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怎么敢以他的阿姊的名义自居啊。
可笑,可笑。
将要收回的视线忽然被攫住,墨色的眼眸透亮,映出她略显局促的身影。
“阿瑶是在看我?”
手中的扇子一缠,脸便也不可控地红遍。
她挪不开眼,直接拿扇子挡在了他脸前,自己用另一手去抽他指尖的簪子:“刻好了?”
回答她的却是一阵闷笑,裴成远不偏不躲,就这么被她的团扇压了面,声音从扇后传来,带着兴味:“你偷看我,被我发现了,竟还要拿扇子捂住我的脸。阿瑶,你不觉得这般更掩耳盗铃了么?”
他瞧不见人,便伸手覆住她执扇的手,顺带抓在掌心不放。
“阿瑶,可是要提前同我行了却扇礼?”
“你胡说什么!”严之瑶想松手,裴成远哪里肯依。
“我向来蹬鼻子上脸的,”他不允许她退步,拉着她贴近自己,“阿瑶,我不介意先做一次新娘。”
“裴成远!你要不要脸啊!”
“你说呢?”
论起认错不改甚至还变本加厉,没有比少爷更深谙此道的了。
严之瑶深以为然。
“别胡闹了,”她也不敢大声呵责,只警告道,“松手。”
“行呀,但阿瑶先告诉我,”他用空下的手点了点桌上原本就落下的白玉边角料,“那另一个,是送给谁的呀?”
“我自己刻着练手的,免得毁了这么好的墨玉,叫严b笑话。”
“哦?”
他太狡猾了,还难骗。
严之瑶被他按着手,贴得又近,只一张扇面挡在二人之间,再近一步,她便就要扑进他怀里。
裴成远胸有成竹,他才不要什么惊喜呢,他就喜欢所有的快乐,现时体会。
好比现在,他几乎已经确定那另一块白玉,便是为他准备的生辰礼。
可她不认,他自然要逗一逗。
待再探一探――
薄透的春扇忽然压下,唇瓣奇异的触感,竟是带着温热。
墨瞳忽睁。
转瞬即逝间,身子被轻轻推下,裴成远手中空乏。
扇面落下,那人早已经逃远。
“裴成远,侯府都在等你,我就不留你用饭了!你……你从正门出去。”
呵!
裴成远低头,瞧了瞧扇子,又兀自抚上唇。
好,好,好。
严之瑶,真是――岂有此理。
第122章 情意浓
露华几人是眼看着訾家主子红透着一张脸疾行出来的, 纷纷想要开口却发现似乎是见到她们这般整齐地站在院外,倒叫主子更难办了些。
不然,怎么紧急折身往水榭走的身影那般僵硬?
是以, 几人谁都没上前。
这便就算了,不多时,里头却是悠哉行出一人, 不是大名鼎鼎的裴家少爷又是谁!
裴成远没瞧见某人, 显然是躲起来了。
不仅如此, 她身边的那几个也都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像是他把他们主子藏起来似的。
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到底作罢。
他伸手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纸包来:“给你们小姐。”
露华诚惶诚恐上前, 接过来的时候发现还温热着。
只不过少爷显然啥也不想同她们多说, 已经阔步出去。
“哎!少爷!”春容反应过来。
这一声换得少爷一眼觑下:“做什么?”
“那是……正门。”春容越说越没底气,“少爷这般出去,不大好吧?”
这时候考生还都在京中,又刚刚考完会试, 到处都是人,便是她们这僻静的巷子最近都热闹不少, 少爷既然爬墙进来的, 难道不该是再爬走么?
春容觉得自己逻辑没有问题。
不然, 怎么解释这裴大少爷突然从他们县主府出去啊?
此话一出, 少爷确实是站住了, 不过站着的时候, 人却是笑了。
熟悉的味道回来了, 露华觉得少爷这笑不大对劲。
果然, 下一瞬, 他哦了一声:“那爷偏要走!”
“……”众人哑了。
这一天,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说是那裴家少爷一考完就直接消失了,侯府人在贡院大门口根本没接到人,只能浩浩荡荡折回。
倒是卖蜜蒸糕的老板热情道是瞧见了,说那少爷速度快,挤过来买了一兜新出锅的蜜蒸糕走的,就往县主府的方向。
侯府蒋夫人也是个狠人,这就直接派人在县主府的巷口等着。
直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得少爷开门从县主府里出来。
是以,安平县主与裴家少爷的事儿又重新被翻了出来。
风月之事么,大家从来不吝口舌,不过今次不同,以往次次都要出现在这二人故事中的另一人却竟是没被提起。
或许也有人想到了,可那胡小姐的事说来说去,仿佛就只有一件拒婚可言。
倒是听说上次皇后娘娘带着她去侯府探病,可也没有什么然后,倒是第二日那侯爷就请旨出京了,眼尖的人肯定侯爷所去的方向就是岑州。
岑州有什么人?镇西王啊!县主的亲兄,大桓唯一的异姓王。
这不比那胡小姐好品?
镇西王的亲妹,离京又回来,而与她同时回来的,还有裴家少爷!
是巧合吗?
如果这是巧合,那怎么解释回京第二日,县主就去了侯府呢?她是一个人去的,留了整整一日才走呢!
看看,串起来了不是!
二人同时回京,一回京,侯爷就往岑州去,连今日大考这么重要的事情,裴少爷考完都是先去的县主府,连家都不回。
少爷就这么从县主大门出来,侯府的马车也丝毫不避嫌地等在巷口,这跟公开议亲有什么区别?
这么再回头想想,少爷当初拒婚那句非卿不娶,委实是真情实感啊!
所以县主与那裴家少爷真的不和吗?
当初京中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如今细细回忆起来,似乎只有一开始书斋里传出的话有几分可信,其他的,什么少爷当街跳车喽,跟县主对峙喽等等,好像可信度也不是很大。
人会争执,也是常事吧?再者说,宫变那日有人还亲眼瞧见裴家少爷将人一把抱在马上一起入的东宫呢!
别说,这一点一点扒下来,不禁叫人怀疑之前是不是误传。
再有一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少爷一直都对县主图谋不轨,是县主一直碍于身份从未给过眼色,前次县主以身犯险准备下嫁寒邃以套取罪证的时候,那少爷还发过疯,大婚前夜同还是其义姐的县主大闹,最后是县主大义灭亲,将他推进了池塘才算没出大事。
这些话传进严之瑶耳朵不过用了一日时间。
春容出去一趟,回来载了满满一脑子的爱恨情仇,听得露华一愣一愣的,直觉这么多年白待在县主身边了。
反观主子,似乎并不意外。
“所以小姐,他们说的,是真的?”琴戟几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鲜活的爱情故事,自然是要跟主角求证。
“哪一个?”严之瑶问。
书镗赶紧先问:“那个裴少爷,他真的在小姐之前大婚的时候,闹过?”
“我作证,真的闹过,”露华道,又望向主子,“只不过,少爷是真的为了……为了抢婚?”
“咳!”严之瑶呛了一口,蹙了眉头,“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画剑真心发问。
“……”怎么还打破砂锅?严之瑶放下杯子,“应该只是不想我以身犯险吧。毕竟寒邃此人不简单。”
几人点点头,接着,春容一本正经:“没想到少爷早就情根深种了啊!”
这话严之瑶回不来,她看着丫头一脸的严肃肯定,不禁笑出声来。
倒是露华看着她的笑若有所思,最后道:“原来小姐也是真的喜欢少爷的,倒是我们一叶障目了。我们还以为少爷是欺负小姐呢。”
恐怕这是所有人对他们最大的误解吧,不,是对裴成远的误解,可少爷除了嘴巴毒点对她干的最多的净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春容忽得一拍手:“我想起来了!他们还说!说当初在书斋里,小姐失声,少爷一口一个小哑巴,也不是羞辱小姐,是什么……什么……哦!是宠溺!”
这回,严之瑶真的是庆幸刚刚自己放下了茶盏,不然高低又得呛一次。
“你确定?”严之瑶问。
“昂,他们说,羞辱应该直接喊哑巴。少爷喊的是小哑巴,就好像――”春容眼睛一亮,“对,就好像倘若我们直接喊人是狗,那是骂人,但如果我们喊他小狗狗,就是喜欢。”
“……”几人瞠目结舌看着春容。
“胡扯,爷没那么恶心!”
众人一惊,待发现人从墙上跳下来,琴戟几乎是本能地起身防备。
好在是她认出了来人,正是他们谈论了半天的主人公。
也是这时候,其他几个反应过来少爷刚刚好像是亲自下场辟谣了。
所以刚才他一直在?!
顿时,琴戟几个面面相觑,她们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是武功太差?还是爱情故事太好听?
严之瑶眼见着这人又故技重施,下意识就又往墙头上瞥了几眼。
这墙是太矮了么?
那边,裴成远已经拍拍身上的浮灰径直走过来,他一过来,露华几人纷纷退下去。
像是约定好的。
“她们今天不对。”裴成远点评。
严之瑶收回目光:“怎么?”
“她们今天眼中的我不是个混球了。”
“……”真是会形容,严之瑶失笑,“被正名了感觉如何?”
“不如何,欺负人亦或保护人,混球还是好人,都不重要。”他坐下去,端起桌上的茶盏。
严之瑶阻止不及,他一口灌下,又扬着茶盏冲她笑:“重要的是――我要的从来不是正名,我要的,是名分。”
那么多个茶盏,他偏偏是会挑的。
严之瑶怎不晓得他是故意,可他向来如此,只作无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倒是你,今日怎么又爬墙。”
“不爬墙,怎么晓得阿瑶误会我了?”
“误会?”
裴成远嗯了一声,而后,他放下茶盏:“寒邃那次。”
严之瑶眉心一挑,望了过去。
少爷也看她:“抢婚,也不是不可以。”
“……”
顿了顿,他又叹了一息道:“可我若是真的抢了,你就能跟我走吗?”
“……”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直接刀了寒邃吧。”
果然是裴成远能说出的话。
两人皆是从对方眼中瞧见了自己。
严之瑶率先垂眼:“当初若是我真的嫁了呢?”
“嫁不了。”
说完,裴成远屈指,将她垂了的脸勾起:“不过,若是左修齐没用,没能及时见到皇上,叫你们这堂拜成了――那我就替你休了夫再娶。”
“又胡……”
严之瑶作势拍他手,却被轻易隔开,裴成远截断了话:“没胡说。”
他一字一顿,才叫严之瑶相信了他没开玩笑。
这么久,他胡搅蛮缠,他言之凿凿,严之瑶却在这一刻,忽然怔住。
“裴成远,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现在选择我?”
捏在下巴的指腹干燥,裴成远目光微凝,却未曾思考,他说:“不是选择。”
“????”
“是我命该爱上你。”
轻轻摩挲了一下,裴成远掀起眼:“我不否认,叫你小哑巴的时候确实混蛋,但没有厌恶。”
似是为了证明,他加重了语气:“真的没有。”
“……”严之瑶揪住他的衣袖,“你不怕我记仇?”
话音方落,他的气息已近。
咫尺之间,她屏息,他低头。
“不怕。”
吻在唇角,他吃吃地笑:“我等你来报仇。”
“……”
“你多记点,我用一辈子还。”
第123章 与君同
像是受了惊, 指下的人往后退了半息,却也只是半息。
她没再退,而是扬起一双波光潋滟的眼。
裴成远墨瞳低垂。
严之瑶便就这般仰着头, 瞧见他轻颤的长睫,竟是不觉伸手抚上。
那长睫在她指腹扑闪,她亦是学着他也托住他的下颌。
“裴成远,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你说我进侯府是觊觎你的美色。”
呵气如兰, 裴成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她拂过的地方。
痒。
“你还叫我, 死了这条心。”
少爷面色微动。
严之瑶难得看他吃瘪,笑了:“少爷,倘若是没有这句话, 也许我可以――觊觎得更早一些。”
只是这话, 落在少爷的耳中,却只有半句。
裴成远逮住她的手:“所以,你确实觊觎我的美色?”
“……现在不是了。”
“????”
“你说情话更好听。”
怎么回事,明明她都没有说情话, 裴成远却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微醺。
她夸他好看!
她还认可了他的情话!
她就是很喜欢他!
少爷便就撑着一张醉得有些泛红的脸,重新吻了下去。
严之瑶并没有多少经验, 只觉经历过此前分别狂风骤雨和试探小心的两次吻, 这一次, 少爷更是多了分缠绵。
裴成远的手扣着她的腰, 将她抓到了自己腿上。
气息交换, 分开时, 严之瑶才发现二人此时姿态的出格。
光天化日之下, 哪怕是在自家院落――
她一动弹, 抓着她的人便就察觉:“怎么?”
“不……不合适。”
“阿瑶逗我的时候, 没想过我会干什么?”
“你闭嘴!”
“我不。”裴成远自己的脸都是红的,却仍旧是戳了戳她更似苹果的脸颊,五十米笑百米地独自开朗,“我不禁逗的,阿瑶往后可得悠着点。”
“明明是你先!”严之瑶终于反驳出声,又羞又怒地跳开。
那人仍是坐在凳子上笑看着他,明媚得不像话。
严之瑶拿手背熨了熨滚烫的脸,破天荒地凶他:“不准笑了!”
82/91 首页 上一页 80 81 82 83 84 8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