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定不会嫁给他。”兰芝看着焦仲卿,也坚定地说。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兰芝屏住呼吸,焦仲卿也不由紧张地朝屋内四处张望。
兰芝焦急地环视着房间,寻找着藏身之处。一会“咚咚“的门响了。
兰芝拉着焦仲卿急得团团转。
“兰芝,是嫂子呢!”钱氏在门外喊道。
“就来了!”兰芝慌张地一边回应一边急忙把焦仲卿拉到门后,掀开的门正好遮住门后的焦仲卿。
“嫂!”兰芝有意用身子睹在在门口。
“娘说你又是一天没有吃了,你就吃点吧!”钱氏端着面条,心疼地看着兰芝。
“我、我听嫂子的!”兰芝说罢接过面条。
钱氏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兰芝急忙关上门,两人长舒了口气。
钱氏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样又折回身敲门,焦仲卿和兰芝的心又紧抽起来。
“要是不够,再让嫂子给你盛。”钱氏在门外说。
兰芝应了声,长长地吐了口气。
一直在墙外等着哥哥出来的香草着急地对赵子陵说:“哥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他们此时正在亲亲蜜蜜呢!”赵子陵白了香草一眼,神态悠然地说,然后又得意地笑道:“妙,我们俩个做了一件天下无双的大好事!”
“不就是让我哥哥翻墙去见那个刘兰芝吗?”香草“扑咝“一笑。
“嘿,这还了得嘛?”赵子陵又笑道。
“哎呀,娘一直让我们跟着哥哥,紧紧盯住他,可我这回怎么说啊?”香草突然一拍腿,担忧起来。
第七章
儿女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听说兰芝生病了,刘母慌了神,催着钱氏一道去探个究竟。一大早,刘母眉头紧锁、脸色焦虑地地跟在钱氏身后,慌慌张张从后房廊子走出,拐过一道门,走进楼道口,匆匆地奔向楼上兰芝的闺房。
“怎么病了,病的重吗?”刘母边走边不安地问钱氏。这闺女怎么一下就病了呢?刘母心里直犯嘀咕。
“问她,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钱氏气喘吁吁地跟在婆婆后面。不一会就到了兰芝房里。
兰芝躺在床上呻吟着,见母亲和嫂子进来,越发呻吟起来,看上去病得不轻。
“兰芝,哪里不舒服?”刘母急忙走到床边,又焦急又心疼地看着女儿。
兰芝微闭双眼,呻吟着不说话,表情痛苦。
“兰芝,娘来看你呢!”钱氏轻轻唤道。
“娘在这里呢!兰芝。”刘母坐到床檐上,一把抓住兰芝的手说。
兰芝吃力地睁开眼,微微点点头。
“兰芝,到底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娘。”刘母不安地用手抚了抚兰芝的额头。
“全身无、无力,动一动就、就心里发、发慌,眼前就一、一片漆、漆黑。”兰芝低声地喘着气,一边哼着,心里却直想笑,但她忍住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刘母焦急地看着女儿,一筹莫展,没了主意。
“看来妹妹病得不轻呢!”钱氏担忧地说。
刘母示意钱氏赶紧去请郎中。
钱氏急忙下了楼,从过道口出来,穿过客厅匆匆往外走,正撞见刘兰生悠哉悠哉地从厢房出来。
刘兰生漫不经心地扫了钱氏一眼,看到钱氏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忙疑惑地回过头说:“唔?这么匆匆忙忙干什么啦?”
“兰芝病了!”钱氏急急看着他。
“什么什么,兰芝病了?”刘兰生一愣,纳闷地看着媳妇。
“我这就给他请郎中去。”钱氏无心多说什么,快步离去。
刘兰生匆匆向刘员外书房走去,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妹那里看看,忙又转身朝兰芝的房间走去。
他走上楼板,一边进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哎呀,这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病了!”
“说什么话呀?这生病还选时辰吗?”刘母不悦地白了刘兰生一眼。
“真病了?”刘兰生朝床上的兰芝探了探头。
兰芝也不搭话,只是一个劲地呻吟。
“病的不轻啦!”刘母疼惜地说。
“这不坏事了?娘,明天她就要出嫁了,可这怎么好?”刘兰生击着掌,脸色焦虑地看着母亲说。
听到儿子说这样的话,刘母满脸不高兴地说:“兰芝病得这样,茶水都不能入喉,还怎么出嫁?总不能把你妹妹这样送出门,还要不要兰芝的命呀?”
“哎呀,真是的!”刘兰生话里带着埋怨,好像兰芝病不病都与他无关,他关心的只是钱。他懒得再理兰芝,怏怏不快地走出兰芝的房间,径直来到父亲的书房。
刘员外听到脚步声,忙停住画笔,小心把绢帛上挪开,回头望去。
“可人家明天就要迎亲了,爹,怎么向高家说啊?”刘兰生垂头丧气,进门就说。
刘员外放下笔,也没有搭话,默然向楼道走去。
刘员外不安地匆匆进来,刘兰生紧跟在他后面。
“兰芝病了?”刘员外急切看着刘母说,神色凝重。
刘母正在给兰芝喂水,兰芝艰难地摇摇头。
“刚才,我想扶她起来坐会,她两眼一下感到一片黑,没差摔在床檐上。唉!我让她嫂赶快请郎中去了。”刘母放下碗,回头对老伴叹道。
正在这时,兰芝又大声呻吟起来,刘员外赶忙凑近身子。
兰芝一边呻吟,一边急促地喘着气。
“你看看,这样子明儿还怎么出嫁?”刘母难过看着老伴说。
刘员外心痛地看着兰芝,良久抬头对刘兰生说:“告诉高主簿,这婚得推迟,怎么着也得等兰芝病好了再结。”
“我这、这我怎么跟人家回话啊?”刘兰生苦着脸,十分为难地看着父亲说。
“有什么不好说?这日子本来也不是现在,也是他高家提前的。有什么不好回话?”刘员外见儿子不情愿的样子,生气地大声说。
晨光夹杂着外面的空洞的嘈杂,从窗幔的缝隙钻进来,抹在香草有些疲乏的眼帘上,这会儿,香草在不大的一间织房里埋头织布,焦母匆匆走了进来。
“昨晚,你和你哥什么时辰回来的?”焦母警觉地说。
“娘该知道,进门时娘还咳了声嗽呢!”香草思忖了一下,说。
“怎么那么晚才回,都干什么去了?”焦母不放心地继续盘问道。
“也没干什么,和先生大哥在小酒店喝酒。”香草一边织布,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喝酒?喝得那么晚?”焦母定定地看着香草,满脸疑惑。
香草索性放下木梭,神情认真地说:“是喝酒,不信问先生大哥。”
“那……都说些什么?”焦母紧追不放地盯着香草。
母亲如炬的目光直射得香草发怵,香草故意显得不耐烦地说:“他们说的那些我哪听得明白,不是衙里的事,就是子曰诗云。”
“香草,你没有跟娘说实话。你哥好好一个人喝什么酒呢?他准是心里搁着什么事,总会跟赵先生要说点什么的!”焦母沉吟片刻,又道。
“真的是衙里的事,再就是诗文上的事,小时候娘又不给我读书,我哪听得明白。”香草有些委屈地说。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焦母显得有些失望。
香草又娘低头不语,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忙笑道:“娘,哥也是大人了,你还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焦母正准备离去,忽然一愣,转身紧盯着香草,试探地说:“听你这话碴儿,你是知道你哥哥的什么事?”
“哎?怎么又绕到我头上?我怎么知道他什么事?”香草说。
“香草,不许跟娘说瞎话。”焦母厉声说。
“我是不知道!”香草一口咬定。
“你给我跪下。”焦母拉下脸,恼怒地说。
“跪下,我也不知道!”香草无奈地跪下一只腿,嘟哝着。
高炳臣家门口人来人往,仆人们正紧张地忙碌着,一会,两个仆人爬上梯子,取下原来的旧灯笼,换上写着“喜“字的新灯笼。
刘兰生匆匆走过来,一抬头不由怔了下,还是硬着头皮向客厅走去。
中堂的红幔下一个硕大的金色“喜“字,十分抢眼地张贴在正中。
仆人们忙进忙出,往烛台插上大红蜡烛,往碟盘里装喜果……
高府大院里洋溢着一片喜气和忙碌的景象,眼前的这一切更使刘兰生不安,他的心咚咚跳着,不知如何对高炳臣开口,刘兰生忐忑不安地走进来,正逢高炳臣送客出门。
“刘兄!”高炳臣见刘兰生进来,忙招呼道,接着又对客人笑道:“恕不远送!”然后一拱手。
客人也回身拱手:“留步留步!
“刘兄来得正好。”高炳臣笑嘻嘻指指客厅,说:“这红幔挂起来了,这'喜'字堂也布置好了,万事俱备,只等你妹妹明日进门了。”
“哦,好,好!”刘兰生尴尬地点着头,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刘兄啊,……”高炳臣回过头,突然发现刘兰生神色不对,不由诧异地问道:“唔?有什么事吧?”说完,紧紧盯住刘兰生的脸。
刘兰生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兰芝,生、生病了!”
“怎么病了?”高炳臣吃惊地看着刘兰生。
“这两日茶水不沾,卧床不起,病得不轻呢!”刘兰生忙说。
高听罢,沉默了一会,满脸不悦地地拉下脸,阴阳怪气地说:“早不病、迟不病,怎么这时候病了呢?”
“是呀,我也这样说!”刘兰生惶惶不安地说。
“那……?”高炳臣一时也没了主意。
刘兰生垂着头:“这时提出推迟婚事,真让我难以启齿。”
“你都看见了,我这所有的事都准备好了。连厨师都请了,你看,是不是?”高炳臣脸色难看地对刘兰生说。
“是是,我也很不安!”刘兰生连忙点头。
“这、这不是让我难堪吗?”高炳臣摊着两手,压住火气说。
“不过,要是让妹妹那样从床上抬进来,不能上轿,不能两人拜堂,那也是扫了高主簿的兴!”刘兰生劝慰道。
半响,高炳臣想了想,只好无奈地对刘兰生说:“那好!那就推迟三、两天吧!”
在刘兰芝家这边。这会儿,钱氏匆匆领着一身郎中打扮的焦仲卿进了兰芝房间,焦仲卿一脸络腮胡子,背着个药箱,手拿摇铃。
“这,这行吗?”刘母见是个江湖郎中,有些不满地望着钱氏说。
“我这心急,见是个郎中就请来了!”钱氏连忙解释道。
“夫人,小生要是把不了小姐的脉,我立马就走;要是看不明小姐的病,我分文不收,你还可砸我的牌子!”焦仲卿一脸诚恳地对刘母说。
焦仲卿说罢在床旁凳子坐下,兰芝伸出手,焦仲卿故作镇定地两指搭脉,兰芝微微颤动了一下,内心充满不安与惶恐。
焦仲卿呆呆地注视着有些瘦削的兰芝,心里即怜又痛。兰芝微睁双眼,在四目相交的刹那间,仿佛交织着有说不完的言语和伤感,兰芝见仲卿深情地凝视着自己,不觉微微羞红了脸。
“哎哎,郎中,你是来看病,还是来看我妹妹?”钱氏见焦仲卿眼直直地望着兰芝,不满地说。
焦仲卿猛然醒悟过来,连忙掩饰说:“噢、噢!”他稍稍镇定一下,说道:“我是在看小姐的气色呢!你看小姐的气色……!”
“哟,妹妹的脸色有红润了。婆婆,你看看!”钱氏不由自主地俯身看看兰芝。立即惊喜地对婆婆说。
“小姐只因积忧已久,阴虚肾亏,急火攻心,一时病倒,需得好好调养。”焦仲卿放下脉,郑重其事地回头对刘母说。
“是是,先生说得对。”刘母点着头。
“我这开几帖药,熬汤调治。”焦仲卿神情严肃地说。
“这有笔砚呢!”钱氏示意桌案。焦仲卿走到桌旁,提笔蘸墨在单上写着。
焦仲卿写罢药单,略一思索,递给兰芝:“小姐,请看一下。”
兰芝接过药单,只见上面写着几味药:寄生、续断、杜仲、卷柏、鳖甲、油归、良姜、泽兰等。
兰芝看罢,心里猛然一震,立即明白过来,心一喜:
“若是取每味药之首的字,读来岂不是:继续杜卷,必有良策啊。”
焦仲卿暗暗使了使眼色,对兰芝说:“小姐,就照单上的药先服几帖再说!”
“谢谢先生!”兰芝欠欠身子,礼貌地笑笑。
“我这就让她嫂子去抓呢。谢谢受累了,请到客厅。”刘母高兴地对焦仲卿说。
焦仲卿走出房门,正好撞见刘兰生上楼,焦仲卿一愣,赶忙低下头。
俩人擦肩而过。
刘兰生似乎感到面熟,顿了顿,又回头望去。
兰芝见此情景,不由一惊,赶忙做出取碗喝水状,故意碰倒放在床柜上的碗。
“叭“的一声响。
刘兰生连忙回过头,焦仲卿趁机赶紧大步走出刘家。
刘兰生急忙走到客厅刘员外见他进来,急切地问:“如何说?”
“倒是答应推迟三两天再娶!”刘兰生忧心忡忡地如实相告。
“倒是答应推迟三两天?这是什么话?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说三两天就三两天好呐?”刘员外生气地沉下脸道。
这时,钱氏走过来,给刘员外端上一杯茶。
刘员外接过茶:“怎么着也得等兰芝好利索了才能定日子!”说罢,径直向书房走去。
“爹说得对……”钱氏看着刘兰生说。
刘兰生盘算的只是那笔冬服生意,妹妹刘兰芝病不病都好像不关他的事,他极不耐烦地说:“这婚迟一日,我这冬服生意就要迟一日才能拿得到。哎呀,你们都会说现成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
次日,赵子陵、焦仲卿又聚在那间小酒楼的一间小房里,香草坐在一旁,怀里还搂着一摞刚买的纱。
焦仲卿不安地来回走着,和兰芝的事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这样拖着始终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仲卿暗自思量。
“仲卿,你不也见到兰芝了吗?”赵子陵端碗喝了口水,然后又放下。
“见是见到了。兰芝虽然病是装的,可一天工夫人都清瘦得非常厉害,叫人心疼啊!”焦仲卿烦躁焦虑地低头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又抬起头。
赵子陵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忙“哦!”一声,等着焦仲卿开口。
焦仲卿看了看赵子陵,又看着香草,不由有些犹豫地对香草说:“香草,你还是先回去吧,哥和子陵兄说说话。”
“哥信不过我,我为你跪都罚跪了,还信不过我?”香草委屈地盯着焦仲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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