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薛洺的女儿,她不想让薛洺在如今即将出征的节骨眼上分心。
然而,薛洺很显然,不觉着她是个这样赤诚的人。
他得知这事,有的只有怀疑。
第19章 继女被欺辱
先找人救紫蝶要紧。
意玉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和桃还想着给送信人拦下来,却被送信人硬闯,本就气愤。
如今听到他要让意玉抛弃自己珍视的生意,转而去寻非亲生的紫蝶,更憋闷了,赶忙要把急匆匆离开的意玉拦住。
和桃揽着意玉的手臂,意玉低头瞧她。
她说:“夫人,您想明白些,这做生意是您为数不多的寄托,您人生前几年过得苦,如今好点了,仅有的己愿就是想放开手脚,做自己的生意,眼瞅着就要成了,您、您别放弃啊。”
话至此处,和桃的声音都有些抖。
如果说,一开始她作为怀明玉的陪嫁丫头,后被分给意玉,只想着安分过好日子就成。
可如今,她却出格了。
男人给宠便是爱了,但意玉是又给钱又给爱又给尊重又给礼数。
和桃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照顾她的情绪,不让她累着,给她比同位丫头高出一大截一大截的固定月银,还有各类珠宝首饰、果子佳肴会三天两头给她带。
活像是养亲生妹妹。
她真的,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
和桃不想让她放弃自己,想让她不要那么卑微讨好,多为自己想想。
意玉静心,和桃看着她,眼里都是关切了:“姑娘,她毕竟,不是你亲生女儿。”
但意玉只低眉看她的那只手,安抚地揉了揉:“这家里,薛将军和他的两个儿女形单影只,薛洺本身沉浸在丧妻之痛中,自己还是个带病出征的将军,很苦。”
“这两个儿女,府里无依,母亲早亡,可怜得紧,薛洺的爹娘,同他关系也不好,几乎是陌生人,更别说看孩子了。”
“如今能帮扶的,我勉强能出点绵薄之力。”
“和桃,抱歉,实在抱歉。”
意玉安排人准备车马,叫人赶紧去找东京的官府。
趁着这个间隙,和桃一直在叮嘱意玉小心注意些,千万不要再把自己的身子伤着了,意玉也嘱咐和桃照顾好自己,又担心和桃钱不够,塞了张银票给了和桃。
意玉的身子骨弱,是个妥妥的病秧子,再不好好照顾,怕是真的会散。
然而,在送信人转身之际,意玉却发觉他背后有张小纸条,紧紧地被米糊黏住,又用线封住。
在场人,哪怕是送信人本身,都没发现这个纸条,只有最心细如发的意玉发觉了。
她取得纸条,瞧见了里面的内容,簪花小楷,意思为:
大娘子安好,我记着上次您说过,有事便来寻您,我现下想寻您,可又不想被父亲知道,于是送信于您。
您别让父亲知道,我来寻您了,成吗?
我路上没有危险的,而且您去官府报案也无用,我走的小路,如今官府的办案效率低下,他们寻得我,黄花菜都凉了。
意玉看着信,低下头。
后叫停了去官府报案的人。
紫蝶说得其实很客观。
要是靠官府找,确实不论是谁家的公子小姐,都找不回来。
官府办案慢,是出了名的。
或者可以说,是他们根本不想担责,所以拖着拖着案子就不了了之,活像赖子。
反正我们名声都这样了,管你谁家的
她其实明白紫蝶的顾虑,是不想让薛洺觉着,她是个不好的孩子。
因为紫蝶在所有人的眼中,一直是个又乖又懂事的女儿。
可自小被放在明州异地,且没有母亲的孩子,又怎么是个乖顺任人摆布的孩子?
她极为独立,要强,甚至很偏激。
报告官府,不旦会让紫蝶愤怒,还根本没用。
意玉没有叹气,也没有脾气。
她只是安静地接受这一切,同胡维认真道歉过后,没有再留念这个唯一为自己做的事。
也放弃了这个大好的光景。
而后叫人来匹马,她拿了个披风,上了路。
意玉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现下手里的人手不够,寻孩子这事,尤其是寻找姑娘,要的就是兵贵神速。
意玉会骑马,她会打马球,所以也加入其中,去寻孩子,不顾自己是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她从没认同在乎过。
等她一离开后。
一对眼睛,亮闪闪,贼眉鼠眼地对视两眼。
*
她是第一批出去寻的人,朝着东南方向走,身后跟了一男一女的护卫,也是骑着马。
后面的几天,陆续也有第二批第三批。
意玉稳得住,考虑周全,第一时间就让人去薛府叫人,能喊来帮忙的,她都拿出自己记着的人脉小手册,第一时间去喊。
薛洺即将出征,封闭在练武场那。
圣上的旨意在那,打搅不了。
何况紫蝶这孩子,性子独立偏激,若是知道薛洺也找她,估摸着会跑得更远,鬼滑头得紧。
寻紫蝶的这些日子,意玉熬红了眼睛,没分昼夜地骑马,这劲头逐渐把后面两个护卫给震撼了。
一个小女子,瘦弱不堪,却爆发出此般力量,一个闺阁女子,柔弱不堪,这些日子还反过头来关怀补贴他们累不累,心细如发。
看得意玉跟在身后的两个护卫随从啧啧称奇,又打心底里喜欢这个继室夫人了。
原先对意玉的那点轻视,也全然没了。
他们这群下人,原先对意玉并不是很尊重,只是碍于她有对牌钥匙才勉强听命。
如今一瞧,他们翻转了自己的认知。
意玉水土不服过,呕得昏天黑地,饭也吃不下去,眼熬到出血丝,也仍旧强撑着精神,几天几夜眼睛都没怎么能合上,一直在寻紫蝶。
她和紫蝶打过照面,知道应该往哪寻觅,知道凭借紫蝶的性格,她会往哪走最保险,不被人发现。
她亲自来,放心一些。
最终,还是意玉找到的紫蝶。
意玉的心思极为赤诚,她从来没有掺杂别的。
意玉的队伍明明最为人单力薄,只派了两个护卫保证她安全,其余便没了。
但效率,却偏偏是最快的。
她见到紫蝶时,紫蝶整个人灰扑扑的,穿着小绣娘的衣裳,头上被绑成双丫髻,两个小揪揪,手里还啃着窝头。
即便是窝头,她也啃得很开心,似乎并没有陷入危险的自觉,也没有什么胆怯。
见到意玉,紫蝶的手一顿,窝窝头被她滚落在了地上。
意玉捡起来,紫蝶说别要了。
但她把沾灰的细致摘下去,不浪费一点,然后捧着坑坑洼洼的窝头。
吃了起来,说自己饿了,不要多想她苦不苦的,没必要。
她就是单纯小时候饿多了,饿怕了,见不得粮食糟蹋而已。
紫蝶看到了意玉的模样:
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变得更加不堪入眼,眼窝深陷下去,眉目间尽是困意充血。
身上穿着的素净衣服,也早早全成了灰色,被泥沙铺好满了,全然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温柔恬静的女子的模样。
仔细看,还能看到衣裳的原本模样,应该是檀色。
紫蝶愣神了片刻。
这时才顿感自己的出走,给意玉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她不明所以:“夫人,您这是……这些日子都在寻我吗?怎么把自己整得这么狼狈?”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大可以不管我,然后假模假样地叫人去寻,装几日茶饭不思,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为什么……要这般对她?
紫蝶郁郁:“你会不会觉着我特别讨厌,特别离经叛道?”
意玉却轻笑:“别难受,发生都发生了,别再给自己负担了,开心点,我不讨厌你,相反,还喜欢。”
“寻到你了就行了,不要多想,小孩子家家的,平白给自己压力。”
意玉没有说自己的惨状,也没有任何的怒气,只是来到紫蝶身前,蹲下同她平视,明明被紫蝶的胡闹折腾了好久,却声音没有一丝忿恚,甚至很温柔:“我没事的,不用担心。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先解决你的麻烦。”
紫蝶看着她的眼睛,发现暖而有温,仍旧是那么温柔如水,内敛安静。
这些日子颠沛流离的委屈,以及在明州做个孤女被欺压的苦楚全然涌上心头。
她当即鼻子一酸。
意玉把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硌人的肩膀尽力给紫蝶温暖。
紫蝶紧紧地缩了进去。
意玉很轻声地安慰她。
紫蝶抱着她,突然心中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暖流。
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
她更加用力地回抱住。
她不免去想,继母的怀抱如此温暖,那么她的亲生母亲,对女儿肯定也是这般吧?
意玉搂着成树袋熊一般的紫蝶,去了隔壁早早备好的茶楼。
这时,才知道了紫蝶在明州学堂的情况,她总算是愿意讲明。
紫蝶爬在桌子上,吃饱喝足,抱着茶,小口小口抿,“我母亲为了让我独立,防止有东京贵族小姐的骄奢风气,把我送至明州学堂,培育我的独立性,让我能像她一般自由,不用染上东京贵族小姐的骄奢。”
她鼻子发酸:“而我如今,不敢再回明州,也没像她叮嘱的在明州忍让独立,是不是辜负了她。”
意玉只是用有力又平淡的言语安慰她:“我明白的,你所在的学堂地处偏僻,是明州的乡里乡亲族老联袂而办,典型的人情产物。”
“一班里都是沾亲带故的,只有你一个外来人女,不会好受的,不是你的问题。”
紫蝶愣神,心压着的郁气,隐隐松动。
真的不是她的问题吗?
不,就是她的问题。
紫蝶极为内耗,她摇摇头,“不,如果不是我有问题,我的朋友为什么离我而去,为什么夫子当众讲我是外来的土丫头,说我是被爹娘抛弃的孤女?”
意玉微讶。
随后,紧紧蹙起了眉头。
意玉一直软和的声音罕见地坚毅了。
左手握拳砸在右手上,气得不行,给这件事不怕得罪人地做了主:“这学堂!什么做派!不是你的问题。”
意玉定了板:“别在这地方耗,咱们回东京。”
第20章 他想到的是意玉,还是明……
意玉虽然平时忍让,但面对这种大事上,她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自小的生存环境,也让她绝对不能出错地做出判断。
意玉定了板:“别在这地方耗,去东京。”
紫蝶看着意玉给她做主的模样,心里被狠狠撞了一下。
意玉忽得问她:“对于明州学堂,还有什么看法吗?”
紫蝶努力扯出一个开怀真心的笑,做出一个中规中矩的忍让回答:“虽心中还有怨气,但我相信,到了东京,我会自己调节好的。”
这意玉夫人是出了名的忍让脾气。
能为她做到如今地步,已经不错了,她也要好好回复,不让别人感到过多麻烦。
她要做母亲口中的乖巧孩子,完成她的遗愿,也为了不让父亲担心。
意玉却笑着说:“怒气该出了才好,哪需要自己调节?”
她忍,是因为习惯了,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
但小孩子不一样啊,若是被人欺负头上还让这不成熟的孩子忍,就会有祸端,轻则同孩子生嫌隙,重则孩子就困在这了。
这么多的欺辱,对紫蝶的影响,肯定很大。
*
另一边,东京城练武场。
自从上次知道意玉对煌封的照顾,以及见了意玉在怀家的可怜状后,薛洺对意玉,少了厌恶,甚至多了一分他自己都说不明的怪异。
他因为那张那张同明儿几近一般的脸,对意玉生了怜惜,哪怕她嫁进来的手段极其卑劣。
毕竟,一个如今时代的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谋算?
她无辜居多。
薛洺闭眼,却想她。
或许,她并没有传闻中那般令人厌恶,那么恶毒不作为。
甚至很可怜。
可怜到,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心疼。
在他烦闷时候,薛洺却偏偏独独知道了紫蝶失踪的消息。
据说,还是被怀意玉给带走的。
她现在和怀意玉待在一起。
薛洺沉默半响,忽然冷嗤一声,便拿上衣袍,大步离开。
他不该相信怀意玉是个无辜之人。
意玉本来是封锁住消息的,为了紫蝶的意愿,也为了薛洺即将出征,圣命难为,不能因为这个分神,导致在战场上有差池。
可无奈防狼防贼,她不在薛府,公公婆婆又不顶用,被大房得了消息,乐得立马去给薛洺通风报信。
他的脸色,比什么时候都更要冷漠。
思虑缜密的人,直接盖棺定论。
这事,是他疏忽了。
这怀意玉,身为继室,不受宠爱,还自小比不得明玉,自然被欺压惯了。
如今翻身做主子,自然而然是要报复回明玉的一对儿女身上。
可谓图谋不轨,之前卖可怜,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罢了。
怀家的雕虫小技,找了个同明玉相貌一般的人,竟真差点坏了他的心神。
他张开眼,眼里尽然是恐怖的冷意。
后,骑马,他驾于马上,阴森森冷冰冰。
距离出征还有一月。
各种事情压在薛洺心里,他硬生生扛了起来。
明玉留下的女儿,他的女儿,不能有事。
这怀意玉必定是心怀叵测,不若出了事,她为何不告诉他这个做父亲的?
薛洺去调人手,却发现早早都派了出去。
薛洺只当是老太太或者母亲帮着派遣的,毕竟在他的认知中,意玉比不得明玉有能力,是个卑微无能无趣的人。
根本不可能考虑周全。
他的气势凶煞,让人退避三舍,谁都能感受到他的焦躁和怒意。
猛翻身,驾上高头大马,马步急促有力,眼神凌厉,直奔明州而去。
*
今日明州学堂,都在议论紫蝶的事。
尤其是位好事的男同窗,嘴尤为狠辣:“听说了没?咱们学堂那个外来的孤女要离开了!”
掀起哗然,以及一众的嫌弃。
就比如紫蝶曾经结交的好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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