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拒霜敛下眼,续言说着,“反正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既无权势,也无地位,还不是任由太子殿下你摆布,我说什么也无用,也不可能反抗,只能这样坐以待毙,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沉静,偏是如此,她偏藏不住话里的埋怨。
岑拒霜低着头,不愿多看他一眼。
却是忽的察觉眼前一抹深红衣袍落下,她还没反应过来,太子已是搂过她不足一握的腰肢,躬身把她整个人从曲背木椅里抱了起来。
稳坐的身形被他抱起,岑拒霜失了凭靠,下意识想要推却他的动作时,太子背过身,坐在了她此前坐着的曲背木椅上,将她蛮横地圈在了他的怀里。
此番二人面对着面,太子微微低头,耳坠处系挂的流苏滑入了她的襟口,摩挲得她发痒,那唇畔微张,说话间,呵出的热意一道浸没她锁骨前未掩的大片光洁表面。
“别气了,孤哄哄你。”
岑拒霜咬着下唇,恨声道:“谁要你——”
不及她说完“哄”字,太子攥着她的腰,将她牢牢箍在了怀中,指尖略过她平坦的小腹,“别动,孤知道你快来月事了。”
岑拒霜扭动着身躯,怒目瞪着他,“少威胁我!”
不蒸馒头争口气,谁还没个出息了?疼死她也不关他的事。
他若是跟着疼,那他疼着好了,是他不愿服下解药解蛊,他应得的。
太子说道:“孤从来不威胁人。”
哪有那么麻烦,还用得着威胁?通常都是直接杀了了事。
晃眼之时,岑拒霜瞥见自己当下正跨坐在太子腿上,她被迫岔开的坐姿很是不雅。她眼前一闪而过在陵乐宫时,宁妍让她翻看的春宫图,其上交缠着的两道白花花身形,正是坐在椅上面对面抱着,一如她和太子今时的模样。
她倏地红了脸,烧灼的感觉附上了两颊,怎么也散不去。
岑拒霜埋着头,想要把那浮现在眼前的画面撇去,可她一低头就见着了她跨坐的姿势,还有太子腰腹往下被衣摆掩住的位置……虽是没有眼见,但自她从宁妍那里了解一二后,她亦是控制不住浮想联翩。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太子见岑拒霜尤为反常地没有说话,侧过头去探看时,发现她乌发后半遮半掩的耳垂红得似血,连带着脸颊也染成了可疑的潮红。她耷拉着脑袋不语,他亦看不清她的神情,以为她不太舒服或是生了病。
“发烧了?”
太子问着,正想抬手摸她的额头,岑拒霜连忙抓着他的手便往下拽。
“你你你……别管!”
她心虚得紧,生怕被太子知悉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羞臊画面,舌头亦跟着打了结。她伸手慌乱拉拽之下,却是抓着他的手腕不偏不倚地触及她身前的软绵曲线,须臾间,太子的手几近是陷在那过于柔软的温热里,岑拒霜只觉身受针扎般酥麻得要命。
灵台顿时空白一片,她僵住了脊背,一时忘了甩开太子的手。他宽大的掌心严丝合缝地落在身前,陌生的触碰久久贴紧在表皮,那等诡异的感觉,让她立即软了大半边身子,险些烧乎着脑袋,抽干她所有的力气。
“啊啊啊!”
迟来的惊呼声从喉咙迸出,她慌忙推开太子的手,只觉胸口里的心脏从未像此时跳得这么快,岑拒霜捂着心口,生怕下一刻扑通扑通的就从皮肉里跳出。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伙计问道:“贵客?您出什么事了吗?”
岑拒霜远远望见那门扇处的人影,明知外面的伙计瞧不见里头的情形,概因当前她和太子的模样实在羞人得紧,她亦生出一种被窥视的心虚与紧张,仿佛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没事,不小心撞到了。”
她出声应付着伙计,伙计很快离开了客房门前。
与此同时,岑拒霜察觉太子搂着她后腰的掌心尤热,眼下她既不可能有地缝钻进去,又避不开与她面对面的太子,她只得仓皇转移着话题。
“你怎么出京了?宫里那么多事务要你亲自处理……”
太子端看着她更加红透的脸,如何也挪不开视线,随口答着,“孤告假了。”
岑拒霜为之一怔,“告假?”
太子嗯声应道:“病假。”
脸上的热意逐步消去,岑拒霜狐疑地看向太子,他瞧着模样也不像是生病了,顶多今日他为了追赶她的马车,被毒辣的日光晒得脸上有些脱皮。难不成是他之前胳膊中了箭,那上面的毒还没彻底清除干净,落下了什么后遗症?
她喃喃问着,“什么病……”
太子挑着眉,眸中尽是戏谑,“这么关心孤?”
岑拒霜瞧其模样,当即否认,“谁关心你了!”
太子抱紧了她,低下头颅,顺势将下颌靠在她的颈窝处,他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垂着的面容近乎贪婪。在她离开后的半个月,他时时躺在她住过的寝殿软榻,感受着她留下的浅浅气味,如何都觉不够。
他不以为意地说着,“那群朝臣,听到孤告假的消息后,就差没在朝堂上敲锣打鼓了。”
岑拒霜似是能想象出他所言的情形,大抵是一点也不夸张,百官见到太子,皆是心惊胆颤,说是提着脑袋过日子也不为过。
从前她还听闻,有个生来胆子小的官员,每每面见太子前,都会将写好的遗书托付给其妻,临走前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抹泪,人还没走到宫墙根儿下,两只眼睛已是哭得红肿模糊。
她听来的类似于这种事迹不胜其数。
岑拒霜感受着那双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他的体温贴合着她的皮肤,他身体里流淌的血亦是热的,他一样会呼吸,一样会拥有人的各类情绪,会有无限满足她愿望的时候。并不是只有传闻里那副令人闻风丧胆的面孔,冰冷得不近人情。
他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念及在东宫时,他对自己也算不错,至少没有像对旁人那样,岑拒霜心里憋着的火气消减了好些。
她小声提议着,“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太子不动如山,“不放。”
岑拒霜无奈地问他,“难不成你要抱着我至天明?”
太子却是振振有词,“孤好不容易追到的,怕跑了。”
“殿下,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赖了?”
岑拒霜放弃试图和他讲道理。她这么大一个人,能跑到何处去?依着他这紧追不舍的程度,她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去,指不定身后都还粘着一个笑得恣意的裴述。
罢了,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太子了,这人的厚颜无耻早已到了一定的境界,她争不过的。
“我看你脸上晒得有些脱皮了,准备拿点润肤的面脂给你抹一抹。”
岑拒霜生怕他不信,放言夸大了此事的严重性,“不然有损你举世无双的脸。”
太子这才松开了手,任由岑拒霜去寻着行囊里的面脂。
不多时,烛火照彻的暖帐下。
一坐一立的两道影子被跃动的火光拉长着。太子坐在木椅上,面容正是到她的肩膀位置。
岑拒霜拈起湿透的绢帕,低着头细细拭净太子的面庞,又再用指尖剜着点点面脂,小心涂抹在太子脸上各处。柔软的指腹缓缓推开面脂,在他的面颊反复划过,像是在一点点摩挲着他的面庞。
她搁下手里攥着的面脂,余光瞥见太子上扬着唇角。
“你笑什么?”
太子微微仰着面,“孤心情好。”
岑拒霜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太子。往常太子身量高拔,那对瑞凤眼总是含着慑人的威压,面容不怒自威,她很多时候都不敢与之正视,偶有盯着他看,也只是短短一瞬。
可眼下,只需稍稍垂眼,就能把他的脸尽收眼底。
她悄然藏起心里的异样,随口问着,“给你抹点面脂就值得你这么开心?”
太子眉梢微挑,“因为心情好。”
她指尖冰冰凉凉的面脂抹在他的脸上,面脂的香味混杂着她身上的气息,她纤弱的柔荑在他眼前晃啊晃,柔白的指节瞧着可爱极了,太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手背蹭到他的唇边时,他的喉头动了动。
想吃。
想衔着这指骨,舔至袖中藏着的细白腕子。
岑拒霜自是注意到了他眸中浮现的热意,故作不知地埋头抹着面脂。
待做好这些,她收整好手边的东西,不着痕迹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便见太子冷了脸,语气里很是不满,“孤没说走。”
岑拒霜对此早有预料。
看吧,这人适才还乐着呢,这会儿又不高兴了。
她直言对太子说道:“我这小庙容不下太子殿下你这尊大佛。”
前去沥城的路途遥遥,带着难伺候的太子,无疑是自找麻烦,谁知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
“还在生气?”
太子微眯着眼,凝睇着她的神色变化,蓦地抓住了她细柔的手腕。
“不如,你打孤一巴掌。”
第61章 就寝 “过来,给孤抱会儿。”……
岑拒霜看着自己被太子捏住的手腕, 她细柔的五指近在他妖冶的面颊旁,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鼻尖呼出的热意,徐徐缓缓地淌在了她的手腕, 像是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拂动着, 摩挲着她的表皮。
打他一巴掌?
岑拒霜听罢,气不打一处来,先不论打他一巴掌能不能解气,单凭着自己和他痛感相通,这和打了她自己有什么区别?
瞥见太子眼角含着的兴意,岑拒霜正想抽手而出时,却见那道薄唇蓦地凑近她手心。
太子吻在了她的手心。
她还没来得及从这遭逢的热度里反应过来,湿黏而灼热的舌尖舔在了她的手心, 他缘着她掌心的纹路极缓地探究着, 如同一根蘸了墨的毛笔,在她柔嫩的掌中勾勒写画着错杂的线条, 一下接连一下。
岑拒霜只觉手心里的酥痒霎时直抵心口,他唇畔的湿沉,他灼烈的温度, 反复流连在她手掌的每寸。
两颊处的通红又泛了上来, 她对着太子脱口而出, “变.态!”
话音方落, 客房外传来流岚碎碎念的嗓音和步近的脚步声。
“姑娘, 我没在马车里找到胭脂,”
流岚自顾自地说着,推开了客房的房门,“半道我还遇到一个奇奇怪怪的人,那人瞧着长得人模人样的, 一身黑衣,腰间还带把刀。就是不知哪根筋出了错,拦着我不让我走,费了我大半个时辰才放我离开。”
岑拒霜紧忙从太子唇畔收回了手,而眼见流岚入了内,她迅速抄起搁置在一旁的半幅面具,扣在了太子的脸上。
关于太子的身份,其余人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流岚跨入门槛之际,便见到了坐在木椅上的红衣黑面具的男人,她登时柳眉倒竖,指着男人问道:“这个臭男人怎么还在这里?”
岑拒霜拉着流岚便往一旁走,“不必管他,他无家可归,同我们暂住一晚。”
流岚不可思议地听着岑拒霜的决定,而她性子一向急躁,饶是有着岑拒霜拉着,她仍旧不解气地回过头看向男人,“多亏了我们家姑娘人美心善,愿意收留你,不然我早报官把你抓起来了!”
太子肘撑于茶案处,指节慵懒地敲着脸上的黑金面具,那对眸子幽沉起来,“报官?”
流岚以为男人不信她们敢上衙门,冲着男人便道:“你这个跟踪狂,报官抓你怎么了!”
岑拒霜颇为头疼地捂着流岚的嘴,拽着流岚便往盥洗的铜盆前,“流岚,我累了,想梳洗歇息了。”
报官去抓太子?只怕这小城衙门第二日就闹翻了天。
流岚这才气鼓鼓着脸颊,不情不愿地背过身,为岑拒霜准备梳洗。
……
及流岚伺候岑拒霜梳洗毕,走至茶案挑了灯芯,回过头问着岑拒霜。
“姑娘,咱们晚上怎么睡?”
客房虽是还算宽敞,但唯有一张榻。此间太子出了客房沐浴,徒留主仆二人商量着如何安排就寝。
“太……”
岑拒霜下意识看向太子离去的方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忙不迭改了口,“太小了这里,不如他睡榻上吧,我和你睡地上。”
流岚闻言急忙说道:“姑娘!你怎么能睡地上?还把床榻让给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岑拒霜态度尤为坚决,“就这么定了。我适才瞧了,这客房柜子里有好些棉被,往地上铺开,睡着也挺舒适的。”
毕竟她还没有胆子大到让太子睡地上、自个儿享受床榻的地步。
流岚正是从木柜里抱出厚厚的棉被,她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据理力争着,“不行!姑娘你身子那么弱,这一月还需赶路,马车颠来颠去,你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
岑拒霜望着柜中放置的层层叠叠的大花被角,忽的有了主意。
半刻后。
岑拒霜看着被自己分割成两块的床榻,中间立了一堵由棉被组成的“墙”,尤为满意。
“就这样,皆大欢喜。我跟他一人一半,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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