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这厮看出来。
她只能在心里怒骂:【系统,你不是说,这次是真的万无一失吗?】
*
这几日,康熙吃了补药,精神很好,折子更是批的很快,伺候的宫人们神色都轻松了不少。
感受到了病痛的消失,他心中对Zu的满意又多了几分:此子虽有些不走常路,但到底品行俱佳,有勇有谋。最重要的是,她有孝心。
若她生为男子,这皇位也不是不能传给她。可惜了。
大朝会上,精神焕发的康熙将诸事都安排妥当。
梁九功照例扯着嗓子:“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就在此时,苏文出列了:“臣有本奏。”
康熙自然是准奏,他想着约莫是工部又有了研究进展:“爱卿有何事,说来听听。”
可这一听,咱们万岁爷的脸色就变了。
这倒是稀罕事,一向踏实办事的苏侍郎,竟也干起来了御史言官的活儿:“臣要参的,乃是江宁织造曹寅。”
此话一出,大人们哄笑了起来。他们都在心里寻思:这不是万岁爷的奶兄,咱们四王爷的准亲家吗?
自家人,何苦为难自家人。
那满口虚伪的李明玉,竟也活着从缅甸战场上回来了。他憔悴苍老了许多,但一双眼睛依旧是闪烁着无穷的恨意。
Zu也并非是那等没有容人之量的,自然也没有再针对他:让他继续在这朝堂之上,也没什么不好,跳梁小丑罢了。
但也不知是谁护着他,李明玉竟也还能在朝会上蹦Q。这就更有意思了――谁不知道他李明玉是福安公主的仇人呢?
李明玉侃侃而谈,那张沧桑的老脸上满是正义:
“苏文本就是由福安公主提拔的,莫不是这四王爷对婚事不满?圣上赐婚,若是因此构陷曹大人,这可是不孝之举。”
这一顶顶帽子扣下来,就差说苏文是胤G安排好,构陷曹寅的了。
见李明玉如此,Zu愈发笃定,他背后之人,要针对的是她阿玛:这李明玉从前虽然乱吠,但也欺软怕硬,从未敢真正与胤G对上。
Zu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八阿哥。
毕竟凭着李明玉此时的名声,三伯是不屑同他相交的。
李明玉这话针对得很明显,但架不住康熙他多疑啊。
果不其然,Zu看见康熙皱起来了眉头,似乎颇为不满。
康熙的想法很简单,不论曹寅贪了没贪,这是他的奶兄,动了他的人,便是不给他面子。
苏文此举,无异于打了万岁爷的脸。
可她根本就不曾僭越,曹家的漏洞太多了,一查一个准。之前只是没人敢查罢了。
苏文义正言辞:“臣发现江宁府的新式织机损坏率过高,且推广太慢,派人暗中查看才发现,此事内有乾坤。”
苏文出手便是一沓子账本,她没有当场念出来,而且递给了康熙。
康熙的脸色从不满,转为愠怒,最终变成了一声叹息:“传朕旨意,宣曹寅进京。”
佟国维心里乐得不行,还以为这苏文要栽了。毕竟他曹家在江宁,可比佟家在京城风光得多。
佟家才是天子的外家,只是佟皇后去得早罢了。那曹寅的娘不过是一个奴才,就凭着和万岁爷的那点子恩情,鸡犬升天了。
她也不照照镜子:凭她也配?
六部的官员们也伸长了脖子等着:这福安公主对上曹寅,到底是谁能胜出?
吃瓜是人的天性,何况是如此有意思的事情。
曹大人,你可以一定要快点来!
第91章 看破红尘弘晖出家,母女嫌隙
出乎所有人意料,曹寅进了京,却并未私下见过康熙。之前哪怕是深夜到京城,曹寅也是要恭请圣安的。
这次,曹寅被传召到了金銮殿。他刚进大殿,便开始请罪。
曹寅定然是不会不懂规矩,也不敢不守规矩的。那这便是康熙的手段了――他不想落人口舌了。
但皇帝想安排人,哪里就必须得亲自见过?打发个小太监传句话,这便已经足够了。
Zu看得明白,曹寅这般利索认罪磕头,定是得了康熙的授意。
听着曹寅跪在阶前哀泣、忏悔,康熙似乎很是痛心。他鬓发皆白,却依旧威严。
他叹息道:“子清呐,朕念着老夫人的缘故,一直待你不薄。你有难处,大可同朕说,又何苦做出此等事情?”
除了那精湛的演技,Zu对康熙甩锅的速度也叹为观止――这话便是要曹寅背锅的意思了。毕竟皇帝都说你做了,那便是你做了。
虽然很大一部分贪墨的银两,都被用到了康熙的身上:曹寅哪次接驾不花个上百万两银子呢?
朝臣们也知道,这都是康熙默许的,毕竟曹寅是他的钱袋子。
其实大臣们也纳闷得很,这福安公主金枝玉叶,
颇受重视,阿玛此时也得脸。她何苦又想不开,让那苏文去检举曹寅,淌进这趟浑水。
毕竟,他曹家是万岁爷的钱袋子,曹寅的娘又是万岁爷的乳母,就连曹寅本人也做过康熙的侍卫,与万岁爷关系亲厚无比,这才让他得了江宁织造的肥缺。
梁九功更是在心里摇了摇头:虽说都是做奴才的,但这里外的关系嘛,那就大不一样喽。
说句不敬的话,公主可未必就比得上他曹子清。
这个道理,不止梁九功懂,八阿哥也懂,Zu与胤G更懂。
但还是那句话,倘若这曹寅贪墨的银两是给了康熙,再留点给自己,那康熙自然会尽力保他。
可自从太子被废以后,他无奈上了八阿哥的船。毕竟他这样依附于康熙的存在,若是不提前押宝,根本就无法维持住着份体面。若是让四阿哥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即位,恐怕更是少不得被清算。
毕竟他手里也真得不太干净。
因此他盯上了被诸位大人交口称赞的八贤王。初次接触,他便感叹于胤T的智计――竟能让他这种人,也觉得一见如故。
甚至,他险些就将一些隐蔽之事抖落出去。他看中八阿哥的能力,也答应合适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纵然他做得也算隐蔽,但八阿哥既然想利用他曹家的女儿来逼得Zu出手,想必这其中也有不少文章。
但做过的事情,又怎么会没有痕迹?
正当八阿哥胜券在握、众人以为曹寅无事之时,康熙干脆利落地发落了曹寅。
“曹寅深负朕之期望,贪墨工部银两,内外勾结……一应家产抄没归功,男十五以上流放宁古塔,女十三以上入辛者库为奴。”
莫说是在场的众人,便是曹寅自己都震惊了――他已经扛下了一切,为何万岁爷如此不顾惜旧情?
为何?当然是因为Zu与胤G早有准备。那账本绝不是仅有他曹家贪墨的银子,更是有曹家与各勋贵的交易记录。
首当其冲的便是八阿哥。曹家为他提供的银两,竟与康熙不相上下。
当然,曹寅还承担了康熙南巡的开销,定然是更忠心于康熙的。
但人性如此,不论是谁,恐怕都无法忍受此等的背叛,何况是大权在握的封建帝王?
曹家的一切都是他所赐,自然应当事事仰仗他――不是仅仅以他为尊,而是只有他一个主子。
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打湿,但所幸这朝服也穿不久了。他回想起自己与八阿哥的接触,只觉得悔不当初。
与康熙年少便相识,深得帝王信任,这是他的依仗,但也是他的枷锁。他不该被胤T蛊惑,更不该顺水推舟,竟妄图将女儿嫁给弘晖做福晋。
但是什么都晚了。
*
曹家倒台,但是孙老太太没倒,康熙甚至留了她的诰命。但无论如何,弘晖这门婚事已经是作废。
乌拉那拉慧宁肉眼可见地康复了起来,才几日便已经大好了,接过掌家权继续主持中馈。
弘晖更是事母至孝,日日到榻前侍奉汤药,连日诵经,不分昼夜抄写经书。连带着雍亲王府的名声都再上一层楼。
但,正当慧宁为弘晖相看闺女之时,他水灵灵的出家了。
没错,出家了。
甚至还是顺治帝去过的那座庙。
等到王府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自行剃度了,还因为动作不熟练刮破了头皮――毕竟这府里也没有人敢帮他剃度。
那些太监宫女的身契可都在四福晋手里捏着,真帮她唯一的儿子剃度,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乌拉那拉慧宁这次没昏,她愣愣地出神,目光似乎有些呆滞。
她今日甚至还特地早起梳妆打扮,穿了个大红羽皱面白狐狸皮鹤氅,带了个红宝石赤金璎珞,准备去给德贵妃请安,请她帮着一起相看。
慧宁甚至连闺女的名单都看好了,那富察家的不错,瓜尔佳氏也是个好的……可是如今,再好的也不中用了。
胤G见状,攥着了她的手,可她似乎才刚回过神来,反过来死死抓着胤G:“爷,弘晖不会如此的。”
她满眼都是祈求,泪光在她那双水杏眼里打转。
慧宁从未料到这些时日孝顺、懂礼的儿子,竟然都是昙花一现的假象: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便心安理得地想要去出家了。
她看向胤G,等待着他的安慰。
可慧宁收获的却是沉默。
胤G蓦然转头,看向坐在下首的Zu。他此刻已是不忍心再同慧宁说。
胤G单方面认为这是他的原因,毕竟上辈子的弘晖此时早已不在,或许让他修佛,也算是强留他在这世间,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都是我的错,”胤G擦了擦眼泪,一双丹凤眼通红,他看向慧宁,却又泪流满面,“福晋莫要伤怀。”
他握住了福晋冰凉的手,情深意切道:“无论发生什么,你的福晋之位,永远都不会变。”
“妾身在意的不是这些,”慧宁仰起头,心中涌出万千苦楚,“若是弘晖不做世子,我也并没有意见,只是爷膝下仅有弘时一子,是否单薄了些?”
这话说得倒是十足地贤惠,倒像是真真地为胤G考虑一样。
言外之意很清楚,胤G没了嫡子,兼之子嗣不丰,弘时也不成器,又如何角逐大位?
她在乎的不仅仅是儿子,是丈夫,更是自己的那份荣耀。
她这番话,胤G听得明白,Zu自然也不会不懂。
她有些难过,却又有些释然。
昔日弘晖病重,额娘不愿意伤害自己来保全他。可如今弘晖一心出家,额娘竟从未考虑过自己。
阿玛与自己早有约定,他们父女平日相处也并未刻意避开额娘。
慧宁从来都看得清Zu的野心。正如她看得清自己的野心。
可是,她却从未真正支持过Zu。
一介女子,难道还能真得登上那九五之位?便是太皇太后那等人物,也不过是摄政了几年。
基因的力量当真是强大的。她与额娘、阿玛有着如出一辙的野心,当真也算是血脉亲情了。
弘晖生性纯良,但他又何尝不是像极了父辈?
顺治堪不破情关,看破红尘,出家去了。她的阿玛雍正,更是炼丹参禅一样也没落下。如今自己的哥哥被娇娇骗了,竟也要出家。
Zu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有些释然。好在自己不是皇太极那等痴情种,否则纵然有系统的帮助,怕也是挑不起这江山的重担。
到底是母女一场,虽然相处不多,但情分素来深厚。
她声音清冽,温和的话语却透着些寒意:“弘晖同先帝有缘,这是好事。”
眉眼弯弯,巧笑倩兮,Zu给慧宁上了一盏热茶:“额娘,喝着暖暖手吧。”
可这六月里,哪里又需要暖手?
但慧宁听懂了Zu的言外之意,她摇了摇头――自己这女儿,看起来是心凉了。
可谁的心又不曾凉过?生在这皇家、长在这皇家,慧宁自认为不欠Zu分毫。
谁家的女儿是这般教养?旁人家的格格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又谨言慎行?
自己堂堂一个亲王福晋,难道还说不得她这固伦公主。
慧宁不曾发觉,她对Zu的心态早已经改变,但Zu却感受得到。
慧宁更不会预料到,她到
底放弃了什么。
今日之后,Zu依旧会尊敬她、孝顺她。可很多事情,到底是不一样了。
第92章 法号行慧康熙疑心消解,胤T心中烦闷……
畅春园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小太监们忙着粘树上的蝉,宫女们也打起精神洒扫着庭院。
还是夏日里,哪怕一场暴雨之后,天气也依旧炎热。康熙从来便不是个耐热的,胤G和Zu更是随了他这点,稍一动弹便能出一身汗。
河畔有一颗大榕树,枝干虬劲,树叶繁茂。经历了多年风霜,却依旧青翠。
康熙祖孙三人就在这榕树下纳凉。
汉白玉砌成的石桌上,有三碗冰酥酪。这并非传统的冰饮,而是Zu命人新研制出来的改良版,她在冰山上浇了牛乳,又在牛乳之上加了些蜜望果酱。
这蜜望,也就是后世人说得芒果。
当然了,Zu早就做了过敏测试,否则这水果也不敢轻易献给康熙吃。说起这蜜望,福建的总督其实早就献过,或许是御厨不太会做,康熙尝过兴趣缺缺。
“吃起来酸甜清爽,”康熙仔细品味着口中的蜜望,夸赞道,“福安公主有心了。”
“谢皇玛法夸奖,”Zu倒是没谦虚什么,顺坡下驴,“孙女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玛法允准。”
康熙饶有兴味,拿着勺子了一勺蜜望酱:“哦?不妨说来听听。”
Zu神情严肃了些,她恭敬道:“孙女的请求,乃是有关弘晖出家一事。”
康熙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胤G,眼神中似有打量与试探,见胤G神色淡然,便愈发好奇了。
“请皇玛法赐弘晖居士的身份,也好让他少受些流言蜚语的折磨。”
康熙脸色几乎是瞬间变了:“你可知此举的用意!”
便是你不明白,难道你阿玛胤G也不明白吗?若真赐了弘晖居士身份,那他这出家就是过了明路,往后虽然是御赐的身份,可再也无缘这世子之位了。
康熙惊讶极了,难道这雍亲王府,从来不曾想过那个位置吗?毕竟,若是老八那等奸猾之人,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等事情的。
Zu面对康熙的质问,自然是点了点头,眼神依旧诚恳。
康熙再一次看向胤G,眼神中是震惊,还有试探。
同样地,胤G也诚恳地点了点头,一双丹凤眼流淌着无比清澈的目光。
他跪在地上恳求:“父母只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弘晖既然如此诚心坚决,儿臣亦愿意成全他。求皇玛法赐他一个法号吧!”
Zu也立马跟着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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