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群玉哭得叫出了声,羞耻感争先恐后地向她涌来。
她、她刚刚居然控制不住,在床榻上小解了。
顾不上衣衫被汩汩水花浸透,群玉整个人被染得通红,羞得无地自容。
“都怪你都怪你!”
群玉哭得声嘶力竭,眸间泛满水色,情绪全然失控,浑身发抖痉挛不止。
“嗯怪我,不该让你洗被褥。”
谢望一本正经的开口,说出的话却是那样令人发指。
“谢望,你还是人吗!”群玉又气又恼,抓着软枕就要砸他。
“你自己身子差,我这是在帮你。”
“谁要你这样帮,我身子差关你什么事。”
胸腔因为升腾的怒意上下起伏,群玉似乎还嫌不够解气,仰头直视着他,毫不避讳地痛骂。
“你要是敢作敢当我还高看你两眼,这样折磨人还一副冠冕堂皇,就没见过你这样不知羞耻的人!”
“那你现在见过了。”
谢望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像她骂的不是他一样。
“滚,你给我滚!”
气昏了头,群玉手边摸到什么就丢什么。
就连那块沾着湿濡水光的玉,被她握在手里猛地一砸,谢望眼疾手快伸手制止住了她。
男女力量悬殊,他只是用一只手摁住她,群玉被迫握住那块玉,满手湿濡滑腻,即便是这会觉得难受,想要脱手丢开也是不能了。
“再闹,我就塞一整天。”
谢望还是那副浑不在意的语气,说出口的话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冰凉的玉石触感并不难受,可被异物吞没的滞涩感,却是最为要命的。
她知道谢望并非是在说玩笑话,群玉心头升起一抹恐惧,力气也都泄了干净,当即松了手没敢再争。
那块温润玉石滑在莹白的脚背上,沾上黏腻湿濡水痕。
群玉也得以被他松开,裹着凌乱的衣裳缩在床角,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越是想要擦净就越是泪流满面,脸上尽是泪痕。
谢望也转身离开,她似乎听到他吩咐人进来,群玉顿时慌了神。
从前即便是弄脏了床榻,谢望知道她不好意思,即便是让人清理,也是抱着她离开去了湢室后的事情了。
这抹惊慌也只是转瞬即逝,群玉很快便调整过来,也是,从前是她乐得配合,谢望心情好这才愿意给她个好脸色,她若是真的以为他本该如此,那才是蠢得无可救药。
她拿帕子擦干眼泪,颤着手指系好衣襟,趁人低着头进来做事时,哑声说了句,“有热水吗?我要去湢室。”
不比其余婢女的恭敬不敢搭腔,小雁面色一如从前,“娘子跟我来。”
半炷香后,群玉沐浴更衣,又换了从前的装束。
“娘子真要换这个发型?”
小雁语气讪讪,还想再劝,却见群玉满面理所当然。
“我如今都是有身子的妇人了,你见过哪家妇人还梳着未成婚时的发式。”
话是这么说,可郎君那边,看了只怕心里又要不痛快。小雁心中暗暗腹诽,见娘子是一门心思和他对着干,话到嘴边也还是硬生生打住了。
珠翠盈头,雾鬟云鬓,脸上的妆容又重了几分,硬生生衬得她像是哪家贵妇。
在别苑里当差伺候的,也并非全然都像小雁那样,是谢望一早就安排好的人,更多的是如同王婆子那样的杂役。
众人皆是羡慕王婆子有这样好的机缘,能得了里面这位小娘子的青眼,不仅允她每日送完菜后去卖些东西补贴家用,还能和她搭得上话有所往来。
眼见着王婆子因为与她交好,赚钱的门路也宽泛上来,眼红的人不在少数,可如今到了寒冬腊月,小娘子月份大了人也惫懒了些,不似从前那样喜欢满院子乱逛,即便是她们有心想做些什么也没了这样好的机缘。
连带着不仅是看王婆子不顺眼了,就连也嚼舌根也是愈发猖狂了。
有笑说她大着肚子还伺候人的,还有人说便是她浪叫得再厉害,一身功夫再怎么施展,也进不了门。
这样不安分的狐媚子,便是纳进门做妾,家里都要嫌名声污糟的,毕竟她肚里怀着别人的种,也就郎君那样的好性情,才没有同她计较。
并未小雁她们故意声张,而是群玉自打一住进来就是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子,好事的婆子几个眉眼官司一盘弄,便都猜得差不多了。
谣言愈演愈烈,即便是小雁有心想拦,到底是传进了群玉耳朵里。
她向来都清楚自己绝非好人,只是怎么在谢望这里,倒像是全都是她的错了。
凭什么谢望身上清清白白,她就成了恬不知耻,只知道勾搭男人的荡妇?
所以她故意在羞恼之下说出真心话,果然他就受不住了,愈发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她今日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从来就是谢望固执己见,让她好端端的孟家少夫人做不成,变成他见不得光的禁脔。
*
紫宸殿里,谢望终于将灵州刺史李寅和陇西李氏勾结的证据审了出来,二人为了拦着他查证卢琮之死,在灵州可谓是百般阻拦谋害于他。
只是当他将罪证呈给圣上时,孟澜却说光凭这一点,并不能断定李不讳无罪,尽管他与陇西李氏早就决裂,但仍然是谋害卢老都督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谢望何尝不知这一点,只是在灵州时,李不讳光明磊落,能查到的事情几乎都查了,就连他最难以启齿的身世,谢望也都查得清清楚楚。
他有理由怀疑,孟澜只是因为群玉,骤然对自己发难。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也能理解,只是端看他有没有本事,在旁的地方找回来了。
不日就是冬狩,孟澜众目睽睽中向谢望下了邀约,要和他比试,冬狩三日中谁猎的动物更多。
一个是美名在外的玉面探花,另一个则是臭名昭著的朝廷鹰犬,不少钱庄赌坊暗地下注,赌着谁胜谁输。
谢望倒是浑不在意,孟澜仅仅有文职在身,并不精通骑射,即便是他深得孟家二老爷真传,也只是纸上谈兵,外强中干。
下晌归家,谢望想着冬狩还是要带群玉随行,让她一个人留在别苑里,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只是他没想到甫一进门,就见她端着身子,梳的发式很明显是已婚妇人的打扮。
谢望沉着眉眼,白日里因为孟澜口诛笔伐,废了好些精力,这会回来又见她在闹脾气,愈发得觉得心烦意乱,头疼的直按太阳穴。
“玉儿,你又是要闹哪一出?”
“兄长这是在和谁说话?我是和被你胁迫的赵夫人,也是你的弟媳。”
群玉捧着热茶啜饮一口,说出的话却是直戳人心。
“那夫人这是做什么?想彻底坐实与我有染?”
谢望手指瞬间攥紧,声音平静地让人难以置信。
他并不清楚群玉的脾气又是从何而来,只当她还在因为昨日夜里他说的话,和自己使小性子。
“兄长自甘下贱,非要让我妻不成妻,妾不成妾,到头来却总是谴责我不安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群玉起身推开门窗,任由冷风穿堂而过,寒意扑面而来,她心中却觉得有几分畅快。
“你是认真的?”谢望冷眼望她,手指曲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还是说兄长不能接受?”
谢望目光一顿,无语凝噎,好半晌才开口,“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既然你还以孟家妇自居,那看来冬狩你是非去不可了。”
“我要亲眼让你瞧瞧,你的好夫君孟澜,是怎么在我手上一败涂地。”
这若是在军中下的邀约,那就是战书了,无论是要争什么,都是各凭本事,生死不论。
“你要对二表哥做什么?”群玉语气急切,试图问个清楚明白。
“等过几日冬狩你就知道了。”
谢望见她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好表哥,心中愈发不快,咬字低沉,钓足她的胃口。
群玉却被一句冬狩吸引了注意,“冬狩?这等场合,你要带我去?”
她一个有身子的妇人,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谢望冷笑开口,根本就不容她拒绝,“不带你去,怎么一解你的相思之苦,怎么好亲眼见到你的好夫君向我求饶。”
一阵后怕从心中油然而生,他该不会要置二表哥于死地吧。
群玉压下胡思乱想,顿时打了个激灵,嘴皮子嗫喏而言,“我不去,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别对二表哥动手。”
“冲你来,且不说你细皮嫩肉的,又是有身子的人了,我疼你几回哪次不是哭天抢地的。”
谢望语气不虞,显然是早就有所不满了。
“你每次都是那么多花样,我如何受得了!”
他还一脸理直气壮,怎么好意思说啊!他也知道自己是有身子的人了。
事到如今群玉愈发后悔,当初就不该自作主张的去问齐大夫,否则也不会给谢望名正言顺的理由欺负她。
原本她以为谢望只是贪图她这具身子,得手了就不会再要,谁知道他变本加厉的玩弄。
如今她大着肚子还要伺候人,难怪下人会嚼舌根,这不是平白无故地给人增添笑料是什么?
他若是真的心里有她,就不该将她放在这样的尴尬的位置上,任人嚼舌根。
谢望冷不丁被她一吼,脸色骤变,“你哪回不是嘴上说着受不住,实际上吃得可欢了?”
这样近乎羞辱的责问,群玉不禁泪流满面,“那不然呢?我说我不肯你哪次依了,你只顾着自己的快活,若是不答应你,我的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谢望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群玉这会正在气头上,和她吵嘴吵不出什么结果。
他更想知道,自己不在别苑的时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会让她心绪波动成这番模样。
等问过了小雁,知道有这么几个爱嚼舌根的仆妇时,谢望原本是打算罚了板子,再打发人牙子,发卖得远远的。
这些仆妇无不是跪地求饶,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婆子了,挨一顿打岂不是要去了半条命。
可去了半条命不要紧,若是发卖得远远的,再也回不了盛京与家人团聚,那还不如一头撞死了事。
负责烧水的蔡婆子心中忿忿,更恨那个小妖精向郎君告状,眼见着她就要以头抢地,撞死在青石板上时,群玉施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请兄长收回成命,寒冬腊月的当差本就不易,说些闲话又少不了半块肉,不必为了我强出头。”
“不发卖出去可以,但不能不罚,就罚三个月的银钱。”
有群玉开口求饶,谢望自然会给她这个脸面,他以为群玉是想借他之手,恩威并施,实则群玉是想拉拢这些仆妇,像王婆子一样为她所用。
群玉见他虽然不再让人打板子,却又要在银钱上做文章,不由地暗暗叹了口气,眼见着年关将近,这时候罚了银子,众人怎么回家过年。
他不曾当家,不知道内宅里行事的规矩,不过少的银钱,群玉却打算在拉拢诸位是再发下去便是了。
目的达成,群玉心中舒了口气,俗话说疏不如堵,即便是发卖了这一批仆妇,可新来的下人谁又能保证不嚼舌根。
将人撵走不是她的本意,好在她兜了这么大一圈子,到底是如愿以偿。
经此一事后,烧水的蔡婆子和浆洗衣物的岳婆子对她的态度与从前大相径庭,群玉知道眼下不能叫人瞧出她的打算来,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对待众人。
转眼间就到了冬狩那日,谢望让小雁对她里三层外三层的打扮着,宽松的袄裙套在身上,若不刻意挺腰捧腹,倒是瞧不出来她有了身孕。
因为群玉算计,上了两次当的小雁心有戚戚,再也不敢小瞧了她,老老实实依着谢望的吩咐对她寸步不离。
圣上也是一时兴起,故而今年冬狩并未选在太远的位置,选址在京畿不远处的鸿固原打猎,夜里便宿在不远处的长麓行宫。
行宫房室有限,除了圣上后宫妃御以及皇子公主外,也就只有一如沈固安这样的天子近臣,其余随行的家眷则是分的宫室位置偏远靠后。
谢望倒是沾舅父的光,得了隔壁那间朝露院。
群玉一直戴着幂篱,对外就称是谢望从灵州带回来的爱妾玉儿。
对于这个身份,群玉不置可否,没由来的担心太过招蜂引蝶。
毕竟他从前即便再怎么恶名在外,众人也都清楚他不近女色,身边没有什么女眷。
群玉就怕那些爱慕他的莺莺燕燕给她使绊子,这样叫她怎么想方设法接触孟二郎。
王婆子兜售的那些小玩意果真有效,还真叫孟澜和德叔顺藤摸瓜查到了她的住处,只可惜谢望的人防守森严,想要硬闯将她劫走只怕是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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