 常用目光探寻她。
茆七心想,真是心理医生的职业病, 一直释放出一种紧绷状态,李亭甲不累吗?
回到公寓,已经五点多。
喂鱼, 洗澡,茆七早早躺到床上。
回忆这场求婚,茆七只有一个感受:幸福。虽然她对幸福的含义不具体,但应该是又高兴又想哭的感觉吧。
就像仲夏如当时, 还有兔兔可爱, 茆七观场求婚,也是高兴又想哭。
这也是一种矛盾,茆七时常感到矛盾,但从没有体会过幸福的矛盾。
再想到林跃的死,他唯一牵挂的林伸早就去世, 他对西北区精神病院还能有什么执念?
独自思考的时候, 时间过得特别快,挂钟发出轻微的“嗒”一声,茆七猛然从思绪里脱离。
十点了, 困意来袭。
她像掉进黑暗漩涡一般,身体随着漩涡流转,整个人被挤压成一道道, 思想混沌。
然后落到实地,睁开眼,茆七身处在解剖室。视野昏暗,月光将她的影子映在解剖台上。
茆七此时站在解剖台前,解剖台上没有死者,她的影子横卧上面,就像……
夜以往是静的,但此刻更静,就是一种万物消失的刻意,静到刻意了。
今夜的解剖室不对劲,茆七预感不好,她赶紧偏离几步,跑离解剖台,冲向感应门。
开第一道门,到二道门前,茆七推开。门有阻力,即使她用力,门也只是缓势移开。
门缝的阴影落在茆七眼皮上,她眨眨眼,猛然间将门阖关!她以背抵门,用尽全身力气。
门开那几秒,她看见了外面的黑影,影影绰绰,不止十数!
茆七才想起玉妙音那句“小心三层”是什么意思。
门开始被外力撼动,茆七的身体被震荡开,她直接放弃抵门,进入解剖室。迅速关感应门,再将随身携带的刻刀狠狠插//进门轨。
“48号屉,48号,在哪呢……”茆七边数边找48号,找到拉开,从里面拿出之前藏的冯免灾的砍刀。然后跑回感应门后,以背贴门,身体微微侧倾向门的启向,举起砍刀。
这不是第一次一进入西北区精神病院就遇见巡逻者,但是这一次茆七直觉,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因为运送食物不需要这么多人,他们像早就在等候了——等候今晚的食物。
她这次没发出声音,仲翰如也还潜藏,除了冯免灾,这里没人知道茆七一定会出现在解剖室。仲翰如被推进焚烧炉那天,冯免灾中间有出去过,当时他们以为他是去呼唤巡逻者,然而不是。
那时冯免灾完全有机会逃,但他没有,在已知回头必输的境况下,他毅然去亲自报仇。茆七想,以这人睚眦必报的性格,难道现在这些巡逻者才是他留的后招?
茆七更恨了,化为更大的力气,握举重达四五斤的砍刀。
这时,感应门外开始有人力撞门,插陷门轨的刻刀也频频抖动。
茆七不抱希望门能卡多久,只想着能挡一时算一时,解剖室也不像在病房,走廊,能躲一阵,最终局面是迎身而上,她可以更果断一点,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门隐隐有开启的迹象,茆七脚步挪近十公分,确保一刀下去恰好劈过门缝。
“Duang”一下!
刻刀被弹飞,匡当一声响在空静的解剖室中。
感应门静了两秒,随后一只手摸进来。
茆七闭息等待。
再是半只脚,半侧身子,茆七毫不犹豫,遽然落下砍刀!
“夸嚓!”
只听到有什么碎裂,紧接着那人额头一低,头抵靠在门缝中,一动不动,脚下极速漫开一滩血。
顾不上流淌到脚边的鲜血,茆七收刀再举高。
刀劈中的是锁骨,人体锁骨下有一条动脉穿行:锁骨又名青枝骨,因其弯弧易脆似树枝,茆七计算过刀的重量和砍力,她没法劈透人体脆弱的头颅,和在这种必须速战速决的情况下笨重地用砍刀去寻颈脉,在露头就秒的形势下,砍锁骨最恰当快速。
茆七脚步随着门的移向后退,那具巡逻者因失去门的挡卡,颓然倒地,而后一根铁杆伸出门缝。
隔间狭小,茆七猜测打头阵的不超过五人,所以在感应门还未大敞之前,巡逻者不会一拥而上。
那根铁杆谨慎地在门缝周边抡上一圈,而后探出一只脚。
呵!这巡逻者从前人身上吸取经验,怕被攻上部,可是……没用啊。
茆七早就躲低了,昏暗中觑准脚腕,又是一刀带着重力的劈砍!可惜没砍透,她抡回砍刀后,痛呼与血液同时爆发。
再之后那只脚连着人被拖回去,留下一根铁杆,骨碌碌滚动。
门外短时间内再无动作。
茆七心知他们在等什么,也做好被围困的心理准备。但她突然发觉门的打开速度变慢了,并且咿嘎钝涩地响动,像是被什么卡顿住。
她瞥眼倒在血泊中的巡逻者,门也许是被他沾湿血液的衣服给卡住了。
巡逻者也不傻,他们发现了原因,将地面的尸体往后拖。
茆七放弃守门,拾起铁杆,匆匆捡回刻刀,向解剖室深处退。
她没躲,也清楚躲只是迟那一两分钟的事,她站在窗前,面向门口,看见巡逻者陆陆续续地进入解剖室,果然十数以上。
领头的巡逻者乍见一背光人影,先是警惕地巡望四周,怕是埋伏。
见当头有异,后头的巡逻者止步待命。
解剖室空旷,没有藏人,再看那背光身段,是个女人,领头人疑惑发问:“就你一个?
就这么光明一亮相,反叫他们迟疑了,茆七轻声:“嗯。”
月光照透她的衣裳,描画出优美劲力的身材曲线,她右手提拎着一把厚背砍刀,刀尖暗色,正缓慢地滴淌液体。
那些液体是血,是连损两名巡逻者的血。
51/91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