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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闻青梅落——燕攸【完结】

时间:2025-02-18 14:49:53  作者:燕攸【完结】
  孟幺似乎极其喜欢她,牵着她的手一晃一晃,一口一个“燕燕阿姊”叫得极其亲热。
  在早市转了一圈,一斛米五十文钱,一匹布两百文……与宣京对比,除米价相当,其他价格基本是宣京物价十之八也。她低头盘算着,瞥见孟幺巴望着某处咽口水,心想小孩跟她跑了半天必定饿了,于是开口问孟幺想吃什么。
  孟幺眼巴巴望着馄饨摊,扼腕叹息,忍痛拒绝。
  “我回家吃饭,买一碗馄饨的钱能抵哥哥买一沓纸的钱,可贵了。”
  懂事的孩子没糖吃,懂事的女孩连饭都没得吃。郑妤抱起孟幺,掐着她脏兮兮的小脸蛋笑:“你帮了我大忙,我要报答你啊。”
  小女孩眼里闪起亮晶晶的光芒,她咯咯大笑,在郑妤脸上嗦了一口。郑妤没抱过小孩,没走两步就气喘吁吁,自认体力不支放下孟幺。
  “燕燕阿姊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肯定是个大小姐。”孟幺毫不留情取笑,随后自言自语疑惑,“可大小姐不该嫁给大官吗?”
  郑妤没回答如此复杂的问题,高嫁女低娶媳是婚嫁中心照不宣的秘密,门当户对是维系婚姻稳定的重要前提,历来如此。可这世界总要有人去打破常规,要把终身幸福牢牢攥在自己手里,自主选择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再多过来人的经验,都无法指引别人找到一生幸福。
  馄饨摊内座无虚席,郑妤走向只有一人那张桌子,问能否与他同座。
  “哟,孩子都养这么大了?”那人取下帷帽,竟是故人。郑妤盈盈一拜:“钟姑娘,好巧。”
  钟璇拉她坐下,问:“你怎么到这来了?”
  “说来话长。”她不想多说。孟幺在她身边坐定,郑妤挥手让送两碗馄饨过来。钟璇咂咂嘴,不识趣道:“说来话长就慢慢说,我又不急着走。”
  “来散心。”
  “在李殊延那吃闭门羹了?”钟璇哪壶不开提哪壶,“早提醒过你,他不喜欢你这样的,你非要往他身边贴。”
  无论钟璇是挖苦还是忠告,她概不搭腔。吃完这碗馄饨,分道扬镳,丹阳境内便不会有人再提这名字了。
  光她一个人在那口若悬河,钟璇渐感无趣,改说别事。说来说去,总绕不过李致。郑妤反感,但想想钟璇和她又不熟,貌似除了李致,委实无话可说。
  于是,她主动问:“钟姑娘又为何来此?”
  “他让我来看个人。”钟璇如实相告,随即叽叽喳喳抱怨李致把她当牛马使唤。郑妤若有所思,钟璇说的看是盯梢的意思,而非看望。
  莫非丹阳郡中,有他的怀疑对象?郑妤摸出黑绳:“劳烦钟姑娘将此物转交燕王殿下。”
  钟璇狐疑打量:“为何要我转交,你不能自己给他?”
  “我……恐怕此生不会再回宣京了。”郑妤把黑绳塞进她手中,“有劳钟姑娘。”
  “那你去哪?”
  “除了宣京,都可以。”
  钟璇收好黑绳,不再多问,闷头吸完最后几口面,提剑离去。
  “燕燕阿姊,说谎鼻子会变长哦——”孟幺冷不丁蹦出一句话。
  “我说谎了?”郑妤摸摸自己的脸,“哦,我那不叫说谎,顶多算……隐瞒。”
  孟幺滋溜滋溜喝汤,用手抹净小嘴,煞有介事:“大人说谎都不敢承认,我哥哥也是这样。”
  “你在外面乱跑半天了,家里没人找你?不用读书吗?”
  “读书?读书是哥哥要做的事,阿娘说我只要帮忙播种和割麦,给哥哥做饭,等长大点再帮忙锄地种菜……”
  孟幺每说一句话,郑妤眉毛就抽一下。等孟幺说完,郑妤问:“那你认为,她说得对吗?”
  小小的脑袋里充满大大的疑惑,快从眼睛里溢出来。孟幺咬着手指思考,从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家里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读书,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种地。可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啊,没有谁家送女孩子去学堂的。
  都是这样,就是对吗?孟幺想不明白,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问一个不识字的五岁小姑娘这个问题,确实强人所难。她读过这么多书,结果遇到许多事,仍然没法判断是非,况无知小女乎?
  郑妤把剩下半碗馄饨推给孟幺,随手在空中比划一下:“你多吃点,长高点,等你长到这么高,再来回答我的问题。”
  走出馄饨摊,迎面围上来几名家仆,为首那人俯拜:“郑姑娘,我们主子有请。”
第23章 不离
  广道平直,绿柳周垂。
  郑妤万万没想到,要见她的人是福烁公主。
  福烁公主李蕙,即是何络母亲。她十八岁嫁丹阳何氏公子,彼时郑妤还未出生。李蕙生母因生定王李恒时难产而亡,故姐弟俩由宫女抚养长大。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他们无依无靠,想来吃过不少苦头。是以,李蕙自出嫁后,从未回过宣京,即使相依为命的胞弟尚在宣京那段时日,屡次修书相邀。
  冷淡寡情如斯,简直与那个人不相上下。郑妤对李蕙做出不少猜想,面无表情,不怒自威,尖酸刻薄……这些猜想在得见庐山真面目那一刻,轰然倒塌。
  药香浓郁,昏暗无光,房中处处挂满纱帘,她每往前走几步就有一道屏障。一手捧空碗的侍女擦肩而过,靠边行礼,她不经意一瞥,碗底剩有少许汤药。
  越过五六幕,停在软榻前,郑妤行跪礼:“民女郑妤,拜见公主殿下。”
  李蕙懒洋洋卧在榻上,手拈一方丝帕,上附深棕药渍,刚出声便咳嗽不止。
  待她缓过来后,轻声吩咐侍女看座。郑妤谢过后落座,双手搭在膝上,抿唇不语。
  “郑姑娘别紧张。”李蕙作势起身,郑妤忙上前搭把手,将她扶起靠在枕上,顺便把垂落半边的被褥捞起盖好。
  刚想退开,李蕙却拉她坐下,慢声细语:“昨日收到络络家书,十句里边有八句都在夸你,还说你到丹阳来了,本宫便想着见一见你。”
  李蕙身体抱恙,说话有气无力,郑妤只觉这声音听着比湖水还要宁静。她略害羞:“得见公主尊容,乃民女之幸。民女不过蒲柳,郡主谬赞了。”
  “螓首蛾眉,花容月貌,本宫瞧你比璞玉还要美。”李蕙神情悲悯,抬手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连声叹气,“可惜,可惜……明珠暗投啊……”
  “本宫听过你这孩子,才过谢女,貌比西施,如此佳人,未能成我李家妇,实在可惜。小七不珍惜,你看看小六如何?”
  小六即定王李恒,郑妤对他有些印象,然多年未见,已不记得他模样。
  算来,李恒今年已二十七岁,难道还未婚娶?
  李蕙证实她的猜测:“小六热衷结交名士,醉心舞文弄墨,这么多年身边连个知冷热的人也没有。本宫这个做姐姐的,缠绵病榻,终年缩在这屋里,对他关心甚少,便想着给他觅一位贤妻。你可愿意去南陵?”
  郑妤惶恐跪下叩首:“公主恩赐,民女不胜感激。定王殿下乃淑质英才,而民女无才无德,实不敢高攀。”
  “唉,这孩子……起来吧。”李蕙扒着枕头轻咳,“小六不如小七,是本宫考虑有失妥当,你不愿,本宫自不会强人所难。”
  这话耐人寻味。看似说李恒不如李致,实则暗讽她眼光高。无论李蕙是否有这意思,郑妤已往这个层面想。
  她焦急想对策,急中生智搬出温昀来:“辜负公主一番美意,民女罪该万死。实不相瞒,民女与新上任的温太守两情相悦,已私自定下终身,望公主恕罪。”
  话说到这份上,李蕙果真打消念头,再不提姻缘一句。她问了些关于何络在宣京的事,不多时便打发她离开。
  侍女送来第二碗汤药,郑妤瞧见一颗珍珠滚出来,急呼提醒:“当心!”
  热气蒸腾的药汁迎面泼来,她惊慌转身护住李蕙,滚烫的药液尽落在她背后,药碗一并击中蝴蝶骨。她咬牙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喷涌而出。
  “快请医官来!”李蕙喊完这一声,一口气没顺过来,当场昏倒。
  驸马闻风而来主持大局。烫伤处理过后,郑妤问起李蕙情况,见一众医官守在门口,驸马来回踱步,看这架势,吉凶未卜。她唯恐自己添乱,跟侍女打过招呼,便先行离去。
  温家旧宅,郑妤推开门,和乐融融。温母在廊下择菜,温昀在厨房炒菜,曹娴蹲在井边洗碗。
  人间烟火气,最是暖人心。郑妤呆呆站在门口,看了许久,不忍打破这温馨一幕。家于她而言,是模糊的,混沌的,她完全不知,有家是什么感觉。
  “阿妤来了,过来坐。”温母最先发现她。听到声音,温昀第一时间转头看,竟连锅里烧着的菜都不管了,傻站着对她笑。
  他看出端倪,忧心忡忡问:“手怎么红了?”郑妤将经过一五一十告知,三人俱是一惊。温昀从院子里折回一段芦荟,牵起她烫伤那只手。
  郑妤羞赧抽离,忸怩不安:“公主府的医官给我上过药了,你先去烧菜。”
  “我不放心,阿娴,你带阿妤回屋。”伤在背部,他不便处理,委托曹娴帮忙。郑妤正好想问问曹娴经历,遂不再推辞,起身随曹娴进屋。
  温宅破败,分给曹娴的卧房亦简陋。家具稀少,杂物零零散散堆放,十分荒芜。
  “曹姑娘在这住得可还习惯?”
  曹娴找来两张板凳让她坐下,讪笑道:“之前我家跟姑姑家差不多,有什么不习惯的。”
  “我听温寒花说,你之前嫁去庐江……”
  “不是嫁。”曹娴纠正,“他没娶我。我跟他去庐江后,他让我住在别庄,每次我问他婚期,他都找借口搪塞。”
  郑妤不解:“那你为何……”
  “为何不走是吧?郑姑娘,您这样的金枝玉叶,怎会懂我们这些农家女的不容易。况且我爹被狐狸精勾了魂,早不记得我是他女儿,任由继母折磨我。你吃过馊饭吗?你住过柴房吗?”曹娴苦涩低笑,“王济虽然不想娶我,但他在生活上从未亏待过我,当外室就当外室吧,我要过好日子。”
  擦完芦荟胶,背部灼痛感有所缓解。郑妤拢起衣裳穿好,回头问她后续。
  “后来啊……他玩腻了,就想把我卖给阮先生做妾。那阮先生是庐江郡守的儿子,姬妾成群,残暴至极,酷爱虐杀女子取乐。”曹娴说到此处,突然掩面哭泣,“我真的喜欢王济,可他竟然……对我这样绝情。”
  戳到人伤处,郑妤心生愧疚,抱了抱曹娴。曹娴一直哭,她一边温声细语安慰,一边追忆旧事。
  痴情女子薄情郎,历来如此。她的经历虽不比曹娴凄惨,但每个人的绝望各不相同,无法用统一标准衡量轻重。
  两人在屋里待了好半天,直到温昀喊吃饭,才一起出去。
  “娘,你别提这些,她……”温昀看过来,话音戛然而止。他挽袖给温母夹菜,无厘头道:“孩儿心中有数。”
  问他们在聊什么,温昀支支吾吾敷衍,囫囵翻篇。
  昭武元年冬,湖面薄冰漂浮,天地白茫茫。丹阳水网密布,空气潮湿,冬季似乎比宣京更冷。
  郑妤傍窗而坐,捂紧简易手炉,极目远眺。漂泊孤舟,停在丹阳近八个月,是走是留,她拿不定主意。
  长期留在某个地方,人会不由自主产生眷恋。一如这间归留客栈,本是过客落脚处,迎来送往,可她日复一日住在这,莫名对这个地方,存有依恋感。
  走,下一站往哪去?留……这一留,也许就永远留在这了。温母几次三番撮合她跟温昀,温昀亦红着脸问过几次她的意思。
  他对她无微不至,有求必应,恨不能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寻来送给她……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郑妤扪心自问,温昀给的关心与感动,能抵消她对他的恋慕与牵挂吗?
  不能。
  不可能。
  “小姐,温公子来了。”解霜敲门通知,得到郑妤许可后推开门。温昀眯眼浅笑,拂掉身上雪花,撩起衣摆入室。
  每次来,他都在同一个位置落座,此次亦不例外。他循规蹈矩,每每见面都要有第三人在场,否则都不乐意跟她久待。
  这个人,不解风情,古板无趣,与巧言令色的宁浩不同,与表里不一的他也不同。温昀脚踏实地,不结党营私,不巴结上级,只勤勤恳恳申民冤,兴农事,为丹阳百姓谋福。
  “丹阳湿寒,我让阿娘给你炖了薏米粥。”温昀打开食盒,送上汤匙。
  粥香扑面而来,郑妤尝一口,暖流温热五脏六腑。
  粥喝一半,她支开解霜,放下汤匙,正襟危坐:“温寒花,我……你和伯母对我关怀备至,我受之有愧。”
  温昀本欲告辞,听她这样说,耷拉着脑袋坐回去。
  开诚布公,正是离别前兆。
  “我想……我不能继续耽误你了。”
  “不算耽误,见到你的每一日,我都欢愉欣喜。”他委婉挽留。
  “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暂时放不下他的话,我愿意与你成婚。”郑妤信誓旦旦,“我会努力忘记过去,尽我所能爱你,陪你同舟共济,与你细水长流。”
  喜讯来得猝不及防,温昀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身在梦中,一切都不真实。
  窗外雪纷纷,没有棠花,独傲雪红梅开满城。郑妤凝眸远望,泪花濡湿眼睫,她痴痴低喃:“君若不弃,妾定不离。”
第24章 再嫁
  冬雪消融,莺飞草长。郑妤终于要搬出住了将近一年的客栈。
  “掌柜的不在?”
  小二闻声跳起来绕到柜台后,他见解霜背着包袱,露出六颗牙齿笑:“郑姑娘要离开啦?”
  郑妤点头,回之一笑:“会常回来看的。”
  “喔!郑姑娘要嫁给温大人了是不是?”小二笑眯眯去接解霜递出的银子,“霜姑娘给我就行。我们掌柜养了好几年的喜鹊,被王麻子家的野猫吞了,正伤心嘞。”
  “那掌柜的怕不是要歇上三五天。”郑妤打趣。谢掌柜志在摸鱼逗鸟,经营客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常见不到人。这家客栈屹立不倒,全仰仗伙计上心。
  小二眨眼笑:“可不是嘛,有我们几个兄弟干活,我都要羡慕掌柜的好福气。来,霜姑娘,零钱拿好。”
  昭武二年二月初八,温家旧宅张灯结彩,静待客来。
  房中,解霜和曹娴忙前忙后给郑妤梳妆。屋外,温昀来回踱步,时而说一两句话,试图缓解紧张。
  曹娴揶揄:“表哥你别在那叨叨叨了,消停点,嫂嫂一点都不紧张。”
  郑妤不搭腔,淡淡盯着铜镜,好似入了定。
  从半夜起来,到如今卯时,她一句话都没说,解霜也少于寡语,只有曹娴东拉西扯活跃气氛。
  “小姐真美。”解霜簪上最后一根步摇,不禁赞叹。郑妤望着镜中人,像被什么刺中眼睛,忽然垂下眼帘,怅然道:“美貌……不值一提。”
  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含义有两重。这浓妆艳抹的脸,含义并不是她认为有意义那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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