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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年可【完结+番外】

时间:2025-03-04 14:39:27  作者:年可【完结+番外】
  何时瞧她这般生动过,他忽然觉得曾经的嘴硬撒谎如今扎回自己个儿身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更遑论,他最是擅长讨巧卖乖了,有便宜不占大傻子。
  所以,他非常淡定地点点头:“对哦,我默默奉献这么多,你可得对我好点。”
  严之瑶笑容险些消失。
  什么人啊!
  这一日,蒋氏心里有了数,人逢喜事精神爽,饭都多用了些,她留了严之瑶用饭,饭毕才借着消食为由将自家儿子打发了去,独独留了严之瑶一同散步。
  当着裴成远的面没拒绝,不代表她这为娘的就这么依着了。
  严之瑶也明白她在想什么,所以不等她开口便就先道:“夫人放心,裴成远他没有欺负我,更没有强迫我答应什么。”
  心思被点破,蒋氏有些惊讶:“你当真不讨厌他?当年他对你态度不好,我们也瞧在眼里……”
  “夫人,”严之瑶轻轻道,“我从来没觉得他欺负我。”
  眼前的姑娘那么坚定,倒叫蒋氏想起,这样的话,她不是第一次同她说。
  第一次,是刚刚入府的时候,她说她要自己来处理她和裴成远的关系。
  只是他们从未觉得这是实话,只当她是性子更软和些。
  蒋氏也为此很是心疼她。
  如今再听,心态截然不同,一时间竟是喜不自胜,眼睛都红了。
  严之瑶扶住她:“只是夫人,之瑶无父无母,此前又……”
  话没说完,蒋氏已经拍拍她挽着自己的手:“傻孩子,当日给你的镯子时我便就说了,你便就是我裴家的孩子,如今你若是真心,我与侯爷开心还来不及呢!不瞒你说,一大早侯爷已经去了岑州,便就是想亲自与你兄长提亲的。”
  “侯爷他去了岑州?!”
  “自然的。他去同你兄长提亲,听听你兄长的意思,我呢,便留下与你商议。”蒋氏说着,又指了指清溪园,“那儿一直都为你留着,东西都没动过。”
  说着,蒋氏又想起道:“其实你有顾虑也是应当。我们裴家表面光鲜,实则走的路从来也不安稳。以往光景你也是晓得一些的,如今,成远要走的路更是艰辛。虽说不至于随时掉脑袋,但这每一步,亦是走钢索。”
  “可我们全家都是真心欢喜你,说起来,我确实是存了私心的。成远最是拘不住的家伙,也不会心疼人,胡作非为惯了,我想着,若是这满大桓还有谁能制住他,也便只有你了。”
  严之瑶心中动容,其实原本,她想说的是,她无父无母,又曾险些嫁作他人妇,身上也盛着一些早已无法作解的是非流言――
  只是现在,好像都不重要了。
  片刻,她莞尔:“兄长那边,之瑶已经派人递过话了。”
  蒋氏再次诧异,听见她说:“离开岑州之前,我同兄长说,我想出去走一走,想一想,听听自己的心声。如今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兄长也会替我开心。”
  园中,一长一少立在花丛,最后,双双笑出声来。
  不久之后,裴成远确定报名参加今年擢考文试的事情遍传。
  不仅是百姓学子们议论,便就是县主府里,露华她们也不敢相信。
  “少爷就这么不做将军了?”春容浇着花,“那岂非是太可惜了?”
  “少爷其实小时候很勤勉的,只是后来出去游历又尽了军营,这才没能去国子监好好学,可我记得曾经国子监祭酒是夸过少爷的,倘若是好生温顾,也不是不可能。”露华说着,看向主子。
  严之瑶这些日子都留在县主府里,除了同皇甫神医出去了一趟,带回了一块切割得方正的玉。
  露华眼见着那玉慢慢被打磨了棱角,到今日,又开始被锉刀一点一点雕琢着。
  她虽是没问,却也觉得这次回来主子有些不同。
  究竟不同在哪里却也说不上来,就好像,那眼中有了神采,又好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这话说来可笑,可偏偏露华就是这么觉得的。
  以往小姐虽然也笑着,也与她们一起闹,可好像一切不过是只因着生而为人,应该要好好活下去罢了。
  如今,她觉得小姐才是真的快乐,是为了过得更好而显生气勃勃。
  这天是擢考结束,街上熙熙攘攘,皆是出了考场的学子和接考的车辆人流。
  露华买菜回来挤了一路,她摆下菜篮,张罗了府里几人摘菜,这才往后院走。
  小姐正在专心致志地磨玉,她笑盈盈抬脚过去:“小姐,方才我瞧见夫人了,她在等少爷出考场呢。”
  “已经考完了?”严之瑶抬头,“你可瞧见他了?”
  “谁?”问完,露华恍然:“小姐是问少爷?”
  院中坐着的人似是尴尬,轻轻咳了一声才复又吹了吹手里的玉石问:“你看他模样……考得如何?”
  露华有些为难,因为莫说是她了,便就是夫人也没接到少爷的。
  她还是回来的路上碰上的夫人才晓得,奇怪的是,夫人竟是还问她瞧见少爷没有。
  她如何瞧见呢?她又没去贡院。
  正想着,却听一道声音打墙头上传来:“你问她有何用,你直接问我呗!”
  露华倏地瞪大了眼,刚要大喊又觉不对,惊魂未定唤道:“少……少爷?!”
  严之瑶更是吓得一抖,手指便就磕上锉刀。
  顿时,血珠就凝了出来。
  “呲!”
  玉石骨碌碌滚下来,她顾不上手指赶紧去抓。
  裴成远眼尖已经纵身跳下,几步冲过来将她的手攥住,瞧见伤口,脸都黑了:“外头人多,我这才走的近道,没想吓你。”
  严之瑶心念着玉石,好在方才已经抢着收进了怀里,这会儿指腹被他捏着,她才觉出真的有点疼。
  再听他说的话,不是,什么时候爬墙是近道了?
  大白天的,城防卫竟然没发现,看来他的伤是真的好了。
  事情发生得突然,露华冲过去的脚紧急刹住。
  然后就见一向在小姐面前不可一世的少爷此时竟然低头仔细瞧着小姐的手,而后往她这边探来,瞧见她还杵着立刻道:“还不去拿药箱!”
  再看小姐,小姐好像也没觉得二人此时的情态有何不对,只是拧着眉说:“不用麻烦,没那么严重。”
  “流血了。”
  “一会就好了。”
  “那也不行。”
  “……”
  露华匆匆去搬药箱,心思斗转。
  她这眼睛,没问题吧?
第121章 春扇薄
  手在裴成远那里, 严之瑶自知是拗不过他,索性由着他替自己擦药。
  原本露华是等在边上的,后来被某人瞟了一眼就退了出去。
  “你做什么吓唬露华?”
  “谁吓唬了?我是瞧她没得眼力见, 提点一下。”
  伤口不大,被他小心翼翼涂了厚厚一层药,裹得有点夸张, 严之瑶撑远了些瞧了瞧:“这般模样我怎么做事?”
  “你要做什么?我考完了, 左右闲得很, 你说就是。”
  严之瑶噎住了, 没能继续,便就收回手问:“你考得如何?”
  她这些日子没去侯府,免得这人没心思温书, 好歹是他自己夸下的海口, 倘若是最后考得太难看,岂非是叫少爷颜面扫地?
  “你这口吻,不像是真的关心我考得好不好,”裴成远道, “像例行公事。”
  “……”这人怕是太敏锐了些,严之瑶当真是没想过他能高中, 只不过这话不能说于少爷听, 所以她别过眼, 收拾桌上的锉刀, “你满脸的神气, 应是考得不差。”
  她低着头, 裴成远也瞧不清楚, 总觉得这话不走心。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 神气么?
  再一看, 又见她手里的凶器:“你拿这个做什么?”
  方才他没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就径直开了口,害得她见了血,所以见她还要碰顿时不乐意了。
  “你在刻东西?”
  “刻什么?给我看看~”
  严之瑶知道逃不过,但还是敷衍了一下:“闲来无事,随便刻一块小玉。”
  “送我的?!”少爷眼睛都亮了。
  “……不是。”
  她说着,眼疾手快就将东西又揽了回来,怕是少爷继续追问,便直接道:“此前你说冠礼,我才忽然想起来,这些年兄长过得坎坷,竟是也无人替他行过冠礼。他自小征战沙场,早早就束了发,如今成了镇西王,更没人注意到这些。我想着,无论如何,该是要送他一件成人礼的。”
  严b委实是个太好用的借口,便是裴成远也没能立刻反驳。
  严之瑶便就趁机收拾了面色,重新掀眼望过去:“爹爹留给我的是自己亲手磨的玉,我想,兄长也该有一块。”
  她说的并非假话,只不过严b那块有些棘手,她没敢轻易下手。
  果然,裴成远没法说出叫她放弃的话,最后伸手:“玉呢?”
  “做什么?”
  “都说我是闲人了,刻玉这种事情,我比你拿手。”
  严之瑶愣愣看他,反应过来赶紧就跑回屋里,拿出同皇甫曦一同挑的另一块玉料来。
  裴成远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是一块墨玉,料子还不错,已经有了簪子的雏形。
  可他觑了一眼桌上的边角料,分明是白玉。
  她又骗人。
  顿手的功夫,边上人已经俯身凑近了些,淡淡的馨香拂来,他便也忘了追问,所有感官也仿佛都集中在了她呼吸掸过的脖颈。
  “……”
  严之瑶偏头:“我想做成兄长的那柄墨枪。这里,想雕成长缨的模样。”
  说着,她伸手去点了点墨玉的末端,像是错觉,她觉得拿着玉的人身子一僵。
  “不行么?”她以为是太难了,复道,“不然……”
  “行,”裴成远深呼吸一口气,而后,勾脚将一边的凳子挪过来,“你坐着讲。”
  嗯?
  只是再看时,少爷已经很专注地拿起了锉刀开始比划了。
  严之瑶便就依言坐下,天气有些热,她从旁打扇,而后想起来,将扇子往裴成远那边去了些。
  裴成远却觉有些越扇越热了。
  外边,露华摘着菜,春容几个原是在谈论今日擢考结束的事情,忽瞧见她将坏了的菜叶丢进干净的菜箩里。
  春容张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醒醒!”
  画剑也道:“你这是怎么了?小姐骂你了?”
  露华摇摇头。
  棋刀问:“那是怎么了?你怎么丢了魂似的?”
  露华干脆菜也不摘了,她坐直了些,作势就要开口,可话到了嘴边,竟不晓得如何开口。
  实在是――太震惊了!
  “哎呀你急死人了!”春容推她,“我去问小姐!”
  “回来!”露华赶紧拉她,“里头有客人。”
  “客人?”琴戟拎剑就要起身,“什么时候进府的?!”
  “别别别,哎呀,你们舞刀弄枪的就是好激动。”春容赶紧拽她,“露华都说是客人了,既是客人,定是小姐留下的。”
  说完,她机灵又问:“是男人?”
  露华点点头。
  这下好了,其他几个纷纷聚头到了一块了。
  “谁?!”
  “我们认识么?”
  露华点头。
  春容几乎是立刻道:“左大人?”
  摇头。
  却是边上的琴戟冷静下来,她将剑重新摆好:“我知道了。”
  接连的,棋刀、书镗和画剑也了然退开了点:“我也知道了。”
  “不是,谁啊?!”春容想不通,这京城之中她们都认识的男人,小姐还能留下单独说话的,除了左大人还能是谁?毕竟左大人是与小姐一起南下督查过的有些交情,这左大人又与皇甫神医关系不错,小姐同他有事情商议,这无可厚非。
  如果不是左大人,还能是谁?
  好在露华终于压低了声音揭秘:“是少爷。”
  “少爷?!哪个少爷?!”
  露华无语看她。
  春容怎么不晓得少爷是哪个,她只是根本没法想到这两个人如今该怎么单独在一起。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小姐大婚前夜,好家伙,那闹得,实在是叫人心有余悸。
  “我进去瞧瞧。”她抹了把摘菜的手就要站起来,肩膀却是被压了下去。
  这次,是琴戟拉的她。
  她茫然看回露华身上,只见后者继续道:“真的是少爷,少爷跳墙进来的,而且……而且……”
  那画面怎么说呢――
  露华道:“我觉得少爷跟小姐之间不大对劲。”
  她描述了一下刚刚见到的场景,在场几人皆是噤声。
  春容受到了惊吓。
  她忽然就明白了刚刚露华的状态,换做是她,她怕是当场就懵得拔不动脚。
  正想着,边上琴戟淡淡开口:“他们不是一直这样么?” ??????
  面对露华与春容的不可置信,琴戟顿了顿,她还记得在荣县时候,那少爷不也是这样么,虽然不至于爬墙,可不也是巴巴搬来客栈,偏要挨着小姐住,有事没事就找点借口要小姐过去。吃个饭都得要人陪,她但凡多留一会还得被盯。
  至于小姐,小姐好像也很习惯吧,不然怎么也不见真的拒绝?用饭就罢了,这回程二人还一路共处一车呢。
  听完这些,露华和春容觉得她们仿佛认识的不是同一个少爷。
  冲击很大,缓不过来。
  最后几个人拼拼凑凑,终于搜肠刮肚地寻到了几个词语来形容这一对。
  春容:“不打不相识?”
  露华:“日久生情?”
  ……
  琴戟:“回……回头是岸?”
  几人齐齐看过去,琴戟无辜一一看回去,干巴巴道:“听你们说的少爷,不是吗?”
  别说,挺有道理。
  这么一分析,露华忽又喟叹。
  再次往院内看了一眼,她竟是不觉失笑。
  严之瑶自然是不知自家几个丫头护卫已经将她与裴成远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就差亲自写一本话本。
  她只是觉得低头仔细雕琢的人,此时难得安静。
  斜阳一点,替他长睫镀了金,墨玉在他指尖慢慢修出了精致的线条。
  她终于想起来了,想起了那个灿灿骄阳下的午后。
  他也便顶着这样一张比之百花更张扬的脸,透过窗与睡眼惺忪的她对视。
  “你怎么,没做探花?”
  原来,她真的问过。
  原来她心里的探花郎,该是他的模样。
  严之瑶啊严之瑶,原来很久以前,你就已见色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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