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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面馆——松雪酥【完结】

时间:2025-02-08 17:15:55  作者:松雪酥【完结】
  宁奕怀里揣着一沓“沈记鸭票”,兴冲冲地拉着自己那头放屁驴,大步穿过金梁桥。
  没想到,迎接他的,只有紧闭的门板和上头被风吹得摇动的“今日歇业”的木牌。
  又一次晴天霹雳了。
  宁奕呆了,他抓住自己的发髻,也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怎地每次他一来,沈记都歇业啊!
第86章 定亲吗亲
  正月里冬小麦刚刚开始返青。
  细弱的麦苗上犹挂着残剩的雪水, 田中的土壤也尚未全然化冻。塘里的水因雪融而水位猛涨,满盈盈的。水面之上,漂浮着断枝残叶, 但水还算清澈, 倒映着瓦蓝的天空,以及岸边刚抽出新芽的荻花。
  谢祁默不作声地跟在专注巡田的沈渺身后。
  他臂弯上搭着那件被沈娘子穿过的披风。沈娘子向前走,他也向前走,沈娘子停下看着什么,他便也恍恍惚惚地停下。
  他果然成了沈娘子的小尾巴。
  不过他如今有些恍惚。他的身子虽正下意识追逐着沈娘子, 可他的魂灵却似乎早在沈娘子拥抱他的那一瞬便飞了出去。
  他的神智还遗留在原地。
  遗留在沈娘子转瞬即逝的怀抱里。
  沈娘子聪慧又自矜,总能镇定地先挣脱出来。拥抱过后, 她对着他俏皮地皱起鼻尖,浅浅一笑, 便转身去瞧她的田、她的水塘、她的麦苗。
  可他却没法恢复如常。
  他像一豆灯火,正在灰烬中竭力喘息。
  谢祁未曾想过,自己竟会这般渴盼触碰。被沈娘子的胳膊环过的腰,至今还滚烫着。被沈娘子贴过的胸膛, 像被她轻轻一碰便软陷进去了一般,令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像被这一个怀抱撞开了截流的闸,洪水冲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难以遏制地想要再多碰碰沈娘子。
  想执她的手。
  想再次拥她入怀。
  想……谢祁一脚踩歪,就要掉进沟渠里。
  沈渺正好转过身,她本打算拐到另一头再瞧瞧, 没想到就看到谢祁失去了平衡东倒西歪还努力稳住身形的样子。
  她赶忙伸手拉他一把。
  “土刚化, 又浸着雪水,许是有些滑。”
  谢祁被她攥住手腕,借力重新站稳之后, 沈渺的手跟着便要松开。
  他心里一急,反手握了上去。
  在沈渺睁圆的眼神里,他垂下头抿了抿嘴,不愿松开。
  僵了一会儿,心跳如擂鼓的他蹩脚地寻了个由头:“……这田埂狭小湿滑,执着手不易摔倒。”
  沈渺眨了眨眼,也没有再挣开。
  她骨子里仍是现代人,牵牵抱抱之事,对她而言倒也没那般难以接受。只是瞧谢祁这模样,好似鼓起了毕生的勇气,脸都快憋得冒烟了。
  “那边再转一圈,就回去接湘姐儿他们吧。他们应当在去春庄那条路上候着了。”沈渺神色自然地说道 。
  “好。”谢祁艰难地发出了模糊的应声,他好似已紧张到喉舌麻痹不会言语了。
  两人不过执手走了两步,他掌心里竟微微冒出汗来。
  虽说四下无人,谢祁还是将叠起的披风换到了另一边,盖在了他和沈娘子交叠的手上。在外头,他即便头脑混沌,仍还记得要顾虑沈娘子的名声。
  沈娘子待他这般好,不顾旁人眼光回应了他,他更得爱惜她的一切,不能让她因自己的缘故遭人非议。
  沈渺垂眸,瞧了眼那盖住他们手的披风,也知道了谢祁的心意。她心头一软,蜷起手指,回握了谢祁的手。
  谢祁脚步微微一顿,再往前走时,僵硬得同手同脚。
  “九哥儿,我们的事你爹娘知晓吗?他们会愿意你与我这样的市井女子共度余生吗?”沈渺侧头看了他一眼,但又想到九哥儿已经搬到了西巷来住,他的家人却回到了陈州,好似已经证明了什么……
  “阿娘知道。”谢祁深吸了一口气,“爹爹知不知道都无妨,他听我娘的。”
  沈渺点了点头,知晓便好。
  其实从九哥儿回来那日起,她心里便有了要和九哥儿定亲的念头。她才不是负心汉呢,她是个会对九哥儿负责的好姑娘。
  既然已经决定要与九哥儿在一起,便也要思量起现实的事。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一点都没有后世被扭曲过的程朱理学式的礼教束缚。世家大族里或许有各式各样的规矩,可市井里的平民百姓却没这些讲究。
  一旦定了亲,两家便成了一家人,会相互帮衬着干农活,一同过节过年。若是住得近,串门见面都不是什么大事。
  没人会说定了亲便得在家绣嫁妆,再也不许出门;也没人会说和未婚夫见面不妥当不规矩;更没人会念叨着要女子三从四德,日后不能抛头露面了。
  当初沈大姐和荣大郎开始说亲后,荣大郎几乎天天都来沈家铺子里献殷勤,还被人当作好女婿的典范呢。
  所以沈渺觉着,这般明明白白地挑明了更好。她不喜欢偷偷摸摸的。喜欢一个人,为何要像做贼似的呢?她与九哥儿相互的心意,本应是光明磊落、拿得出手的。
  上辈子,她见过太多奇形怪状的高质量男性了。正因为阅人无数,她今生信得过自己,也信得过九哥儿。这不是恋爱脑上头,她压根没长那玩意。
  她的原则一向如此。
  爱便要坦坦荡荡。
  而且她也没啥可惧怕的。
  九哥儿若是敢辜负她,大不了再和离一次 。
  都离过一回了,这事她有经验。
  而且……宋朝的社会习俗和法律都倾向保护女子的嫁妆和婚前财产。她听陈鱿晗付凉有关女子财产的法律条文:“若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妻家所得之财,不在分限。”
  女子陪嫁的奁产,诸如首饰金银、随嫁的田土屋业之类,皆是女子私产。即便女子出嫁后,这些财产以及其产生的婚后利益,依旧独立于夫家财产之外,夫家任何人都不得随意侵占或动用。
  平日里,要是夫家想动用女子的嫁妆,也得先征得女子同意。唯有女子主动拿出来的嫁妆,夫家方能使用。
  甚至夫家要分家或是欠债,不经妻子同意,都不能用妻子的嫁妆来偿债。要是买的田宅借用了妻子的嫁妆钱,到时候分家和离,都得把那部分银钱单独核算出来,折算归还给妻子。
  当初沈渺被休,能顺顺利利拿回剩下的嫁妆,便是这个缘故。不管是从舆论道德,还是法律层面来讲,只要她不愿意,荣家都没任何由头留下她的财产。
  所以么……当初荣大郎能把大姐儿的嫁妆用得一干二净,纯粹是因为大姐儿被这渣男哄骗了。是大姐儿念着夫妻一场的情分,才拿出来供他读书的。
  沈渺当时要是跟荣家耗下去,甚至能和他们打官司把钱要回来。只不过扯皮嫁妆这事儿太费时日,她势单力薄,身体也还没调养好,金陵又不是她的地盘,最后她还是选择早早离开那群人渣,自己重新开始新生活。
  当初没能帮大姐儿报仇,沈渺便决心替她照顾好弟弟妹妹。如今沈家的面馆起死回生,她自己名下也有了田地和商铺,济哥儿和湘姐儿也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了,她心里也多少宽慰了些。
  希望大姐儿在天之灵不会怪她当初的选择。
  不过荣家要是日后胆敢再来招惹她,她如今倒是不怕跟他们打官司 。
  总之,此时结婚和离婚,反倒不必担心婚后财产得分给男方一半,或是得冷静冷静不能离婚。据邓讼师说,给衙门塞点钱,哪怕是妻子主动提出休夫,丈夫不同意的,妻子上衙门去告丈夫,挨板子也能轻轻打两下就糊弄过去 。
  只要有钱,喂饱了那些小吏,没有离不成的婚。
  好的坏的,她其实都思量周全了 。
  她决定了。
  沈渺往前走着,看着前方,似乎在和谢祁商量明日买什么菜一般,稀松平常地接着说道,“既然大娘子已知晓,那……九哥儿过些日子不如抽个空回一趟陈州,请大娘子着个媒人来说亲吧。我们可以先定亲,定亲后我们即便相见也不必偷偷摸摸了,九哥儿更不必担心会对我名声有碍了,但是我们定亲后我想晚两年再正式成亲,可以吗?我还想把铺子打理得更好一些……”
  沈渺话还没说完,就觉着手臂被扯动了一下 。她转过头,这才发现谢祁在田埂上站定,像只小狗似的可怜地望着她,似哭似笑地说了句:“我走不动了。”
  “嗯?”
  “我的腿…在…在发抖……”
  天上突然掉了馅饼,快要将他砸晕过去了。
  ***
  在沈渺和谢祁在田埂边谈及人生大事时,湘姐儿一行人都已进了谢家的春庄了。湘姐儿还奇怪呢:“阿姊竟然还没到么?”
  济哥儿手里拎着冻梨,答道:“或许是看田地看得仔细些吧。”
  周大在前头引路,春庄后头有一片蓄养马匹的草场,正适合跑马。
  “无妨,那等会儿铺上垫子,叫周大围上幔帐,我们坐着吃些东西等沈娘子和九哥儿吧。”砚书说着紧了紧肩上的布带子,他背后的行囊里背着沈渺出门前烤制的两只鸡,他一路上都闻着窑鸡的香味,馋得口水都要下来了。
  陈鲆脖匙攀帘,走路别扭地叉着腿――没有骑过马的他,骑得大腿根有些火辣辣地疼。
  没过一会儿便走到了。
  砚书帮着周大、周初一挂幔子、铺上覃席和棉褥子,这样坐着便暖和又舒服了。又让庄子里留守的仆役送来炭盆和炉子。
  窑鸡冷了,架在炉子上热一热。
  还能取暖用。
  湘姐儿则认真地望着被串在竹签上的窑鸡,心想,等会把两根鸡腿都掰下来,单独给阿姊和九哥儿留着吃。
  砚书把幔子挂好,又神神秘秘地跑来跟湘姐儿说:“我方才被草地里的兔子洞拌了一跤,湘姐儿要不要一起去逮兔子?”
  湘姐儿眼睛亮了:“在哪儿?”
  “那边。”砚书往土坡侧面有块岩石的地方指了指,“兔子都爱在石头边上打洞,我看见好几个呢,洞口还有兔子粪,里头一定有兔子。”
  “阿兄和小鲆惨黄鹱グ桑等阿姊来了,说不定咱们还能有兔子吃了呢。”湘姐儿摩拳擦掌,一手拉陈鲆皇滞谱偶酶缍,“走走走。”
  逮兔子很简单,用潮湿的树叶、树枝、干草堆在兔洞洞口点燃,把烟扇进兔子洞里,兔子很快便会从洞里跑出来。
  再趁兔子跑出来的时机把它抓住。
  说干便干。几个孩子四散开来,不一会儿,湘姐儿便抱来一些被雪水浸湿的枯枝败叶,陈鲈蛘依戳艘恍┖袷档钠巡荨
  济哥儿将这些东西缠绕成一堆堵在洞口,砚书从怀中掏出火镰,“嚓嚓” 几下,很快便引燃了树叶和蒲草。火苗一蹿,浓烟滚滚而起,直冲洞内。
  砚书还卷起自己的衣衫往洞口使劲扇风,嘴里还念叨:“快些出来!”那烟雾顺着洞口,源源不断地灌了进去。
  约莫过了盏茶工夫,洞内还是没动静。湘姐儿不禁有些气馁,嘟囔道:“莫不是熏错了洞,洞里压根没兔子?”
  砚书却摇头,笃定道:“别急,狡兔三窟,兔子洞里深得很,让烟再灌一会儿,指定还在里头躲着呢。”
  正说着,洞里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几个孩子瞬间来了精神,眼睛直勾勾盯着洞口。只见两三只大灰毛兔子,猛地从洞里蹿了出来。
  “在这儿呐!”
  砚书大喊一声,扑了过去。湘姐儿紧跟其后,一边跑一边伸手去抓。结果这些兔子身手敏捷,跳起来在草丛里左躲右闪,跑得极快。
  陈龀蜃际被,朝其中一只飞扑过去,奈何兔子动作太快,他扑了个空,还吃了一嘴巴草。
  兔子已经四散奔逃,朝着山坡下奔去,眼瞅着就要没了踪影。说时迟那时快,湘姐儿急得捡起一块石头,手腕一甩,“嗖”的一声,石头擦着野兔尾巴飞过。灰毛兔受了惊,方向一拐,朝旁跑去。
  济哥儿一直在旁边观察兔子逃窜的方向,这回提前几步,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猛地一扑,竟将兔子双手摁住了。
  “抓到啦!抓到啦!”湘姐儿和砚书兴奋地叫嚷着,几个孩子都闹得额头全是汗,围拢过来,欢呼雀跃地笑着闹着,声音在草地上回荡许久。
  沈渺和谢祁终于到春庄与他们汇合时,就看到四个孩子围着只灰毛大兔子,神色纠结地讨论着什么。
  那兔子两颗黄板牙长长的,露出了嘴巴外面,模样非常凶悍,一直愤怒地跺脚,还不停地啃咬着周大寻来的竹笼子。
  “你们哪儿来的兔子啊?”沈渺臂弯里还搭着披风。
  “抓的。”湘姐儿激动地向她描述了他们抓兔子的英雄壮举。
  沈渺笑着夸了夸他们:“这么厉害?”
  湘姐儿骄傲地点了点头,但没一会儿又沮丧了起来,与砚书、陈龆允恿艘谎郏忽然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本想抓兔子来做拨霞供吃的,可是现在我们又不想吃它了。”
  砚书点点头,也捧着下巴愁眉苦脸地叹了气:“周大说,这八成是母兔子,它身上的毛又秃,应当是之前拔了身上的毛做窝呢,所以这洞里八成还有它的兔崽子呢。”
  陈鲈缫芽闪兔子了:“还是把它放了吧,它还有孩子呢。”
  济哥儿点点头:“我们不缺这口,还是不要吃它了。”
  沈渺自然也支持:“放了吧,你们想吃兔子,阿姊回头买几只人家养的肉兔来,阿姊给你们做红烧兔肉、麻辣兔丁或是麻辣兔头,都好吃。”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便由湘姐儿用小草棍把竹笼子的门栓拨开了,那兔子立刻便蹿了出去,一会儿便没影了。
  砚书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消失的兔子上收回来,这才发现九哥儿像失了魂似的站在沈娘子身后,呆呆的,傻傻的,也不知想什么。
  “九哥儿?九哥儿!”
  谢祁才猛然回过神来:“什么?”
  砚书愈发狐疑。
  沈渺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早知九哥儿反应这么大,这件事她便回去再说了。
  说完定亲的事,她与九哥儿在田埂边寻了个还算干燥的石头上坐了好久,他才大梦初醒般缓了过来。后来骑马往春庄赶时,他将她抱得好紧,停下时,头甚至无力地垂落在她肩头蹭了蹭,声音愈发嘶哑:
  “阿渺。”
  “阿渺。”
  他喃喃地低声唤她的名姓,重重复复。
  沈渺不知为何,他也没有多说。
  只是接她下马时,他仰望着她,眸光浓郁,唯倒映着她一人。
  那一刻沈渺才察觉到了,谢祁心如汹涌的江河、绽开的烟火,只是他性情如此,习惯了平和安然,即便再强烈的情感表现出来的也不是大喊大叫,更不是癫狂失态的动作。
  他反而是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喜得腿软摔跤。
  沈渺忽然便觉得他有些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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