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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南飞——水能沉/金海涛/陈玉春【完结】

时间:2025-02-09 14:40:49  作者:水能沉/金海涛/陈玉春【完结】
  焦仲卿身着大红喜袍,斜挎着大红花朵的斜披,一脸喜气地骑在马上,紧随轿旁。
  此刻,坐在轿子里搭着红盖头的兰芝,沉浸在剧烈的幸福里,她的嘴角浮起一丝甜蜜的笑容。颠动、摇摆的轿子也颠得她的心向着不可知的神秘游去,一种全新的生活吸引着她,她不时地微微掀开盖头,好奇地打量着轿帘外面的世界。
  小拱桥下,清澈的河水平静地向前流去,一群村姑嬉笑着在河边洗衣,姑娘们听到悠扬欢快的唢呐声,忙抬起头朝这边张望。
  这时,迎亲的队伍欢快的向拱桥走来。
  姑娘们一边望着越来越近的迎亲队伍,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谁家结婚呢?”
  “快去瞧瞧新娘!”
  “哟,朝我们这儿走来了!”
  “哎哎,走我们桥上可没那么便宜,得对赢山歌才能放他们走呢!”
  “对对,不对赢啊,不放轿夫走!”
  姑娘们嬉笑着拥上桥头,她们互相推揉着,嘻嘻哈哈要对方牵头拦轿。
  这时,迎亲的队伍已走近。
  “你们啦,只晓得背后说狠呢,真的见了生人又小家子啦,不说我说。”一个姑娘说。她大着胆走向迎亲的队伍,说:“我说抬花轿的大哥哥,今儿要走我们这儿过啊,可得依我们一件事!”
  轿里,兰芝微微掀起一点盖头,悄悄地对焦仲卿说:“仲卿,哎?外面什么事啦!”
  “一群村姑拦轿呢!”焦仲卿笑道。
  “还不快点散喜果!”兰芝说。
  “对对!”焦仲卿说完,转身对司仪说:“还不赶快散喜果!”
  “喜果要吃不着急,要依我们一件事呢!”一个村姑说。
  “我说姑娘,什么事儿赶快说,没见轿里抬的是千金,我这肩儿也疼了,腿儿也酸了!”走在前面,抬着轿子的一个单眼皮轿夫说。
  轿里的兰芝忍不住“啪滋“一声笑了。
  “对山歌,对赢了就放你们过桥!”村姑又说。
  “姑娘,我还以为多大事,我们有的是歌手,来吧!”单眼皮那个轿夫不以为然地说。
  这时,最先上桥拦轿的那个姑娘清了清嗓门,唱道:
  “一条大河波连波,
  桥上过来一群鹅;”
  单眼皮轿夫对唱道:
  “妹在河边洗衣裳,
  男抬花轿接的是新娘;”
  姑娘又唱道:
  “歪脖曲颈朝天歌,
  呆头呆脑莫要掉下河。”
  单眼皮轿夫“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唱道:
  “小妹今年一十五,
  来年吹吹打打送妹入洞房。”
  几个轿夫立即附和唱道:“来年吹吹打打送妹入洞房。”众人唱罢,哈哈大笑,一边又兴奋地扭着轿。
  轿子里,兰芝朝骑在马上的仲卿笑了笑,突然,轿子晃了晃,吓得兰芝一惊一乍。
  村姑们被羞得闪到一边,笑着叫骂着:“坏!”“坏家伙!”
  轿夫们大笑。
  “散喜果!”焦仲卿高喊着。
  迎亲的队伍继续在一片悠扬、欢快的唢呐声中向前行进,缓缓来到一道小山岗,
  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住了,兰芝微掀盖头,好奇地伸出头。
  原来是几个樵夫歇了柴担,背插柴刀挡在道上拦轿对歌。
  “樵夫大哥,为什么挡我们的轿?”单眼皮轿夫说。
  “抬轿的大哥,这都不懂啊?”领头的一个樵夫笑道。
  “你们歇着担子,我们抬着轿子,樵夫大哥,有话快说!”轿夫说。
  “对山歌啊,对赢了我们就让道。”说罢,樵夫放声高歌起来:
  “高山顶上一捆柴,
  我与小妹上山来,
  气喘嘘嘘爬不动,
  哎哟,一跤跌到山下来!”
  众樵夫立即和着:
  “气喘嘘嘘爬不动,
  哎哟哟,一跤跌到山下来!”
  众轿夫相互推着去应对:“你来!”“你来!”
  单眼皮轿夫转身对另一个模样清秀的轿夫说:“还是你来吧!”
  “好,来就来吧!”说完,清秀的轿夫便随即唱道:
  “打柴大哥力气大,
  翻山淌河都不怕,
  翻山翻过女儿岭,
  哎哟哟,淌河直踏你家洼!”
  众轿夫也立即和着:
  “翻山翻过女儿岭,
  哎哟哟,淌河直踏你家洼!”
  领头的樵夫点点头,又回头对众人说:“那我们就上肩赶快回家吧!”
  “慢,樵夫大哥上山打柴辛苦了,怎么着要喝杯喜酒啊!”焦仲卿一摆手。
  众樵夫立即叫好。
  焦仲卿说罢,示意司仪赶快去敬酒。
  高炳臣闷闷不乐地走进了自家的客厅,堂堂主簿居然败在一介小吏手下,自己看上的那个女人居然一点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反而还告自己一状,兰芝图他什么呀?竟然和这样的穷小子结婚,唉!处心积虑设计的骗婚游戏终成黄梁美梦,付水东流。真真气煞我也,高炳臣又羞又恼,朱仪小心跟在他后面。一会,高炳臣一眼看见中堂上依然挂着红幔、和硕大的“喜“字。
  突然,高炳臣大步冲过去,扑向红幔,恼怒地撕扯着。
  “主簿大人!”朱仪吃惊地看着一脸怒容的高大人。
  红幔和“喜“字哗的一声落下。
  高炳臣觉得还不解气,又使劲地在上面猛踹了几脚。
  “主簿大人,天下漂亮的女人有的是,你何必为一个村姑生这么大的气?!”
  “你不明白,我睡着,想的是刘兰芝,眼睛睁着,想的也是这个刘兰芝啊!”
  高炳臣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否对刘兰芝是出于一种真正的爱,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只是感到自己身上的某种欲望被唤起,也许,他更喜爱的是那一种快感而不是某一个固定的女人。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的心却分明在痛?好像除了兰芝还没有其他女人让他如此发狂。
  这时候,高炳臣蜷缩在书房桌上,他晕沉沉地在书桌上靠了靠,咫尺处,放着秦罗敷送过来的那对玉珮,此刻,那一对武士、仕女造型的小人儿似乎正嘲笑般地看着高炳臣。
  高炳臣看着这对玉佩,脑海里不由闪现秦罗敷的声音:
  “这是一对古玉,上面有一男一女,一看是对情玉。唉,也不知道多少有情人佩戴过。本来另一块玉我应该亲自送给兰芝,想想还是由表哥送去!”
  “好,我一定要在兰芝进洞房的那天晚上,亲自佩在她身上!”
  高炳臣怔怔地望着,突然愤慨地抓起那对玉珮,朝地面狠狠摔去,吼道:“见鬼去!”
  玉珮顿时摔成几段。
  高炳臣铁青着脸,喘着粗气,带着一种敌意和醋意漠漠地望着摔断的玉珮,他突然想起那单状子的事情,不用说,肯定是罗敷干的好事,他转身向外走去。
  这会儿,迎亲的队伍己走到一片草滩。
  一群放牛的娃儿骑着牛,调皮地堵在道上。
  “哎哎,我说你们这些娃儿为什么把牛赶在道上不让我们走啊!”单眼皮轿夫说。
  “大叔,还没有跟我们对山歌呢!”一个圆脸放牛娃说。
  “你们这些小屁娃儿也对山歌?”模样消秀的那个轿夫说。
  “只兴你们跟大人对,就不兴跟我们对?”又有一个细眼放牛娃说。
  “小屁娃儿也会对山歌?来吧来吧,别耽误我们抬轿赶路!”单眼皮轿夫满不在乎地说。
  圆脸放牛娃眨眨眼睛,立即扯着嗓子唱道:
  “园里花开花重花,
  老屋窠里门重门,
  河滩牯牛哞哞叫,
  新娘床上为何人叠被?”
  轿里,兰芝好奇地掀开一点盖头,听到这里立即羞红了脸:“哎哟!”一声,慌忙放下盖头。
  轿夫们听罢,顿时乐着笑起来。
  “小屁娃儿,在哪里学来的荤歌?”单眼皮轿夫笑骂道。
  放牛娃儿毫不让理地:
  “大叔,对啊!”
  “哈,大叔,被我们难倒啦!”
  这时,单眼皮轿夫捣捣清秀的那个轿夫说:“老弟,还是你来对!”
  “哎,这还用我们对,自然新娘对啦!”
  轿里,兰芝听说让自己对歌,立即惊讶地张着嘴:“啊?”
  “对对,新娘对!”单眼皮轿夫说完便朝身后的轿子说:“新娘啊,可轮到你来啦!”
  “抬轿的大哥,我哪会?”兰芝为难地说。
  “小屁娃们问的是新娘,自然是新娘你对喔!”清秀的轿夫说。
  “要不,我来对吧!”焦仲卿说。
  “那不行,自然是新娘对!”
  众轿夫也立即跟着起哄:“对,自然是新娘对!”
  “你不对,我们走不了!”
  众轿夫又跟着:“你不对,我们走不了!”
  随着这一唱一和,轿夫们不由自主地又扭起轿子来。
  兰芝被颠得一上一下,左右晃动着,立即慌忙地:“抬轿的大哥,我对我对。”
  兰芝微微掀开一点盖头,唱道:
  “天上的大雁比翼飞,
  水中的鸳鸯双戏水,
  湖中的莲花并蒂开,
  人间男女自然成双对!”
  孩童们立即大叫:“好啊!”“对得好!”
  “小屁娃,还有什么话说,再不明白,就问你爹娘去喔!”单眼皮轿夫一边笑一边扭着轿子。
  “散喜果,快散喜果!”焦仲卿高兴地叫着。
  这时,高炳臣己气冲冲坐在秦家客厅里,他恼羞成怒地冲罗敷吼叫起来:“状子是我压的,谁也不晓得,这事我只告诉了舅妈。罗敷,你说是不是你告诉了刘兰芝?是不是你点拨她在府衙门口喊冤?你快说,是不是?”
  秦罗敷一直不吭声。
  “表妹啊,世上哪有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亲戚?”
  秦罗敷仍不吭声。
  “哎?怎么不吭声?”
  “不错,是我告诉兰芝你压了状子,是我告诉兰芝状子只有呈到太守大人手里,才能救得了焦仲卿!”
  “焦仲卿出来了,你得到了吗?”高炳臣狞笑了笑。
  秦罗敷一怔。
  “现在懊悔了吗?”高炳臣看着秦罗敷,幸灾乐祸地说。
  “可、可我得到了内心的安宁!”秦罗敷掩饰着内心的痛苦。
  “不,我看你的内心现在正在流血。而我,心里也在流血。这会儿,焦仲卿和刘兰芝正在去焦家的路上呢,一路上正悄声细语卿卿我我呢!罗敷,我从一清早满耳塞的就是迎亲的唢呐声、他们的说笑声。罗敷,你不是吗?”高炳臣又冷冷一笑。
  “表哥,你不要再说了!”秦罗敷终于忍不住打断说。
  秦罗敷的泪水再一次慢慢流淌下来,她不知道泪水为谁而流,为自己无以表述的伤痛单恋?还是什么,她无法解释自己的情愫,只知道此生也许都逃脱不了仲卿的影子,变成难舍的记忆。
  依然是悠扬、欢快的唢呐声。
  这会儿,迎亲的队伍又上了一座小山岗,轿夫们一个个累得气喘嘘嘘。
  “新郎大哥,这腿也酸了,肩也疼了,口也渴了,这天也这么闷热,就让我们歇会轿子,到下面凉亭喝口水吧!”单眼皮轿夫说。
  “那好,去吧,我在马上也坐乏了!”
  焦仲卿见众人散去,赶忙下了马,摘下身上的红披放到一旁,悄悄走到轿旁:“兰芝,天这么热,你也出来透透风!”
  “新娘哪能出来呢?”兰芝吃惊地说。
  “就我俩呢,出来吧!”
  “那你就掀开轿帘吧!”
  焦仲卿轻轻掀开轿帘。
  “那、那你要牵我出来啊,我戴着盖头哪看得见?”
  “我牵你出来。”
  焦仲卿激动地伸出手捉住兰芝的手,小心扶着她走下轿。
  焦仲卿深情凝视着戴着盖头的兰芝,呼吸急促,多年来,他期待和盼望的时刻终于来临,此刻,他与他心爱的女人终于亲密地缠连在一起,他的内心犹如小鹿般的乱跳起来。
  兰芝的心也异样的不平静,她在紧张地等着掀开红盖头的那一瞬。
  “兰芝,我把你盖头揭开。”
  “那、那哪行,仲卿,还没有进洞房呢?”。
  “没有人看见,只有我看呢。我揭啦!”
  “我真的揭了!”
  “那我真的揭啦!”。
  焦仲卿颤抖着揭去兰芝的盖头,眼前的兰芝是那么的楚楚动人,两颊散发着红酒的颜色,真可谓是国色天香,仲卿痴痴地看着兰芝,仿佛像梦一样,那么的遥远,又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他面前,真实而美丽。
  突然,焦仲卿拉着兰芝就跑,向天柱山那片红叶林里奔去。
  这时候,焦仲卿紧紧地搂着兰芝,两颗久恋的苦难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还记得那片红叶林吗?”良久,兰芝抬起头。
  “也是和这片红叶林一样,那是我们第一次那么近地走在一块,哪能忘记?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
  “当时你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我说,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可我们还是终于走到一起了!”
  “是的,我们终于走到一起了。”兰芝说罢,紧紧地依偎在焦仲卿的胸前。
  突然,兰芝眼睛一亮。
  远处,一束红果挂在枝头,在风中摇曳着,兰芝轻轻推开焦仲卿,向红果方向跑去。
  “知道吗?那次就是这红果牵引着我,让我听到琴音,见到了你!”
  “是嘛!”
  焦仲卿笑着,忙迎过去。
  “啊,下雨啦?”突然,兰芝惊慌地抬起头。
  焦仲卿也抬头朝空中望去,只见乌云滚滚而来。
  “不好!”焦仲卿忙拉着兰芝向轿子那边跑去。
  焦仲卿慌忙扶兰芝进轿。
  “不好了,下雨啰!”
  轿夫们急忙抬起轿子大步走着,迎亲的队伍冒雨急忙离去。
  秦罗敷心情忧烦地独自在后花园徘徊,花瓣上的水珠闪闪发亮,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她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从一种悲伤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这使她更难过。
  “罗敷!”
  秦罗敷抬起头,母亲在不远处望着她,秦母走过来,心疼地说:“我已经见你在园里走了半天啦!”
  “娘,我在这里散散心!”秦罗敷强作轻松地说。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秦母叹道。
  “娘!”秦罗敷被戳到痛处,微微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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