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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闻青梅落——燕攸【完结】

时间:2025-02-18 14:49:53  作者:燕攸【完结】
  “时常听母后说郑姑娘烹茶一绝,未有幸品尝,郑姑娘请。”李致抬手指向对面位置。
  地位悬殊,主客有别,郑妤没想到李致会让她上座,略一欠身,施施然落座,“殿下说笑了,您不是没喝过我煮的茶,只是从未对煮茶人上过心。”
  李殊延哪次来寿宁宫,不是她亲自煮茶奉茶?太皇太后屡次当他的面夸奖,他皆一笑而过,看都不看她一眼。
  李致被她拆穿,一笑置之,穗丰却见不得主人吃瘪:“郑姑娘深夜前来,莫不是来翻旧账的?”
  “当然不是。”郑妤专心捣鼓茶叶,眼皮未抬一下,“我为何而来,殿下心中有数。”
  “你那侍女,本王已安排人去给她治伤了。”
  碎茶叶纷纷扬扬落入茶炉,在他话音落下时,郑妤手一颤,茶叶掉入火中,毕毕剥剥燃烧,化为灰烬。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她接着撒剩下的茶叶,了然笑道:“果然是殿下的手笔。”
  猜测是一回事,未得验证,尚有转机,可他亲口承认,又成了另一回事,他的绝情板上钉钉。
  李致后知后觉被她套了话,顿感烦躁。他向来不怕对她展露自己的狠辣,想着把她吓得不敢靠近才好,今夜却不知着什么魔,下意识在她面前装良善。
  “但你照样来了。”李致微抬右臂缓解不适,“除了本王,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郑妤双手奉茶,双目通红盯着他:“可是殿下,我本可以不用选择,遑论选择的好与坏。”
  穗丰妄言:“殿下只有这一张牌,郑姑娘不想选,可以早点回去绣嫁衣。反正靖王喜欢您,何愁保不下小小侍女。”
  茶水泼穗丰一脸,郑妤摔杯而起,气出眼泪。
  摔杯这一举动令在场三人倍感惊讶,他们眼中的郑妤,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脾气。
  李致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剜一眼穗丰:“自行去领罚。”
  若无李殊延授意,穗丰这种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字的闷葫芦,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逊?她是有求于人,但不至于沦落到随随便便一个侍卫都可以对她阴阳怪气。
  “殿下不必在我面前演戏。”郑妤抽出帕子,余光瞟见血迹随手扔下,改以袖拭泪,眸中显露前所未有的坚毅,“我知道您在软硬兼施,只不过我今夜心情极差,不愿奉陪。”
  岁稔见状忙拖走穗丰,厅中只剩他们二人。李致重新摆出一个茶杯:“穗丰自作主张,本王绝无此意,郑姑娘息怒。”
  “殿下言重了,郑妤有求于殿下,受点委屈不算什么。”郑妤坐回去给李致倒茶,“殿下要找的证据,具体指哪些?”
  “田契、书信、账本……总有端倪。本王也不清楚,具体是何物。”李致接过茶轻嗅,浅尝一口,“味道淡了些,却也正合本王心意。”
  “宁远侯犯事诸多,殿下怀疑父……陆太师牵扯哪一桩?”
  李致沉默片刻,沉声答:“掳掠妇女。”
  “因何起疑?”
  “无故。”
  回答出乎意料,郑妤无言以对。至公无我的李殊延,竟无缘无故怀疑一朝太师。
  思及芳茗楼,叶佳是靖王侍妾,死而复生复死,而李殊延追查的正是妇女失踪,郑妤又问:“靖王频繁出入芳茗楼,难道对此一无所知?”
  “他有点心思全花在女人身上,你指望他知道什么?”李刻薄嘲讽,“靖王府人多,国库拨给他的月例和封地收来的供银入不敷出。五年前,有人找上门出价买他府上的姬妾,他为银钱周转,不加多问便答应与人交易。”
  靖王封地在湘州洞庭湖畔的巴陵郡,永德帝怜他残疾,故划分给他的封地,是一众兄弟中最为富庶之地。巴陵郡内河网密布,土地肥沃,从事农、渔业者众,按照三十税一,每年供银少说也有三百万两。各地太守都是人精,实际供上的绝不止律文规定的。
  倘若靖王都会缺钱,宣朝只怕无人可活。
  “巴陵郡供上再多钱,也禁不住他们一家挥霍。”李致感慨。
  这倒也是,靖王府上至靖王和几位公子,下至无名侍妾侍卫仆婢,哪个不是花钱如流水。尤其是世子李检,烟花柳巷豪掷千金,比起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他去芳茗楼,是因他见叶佳一跃成为芳茗楼掌柜,想探听发财的门路。”李致放下空杯,伸手去拿茶炉。
  郑妤劝阻道:“茶不消愁,殿下别再喝了。”
  桌边木桶装满煮开的茶叶,想必在她来之前,李殊延已喝了不少浓茶。
  他自是喜怒不形于色,可她痴恋他多年,远比旁人更了解他。
  此刻的他,心烦意乱,忧愁怅惘。可她猜不到他因何而愁,也不想去猜。
  李致从藤盒中摸出一颗棋子,捻在指尖把玩:“郑姑娘,陪本王下一局。”
  像少时旧友离散多年蓦然重逢,像恩爱夫妻历尽千帆围炉夜话,这份始料未及的亲昵,令郑妤倍感心酸。
  眼眶发涩,郑妤呼一口气,侧身遥望庭院。
  “殿下安康关乎苍生福祉,早些歇息吧。”她故作冷漠。
  垂手将拇指包进拳中,双鱼镶金白玉镯滑出衣袖。
  双鱼镶金白玉镯寓“金玉良缘”之意,是太皇太后为他们备的新婚贺礼。太皇太后认定她这儿媳,早在她及笄时,便将此物交予她。
  谁知后来……
  而今,该物归原主了。
  李致从“被拒绝”的事实中缓过来,见郑妤摘镯子屡试屡败,道:“取不下来便先留着,来日方长。”
  “谢殿下宽限,下次来送证据时,我会一并归还。”郑妤说完转身便走,只给他留下孤傲萧索的背影。
  如若郑妤回头,一定能够看见,烟消雾散,云开月明。
  她以为目光永远不会为她停留之人,此时正凝眸注视着她的背影。
  雨不知何时停,风亦不知何时止,整个厅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李致黯然倒茶,一杯接一杯,越喝越心烦惆怅,越喝越不清醒。
  茶,果然不销愁……
  李致抬手,交代岁稔道:“将符溪旁那处院子收拾出来,布局陈设一应按含光殿复刻。”
  “殿下之前不是安排郡主住懿云轩?”岁稔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您嫌郡主吵闹,想让她住到更偏远的观澜院!”
  含光殿是郑妤在寿宁宫的住所,与昭宁有何关系?
  李致疑惑低喃:“昭宁要来?”
  “属下之前跟您提过,殿下忘了?郡主昨日进宫拜会,宫门两刻前开,依照郡主见您的迫切之心,此时应已经到王府了。”
第9章 羡煞
  蜿蜒曲廊挂满灯笼,郑妤进来时黑压压一片,离开时明灯如昼。看这架势,应有大人物要来。
  邻近廊道走过一队侍女,高矮相当,胖瘦相宜,她们整齐划一贴着栏杆行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殿下喜静,府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可不是,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咱们郡主,才能让殿下兴师动众。”
  郑妤借柱子挡住身形,黯然垂首。
  指尖掐住玉镯摩挲,情思乱如麻。
  侍女所谓的郡主,当是衡阳王独女嘉和郡主。李家先祖平定四海,建立宣朝后,特封三位劳苦功高的大将为王,世代沿袭。
  随时间流逝,其余两王后裔悉已获罪被废,仅剩衡阳王苟延残喘。
  先帝为太子时,曾奉旨巡查各地,李致随之去过衡阳,算来已有十年矣。
  可笑,何其可笑!这十年,受尽非议,竟是为她人做嫁衣。委屈涌上心头,郑妤垂泪啜泣,未曾察觉有人靠近。
  “王府防卫何时变得这般松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来人云锦长裙曳地,广袖翩然,禁步泠泠。
  想来是嘉和郡主无疑,郑妤掩面拂泪,忙屈膝行礼。
  “十年了,怎么还那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自荐枕席。”郡主手一挥,极不耐烦,“要哭出去哭,他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本郡主也是。真晦气。”
  郡主说完便大步流星离开,郑妤自始至终不曾抬头看她模样。
  躲到转角处,郑妤偷偷回头,见流苏飞颤,嘉和郡主欢呼雀跃扑到李殊延身上。他非但没推开,反而主动张开双臂,接住她。
  嘉和郡主奶声奶气撒娇:“好没良心的,我千里迢迢进京,连夜从宫里过来,你居然不到门口接我。”
  好一对羡煞旁人的佳偶。
  好一场旷古烁今的爱情。
  从头到尾,只有她像个笑话般,傻傻痴恋着一个与她无关的人。
  郑妤不敢继续听他们对谈,咬住手臂压抑哭声,落荒而逃。
  春雷滚滚雨连绵,自那一雨夜后,天好似破了窟窿,倾盆大雨连下三日。
  郑妤待在屋里照顾解霜,除了早晚喂药,便呆坐窗边,望着雨幕一动不动。
  入夜,解霜苏醒。屋内灯烛已灭,唯远处一点金光粼粼。解霜爬起来点灯,见自家小姐蜷在软榻上,手紧紧抓着一个白玉镯子,眼睛红肿,泪痕满面。
  郑妤睡得浅,听到窸窣动静便清醒了。她用青帕子包好玉镯塞进枕下,拉过解霜叙话。
  “小姐受苦了。”解霜泣不成声。
  郑妤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别哭,李殊延没为难我。”
  “那小姐为何伤怀?”
  郑妤将在燕王府遇到嘉和郡主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解霜。她不掺杂个人情绪,像个局外人,平静陈述别人的幸福。
  解霜抱住她双手宽慰:“小姐误会了,燕王殿下与嘉和郡主,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宣朝又不是只有衡阳那一位郡主,您莫非忘了,十年前跟在燕王身后那位昭宁郡主。”
  “昭宁?”郑妤重复这封号,依稀记起这么个人来。
  昭宁郡主何络,虽比她年幼两岁,但按辈分来算,何络是李殊延的外甥女。
  当年永德帝开玩笑说把她许给李致时,何络也在场,还起哄喊她“小舅妈”。
  后来何络返回丹阳,再未归京,经年杳无音讯,未料想再见时,小丫头出落成大姑娘了。
  怀春少女的心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晴天霹雳,一会云收雨霁。
  蕴积心间的阴霾一扫而空,郑妤安心躺下,不料外头吵吵嚷嚷,人群貌似正冲她们这边来。
  陈氏踹开门,骂骂咧咧闯进屋来,高高扬起巴掌:“贱人,你把玥儿藏哪去了?”
  手掌随话音一齐落下,郑妤抄起枕头挡开:“我整日待在屋里,不曾见过陆玥。”
  “阖府上下除了你,还有谁跟我们娘俩不对付。”陈氏一手抵住枕头,一手发狂般挥向她。
  解霜从后牵绊,郑妤奋力挣扎,陈氏发狂吼叫,三人扭打一块,闹得鸡犬不宁。
  陆呈闻声而来,见妻女不顾脸面,怫然怒斥:“都住手!”
  陈氏如见援兵爬过去,抱住陆呈大腿,添油加醋哭得死去活来。
  郑妤咬紧牙关,怀抱枕头,一声不吭。
  “当务之急是去找玥儿,你把她打死了,玥儿能回来?”陆呈视线短暂扫过她,拖起陈氏往外走,似乎在她这屋里多待一刻,会让他折寿似的。
  人群来去匆匆,郑妤身心俱疲,令解霜关好门窗,麻木躺下。
  陆呈去而复返,将伤药抛给解霜,道:“把药给小姐涂上,别留下疤。”
  “不必,您不是最讨厌我这张像我娘的脸,毁了不正合您心意?”郑妤手指紧揪被褥,故意出言相激。
  陆呈进屋,把药瓶搁在桌上,勾出一张椅子落座:“你对父亲有怨也好有恨也罢,总该爱惜自己。看上你的人不只靖王一个,千万别因为跟我赌气,悔恨终生。”
  “不知是谁让太师您认为,还有对我虚情假意的必要?”郑妤冷笑,掰着指头数,“宣京之中,地位比靖王高的人……可笑,太师不会想说,是燕王吧?”
  陆呈不答。
  上天让李致给他送来契机,陆呈自不能视而不见。他误入歧途,提心吊胆半辈子,临老了也不奢求得以位极人臣,但求安然致仕。
  太师虽为八公之一,但只是不掌权不掌兵的虚职。历来八公之中,真正有实权的,唯司空和大司马尔。
  然而,自李致摄政半年来,八公悉数沦为虚职,政权转移至尚书台,军权则由李致独揽。所谓只手遮天,一点都不夸张。
  皇帝年幼,李致少说也要再掌权五六年,倘若李致娶了郑妤,他陆呈便是摄政王的岳丈,有这把保护伞,何愁不能功成身退。
  “你喜欢燕王,父亲愿意拉下这张老脸,去求太皇太后给你……”
  “在您看来,我的婚姻只是获取利益的途径吧?如同当初哄骗我娘一样。”郑妤蒙住头擦泪,“我心悦他不假,但他对我无意。我不愿像我娘一样,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终日以泪洗面,郁郁而终。你走吧,我姓郑,与你们陆家,毫无瓜葛。”
  箭在弦上,没有回头路了。
  大量家丁被派出去找陆玥,府内守卫松懈。郑妤躲开巡视守卫靠近书房,躲在树丛中等远谟引开守卫。
  远谟是她翻墙出逃那日,首先发现她的那名家丁。此前,她还不知太师府内卧虎藏龙,迄雨夜去寻李致时,得到远谟帮助顺利出府,才知府中蛰伏了好几名玄衣卫。
  翻窗进到书房,郑妤根据烙在脑海中的图章,蹑手蹑脚翻找。虽然书房中文书不多,但要在铺天盖地的纸张中,找出一张或几张印有这个章的纸,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柜中书信堆叠如山,大多是陆呈与陈氏娘家人的家书,他与陈氏的感情可见一斑。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转眼已是黄昏,然一无所获。她走向书案,案边放有好几本《诗经》。郑妤手顿了一下,喜欢读诗经的不是陆呈,而是她的母亲。她无暇追思过去,闷头在纸堆里翻找,终于在最底下找到有用线索——叶佳的画像。
  希望曙光燃起,她精神抖擞,继续搜查一切能藏机关的地方。
  回头,绚烂夕阳撞入眼眸,晃得她眩晕。再转回身来,墙上那幅西施美人图,光斑映射有异,似乎暗藏玄机。
  她走近瞧,那美人的眼睛,居然凸出纸面!
  ——
  “殿下未处理完政务,难道晚膳也不用?”
  亥时过半,粒米未进,她光在这耗着喝茶。郑妤本想让岁稔转交,可岁稔非说事关重大,要她亲手交给李致,然后一等便等了两个时辰。
  岁稔拎起茶壶斟茶:“殿下忙起来谁都劝不住,郑姑娘稍安勿躁,再喝杯茶。”
  郑妤拂开茶杯:“你再去通传一声,我只需一刻时间,把东西交给他就走。”
  “哎呀郑姑娘,我跟您说实话吧。”岁稔附耳低声道,“殿下朝后去宁远侯府探查,迄今未归。玄衣卫没找到人,我等不敢声张才谎称他在……哎,郑姑娘去哪?”
  青影一溜烟掠过庭院,直奔宁远侯府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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