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娇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恨他了,我小时候和他,也就算是关系还不错的邻居,他才没那么喜欢我。”
她跪在床上,把两床薄薄的绸被抖开:“他嫉妒你,看见你有什么,就想都抢过来,坏种。”
谢衡之抬头看她,她床头床尾忙碌起来,轻轻哼着小曲,好像一只漂亮又无忧无虑的小鸟。她不知道有人觊觎她,包括豺狼虎豹。
说话间,霍娇已经将被子理好,自己躺在里面的被窝里,闭上眼睛。谢衡之昏迷的时候,她也没睡好过。
谢衡之在床边坐了会儿,慢慢动了动。
霍娇感觉身旁塌陷,接着床边的灯被挑熄,她笑了笑,感觉到他躺过来了。
第55章 走神 汴梁来信。
霍娇照例睡到日上三竿, 谢衡之起来之后好像摸了摸他的脸,她太困了,就没有回应。
等到中午, 平安见她醒过来,就招呼小婢女们把小孙做的点心端进来。
霍娇坐在梳妆台前,看见进来的一串婢女最后, 跟着操劳一上午的谢大人。
菜式、汤水都装的小瓷碟, 一份一份的摆开, 五颜六色的很好看。
霍娇肚子饿了, 捧着碗大快朵颐。
谢衡之也坐在旁边,吃得很安静。
自从知道他的身份之后, 霍娇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人。
他手指好看, 动作优雅。饭碗端得端正, 一口一口吃得不紧不慢。她想他小时候,该有多讨人喜欢, 怎生就不得宠?
不过这种不重要了, 她心里雀跃,今后他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婢女们很快收拾好残羹和桌子, 换了一盘新鲜的雪梨条。
霍娇根本吃不下了,捏起一块递到谢衡之嘴边:“你吃么。”
鲜嫩雪白的梨肉戳在他唇边, 根本由不得他拒绝。
他张开薄唇,咬住梨条,鲜甜的汁液溢出。
霍娇以为他爱吃, 又捻了一块。
他看着霍娇粘上甜水的手,将口中冰凉的果肉咽下,开口道:“都出去。”
霍娇不明就里地看着平安。
平安吃一堑长一智,先不管三七二十, 出去再说。
很短的时间里,一屋子人撤得一干二净,大白天的,还将门窗都关紧了。
卧房里突然变得很暗,细小的灰尘在几束疏漏的光线中跳跃。
霍娇捏着雪梨的手顿了顿,他应该不会继续吃了,她打算缩回手。
手腕被抓住,谢衡之侧过脸,咬住梨肉,他没有看霍娇的眼睛,口中寸进,直到冰凉的唇触到她的手指。
“……”
敏感的指尖传来绵密的痒意,霍娇颤了颤,谢衡之竟然咬住她食指,齿尖还用了点力。
霍娇抽回手,心里面想,他把人都赶走,是突然想亲我了吧。
手被压在他胸前,她逃不开,被扣住下颚骨张开嘴。
她心乱如麻,她算和他和好了吗。
完全不是吧?她只是那天看他可怜,纵容了他一次。
所以,就只是纵容他一次,就表示默许纵容他随时随地如此吗。她要怎么拒绝才好……
舌尖被他含在嘴里吸吮,霍娇脊柱传来一阵阵酥麻,手脚都软了。
真的只是被亲吗。
他们可不是什么不经人事的少男少女,虽说没有圆房,但什么都做过了。
大约是身体康复了。这次的谢衡之,比上回在温泉里还要霸道,动作满是充满男性气息的掠夺。
“又在走神?”谢衡之拧眉从她口中撤出,强迫她看着自己:“在想什么?”
霍娇咬了咬下水色的唇,声音特别小地嘀咕了几句。
谢衡之眯着眼,让她背对着自己,坐在他怀中:“说得什么?再说一遍。”
霍娇可怜巴巴地看他:“我说,我又没有同你和好,你凭什么一直这样……欺负我?”
她说完小心去看他,怕说得太重,又把他刺激的把自己沉塘。
谢衡之闻言莞尔,将她搂紧怀中,低下头,把下巴放在她肩上。
他的气息太近,霍娇紧张:“你,有什么要说的?”
“阿姐原来是还没有原谅我,”他勾住霍娇一截落在肩上的碎发:“可是我在延州喝醉了,阿姐为什么尾随我,进了我的卧房?”
他抽掉霍娇头上的发簪,发髻松开,青丝垂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秋后算账果然虽迟但到。
霍娇瞅了一眼发簪,难堪地躲开他灼热的目光,她解释道:“我,我怕你被番族女子骗了……看看而已……”
他扣紧她的手指:“哦,阿姐是怕我被骗,还是怕我红杏出墙,来醉仙楼捉奸?”
他小声问:“那时候阿姐吃醋了吗?是不是像我昨晚一样心里别扭。”
霍娇被说中心事,脸热腾腾的。
她不安地动了动,心想他应当不记得后面的事了吧,就算记得,也该给自己留点薄面,不至于摊开来说。
于是她嘴上胡乱应付道:“才没有,我就去看了一眼,确定你没事,我就出来了。”
谢衡之可不打算放过她,他恶劣地问:“所以那天晚上,是我做的梦?”
“我梦到阿姐主动……”
“别,别说了,”霍娇挣脱开,捂着耳朵跳起来,她脸红到耳朵根,不敢再看谢衡之:“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了。”
散着头发跑到门口,她在窗口看到外面全是候着的婢女小厮。
自打住进知州府,霍娇很给面子,知州府的人叫她夫人,她即便和谢衡之没有和好,也从不反驳。
这样出去,谢大人会被误会吧。
她转过身看他,谢衡之正撑着下巴含笑看她。
他好像料定她会心软,等着她乖乖就范。
霍娇心中的怜爱烟消云散,嗔怒看他,从他手中抢过簪子,绾了发髻,哼哼一声推开门出去了。
下午去高家验了货,听董姨娘说,兰家现在出了事,守不住家业,在变卖祖传的古董呢。
霍娇心里没有太多感慨,还想着上次陪兰五夫人看过的几个墨坊都不错,若他们要卖,她倒是乐意接盘。
回去路上,霍娇遇上兰琨,她礼貌打了招呼:“好巧啊,琨郎君,一切可还好。”
兰琨摸着额头:“不巧,我是专程来找霍姐姐的。”
霍娇大概知道他的来意,招呼他进旁边的茶坊说话。
“霍姐姐,谢大人真的是大娘子的孩子吗?”
霍娇点头,将两人身份调换的事简单说了。
“你是说谢大人其实珩哥哥?”兰琨难以置信:“还有这等事,那……以后不能叫霍姐姐,要叫大嫂了。”
霍娇将手指放在嘴上:“我夫君亲缘浅薄,不爱被人打扰。这件事琨郎君知道便是了,暂时不要继续传扬了。”
兰琨点头,他犹豫良久,还是吞吞吐吐地张了嘴:“我知道母亲犯了大罪,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他看霍娇没有立刻拒绝,又解释道:“我母亲是个很单纯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遇到事情不知该如何处理,便走了极端……”
虽然看起来很可怜,但霍娇还是狠了狠心:“不能。这件事涉及案情,他的公事,我不插手。”
兰琨低下头,忍着眼泪道:“哦,好吧。”
“但是你要准备一笔赎金,”霍娇怕他生乱,安慰地冲他眨眨眼:“她不会死的,你安心在家,不要病急乱投医。”
兰琨喜极而泣:“好。霍姐姐,我今后一定会发愤图强,振兴兰家的。”
霍娇一直觉得他算是个好孩子,就是笨了点,便鼓励他:“好,等你好消息。”
都要分别了,兰琨才想起来有件东西没给她:“这个给你。”
霍娇接过来,是个麻布袋子:“这是何意?”
兰琨道:“这是当年我大伯爷,哦,也就是珩哥哥的祖父,留在兰家老宅的。听说是大娘子不要的,但他觉得是重要的东西,当年大娘子丢掉了,但我娘偷偷留下了。我觉得交给你们比较合适。”
霍娇要把东西倒出来,兰琨阻止:“不能这样倒,里面东西稀碎的。”
霍娇只好把袋子撑开,发现确实稀碎:“这是小石块吗?”
兰琨道:“其实是块玉,就是不太好的那种玉,听说是大娘子和亲人走丢时随身带的。”
那还是有点纪念意义的,霍娇收起来:“多谢。”
她将东西收好,决定暂时不告诉谢衡之。横竖现在他有人疼有人爱的,没必要平白给自己找爹。
万一再是个不省心的。
晚上谢衡之从衙门出来,看神色,显然比前几日游刃有余了。
中午的事,就当他翻篇儿了。
霍娇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儿,依旧在侧旁的门口接他,笑他:“看来干得还不错。”
谢衡之也赞同道:“地方官除了俸禄低,前途差,处处都好。”
两人在院中并排走,谢衡之突然在宽阔的袖袍下拉住她的手。
霍娇动了动手指,任他拉着。
天边一阵鸟鸣,一群信鸽飞来,谢衡之抬手,一只胖乎乎的家伙抓着他食指落下,腿上绑着个东西。
谢衡之拆出一张纸,放走信鸽,将纸条撩过火折子,上面慢慢显出一行字。
霍娇没有去看字,但她看他神色坦然,想必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要回汴梁了,明日走。”谢衡之低着头,烧掉字条:“你跟我一起走,还是等我回来。”
要分开是舍不得的,但霍娇手头还有些事没办完:“那我等你回来吧。”
第56章 酸诗 告诉他真相。
晚上谢衡之洗漱完, 坐在床头翻看卷宗,霍娇便坐在床边看歙州本地的书,想挑些好看的, 带回汴梁翻印。
看着看着,谢衡之忽然吹熄了案前那盏灯,室内暗了不少。
她捧着书抬起头, 看着他清心寡欲一张脸, 有点怀疑中午那个人是谁。
人都有一时冲动的时候, 中午已经恶狠狠地“警告”过他了。今晚应当会和昨晚一样, 可以相安无事,睡个老实觉。
她想他明天还要长途跋涉, 便也乖巧将书收好, 缩进被子里面, 给他挪出地方来。
谢衡之躺下来道:“等回汴梁,我就去告诉阿耶真相。”
霍娇蹭地坐起来:“他会打死你的。”
“给他打了出出气, 也是应该的。”谢衡之拉着她的手, 让她躺回去。
“那你等我在的时候再说,不然你被打伤了没人照顾, ”霍娇见他不为所动,把他被子掀起来:“听到没有!”
这么热的天, 盖不盖被子也就那么一回事。谢衡之答得很敷衍:“行,行。”
他被子没了,也不显窘迫, 长腿半曲,一身单薄的白色亵衣,腰带松松系着,双手枕在脑后。
霍娇提着被子, 脸慢慢红了:“犟种。”
谢衡之哼笑,她便又把被子盖在他头上,自己缩回旁边睡觉了。
第二日霍娇哪都不去,专程留出时间来送他:“上回不想面对离别,其实你走了之后,我心特别难受。”
谢衡之捏了捏她的手,两个人一起去了驿站,他嘱咐她:“我的人会押着兰羡一起进京受审。若我不能立时回来,便是官家山崩,你随时准备来汴梁。”
他不放心:“你多保重。”
霍娇认真记下:“好。”
——
盛夏炎热,正是汴梁夜市最热闹繁华的时节。与城内的喧哗不同,禁中戒严,这几日不断有快马从驿站发出,载着身居各地的重臣返京。
天色漆黑时,谢衡之返回汴京。
吕直的干儿子来宫外,接他,以及同一天抵达的任经略。
两人皆在待漏院里换好了官服,甚至还心平气和的寒暄了几句。
宫门在身后缓缓阖上,禁中一片肃穆,每一道门都有殿前司的亲事官们重重把守。谢衡之在垂拱殿外看见腰佩手刀的彭从,对方小幅度同他轻轻摇头。
谢衡之捏紧玉笏,跟在任经略后,在垂拱殿外等候宣召。
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妇人的哭喊,谢衡之闭着眼,分辨出是王皇后,但听不清。
这时候吕直急冲冲出来,对二人道:“任大人,谢大人,进来吧。”
任经略关切道:“吕大人,皇后如何在哭?”
吕直压低声音道:“官家身子不适,皇后娘娘悲切,主动要求殉葬。”
任经略急得直叹气:“娘娘是怕母强子弱,官家担心太后干政啊……”
京官们多是一句话拐着弯说,少见这样直言不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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