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原本不信是一个女人连废他两名手下,现在看见那把冯免灾的砍刀,不得不提高戒备。他指出两名巡逻者去翻看解剖室,然后对茆七说:“你的同伴呢?”
“找他干嘛?不想承认刚刚落在我下风吗?”
闻这挑衅语气,领头人不由得踏前一步,不过他仍按耐住怒火,哼笑:“也就剩个嘴皮子了。”
一分钟后,两名巡逻者一无所获地归队。
“呵呵!”茆七蓦然发笑。
那笑明晃晃地嘲讽,领头人的脸色僵掉,怒气涌动,“死到临头,笑什么?”
茆七说:“是呀,我已经从七层死到四层了。”
好嚣张!领头人冷笑两声,“你以为你们从七层下来,是有多大本事?我们十成的人才出二,任凭你们本事再高,能抵挡住人墙倾轧?”
茆七无视威胁,耸肩道:“现在我不是好好地站在四层?”
她试图激怒他们,心底默默数着,一个,两个,三个了……
仲翰如来了,潜伏在巡逻者后面,一手捂嘴,一手持匕首,刀刃一抹一收,无声地放倒一个又一个的巡逻者。而身在前排的领头人丝毫未察。
领头人不再废话,摆出手势,其余巡逻者纷纷散开,呈全面包抄。
渐渐地,他察觉不对劲,今晚带了二十名巡逻者,解剖室就二三十平,居然成不了围势。再从头扫一眼手下,居然只有十几人,足足少了六个!
“小心!”
突然有人出声提醒,领头人余光瞥到右侧有条黑影近身,他身子迅速向左一翻,匕首从他颧骨处斜着眼角刺过去。
眼睛下意识紧闭,再睁开时,鲜血染红目光,领头人见刚刚的偷袭者已经站到女人身旁。他抹掉眼中血,咬牙切齿下令:“抓住他们!”
十数名巡逻者长杆加短刀,分阶蜂拥而上。
仲翰如已经放弃使用格斗术,脚踢起茆七留在地上的铁杆,右手擎握住,左手则紧揿匕首,他不慌不忙地喊道:“阿七,到我身后。”
“嗯。”茆七绕身在后,她并未与仲翰如背靠背。
巡逻者不够人数包抄,后面这段暂时安全,茆七与仲翰如的后背隔出一臂的距离,方便观测左右侧方位敌人,并及时应对。
最前阶一排五人,人未至铁杆先劈,仲翰如脚退半步,掀腕徒手抡起棍花儿。那根铁杆在他掌中如同风车一般,携带劲力飞速地转,一时间虎虎生风,很是威武!
茆七看得眼花缭乱,就听“匡当”接连几声,巡逻者的铁杆被纷纷打落。他们又出匕首,仗着人多,五把刀尖齐挥。
巡逻者与他们的距离又逼近,近战不出长器,仲翰如换上短刀,正待巡逻者更近,好施展格斗术。
却听一声“让”,是茆七的声音,他未及思考身体先动,霎那间眼前一柄厚刀砸下,光光砸脱两名巡逻者的手。
他们瞪眼惊讶,茆七趁此挥刻刀扎向一人眼睛,快速拔出再行一刀,可惜另一名巡逻者警醒地侧开身,并用胳膊绕缚住她手臂。
茆七试图抽手,纹丝不动。
“啊——!”瞎了眼的巡逻者捂眼暴走。
茆七灵机一动,带着束缚她的巡逻者狠力撞向瞎眼那位。
这边仲翰如让到侧位,他抬腿横扫,扫落剩余三把匕首,最近身的巡逻者趁机抱住他小腿,往自己那方拖拽。
仲翰如跟着跳了两步,嘴角扬起,无所谓一笑,扔匕首,接着抬起支撑的左腿,腰身在半空中一悬一拧!巡逻者被他的力绞跪在地,而他早已用手支撑住身体,收膝轻轻松松跳起身,顺带拾起匕首。
另两名巡逻者不知几时拾刀近前,仲翰如回身一躲,接着如猛虎扑食般径直扑向巡逻者身半,手臂圈绕其腰,飞身将其绊摔!
那两人摔得如叠罗汉似的,一个叠一个地难以动弹。
茆七那边已经脱身,速速赶来与仲翰如汇合,因为余下的一名巡逻者和后补的四名又组团扑上来了!
这回仲翰如将匕首咬在嘴里,空出双手,抓握住踢起的两根铁杆,他匆匆和茆七对视一眼,便将她掩在身后。
茆七心领神会,刻刀攥在掌心,在倒地的巡逻者颈部一摸,他们就如熟睡一般歪下头去。
仲翰如腕部飞转,双棍抡得无一丝缝隙,巡逻者们难以近一毫。
茆七得了片刻安宁。
再看指挥的领头人,他很冷静地在观看仲翰如的手法,他的目光里有研判,有稍些欣赏,他丝毫不在乎同伴的死去。即使只是受伤还活着的巡逻者,茆七亲眼看见他抬手劈晕,扔在一边不管,以防阻碍他们行动。
领头人手一挥,又出两名巡逻者打前阵。
也许见识到仲翰如变幻之快的身法,巡逻者不似之前那么果决,进一步退半步地试探上前。
领头人说巡逻者有十成,从七层到四层,只出了其二。思索间,仲翰如又拿下两血,现在对面还剩十一人。
铁杆全部被打掉,仲翰如吐出刀,抓握在手。他擅近身战,主要化攻势,那些没什么威胁的巡逻者就留给茆七善后。因为前线在不停地补充战力,稍有分心就会让巡逻者越过去,直抵他后背。
又倒三个。
迅速补充。
对面还剩8人。
领头人丝毫不急,茆七瞥见一名巡逻者在悄摸移动,出了解剖室。
领头人的目的是熬到他们力竭,解剖室外,绝对还有人力补充。
面对持久战,身践力搏是最下策,茆七抬眼环视解剖室,这里的地形和现有资源,有什么能供她利用?
目光最后定在焚烧炉上,茆七看着,只觉得胸腔之中燃起一束火,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成型。
“仲翰如,掩护我,我要出去。”茆七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跟仲翰如说。
他不问不疑,手握铁杆压向巡逻者,迫他们后退,争取空间后,他护着茆七缓慢移向金属墙。
领头人疑惑地看着,这人想干嘛,主动接近他们的势力范围,是想出其不意反杀吗?他眼中露出一丝嘲讽之意,寡不敌众,即使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仅凭自己的力量成神。
只有茆七明白仲翰如的意图,巡逻者的力量集中在中央,他们从侧方外移,后背是金属墙,依旧安全。
领头人不知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常,在对面只剩五名巡逻者时,他们齐齐围攻仲翰如,茆七趁机会跑了出去。
在确定没人追出来后,茆七快步走向护士站电脑桌,她在昨天清楚地看到桌底的立柜里储存着大量的酒精。
拉开柜,茆七扶住柜门,弯腰下去掏,里面很多杂七杂八的瓶子。本身电脑桌挡住了光,柜子又深,里头她看不清,只能凭靠感觉拽出两个大瓶子。
拽出来后,没来得及看瓶身标签,眼角视线里突有什么在飘动。
茆七不敢动,手放在瓶子上做假动作,那是一道黑影,正慢慢地附上她的背。她估算着距离,猛一拎起大瓶子往后砸!
没回头看,自然失了准头,黑影退后躲开,那瓶子砸碎在墙面,水喷洒而出,带起一阵浓郁的酒精味,呛得人咳嗽。
真浪费!茆七一秒不停,操起刻刀直逼过去,黑影左晃右移,又给轻松化解。
这巡逻者,为什么毫无气势?茆七冷静下来,审视地朝后退。
空气流通,酒精味散得很快。
茆七与对面的巡逻者,僵持了一分钟了。
他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只是躲,是有什么必须为之的理由吗?茆七推敲着,再一联系到之前跑出去的巡逻者,她隐约明白了——他在拖延时间,在等救援。
必须要快,茆七得解决掉他,必须想办法让他近身。
茆七直接暴动起来,扔杂物,砸椅子,巡逻者似乎是怕声响过大,他不堪其扰,铁杆终于挥过来。
身后是电脑桌,茆七灵巧转身,铁杆从她臂侧削下,将电脑从中砸裂!玻璃碎片四飞。
茆七抬左臂挡掉飞溅的碎片,余光中巡逻者抽棍再挥,她右手已经摸住滑轮椅,连人带椅猛地疾撞向他!
铁杆只挥到半空便被巡逻者整个失控的身体带开,伴随他撞向护士站隔断。整张背磕在隔断棱角的横截面,巡逻者疼得闷哼,但下一秒,他头一歪,彻底失去声息。
收刀时,茆七心中懊丧,可惜了这一地的酒精,不过转而一想,反正都是要用的,什么形态去用,效果没差别。
她现在要找到一种易燃烧且持久的物品,眼前巡逻者的制服?太硬挺,不行,那……住院服呢?
对!纯棉好燃烧,又易收集。茆七付诸行动,急步出护士站,转进最近的病房。
在茆七进入病房后,一列巡逻者齐步踏进解剖室。
——
解剖室不像在室外,有障碍物缓冲,这里直接就是不停地厮杀。
被困在一个地方,重复杀戮的动作,入眼往复,仲翰如精神力开始不济。在看到又涌入十数名穿戴一似的巡逻者时,他差点以为是出现了幻象。
几十名巡逻者的车轮战,已经接近仲翰如的极限了。一时不察,腰腹被一柄匕首贯穿,疼痛让他清醒几分,他回身夺刀,双手齐下,将偷袭者开膛破肚。
身体开始失血,眼前阵阵发昏,仲翰如在抵抗巡逻者的围势时,仿佛看到一个疾奔的残影。
是她吗?不是……她不在这……
阿七,不在也好……
一进解剖室,茆七就见到一群人包围住仲翰如,刀光烁烁,直逼向他。她又急又怒,拔腿直奔焚烧炉。
解剖室的空中,原本的血腥气里混进了刺激的酒精味,领头人大惊不妙!
只听有人大喊:“她想起火,快!拦住她!快啊!”
仲翰如闻声精神强行一振,是阿七,她来了!重围之下,他根本无暇顾及她那边情形,只凭意志速战速决,破向焚烧炉。
拉墙板,按开关,火焰猛一下喷薄而出。原本围攻仲翰如的一众巡逻者,分出一半去阻止茆七,茆七乐得冷笑出声,刚好了,一并解决。
手拧开那一大瓶酒精,朝巡逻者抖散泼去,再点燃浸满酒精的衣服,撒向人群。
“仲翰如!”
声起,仲翰如果断抽刀闪退,空中骤降火衣,将本就不牢固的重围烧开,他趁乱朝茆七奔去。
解剖室里,人声混乱,一条条火焰嚣叫着,撞成了一片火海。
茆七在熊熊烈火中穿梭,她大声喊:“仲翰如!仲翰如!”
呼喊中吸入大量火烟,哽得她几乎窒息,一幢幢火影从身前飘过,火影中裹烧人形,张牙舞爪,好似深夜出没寻找替身的鬼魅。
茆七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倾天的火焰要将她吞没,那些痛苦哀嚎像在痛诉,还有谁?在她耳边呢喃低语着什么。
她身陷火海之中,迷茫驻足。
“阿七!”
直到一声呼唤,破除迷瘴。
“……是……仲翰如,仲翰如!”茆七呼喊着,靠近她的航向。
仲翰如终于从火雾中发现茆七,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直扑向她,却力有不怠,险些跪下去。是她张开双手抱住他,用自己身体撑起他,才勉强站起。
“你还好吗?怎么样了?”茆七焦急地询问。
仲翰如的手臂撑在茆七肩膀,低声安抚:“没事。”
可是茆七感觉到手掌一片濡湿,不用看她就知道那是什么。四面哭嚎声不止,火焰灼灼漫射,烘得她眼眶火辣。
“走,我们先出去,你能跟上我脚步吗?”茆七问仲翰如。
仲翰如点点头,茆七架起他胳膊,两人互相搀扶着朝外走。
什么通关,什么要求,现在此刻通通不想了!茆七想乘风,好烧他们个干净利落!
她边走边高声喊:“林跃,既然你知道林伸死了,遗愿是将你们合葬吗?”
“还是想让我杀了玉妙音?”
“还是将你们都火化掉?!”
没起风,她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走到感应门了,茆七不管不顾最后大喊:“难道你要我炸了这个破医院不成?”
突然间,解剖室内的火焰静止了,火尾不再舔卷而上。
茆七以为火快灭了,无意再折腾,忙加快脚速。耳边忽听到呼声,头发丝轻拂过脸畔,她心有所感地回头。
就见火苗开始微微舞动,摇晃着猛一下窜高,解剖室上方凭空漩起赤红色气流,风成阵阵,卷拂火焰,将乱势烧得更乱。
茆七望着这幅盛景,嘴角抽动。
这个话说大了,她可没本事炸掉这里。
不过后话再议,茆七和仲翰如终于出了解剖室。
门一关,滔天火势和人声沸腾瞬间湮灭。
茆七在护士站拉张椅子,让仲翰如坐下,不由分说地撩起他上衣,查看伤势。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她蹲下更方便,脸凑近,手指点抚在伤口外沿。
“你有呼吸困难吗?神志还清醒吗?疼得受不了吗?”她急语问道。
“没有。”仲翰如倒是很平静。
伤是贯穿伤,但在很腰侧,只是皮肉。茆七仗着对人体结构有些见解,半学究半安抚地说:“应该不碍事,我先给你止血。”
“嗯。”仲翰如低眼看着她,轻轻回应。
茆七记得护士站有应急药,她起身翻找抽屉,找到消毒碘伏,外伤药膏,和纱布。全部摞走,去给仲翰如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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