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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面馆——松雪酥【完结】

时间:2025-02-08 17:15:55  作者:松雪酥【完结】
  天一亮,她便准时醒了。
  昨日除夕,一家人除了八大扣碗,还吃了糖醋鱼、四喜丸子、炒年糕,最后一起抹骨牌守岁, 熬到三更放了爆竹接了财神才睡的。
  她打着哈欠起来梳妆洗漱。
  今天是初一,便打扮得格外隆重些。
  她穿上了新的桃花红瑞鹤纹棉长褙子, 衣襟衣袖都带兔毛滚边,底下是百褶绯红间色裙, 还带两条飘带。头上梳了同心髻,上下斜插两只簪子,九哥儿送的玉簪在上,下头再添一只桃花米珠双股钗, 几朵小小的绒花发簪点缀在发髻间。
  脑后的发髻则倒插了一把桃木梳子,从秋日起,街市上的小娘子便都时新起簪梳子来了。
  画眉, 涂粉,再抿一抿口脂,齐活。
  灶房里还有昨日除夕剩的好几样扣碗, 早上便简单热热, 吃些腐乳肉配小米粥,白灼个豆腐沾蒜酱。正月里肉菜太多,早起便不要往肚子里倒太多油了。
  沈渺朝食都吃完了, 湘姐儿和济哥儿才起来,昨天太晚睡了,夜里外头又一直在放烟火和爆竹,没人能睡得实。不过这便是年味儿,鼻子里、风里都透着硝烟的味道。
  梦里似乎都能听见爆竹喧哗。
  年便是吵闹又快活的。
  沈渺便先把迷迷瞪瞪的湘姐儿薅过来把头发梳了,给她梳了个花苞双髻,两边发髻都插上红色小灯笼发簪,红丝线的流苏正好落在耳边,走动起来便喜庆又可爱了。
  济哥儿让他自己梳头,他去书院以后已经学会梳发髻了。他梳完再帮陈鍪帷
  沈渺嘱咐他们换上过年的新衣裳,等会跟她出去给街坊邻里拜拜年,便回屋子里拿出昨日让济哥儿画的食单,带上一大把随年钱,美滋滋挎上自己新买的扇形小布包――这个小包包沈渺出门买菜时经过衣帽铺子一眼相中。
  包底部垫了一小块牛皮,上面是饱和度很低的水红色布料,肩带做得有三指宽,满绣菱格瑞花纹;布包面上则是用浅棕红、橄榄绿、朱红、深蓝等色丝线绣的各色花纹,两端为绒圈锦纹,上下为茱萸纹锦,两侧为长寿绣绢。
  这小包绣工细密,不同的绣样不同的针法,摸起来却都是一样平整。连锁扣都是用小米珍珠排列成小扇子形做的,一问价格,要三百多文。
  当日没买,回家去了。
  隔两日经过又瞧见了,犹豫半天还是心痒痒地回家了。再过了两日,她一咬牙进了铺子,好说歹说砍了五十文钱,买了。
  果然第一眼喜欢的东西,犹豫来犹豫去终究还是会买的。
  但买了果然不后悔。这包瞧着小,但里头装火镰、碎银子、铜钱、钥匙都不在话下,塞满了东西也不变形,因为底部用了好皮子做支撑。平日里背着,轻便又好看呢。
  过年么,很应当买个漂亮包包犒劳自己。
  沈渺愉快地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的理由。
  湘姐儿、陈隽饺硕即┑冒⑻腋他们做的红棉衣,一个戴醒狮帽,一个戴虎头帽,衣裳上也是彩绣各种花鸟虫鱼,喜庆得很,尤其冬日的衣裳棉絮得厚实,穿起来鼓鼓囊囊,两个小孩儿这么一穿,活似俩会动弹的包子。
  沈渺还颇具恶趣味地取了朱砂来,用细毛笔给他们俩额头中间点了红点,再一人提个翘尾巴的鱼灯,这般茫然地并肩站着,更是可爱了。
  她忍不住把俩娃搂住狠狠揉搓了一顿。
  济哥儿眼睁睁看着俩弟妹被打扮成了年画童子,顿时摆出宁死不屈的模样来,非要穿那套平平无奇的蓝色宝相花新衣裳。
  沈渺只好遗憾地随了他去。
  大孩子果然就没有小不点儿好玩。
  她领着三个小孩儿从顾婶娘家开始一路恭喜发财,遇见小孩儿便发一串随年钱。济哥儿他们当然也能收到回礼,但人靠衣装,还是湘姐儿和陈隽┮蛞律讶∈ぃ格外受欢迎。
  每进一家都要被叔婶狠狠地搂住,一个劲往衣袋里塞炒米、花生糖、橘子,还没走到一半,俩孩子就已身负重担走不动了。
  满怀满兜都是糖和果子,沈渺不得不派济哥儿回去拿了个布兜来装。
  拜年拜到最后一家是古大郎的油坊。
  没想到今日古家格外热闹――原来是因为古家买了一匹马!街坊四邻都挤在院子里围着看呢,还有人蹲在地上看马蹄,有人想掰马的嘴看口齿,还有人把马尾巴拽起来看马屁股。
  惹得那马直想抬蹄子踹人。
  沈渺先上去给古大郎一家贺新年,又给两个龙凤胎发随年钱,一人一串:“阿宝阿弟新年好啊。”
  “沈家阿姊新年好!”阿宝阿弟脆生生地蹲福行礼,阿弟还是傻乎乎地学着姐姐蹲福,又把阿宝气得跺脚:“你又错了!”
  阿弟抓着钱,不明所以地挠挠头。
  沈渺弯腰笑着看向他俩,他们也穿着对襟梅花扣的红色棉衣裤,跟湘姐儿陈隽礁稣驹谝豢槎,像是两对不同型号的年画童子,瞧着可逗了。
  古大郎端来茶,又让阿宝和阿弟带湘姐儿、陈鋈ヌ里抓果子和芝麻糖吃。
  古家应当算是巷子里最富裕的人家了,俗话说富得流油么,他们家全是油。这桌上摆的果子不仅有橘子、大枣还有难得一见的樱桃呢,糖也是摆了十几样,一下就把孩子的目光牢牢吸引住了。
  虽然古大郎发话了,让他们尽管去吃,别客气。但湘姐儿和陈龌故窍裙怨匝鐾房戳丝瓷蛎欤用眼神询问沈渺能不能去。
  沈渺手里端着茶杯,见他们满眼期盼,也微笑点头:“去吧去吧,不过吃几样便好了,省得上火。”
  “知道啦!”
  他们这才欢呼雀跃便地拉过双胞胎的手跑进厅堂里挑糖吃了。
  几个孩子围着桌子纠结地挑了半天,湘姐儿说她想吃滴酥(用奶做的酥糖);陈霰闼的俏乙鸡头酿砂糖好了(把芡实挖孔,酿入砂糖,再用蜂蜜浸泡的糖),两人还约好回头交换着吃。
  谁知阿宝很大方地说:“别挑了,两样都抓一把,左手右手都拿着吃!”
  沈渺听得又想扭头去制止他们别吃太多糖,虽说湘姐儿和陈鍪敲刻於祭垂偶彝娴模又是新年,不必太见外。
  但他们都换牙了,她怕他俩蛀牙。
  古大郎一眼看穿,笑道:“大年初一,让孩子松快松快吧,平日里又能吃多少糖?纵着也不过这几日罢了。”
  沈渺一想,也是,今天便不管他们太多了。
  她便也好奇地走上前看古家新买的马。
  古家买的马自然不是九哥儿那种劳斯莱马,而是模样质朴、用来拉货的驽马。
  但也算奔驰了!
  这马一身斑点青的毛色,长得只比驴子高一头;驽马都是这样,生得头大颈短,胸廓深长,四肢短粗。这种马跑不快,但比优良的马匹便宜、不易生病,只吃粗饲料也行,好养活。
  最主要是能在各种复杂地形行走,力气大,很能驮运货物,走起来又十分稳健。
  沈渺看得新奇,伸手摸了摸粗糙的马毛,回头问:“真不错啊,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那你的驴呢?”
  沈渺对古家的驴很有印象。他的驴也是好驴子,好像是关中驴,属于体型格外高大的驴种,挽力大、速度快,很适合驮运和拉车。
  在驴子里算最好的了。
  古大郎爱惜地摸了摸马头,笑道:“就前几日,牛马行还未关张,年节下比平日能少几贯钱,我便买下了。驴终究不比马力气大,这驽马虽不及良马跑得快,但也比驴子跑得快多了,我在外城盘了个制油小作坊,每日要内外城来回,不买马不行。至于家里那头驴,回头等开了春,我想把驴子卖了。”
  沈渺猜到了,她也是因此才开口问的,于是立马跟着问道:“要不,你家的驴转卖给我?”
  她早就想买驴子了。
  古大郎一听,当然好了!
  也不客套,立即带沈渺去看驴。
  当时古大郎去买马,便寻思过将自家那驴折算些银钱充作马价。没承想,牛马行里的一众马贩竟没一个肯应下这事儿,又或是将价压得极低。
  这些马贩年关贱卖马匹,本就是图着多换些现银好回乡去。若是让他拿驴抵一部分银钱,马贩们还得费神费力、花些时日去把驴卖了。这事儿平常时候倒也勉强行得通,可眼下正值年关,谁不是眼巴巴地想要现钱好回家过年团聚呢?
  而且他那驴,刚三岁,正值青壮,身强体健,生得又驴模驴样的。没买马之前,古大郎平日里对这驴也宝贝得紧,若叫他以极低的价钱拿驴去抵账,哪能舍得。
  可如今家里已然有了马,再养这头驴,一来着实占地方,二来也白白浪费银钱,不划算。
  偏巧这时沈渺想买,正合古大郎心意。沈渺又是邻居熟人,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他能早一日把驴转卖出去,还能省一日草料钱。
  古大郎引着沈渺往后院走去,抬手一指那茅草棚子里那头毛色光亮、体格健壮的栗毛公驴,颇有些怀念地开口道:“当初买这驴,花了整整五千文!这驴我悉心训了它两年,如今耕地拉磨、拉车驮货,通通不在话下。人人都说驴脾气倔,我这头不倔,脾性和骡子一样温顺。”
  古大郎又把驴尾巴翻起来给沈渺看,“你瞧,这驴的Q毛及尾毛皆为白色,那些相驴的行家都说,这般品相的驴是顶好的,和马还能配出红骡来呢!”
  说着,他还笑嘻嘻跟沈渺挤眉弄眼地画饼道:“待日后,你将这驴牵来与我家的马配,回头生了骡子,分你一头,分文不取!”
  沈渺也笑了:“这话是你说的,我记着了,可不许耍赖。”
  “当然了!”
  沈渺围着驴上看下看,古家之前常用这驴拉油、运芝麻,整日在巷子里来来回回,她常见它。它挂上石磨榨油时,能一圈圈走一整日都不撂挑子。
  所以,她其实对这头乖乖驴可谓垂涎已久了。
  真是很少有这么温顺听话的驴。
  早些时候,沈渺有意买驴,也曾到牛马行探听过。可自打见了古家的驴,再瞧牛马行那些未驯过的驴,她便怎么都瞧不上眼了。
  有些驴太过活泼,撒手就没;有些驴急躁,动不动就爱踢人;有些驴倔得厉害,人一骑就要把人甩下来;有些驴更逗,斜眼看人还老放屁。
  至于买骡子,沈渺更是不大满意。
  骡子无法繁衍,对草料要求也比驴高,还比驴容易生病。驴虽说大多脾气暴躁,可在马、骡、驴、牛等 “交通动物”里头,却算是最经济实惠、最好伺候的了。
  沈渺伸手轻抚那正嚼着干草的乖驴,只见它一双大黑眼睛水润润地瞧向人,皮毛油光锃亮,瞧得沈渺心动了。当下便开口问道:“大郎,你这驴愿多少银钱相让?”
  古大郎沉吟片刻,便笑道:“都是街坊邻居,我绝不会喊高价,但大姐儿你也别叫我亏太多,这驴五千文买来的,你给个四千八百文,行不?这驴一岁起便跟着我,我当儿子似的养了两年,就当我是白白养大了它,多的一文都不跟你要。”
  都是街坊,况且古大郎开出的价钱很公道了。外面像这般出色又乖巧的驴,少说也得六千文。如今古大郎还给她便宜了些,沈渺也不多讲价了,当下便一口应承下来。
  古大郎虽说早有卖驴的打算,可真到了这当口,心里却又生出几分不舍。他伸出那圆滚滚的胳膊,轻轻抱住驴子毛毛的脑袋,长叹一声道:“往后啊,你便跟着沈娘子吃香喝辣去咯。我也算是给你寻了个好人家,这般,也不算对不住你啦。”
  这驴竟然很通人性,脑袋一歪,拿那脑门蹭起古大郎的胳膊来。
  险些将古大郎眼泪蹭出来了。
  古大郎赶忙仰起头,挥着手冲沈渺喊道:“不成了,快把这驴牵走,别再让我瞧着了!”
  沈渺本是出门拜年去,没承想,最后竟牵了头驴回来。
  回到家后,她先把买驴的银钱给古大郎送了过去。等再转回家来,铺子里竟然也来了不少人给她拜年!泰丰粮铺的掌柜和伙计、那卖猪肉的郑屠,卖羊肉的牛大锤、鱼铺的于鲟、连沈渺常买菜蔬的几家小贩都过来了。
  沈渺赶忙热情相迎,又是请人喝茶,又是递果子说话的。这般热热闹闹,一直到将近午时,才渐渐散了。沈渺才有了空,揣着食单,朝蔺教头所在的桥北一带望楼走去。
  虽说现今已没了宵禁,汴京城里外已将坊门拆了,但坊门两边的望楼还保留着。
  后来,内城越来越拥挤,官家又下旨在大相国寺附近、汴河沿岸也增设了望楼。这些地方店铺林立,有大量的酒楼、茶馆、食肆、作坊,走起水来一烧一大片。把防火望楼设在这儿,便能及时发现火灾,好及时扑救。
  当初沈家的宅子,也多亏了这些望楼,否则只怕一烧连街,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蔺教头手下有百来号人,每三日轮值一回。各望楼上下,有四到六人值守。
  远远望去,这些高于普通民宅的望楼一座座相隔不远地耸立雪中,望楼底座的青石砖如今已被雪埋了进去,二层为望楼t望塔,里头地方不大,但也算拾掇得井井有条。
  值守的厢军围着小火盆,盆里的炭火正“噼里啪啦”地烧着,火盆边,几床厚实棉被随意地搭着。在寒冷冬夜,他们会裹上棉被窝在这塔里将就一晚。
  小小的方形窗洞下面钉了一方木台,上面放了各类传讯器具。号角和铜锣擦得锃亮,还整齐的摆着不同颜色的号旗。
  厢军每隔一个时辰便要跟附近的望楼打旗语传递信号,蓝旗代表平安,红旗代表有火情,黄旗代表有其他紧急事件需要支援。
  胡麻子裹着棉被困得小鸡啄米一样头点地,他旁边身材魁梧壮实的二虎,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脸上也满是困倦,揉着眼睛嘟囔:“这鬼天气,雪跟不要钱似的猛下,看得我两眼发直,我困得不行了,我先睡会儿。”
  他们二人昨日守了一夜,毕竟昨夜除夕,烟火放个不停,他们都不敢眨眼,深怕哪个火星子乱溅把屋子点着了。
  真是生熬了一夜,胡麻子此刻还在强撑:“别睡了,教头不是说了嘛,一会儿沈娘子要来送食单,让咱们选吃的呢。教头还说,头一顿他请客,让咱都能吃上热菜热饭。”
  是了,昨日教头便来说了,日后他们都有热菜热饭吃了!二虎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了:“我怎么把这大好事忘了?可来了么?”
  当厢军是个辛苦活儿,大多愿意当的,这家都不在汴京城,而是从附近乡野村镇甚至其他州府是募来的壮丁,父母兄弟离得远,又没有妻子在身边照料。否则值守时让家人来送一餐饭食倒也不难。
  便不至于馋成这副模样了。
  胡麻子赶忙往窗口瞅了一眼,喊道:“还没…… 哎,来了来了,那不就是沈娘子嘛!”
  沈娘子好认,就算挤在人堆里都显眼。他激动得困意瞬间跑得没影了,人还没到跟前呢,就开始咽唾沫了,一脸怀念,“夏天时,我去沈记吃过一回烤鱼,那滋味,太好吃了,到现在我都念念不忘呐!”
  可惜现在冬日菜贵,好些辅菜也没了,沈记的烤鱼便下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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