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一个时辰了,还是一无所获。
“这明月村附近的鱼这么难钓,怪道物稀价高呢!”夏竹疑惑地挠了挠头,“姑娘有没有觉得明月鱼这个名字挺熟悉的?”
姜云婵手指抵着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唇语道:“你忘记薛三娘的孩子怎么没的了?”
当年,薛三娘的孩子莫名胎死腹中后,薛三娘曾遍访大夫、江湖术士问过缘由。
据术士推断,正是因为薛三娘怀孕时,她的夫君特意不远万里,求得明月村的鲶鱼。
本想给母子二人补充营养,哄薛三娘开心的。
可鲜少有人知道明月村在十年前,曾爆发过瘟疫。
虽然时过境迁,但有些寿命长的鲶鱼等体内沉积着毒素,而薛三娘又日日食用这鱼,最后伤害了腹中胎儿。
这也是方才姜云婵听到明月鱼,精神恍惚的原因。
夏竹从姜云婵眼中看到了一抹寒色,“姑娘想去明月村,想吃鱼,不会是为了用鱼杀死胎儿……”
夏竹透过窗户缝隙看了眼甲板上孤清的背影。
倘若真的事成,那就是谢砚亲自喂毒,毒害了自己的孩儿。
谢砚那般看中孩子,将来见着死胎,如何接受得了?
“越接受不了,他就越会在战场上分神。”
姜云婵冷淡的话音回荡在船舱里。
船儿缓行,江面的粼粼波光折射进姜云婵眼里,有些刺眼。
姜云婵的眼睛莫名刺痛一下,默了默,又补充道:“若他今晚真钓上一条鲶鱼,那就是天意如此了。”
此时,静了一个时辰的水面突然荡起圈圈涟漪。
谢砚收杆,一条鱼跃入半空,半轮明月照着鱼儿的身形,正是一条鲶鱼。
谢砚将鱼从鱼钩取下,提着鱼进了船舱。
船舱里,静得落针可闻。
姜云婵一瞬不瞬盯着活蹦乱跳的鲶鱼,怔住了。
谢砚将鱼递给夏竹,交代她:“把鱼炖了吧!去甲板上升炉子,孕妇呛不得烟。”
“喏!”夏竹心也跳得极快,捧着鱼,脚步慌乱的往外走了。
怎么偏偏这会就钓到鱼了?
怎么就刚好是鲶鱼?
莫非真是天意?
夏竹担忧地回望姜云婵。
她亦神思混乱,眼神飘忽。
“怎么了?”谢砚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没有!”姜云婵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整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谢砚蹲身,抬起她的下巴仔细观摩她心虚的表情,“真的没有吗?”
“没!没有!”姜云婵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信誓旦旦盯着他。
谢砚不禁失笑,指腹摩挲过她微红的眼尾,“所以,到底谁是臭兔子?”
“啊?原是这事?”
谢砚想必是听到她骂他臭兔子了。
至于其他的话,姜云婵几乎是用唇语,他不可能听见的。
姜云婵暗自舒了口气。
谢砚却从这话里听出另一番意味,眉头蹙起,“难道皎皎还在背后说过我旁的坏话?”
“才没有!”她生怕谢砚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拉过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带到了小腹处,“我和夏竹在说:你做的鱼最好吃,我小时候就喜欢吃!孩儿肯定也喜欢!”
她说话的时候,小腹一缩一缩的。
温软的触感传递到谢砚掌心,像孩子在附和娘亲。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熬鱼汤呢?”她歪着头对他笑。
谢砚也歪着头回应她:“所以……皎皎这是在使唤谁?”
他这些年前呼后拥的,连皇帝都使唤他不得,自然不再是慈心庵那个还要自己洗手作羹汤的少年了。
姜云婵自知没那么大本事使唤他,可她想谢砚暂时离开一会儿儿,让她缓口气。
左思右想,遂瓮声瓮气道:“你是孩儿他爹,使唤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吧?”
谢砚暗叹了口气,抽手抚向她的盘发,又抚她的发钗、她的脸颊。
皎白月光下,盘发的少妇人与平时一样好看,但又有所不同了。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哑吐声,“比起做孩儿他爹,我更想做孩儿他娘的夫君。”
她既盘了他的发,自当做他的人。
“皎皎,叫我一声夫君吧。”
第77章 皎皎是不是有一点点舍不……
“叫我一声夫君,莫说煮鱼,把我煮了都行。”
低磁的笑音穿透耳朵,姜云婵的身子莫名酥软,有些撑不住,脊背紧贴着墙壁。
谢砚的身影笼罩着她,步步紧逼。
姜云婵抵着他的肩膀,颤颤敷衍道:“又没三书六聘,怎能胡乱称呼?”
“那我们就办个婚宴吧。”
姜云婵本想推脱他,谢砚却一本正经起来,“孩子生下来总不能没个名分,对吧?”
姜云婵不敢看他灼灼目光,垂眸点了点头,“那就再过三个月吧,等胎稳了。”
谢砚三番五次提嫁娶之事,她都未答应,如今终于松了口,倒叫谢砚怔忪了片刻。
嘴角的笑一时快要压不住了,轻拥住她,在她肩头温声道:“听皎皎的,我们重新开始……”
姜云婵微闭上了眼。
她知道再过三个月,她腹中的孩子就该早产夭折了。
他们之间,不管谁赢谁输,都该彻底结束了……
这夜,月色溶溶,船儿摇曳,像是新生儿的摇篮。
银白的波光在船舱中流动,周围只听得船桨滑动的水声。
到了二更。
渔船都停在芦苇荡边休息。
江心无人处,比尘世间更添几分静谧和温馨。
姜云婵和谢砚同躺在一艘乌篷中,却辗转难眠。
“睡不着吗?”谢砚与她面对面躺着,高挺的鼻梁轻蹭了下她的鼻尖,“要不我给你唱童谣?”
“才不要!”姜云婵立刻捂住了耳朵,嫌弃地脸皱成了一团,“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我也睡不着!”谢砚心事重重望着船顶,轻叹了口气。
姜云婵想他约摸在担心战事,她也不懂,便不说话。
良久,他叹了口气:“三个月后,你身子定要重不少,不知能不能撑得住整场大婚。”
“还有啊,你怀着孕不宜操劳,嫁衣就让旁人代劳吧。”
“明月村的条件有限,估摸着你喜欢的磨喝乐、小布偶未必寻得着。”
……
他拖着慵懒的声音,原是在想象三个月后的美梦。
姜云婵心不在焉附和着他:“什么磨喝乐、小布偶?”
“皎皎忘了?”谢砚朝她扬了下眉梢。
姜云婵才突然想起。
年少时,他俩曾偷偷跑出慈心庵,偷看老侯爷纳妾。
那夜月下,她曾捧着下巴,坐在贴着喜字的窗户下憧憬:“将来我嫁人,才不要嫁小老头,定要嫁个俊美的小郎君,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然咯,要会做一手好菜最好!”
“还有啊,我的婚房也不要满屋子黄金,闪得人眼疼!我要在窗台和桌子上摆满漂亮的磨喝乐,枕头上放两只大大的绒毛兔子!”
姑娘笑得眉眼弯弯。
少年蹲坐在她身边,看着身上渡了一层光华的少女,默默红了脸
……
姜云婵没想到他还记得十年前的小事,摇了摇头,“我瞎说的,不用当真。”
“是吗?”谢砚抬起她的下巴,与她深深对视,“那妹妹为何只对我瞎说?怎么不跟夏竹说,跟门房的阿牛瞎说,跟庵里的大辉哥瞎说?”
“我……”姜云婵一噎,“就是恰巧被你听到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更不是故意对你说的,你想多了……唔!”
谢砚突然俯身,咬住了她饱满的下唇瓣,口中话被以吻封缄。
他知道姜云婵定百般解释、百般否认两人的过往。
可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会不会……是皎皎自己从未正视过自己的心意?”
姜云婵猛地睁大眼,想要否认。
一只大掌轻覆在她的眼前。
她目之所及一片黑暗,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却越发明显。
“别胡思乱想,也许就不会那么苦恼了。”谢砚的吻断断续续沿唇角到唇珠。
细细密密,柔而绵,直至那双唇瓣变得红艳、水润,如同成熟的樱桃。
他齿尖轻咬了口朱果。
刺痛感顷刻侵袭姜云婵的大脑,她忍不住浅吟出声。
他的舌顺势探进她的口腔,与她交缠、厮磨,抵死缠绵。
姑娘浅浅的呼吸和男子的低喘声频次渐渐变快,回荡在本就狭小的船舱里。
而姜云婵目不视物,在他汹涌的吻中,也如同江心一叶飘零的小舟,只能本能地抓住谢砚。
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攥得指尖发白,试图压制着某种情绪。
谢砚拉过她的手环在自己劲瘦的腰肢上。
高大的男人伏于她身上,轻含她的耳垂,“试试别想太多。”
低磁的声音吹进耳道,充满蛊惑。
姜云婵本就被他吻得身体发软,再经他若有似无的气息撩拨,脑袋不受控地一片空白。
鼻间尽是他的气息,他的低喘,拉扯着过往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不停翻涌。
姜云婵不停在浪潮中挣扎,却又不可避免陷入漩涡。
而他的吻越来越热烈,顺着耳垂脖颈一路往下,直至顶峰。
湿热的触感渗透衣料,姜云婵心口一滞,抵住了谢砚的胸口,“别、别闹了!”
“怎么了?”谢砚凝望着身下因他而面色潮红的姑娘。
姜云婵说不出口,想要起身,可手软得不像话,根本推不开身上的大山。
那座大山反而伏得更低,蓬勃的轮廓如此触感清晰,高挺的鼻梁在她颈窝轻蹭。
似猫儿蓬松的尾巴,挠得人痒痒的。
姜云婵避不开,只能紧咬着红唇不出声。
谢砚见逼不出什么,无奈埋在她肩头轻笑,“皎皎……是不是想要我了?”
“你别胡说!”姜云婵不想他这般直白,脸顿时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想用脚踢开他,他的手却趁机探向放松了她的腿。
他轻易探得她不肯宣之于口的秘密,饶有兴致轻碾了下指尖。
姜云婵无所遁形,窘迫地撇开头,“别、别闹了,孩子还不稳。”
“没关系,我用别的法子帮你。”谢砚拉着她的手往下,不怀好意扯了扯唇,“皎皎也帮帮我。”
姜云婵指尖被灼了下,连忙缩手,“我不要!”
她害怕。
他哪次不得折腾一个时辰?
谢砚薄唇轻吻盈软起伏之地,“这次换别的地方,绝不叫皎皎受累。”
“不然一会儿天亮了,我如何见人呢?”他的气息喷洒在心衣上,闹得姜云婵脑袋里一片混乱。
迟疑的片刻,他的指抚上她领口的盘扣,一颗颗解开,如同拆开精致的礼物。
月光下,姑娘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在船板上,蒙尘的珍珠散发着莹白的光。
谢砚眸色渐深,将珍宝拢于手心,据为己有……
江风徐来的夜,船儿在芦苇丛中穿梭着、摇晃着,激得岸边浪花飞溅,溅在江面的皎月上。
月影碎成星光,照着姑娘的胴体。
洁白的肌肤上添了些红痕,如同美玉生了瑕疵,如此独一无二。
谢砚爱不释手,俯身虔诚轻吻她锁骨下的痕迹。
姜云婵随手拉了件衣衫盖在身,阻隔了他的吻。
“可以熄灯了吧?”她话音黏软,带着哭腔。
也不知这谢砚哪来的恶趣味,非要点灯,让她亲眼看着他在她身上……
姜云婵现在都还觉得自己脖颈上一股奇怪的味道:“你去打水来,我要洗洗!”
“都已经洗过三次了,再洗该破皮了。”谢砚将她濡湿的头发掖到耳后,笑道:“再者,有那么脏吗?我不是也给皎皎……”
“你不准说了!”姜云婵捂住他的嘴巴,水汪汪的杏眼瞪着他,泠泠水眸真的要掉珍珠了。
谢砚瞧她可怜兮兮,有些悔方才不该一时脑热在她身上要了两次。
他将她拥入怀中,轻蹭着她的发丝,“等皎皎胎稳了,我补给皎皎三次如何?”
“你还说!”姜云婵瞪他。
“不说了不说了!”谢砚立刻举手投足,轻轻叹息:“皎皎算算你我都快两个月未行房了,难免一时贪多。”
姜云婵才不信他的鬼话,冷哼道:“一两月就忍不了,也不知道克己复礼的世子从前是怎么过的?”
谢砚微微一愣,失笑道:“我可以理解为:皎皎在拐着弯问我,有没有过通房吗?”
“我对你的事可没有兴趣。”
姜云婵不明白谢砚这个人为何这般会联想。
她说不过他,索性捂住耳朵,背过身不听了。
身边的男人安生了半晌,忽而掀开了姜云婵的手,贴在耳边郑重道:“没有,我只有皎皎。”
醇厚的话音更像某种承诺,徐徐暖暖吹进姜云婵耳道里。
再平静如死灰的湖面,也很难抗拒春风的柔情,掀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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