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圣女连忙爬回来,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老老实实按照名字跪成两排。
“先跪半个时辰,其他人跪完跟上来,阿碧去处理沈圣侍亡故之事,他的后人有资质便带回去交给教习,没资质就赏些东西,以全沈圣侍为我圣宗效力几百年的功劳。”
司宫誉漠然地扫了她们一眼,抬手,示意轿夫抬轿启程,冷声道:“还有,本少主身边容不下自作聪明的下属,不经本少主允许,谁敢做多余的事情,就滚去血影窟待一年!”
饶初柳不知自己差点就被抓到圣都当宠物,但司宫誉喜怒无常,她没法不担心他发现被她糊弄后要杀了她。于是她把灵力灌进小腿,疯狂往前跑,一路遇到岔道就果断换条路,力求让旁人琢磨不清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茂茂在她怀里仰起头,迟疑道:“柳柳,你为什么跑这么快,那些人会追上来吗?”
饶初柳张嘴就吃了一口风,她咳了两声,严肃道:“以防万一。”
茂茂更纳闷了,道:“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放下去,让我背着你跑呢?”
“……”饶初柳倏地停下脚步。
几息后,饶初柳坐在茂茂背上,重新调整千幻,更换衣靴,变成‘元垂思’的模样。
茂茂振翅一滑,轻巧地飞过树林,“咱们还去花溪城吗?”
“去。”饶初柳边拿出传讯玉符将司宫誉让她转达的话跟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如实复述给素年,边跟茂茂说:“来参加灵食节的修士失踪那么多,花溪城无法置身事外,现在咱们手里掌握了重要情报,就算没办法引邬崖川过来,做个买卖也不亏。”
饶初柳不知道别人能不能从假城逃出来,但她若未借力司宫誉,想离开简直难于登天。
不过,花溪城可是修士城池,能当城主至少也得有化神修为,她一个小小炼气,还是得稳健些,“咱们不是跟封师兄约好了在花溪城见面吗?也不知道花溪城内是否有我未曾谋面的师姑师叔,若有的话,遇尊者而不拜会,实在不敬。”
感受着脑海中薄弱却稳固的定位,饶初柳拍拍茂茂的背,露出了淳(xin)朴(zang)的笑:“走吧!”
她说了半天,茂茂也只听懂了第一句跟最后一句,“咕咕”应了声,朝花溪城的方向飞去。
金轿被传送出来的距离很远,茂茂飞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赶到花溪城所在的位置时,也已经又到了亥时。
此刻,白底黑字的花溪匾额下,城门大开。
两列卫兵正面色肃然地守在城楼下,似乎是看见她了,一卫兵跟同伴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子,就朝她跑过来,喊道:“这位道友,进城者需过来接受检查!”
花溪城果然已经发现出事了。
饶初柳迎上去,手指虚点在卫兵手里用来测验功法正邪的异虚盘上,边输入灵力边朝城门内张望。
路边树上稀稀落落地挂着灵灯,街上没几个人,沿街的商铺虽还开着,却连招揽生意的伙计都没在门口待着,跟假城相比显得有些萧条。
饶初柳试探道:“道友,最近不是灵食节吗?怎么……”
看着异虚盘上冒出的绿光,卫兵的面色也缓和了不少,提醒道:“道友,你若是来参加灵食节的,就不必进城了,城主已经下令取消今年的灵食节了。”
饶初柳扇骨轻敲着手掌,失落道:“我千里迢迢慕名而来,怎么就取消了呢?”
卫兵忍不住露出畏惧,道:“依我看,取消还是好事,要不还不知道失——”
另一卫兵连忙喝住他:“王亦!”
其他卫兵也是一副噤如寒蝉的模样,那个喝住王亦的卫兵道:“道友,这次灵食节是真取消了,这些时日赶过来的修士们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你要是只为了参加灵食节,还是尽早离开吧。”
饶初柳立刻反应过来,花溪城内的邪修处境还不知道如何,但封度显然不该过来。
她对卫兵道了声谢,走到不远处,拿出传讯玉符将此事分别告知了封度跟素年、颜芷,后两者表示明白,颜芷还报了自己的位置,让她害怕便去找她。封度也很快回复讯息:“多谢提醒,你也赶紧离开去寻你师姐们,在她们身边待个半年就老老实实回归望山,别去找白乌鸦!”
不去找邬崖川么……
饶初柳抬眼看向城门,有些纠结,虽然她足智多谋又很会随机应变,但她真的不莽!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将假城内的情报交给颜芷,让忆心楼卖,正好换取邬崖川的完整资料。然而就在饶初柳手按在玉符上,准备传消息时,便见城门这条大街的拐角处忽然走出十多个飘然若仙的修士,正昂首阔步向城楼走来。
这些修士个个腰封上都绣着带星衍宗徽的暗纹,容貌俊秀,气质不凡。持枪走在最前面蓝衣修士若单论长相,并不能冠绝时辈,但如清风拂面般清爽的气度着实引人瞩目,让人很难将注意力分给他身边的人。
这不是邬崖川还能是谁?
饶初柳毫不犹豫将传讯玉符收了回去。
时至不迎,反受其殃啊!
第22章 调戏身份
眼见着这群星衍宗的修士出了城门,饶初柳面露惊喜地起身迎了上去:“邬真人,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元道友。”邬崖川瞧见她时,明显怔了一下,然后也迎上前拱手回礼,又分别把自己身后的星衍宗弟子一一介绍给饶初柳:“这些都是在下的师弟师妹,这是孟臻,这是宋清瑜,这是……”
众人跟饶初柳互相见礼,看向她的目光却都有些好奇,尽管他们年纪都不大,但若非同门同代,练气修士是无法跟金丹修士同辈论交的,偏偏大师兄介绍得正式,这位练气女修也应对得也从容,也不知有什么倚仗。
但显然邬崖川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打算,他回头叮嘱了几句,众星衍宗弟子便纷纷散开,往周围去了。
眨眼间,原地便只剩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只在饶初柳脚边埋头假寐的鹰。
饶初柳早就不是半个月前的她了,将虞锦玥那些阵法书全部背下后,她虽还不怎么会练阵,但眼光着实不差,轻而易举便看出这些人搜寻的地方正是最容易隐藏传送阵的方位。
这样看来,那位陈城主修为竟还没到元婴?
“元道友,你打算暂时留在花溪城还是现在离开这里?”清润的男声打断了饶初柳的思索,她意外抬眼,就对上邬崖川略显凝重的眉眼,“此处危险,道友这段时日还是仔细些。”
饶初柳也没想到邬崖川明知她多半不怀好意,但看见她的第一件事却还是提醒她,不由多了几分好感。尽管传闻不能尽信,但能做到这种程度,邬崖川倒也的确算是不负盛名了。
她微微俯身凑近,笑道:“真人在关心我啊?”
邬崖川侧目望了眼还在四处寻找传送阵痕迹的师弟师妹们,退后半步,重新拉开距离,“目前失踪的修士修为都在金丹之下,道友应该也明白不宜在此久留。”
“真人这话说晚了。”他提醒得如此仔细,饶初柳要是再装傻拿乔,容易弄巧成拙,只得投桃报李道:“就在几个时辰前,在下才从你们要找的地方出来。”
邬崖川表情错愕。
“真的?!”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低呼。
饶初柳跟邬崖川转头看去,就见正搜寻线索的星衍宗弟子们齐刷刷扭过了头去,躲避开两人的视线,显然在忙正事的时候,他们也没忘了竖着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
直到所有弟子都默默退后了几丈,邬崖川才收回视线,抬手布下隔音术,手里也出现了一把折扇,“它叫风吟,是以碧凌风翼雕的羽毛为主材炼制成的灵器,虽只有三品,但对灵力损耗低,威力却不算小,更能引动风势,虽现在只够你用到金丹,但它根基不差,日后若你融进去灵矿重新炼制,它也是能升品的。”
饶初柳看向他的手,这把风吟是透亮的青色,虽主材是羽毛,但材质看上去却很是光滑莹润,扇面上镂刻着极为精致的云纹风纹,比她手里这把从灵器行买的低价法器银扇漂亮多了。
不过,这镂刻图样有点眼熟。
饶初柳瞥了眼他腰间的银枪,“风吟与存正是不是出自同一位炼器师?”
邬崖川眉梢轻挑,笑道:“道友好眼力。”
饶初柳笑了笑,却没去接他手里的风吟,“此事本不该由诸位管吧?”
邬崖川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花溪城主与家师是故交。”
饶初柳又问:“那你们又如何确定假城没有元婴修士呢?”
邬崖川同样不瞒她:“卜算为证。”
“……”正道到底是比邪道讲规矩。
饶初柳心里嘀咕着,仰头看了眼天色。
此时已近子时,距离她昨日进假城的时间点已经不远。饶初柳拿钱便做事,接过风吟,略去自己的出城办法跟司宫誉入城之事不提,其他都事无巨细跟邬崖川说了个清楚。
之所以不提司宫誉进城这种不是秘密的事,原因说起来有些绕口:邬崖川知道她的身份,她也知道邬崖川知道她的身份,但她不能让邬崖川知道她已经知道他知道她身份的事,所以必须得表现出适当的心虚。
邬崖川似笑非笑地瞥了饶初柳一眼,小女修眼神诚恳的看着他,面上毫无心虚之态。
他摇摇头,召来周围忙碌的师弟师妹们,将事情告知,众人顿时义愤填膺。
“什么?人畜?这些邪修怎么这么可恶!”
“那个什么陈城主真是丧心病狂啊,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害,可见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瘦得皮肉松弛?难不成从活人身体里生生抽走什么东西了?”
合欢宗小师妹饶初柳面不改色地混到正道弟子中,与他们一起谴责邪修丧心病狂。
“就是,你们没瞧见,那些人简直跟行尸走肉差不多!”
“可不是,连亲子都巴不得杀了他!”
“不是脂油就是血,魂魄全不全还不知道呢!”
邬崖川没参与师弟妹们跟饶初柳的讨伐大会,他在旁边沉思片刻,才打断了弟子们的喋喋不休,道:“元道友,昨日你进城时,可有其他修士与你同时进入?”
饶初柳倏地抬头:“昨夜子时还有其他修士在花溪城附近失踪?”
邬崖川眸光微凛:“道友可知有几道城门?”
“我只见过一道。”饶初柳完全能领会他的担忧,若有人跟她同时失踪却没与她一起进城,要么是通过幻阵跟传送阵去了其他城门;要么修士都第一时间被发现抓走,甚至没等被她看到。
她补充道:“至少神智清明的食客中,我没见过谁用过术法。”
至于她为什么成了漏网之鱼,饶初柳也不知道。
两人你说一句,我回一句,几乎没有间隔,也不需要多思考。旁听的众人大多都还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只有几个明显有些若有所思。但听了饶初柳最后一句话,众人表情霎时都凝重起来。
孟臻便是其中一个跟得上两人对话思路的,“元道友,黑甲卫实力如何?”
饶初柳摇摇头,道:“未曾交手,我所见那些修为都在我之上,但应该也没筑基,否则不会打断不了我的瞬移符。”
‘元垂思’碰上邬崖川的时机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学习调整外露修为的术法,此刻表露在人前的是真真切切的练气二层。
孟臻挑了下眉,语气有点耐人寻味:“那道友是如何从——”
“孟师弟。”邬崖川叫住他,指了指饶初柳之前坐过的大石头附近,“那边似乎有阵法的痕迹,你过去看看吧。”
饶初柳心头微缓,佯装迷惑地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被其他人似无意地围住了去路,你一言我一句继续问着她在假城的见闻。
孟臻看着被师兄弟们围在中间的饶初柳,蹙着眉传音道:“大师兄,隐藏在擎天宗的弟子传讯说司宫誉这几日进入过假城,她修为才炼气二层,靠自己怎么可能离开?我不信你猜不出她多半是跟着司宫誉出来的,司宫誉心狠手辣,能让他留情帮忙,这人多半是邪修,而且还得是有些身份的!”
邬崖川反问道:“那又如何?”
孟臻不敢置信地抬头,道:“大师兄!”
邬崖川拍了拍他肩膀,温声道:“她本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孟臻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明悟,惭愧道:“是师弟着相了。”
“无妨,你尚未说出伤人的话。”邬崖川侧目朝饶初柳看去,只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彻底跟他师弟师妹们混在了一起,相互介绍时眼中还藏着质疑的众人此刻看向她的眼神已经染上了认同。
他唇角不自觉浮起笑意,收回视线,道:“元道友心思缜密,应变能力极强,她不会无的放矢,说只见过一道城门,想来假城城门确实也只有一道。孟师弟,你阵法最佳,就在这附近再仔细找一下是否有幻阵的迹象。”
孟臻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饶初柳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邬崖川的动静,他跟孟臻分开后,便又朝她这边走来。
她心中一动,似无意地转头,刚想搭话,就听邬崖川道:“元道友,正好我们订的客栈还没退,不如你去里面等几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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