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悦听他的意思,越发觉得不对。
“第二件.....”周屿淮食指节敲着膝盖细想,岑悦说的第二件事,当下他没想起来,眼睛轻微眯着细想了一番。
威胁?道歉?
岑悦见他记不得,提醒说:“上次那支笔的事儿,我还记着。”
被提醒,周屿淮视线放宽了。
他换走裴溪的圆珠笔那年,一直留着那支笔,咖色小熊,他嘴里说不正常,但哪能知道,根本舍不得丢了。
在遇见岑悦那会儿,岑悦借东西名义,把笔拿走了,显得不讲道理,又傲娇讨人厌,虽然都是装出来的,但那支笔被拿走时,他也在想,大概缘分就到了这儿。
岑悦要那支双耳瓶,用笔做交换,周屿淮照做了,就有了后面的故事,他是在得知岑悦说弄丢了后,说过威胁的话。
“不道歉。”周屿淮音色放轻,“我也不需要你道歉。”
岑悦手心一紧,瓶子捏出声音,她下巴抬抬问:“我道什么歉?”
她问得不自信了,骄矜收了收,呼吸时放轻手上的动作,在手指被对方视线收揽时,转移动作,矿泉水瓶搁桌面,身子往后靠。
“或者,换句话问你,在背后盯了多久?”周屿淮沉沉呼吸着,眸子往上抬,一直定在了岑悦脸上,然后才将情绪放稳。
这句话不需要说得太明,岑悦顿时就明白了,手心出汗,指节往里一缩。她有极好的定力来调整自己。
她对上周屿淮的视线,抿笑,笑容有点僵硬:“我为什么要盯你?”
理直气壮和心虚往往都是两种状态,岑悦的动作将心境展现得一览无余,今天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想象中这时候她应该离开这儿了。
周屿淮收了手腕,唇边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从我遇见你之后,你调查半岛堂,赵教授所购的那支双耳瓶不是你的重点。重点是你怎么知道裴溪会在那天前往郊区?”
从他没拿到双耳瓶,岑悦也不没有很着急的状态开始,他就觉得那只瓶子应该不是重点。
当时没有过多的怀疑,因为他也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岑悦不回答,像是偷了棉花糖的小姑娘,浑身的气势收了收,并不是害怕,而是诧异周屿淮会查到这些事情。
周屿淮从她的神情里得到答案。
身子往后靠,目光轻偏着看她,收气:“当然,我确定的并不是在这一件事上,上一次半岛堂外,是你找的人偷拍?”
“是,是我找的。”岑悦见周屿淮说话坦诚,索性也没什么好装的了,这本来也就不是她的意愿。
“我又不喜欢你,我跟你结婚多委屈?”岑悦双腿交叠,手腕往前搭膝盖上,淡定如初。
“再说,你俩的事儿也很好打听,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家情况你知道,本来我觉得如果能培养感情也行,但事实是不行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身心不干净,心里装着人,在我这儿第一条你就不过关。”
周屿淮眉心轻皱,脸色变了,沉下的目光里两秒转一点柔和,变了动作。
“你的用词能不能换换?”
周屿淮不选择和岑悦生气,也不是认识一两天了,这人说话德行倒是跟陆祁有点像。
他拧开一瓶水,倒进桌面小茶壶,“滴”一声水开始加温。
岑悦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太对,神色尬住,怔了一秒后说:“我知道那天她去郊区,赵哲给她打电话那会儿我就知道。正好那天我在附近陵园,”
“你怎么又知道赵哲给她打电话?”
周屿淮问得漫不经心,短暂看她一眼,还有一句没问出来,那段时间岑悦不是在出差吗?
他一直在打听赵哲的下落,几经转折都没有查到,岑悦认识刘少华不奇怪,刘老太太受各行业的人敬重,大家自然是对她的儿子有耳濡目染,有的也会很熟。
岑悦眉目稍稍僵硬了一下,再次拿刚刚喝过的矿泉水,拧着。
“她跟你说了吗?”
指的是,赵哲的职业。
“说了。”
“我以前有个旧友跟他一个医疗队,一块儿去过非洲,当时那边爆发埃博拉。”岑悦回答完后仰头喝水。
这个动作仿佛在维持自己的冷静,说完补充:“你打听不到赵哲的消息很正常,几月前的战况局势不好,信号中断是常有的,他在国外这么久,国内的朋友基本是断开了联系,他怕刘教授知道。”
赵哲是真的以为刘老太太去世了,所以才会坦诚地将事情告诉裴溪。
岑悦在讲这件事的时候,呼吸变得抖动了,用喝水的动作盖住自己的情绪。
周屿淮收回思绪,不再往下问。
这件事在他心理埋了很久了,算起来,也很久没有到刘老太太那儿去了。
“家里有长辈在那座陵园吗?”
周屿淮随口问的,没有那般直白,摁下烧沸的壶,将热水倒进杯子里。
“没有。”岑悦声音寡淡,一个打拐岔开话,“我们先回去,家里还有人等着,虽然我也没有要跟你结婚的意思,但你不能说出来,你得表现出是你不愿意,是你没看上我,至于你和裴溪的事情,说不说在于你,不过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你做什么?”周屿淮问。
“我当然要显露出遗憾。”岑悦眼皮上抬定睛看他,一本正经,“很遗憾没有跟你走到一起。”
周屿淮不可置否点头。
“那你好好演,别塌。”
他不说什么,也不做评价,岑悦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一些,家教严格,小时候是说岑母说什么绝不反对,温和谦逊。
这样的描述和现在的岑悦并不搭。
但周彦的确是这么夸的,岑母也对外这么夸。
时间正好,到家正式晚餐时间。
周屿淮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起身,衬衫的褶皱在这个动作下轻微抚平了些。
办公室厚重的大门被推开,李喻额头冒汗疾步走了进来,看了看岑悦,在周屿淮身侧小声说:“周总,裴小姐来了。”
第43章 我想你
裴溪是相信宋离说的话, 来时觉得如果周屿淮回了家,那就明天再过来一次。但运气不错,周屿淮还在公司。
她刚见过宋离, 现在眼眶红了一圈,进电梯时还拿出镜子照了照, 生怕被看出端倪。
在会客厅等了一分钟,周屿淮过来了,脚步匆匆, 面上带着温和迈入。
其实裴溪觉得, 在集团的周屿淮气势上和私下有略微不同, 西装革履上彰显着几分深沉和矜贵, 看她时,视线放宽,眼眸里的星辰更亮了。
他的衬衫袖子半挽着,若隐若现的青筋藏了一节在手表下,还未走近先开口:“怎么过来了?天这么热, 中暑怎么办?”
周屿淮的语气和神态里没有一点不耐烦,也不会责怪她为什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还好我没走,你怎么不提前打电话给我?”周屿淮从李喻手上接过水, 直接拧开递给她, “先喝点水。”
这个过程都是周屿淮在说话。
而裴溪还没有机会开口,对于她来公司这个举动, 貌似周屿淮是很高兴的。
裴溪捏着水瓶, 看看李喻,最后再看周屿淮, 周屿淮突如其来的这几句话和刚刚所经历的恰恰相反。
她会因为这几句话而心脏钻透的疼,像是被硫酸腐蚀着, 从里到外的难受。
抬起的眸子一移,眼帘处的水样很快就被周屿淮捕捉到了。
“出什么事了?”周屿淮眉梢轻拧着。
裴溪深吸一口气,把神色放寡淡,摇头尽量抿出一个笑:“没有,我就是觉得天气有点热,可能有点中暑。”
裴溪顺着周屿淮刚刚的话说。
因为她实在找不到借口了,也没有能插话的地方,直说显得突兀,找话题顺显得太刻意。
敏感的人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周屿淮听到中暑两个字,手背往她额头一搭,刚吹干的细汗没往外冒,状态良好。
他转头朝着李喻使眼色:“拿药过来。”
“是。”李喻点头。
“不用,我没什么问题。”裴溪手心握住周屿淮的胳膊,将正要出门的李喻给拦下。
“我坐会儿就好了。”
她的强烈要求,周屿淮不会不听,随后用温和的嗓音说:“那我带你去办公室坐坐。”
“嗯。”
裴溪应了。
李喻脸色顿时僵了,回睨对上裴溪,在被察觉一秒移开,低头默不作声。
正是下班时间段,周屿淮带裴溪进办公室的时候惹了不少人注意,大家脸上一致呈现错愕的神情,又笑不达眼底恭敬打招呼。
裴溪不太自在,被人注视整个人不舒服。
而且这种奇怪的表情,更是让她一头雾水。她的右手被周屿淮攥着,在过廊道,迎面走来的高管貌似一眼认出了她。
在反应上不像别的人那般诧异,一脸淡定点头含着笑,这个动作是对着裴溪做的。
裴溪有听到过身后,几个下属在议论,议论的具体内容她听不清。
李喻看形势,先一步冲上前,把办公室门给推开了,脸上干笑着。
她从这个笑中看到了别的意思。
直到视线放进办公室内,整体灰黑调风格,地砖一尘不染,从门开时便弥漫着一股咖啡香味。
李喻开了门后就离开了,人也没走远,就在外边等着。
周屿淮拉着她进去,问她想喝什么。
裴溪抬了抬手:“就喝这个。”
她一说话嗓音就容易起颤,手里是刚刚剩的半瓶矿泉水。
“随便坐。”周屿淮还是把茶几上的水摁下,靠西侧有酒柜,裴溪把视线从那头拉回来。
她第一次走进有关周屿淮的环境里,那种感受有点与众不同,其实分手的几年里,她会在夜深人静,去翻看新闻,一遍遍隔着屏幕找有关周屿淮的痕迹。
翻累了,看累了,又默不作声删除所有的记录,很多人都是矛盾体,她就是其中一个。
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注意了好久好久。
周屿淮坐她旁边,伸手将扎紧的衬衫松了松,转眸看着她,低哄着问:“你这是怎么了?来了一句话也不说,谁惹到你了?”
周屿淮有极好的耐心,哄她时虽然姿态懒懒的,但总少了股子痞性在里边。
裴溪看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也不答,看到眼睛发酸时吸一口气,眼泪就像小珍珠一样往外崩。
见她这般,周屿淮眉心轻蹙,神情慌了一秒,还没问,裴溪先开口了。
“我想你了。”
她声音在抖,环住周屿淮的腰靠了上去,脸挨着胸膛的位置,委屈得更厉害了。
那是一种愧疚感,蔓延至浑身,她很早就想说这句话,但能听这句话的人没在身边。
她很想他,从分手开始就很想,不过.....先放手的人不配说怀念。
可能她也没有不开心,只是会想念一个人到不说话。
眼泪溢出渗透布料,周屿淮感觉到一股热温,低眸看了看她,手揉着她的头发。
“想我你哭什么?”
他虽是问,也是安慰。
“想到哭不行么?”
裴溪推开他,被浸透的眼睫上抬,她一哭眉毛都是红的,覆上一层红晕在眼尾处。声音还是倔强,整个人好似一只满是反骨的小兔子。
周屿淮眼眸轻眯着,一秒,两秒,忽地看笑了,手一环将人扣进怀里,声音轻哄着:“当然不行,下次你给我打电话。”
“万一你在开会怎么办?”裴溪的声音小,嗓音还没从委屈里缓过来。
周屿淮听到了:“开什么会?你打电话我就没会开。”他哄人没什么技巧,脑子转得快,每一句回答裴溪都忍不住想笑。
她脸上还挂着残留的眼泪,泪痕将刚补的妆弄花了,果不其然,这一次周屿淮的胸膛还是被印上了一点颜色。
周屿淮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怎么哭得跟只小猫一样,脸都花了。”
“反正也没人能看见。”
“那我是什么?”周屿淮顺着话反问。
裴溪才发觉貌似说得不对,她薄唇轻抿起想答案,声音被摁压在喉咙里。
“答不上来?”周屿淮玩味性地继续反问。
指尖从侧面延伸往后揽住裴溪腰迹。
“这是办公室。”
裴溪警惕地推了推他,视线往门口走了走。
“我又不做什么,放轻松。”周屿淮眉梢轻佻哄着她,“跟我讲讲,我是什么?”
裴溪靠他近,一阵木质香调的味道散出,她呼吸都紧了,对方呼吸停在她唇边。
由于地点不对,她没办法放松下来。
万一,闯个人进来......
周屿淮看穿了她的心思,把思绪给她掰正,诱哄着:“没人敢进来,别怕。”
说完薄唇轻靠上,慢抿着她的呼吸声,大掌从腰迹往上拖着她。
裴溪还是很紧张,唇线都绷紧了不敢动,也无法全身心投入回应这个吻。
最后在对方加深吻意的时候,她手心使力推开,声音带点懊恼:“你疯了?”
周屿淮轻轻笑着:“你想不想一起疯?”
裴溪被他这句话问得整个人都是僵的,瞳孔都蒙上一层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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