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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民国]——浩浩汤汤_【完结+番外】

时间:2025-02-22 14:35:27  作者:浩浩汤汤_【完结+番外】
  便稍稍和那大娘拉开了点距离,低声道了句谢,随她进屋去了。
  那大娘真有点喜出望外,想不到真能把一位贵人带回家似的,一路引他进屋,又张罗点心茶水。说是点心,不过就是一碟子瓜子果脯,茶杯里孤零零飘着几片焦黄叶子,也看不出什么品种。孟西洲冲她笑一笑接过了,到底没往嘴里送。
  与此同时,刚刚倚在门边的少女此刻正从一扇旧屏风后探出头来,麻花辫荡在肩膀上,一双眼闪烁着往客人的方向送着眼波。
  大娘显然也瞧见了她的动静,讪笑了一声,对孟西洲说:“家里地方小,只能大家伙儿的坐到一处来,贵人可别介意啊!”同时向后招了招手,喊了两声“快来”,把那少女往炕边上推了一推,“这是我的女儿,今年满十八了,就是胆子小。”
  对那姑娘说:“贵人肚量大呢,你也坐。”又搡了搡她的胳膊。
  孟西洲就是在这间隙打量那女子的,带着十足的客观审慎,方才得出结论:她与瑾瑜,到底是形似而神不似,故而在她安安静静看东西的时候,尚还能唬一唬人;可一旦或笑或羞地做出神态,那一点模糊的影子就消散干净了。
  正这样想着,那姑娘竟紧紧挨着他坐到了炕上。孟西洲拧着眉头往旁边避开一点,给她留出位置,不想她紧跟过来,誓要往他身上贴似的,边上的大娘看在眼里,也不阻拦。
  这母女两个做的什么行当,也就不言而喻了。
  孟西洲对不相干的人,向来没什么好脾气好耐性,此刻早就压不下受冒犯的火气,干脆站起来走开几步,问:“你到底要坐哪里,小姐?我不和你抢。”
  孟西洲抽身太快,那少女没了借靠的力道,整个人往旁边歪了一歪,抬头就对上一双居高临下的冷眼,心里先就是一怵。
  要坐哪里?总不能说要坐你腿上吧?她做这行当还不满一年,到底脸皮薄,一下就烧到了耳朵边,讷讷地垂着眼睛不敢答话,同时拿可怜兮兮的眼神求救似的对自己的娘发着信号。
  大娘见这边的气氛一下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那就不能不开口做一个调解,说:“贵人别气,别气。这小东西就是爱玩闹,还是小姑娘脾气哩!”把“小姑娘”三个字暧昧地咬了咬,别有深意地暗示,“您是不知道,她平时和谁也不多话的,今日和您这样亲近,那是对您很中意哩!”
  她姚大娘别的没有,对自己女儿的相貌,却是很有信心,要是换做别的客人,早被捧得飘飘然,和姑娘重归于好了。偏偏这一位贵客不吃这一套,照旧拧着眉头,伸手拖过墙边一条板凳。
  姚大娘咬了咬牙拦住他,“别别别,怎能让客人坐板凳!”赶紧扯了少女的胳膊让她挪过来坐凳子,把铺着软垫的炕床让给了孟西洲。
  到底是公子哥儿,恐怕见惯了莺莺燕燕,轻易不能迷惑住他呢!姚大娘大感遗憾,但转念又觉得,还是照他的意思行事为好,把人招待舒服了,茶钱也能多得一些,横竖自己不亏。
  可孟西洲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甭管这对母女从前干的什么,往后决不能叫她们继续做皮rou生意。
  这实在是阴差阳错下发现的一桩风险事!时下,逛胡同俨然成了一种秘密的风潮,他自己虽不参与,也知道身边一些例子,营业科那个钱科长不就是吗?何况有些大户人家请客摆席,为热闹气氛也会叫条子,姑娘们每日接触什么人,多少人,那是说不定的。
  偏偏白瑾瑜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静闺秀,交际的朋友多,谈生意的合作方也多,就怕里头有一个两个见过这对母女,那对白瑾瑜而言就有名誉受损的危险。设若处境再坏一点,男的寻她开心,女的暗地讥讽,孟西洲光是想一想都觉得不能忍受。
  这还是远虑上的风险,未必真的就会发生,往近了说,那又要回到那个姓钱的。
  上回自己在办公室外依稀就听见他提到“北油车弄”,设若柳世新不够洁身自好,真被他领来“见见世面”了呢?亦或者柳世新给姓钱的看过白瑾瑜的小相,而钱永善自己进过这户人家,留意到了两人间的几份相似呢?
  这样一想,似乎那危险已然迫在眉睫了。
  孟西洲沉吟一会儿,冷眼望着对面的少女,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方才在他那儿碰了好大一个钉子,现在还是又害怕又委屈,还是姚大娘反应快,答说:“叫宝莲。还是巷子口算卦的给取的名儿呢,说是珍宝的宝,莲花的莲......”
  见男人无动于衷,讪笑了两声,巴结着,“嗐!这名字不好听,都老掉牙了。我知道现在的年轻小姐们都喜欢叫什么嘉啊秀啊的,我是不大懂,不过贵人您一瞧就是顶见多识广的,不如您给再赐个名儿?”
  孟西洲想也不想地拒绝,半讥讽道:“非亲非故,我赐什么名?我也太狂妄自大了。”
  “哪里,哪里......”姚大娘虚虚地应着,不敢再触他的霉头。她看看贵客又看看女儿,本想走开点,再让两个人单独处一处,却被孟西洲叫住了,又问,“读过书吗?识得多少字?”
  姚大娘与姚宝莲面面相觑,两个都是疑惑地摇了摇头。
  做皮rou生意的人家,哪里还有余力读书学字,那真是笑话!又不是戏文里头家道中落的千金。
  孟西洲终于满意地提了提嘴角,右手食指在膝盖上一下下敲着,像是在心里打着盘算,算完了,便开口道:“这样,我来这里避雨,也算是缘分。送你去读书,你愿不愿意呢?”
  只见姚宝莲瞪圆了眼睛,连姚大娘都“啊”地发了一声问,道,“这、这,哎哟!我这当娘的,还能不盼着女儿好吗?只是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您送宝莲去读书了,家里就要关张大吉,我们吃什么呀?!”
  说话间,不住地把下垂的眼皮向上掀起,那渴求的眼神,直直地把孟西洲望着。那意思,无非就是要钱了。
  这也正中他的下怀,孟西洲笑了一笑,说:“那也不要紧,你们日常生意挣多少钱,报一个数字,我补贴上就是。你女儿要是愿意念书呢,我就再给一份教会学校的学费;要是不愿意呢,就去纺织厂或印刷厂工作,还能另挣一份工钱。”
  姚宝莲简直闹不明白这人什么意思,一会儿冷脸一会儿笑脸,这会儿还要送自己上学,不上学就去做纺织女工?出去工作累得要命不说,还未必有自己哄老爷们开心赚得多呢!呸!
  姚大娘的心思就活络多了,已然转着眼睛应承道:“愿意!愿意!这还有不愿意的吗?不过这每月挣多少么,总也有挣得多的时候......”她心虚似的瞅了孟西洲一眼,伸出一个五指张开的巴掌来。
  孟西洲冷笑了一声,凉飕飕的视线再次转到姚宝莲身上,像在看一件高价宰客的货物。
  一个月五十块钱,就快赶上小学老师的薪水了,真当自己是傻子不成?
  姚大娘见孟西洲久久地不搭腔,知道自己的算盘被识破了,生怕这有钱老爷下一秒抬脚走人,自己就什么都捞不着了,赶紧将手指扣回了两根,讨好道:“瞧我糊涂的,哪儿能月月都有这个数呢。不过送宝莲去读书,总要备两身学生式样的衣服呀,我听说体育课还要另买运动衣哩,花费是很多的。”
  孟西洲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那就说定了,每月三十块。工作和读书,是选读书咯?”
  姚大娘忙不迭地接口:“读书!读书!”一个是拿一份钱自己挣一份,一个是直接拿两份,当然是后者更佳!
  孟西洲最后敲了一下手指,说:“好,往后我每月派人寄款一次,相应的,你们须出具一份当月的成绩单。不拘考得好考得坏,我出了钱,总要知道人确实是在学校里。”
  “是,是,宝莲,还不快谢谢贵人老爷!”
  姚大娘拿胳膊撞了撞旁边的闺女,后者一脸的不痛快,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被自己娘打断道:“让你读书,那是老爷看得起你,觉得你有本事呢!”
  硬按住她,把这桩协议订下了,再看窗外,竟也雨过天晴了。
  孟西洲留下五块钱算作茶钱,转身抬脚就走。等他走远了,姚宝莲终于扭着身子跺了跺脚,大吐苦水道:“这是什么意思?又不亲近我,反要我去读书?妈,我看到小报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心烦!”
  姚大娘把那五块钱在手心里颠了一颠,喜滋滋地哄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有机会搭上,那就是咱的造化!他让你读你就读,等识文断字了,也有机会当个姨太太!”
第15章 白瑾琪的两耳嗡嗡直响,……
  要说这个月,过得最恣意快活的非白瑾琪莫属了。
  自从接了清江大学的录取通知函,她俨然已是逃脱了五指山了!所谓“一日看尽长安花”,偌大一个北京城,有数不完的娱乐供她消遣,每一日都过得目不暇接!
  今天逛公园,路过戏园子就进去听一耳朵;明天再换成西式做派,坐轿车上新开的咖啡馆要一块栗子蛋糕,玩到后头,白瑾琪自己都要提不起劲儿哩!
  不过这天倒是她斗志昂扬的一天,暑假过了大半,中学里那几个同班同学总算凑上了彼此都空闲的时间,要办一个告别会。据钱瑞芝给她的消息,程巧书是一定会到场的。
  为此,白瑾琪连懒觉也不睡了,一大早便开始挑选“战袍”。她先是从一柜子的衣服里挑出几件簇新又别致的,展开了铺在床上,是穿那件淡蓝色的丝缎小洋裙呢?还是那件明黄色带闪光纱的上下两截式洋装呢?
  照白瑾琪的性格,当然是越鲜亮抢眼的越好,势必要一出场亮相,就压过程巧书一头!可不知怎的,她今天看那黄裙子倒不大入眼,刚想伸手捞过来对着镜子比一比,右边眼睛便无端地跳起来。
  她倒是没有陈芳藻那样的迷信,觉得眼皮跳一跳就是个征兆,可心里总归烦乱得很。最后,还是挑了一身浅杏黄色绣珠子的短袖旗袍,这还是在二姐姐常去的旗袍店里做的哩,她本来只是个陪客,但白瑾璎偏说她穿这件显得文静,就一起订下了。
  也是,她现在大小也是个大学生了呢!穿得有书卷气一些,那是相得益彰呀!白瑾琪在心里小小感到得意。
  要压过程巧书,何必靠漂亮衣裳?考学的录取榜单,那可是全校张榜宣告的!程巧书考进清江大学是意料之中,可自己那是狠狠提了大几十分,□□一般进了同一所学府哩!就凭这,不已经压了她一头吗?
  自己正应当表现得低调谦虚点呢,越是这样,她越要在心里呕血,哈!
  这样想着,心里已然感到了一点快意。随便用了点早饭,换好衣服,又往脸上抹了点进口面霜,便坐车去了中学附近的永福饭店。
  论菜色论环境,永福饭店当然不能和她常去的番菜馆或华侨饭店相比,不过这里距离中学颇近,包厢也足够宽敞,以往班里办什么庆祝会或聚餐,也常常选在这里,这一次举办告别会,倒有点善始善终的意味。
  白瑾琪一进到包厢,就听见钱瑞云扬着声音高喊了一声:“啊呀!咱们班最大的黑马来啦!”
  包厢里已聚集了不少同学,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向她转了过来。本来程巧书坐在圆桌旁一把沙发椅子上,左右都围着男同学嬉笑谈话的,这时也都看向门口,自己刚抛出的话头也没有人接,负气似的轻哼一声,把一张笑脸给沉下了。
  等气氛再次活络起来的时候,钱瑞云已经把白瑾琪迎到了圆桌上,自己和钱瑞芝的中间,一个说:“还从没见你穿过旗袍呢,真好看!瞧,连打扮也越来越像个有墨水儿的人了!”
  另一个也要好道:“瑾琪,你真叫人出其不意,考前那阵子,我看你天天埋头苦学,真为你捏一把汗哩,想不到你真考上了!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说到这,眼睛轻轻往沙发那边一瞥,虽没有刻意拔高嗓音,但清晰的口齿在不算吵闹的包厢里也格外抓人的耳朵,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句,“不像有些人呀,平时什么样儿,到了考试果然还是那个样儿,其实不进则退,已然被人超过啦。”
  这样引战的话,白瑾琪听了也觉得有些扎人,觉得钱瑞云大可以不说。只是还轮不到她提出异议,话里的“有些人”已经忍受不住了,由鼻子里送出一声冷笑,回应道:“是了,再用功,比不过有些人有一个总长父亲!”
  这话说得太过分!她觉得白瑾琪能上大学,必然是白齐盛在背后走动了关系,这不说是对白齐盛的莫大诋毁,也把白瑾琪累死累活所受的读书的罪,都给否定了!
  白瑾琪的火气一下窜到脑顶,梗着脖子正面回击道:“我父亲是我父亲,分数是分数,分明是两码事,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写封信去教育部,让人开了密封袋子查看考卷呀!看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怎么,你父亲舍了交通部的副处长不当,跑去教育部了吗?”
  她这话说得格外刚直有力,知道程巧书的父亲久不升迁,又把职位前的“副”字咬得重重的,直刺对手的痛脚。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程巧书的眼圈儿就红了。
  她们两人不对付,那是对全班公开的事,早在程巧书发出冷笑的时候,大家便都停下了谈话,静观冷凝的气氛了。此刻高下已定,倒开始发声调解,劝程巧书道:“好了,别说了,白同学考前那拼命的劲头,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
  也有一板一眼的,“程同学可不能张口就来,教育部批卷和录取都是很公正的。照你这样说,在教育部当官儿的,但凡有念书的子女,都值得怀疑一下了?”
  还有和稀泥的,说:“今天是告别会,往后要再见可就不容易了,何必还要针锋相对,闹得不愉快呢?人齐了吧?上菜!上菜!”
  反正不管语气是委婉还是冷硬,哪个也不是帮着她的。程巧书委屈得要命,恨不得跟白瑾琪再也不见,可她们进的是同一所大学,往后见面的日子,可还多着呢!终于克制不住地低泣了一声,捂着眼睛跑了出去。
  白瑾琪才不管她,爱去哪里去哪里,等凉菜上了桌,边伸筷子小口小口地夹,边问钱瑞云道:“我还不知道,你考去了哪里呢?”
  钱瑞云叹一口气,说:“你知道,我的成绩本来也不怎样,北京的大学够不上,我父亲给我问到了外省一所学院,倒是愿意收我。下个月就要赶去天津了。”
  白瑾琪遗憾似的“哦”了一声,她有点舍不得,但想了想又说:“不过,能去外头走一走,见识见识,那也是好事。就是你们姐妹两个这就要分开了,想必不大适应吧?”
  “不适应也没有法子,不过......”钱瑞云冲她笑了一笑,颇秘密地说,“我没有告诉你吗?姐姐非但是留在北京念书,念的还是和你相同的学校哩!”
  “也是清江大学?”白瑾琪惊喜万分,一下子将筷子放回到桌上,扭身握住了钱瑞芝的手。
  钱瑞芝平时都是伶俐活泼的性格,今天倒一直很矜持,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对白瑾琪点了点头。
  反而是另一边的钱瑞云,一味地替她开口陈述:“你是不晓得,除了清江之外,还有四五所大学愿意收姐姐做学生呢。为了再和你同校,她别个都不考虑了。”
  白瑾琪的心里,实在受到很大的触动。她对待钱家的两姐妹,虽说聊得投机,也不过把她们看做日常玩乐的搭子,因为都是由她请客做东,对于姐妹俩偶尔有之的某些举动,还有些看不上眼。想不到她待自己是这样情深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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