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作伥——人间废料【完结+番外】

时间:2025-03-15 23:07:25  作者:人间废料【完结+番外】
  以及,卫长风在塞外受了重伤。宫中收到卫长安求药的信时,离他受伤已过了整整一月,没有新的书信寄来,谁都不知道他是否活着。
  那时候,我觉得很感伤。我感伤的不是卫长风生死未卜,而是即使顾岑给了我这样多富贵荣宠,我还是魔怔了一样地,思念着卫长风。
  后来,他奇迹般生还的消息传来。顾岑龙颜大悦,破例在无须节庆的日子大摆筵席。许多人来,可卫家的席位是空的,相府仅我爹来。
  我再不需要在此抛头露面,也没有兴致看女人的歌舞,向顾岑提前告退。李侍郎在我离席前同我敬酒,他说了一句让我很难忘怀的话。
  「若臣女还活着,她应当与江嫔娘娘同岁。」
  我才发觉,李妙语,已经逝世整整三年了。
  三年间,仍有嫔妃逝世,只是同我刚入宫的那年相比少了许多。前两年各走一位,今年是第三年,相安无事,竟叫我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就是身处后宫最可怕的地方。再鲜活的心,经岁月的涤荡,都会变得麻木又可怖。我怎么可以认为,一年只死一个,真是幸运极了。
  那日之后,我的心情一直很差,既为自己可鄙的变化,也为早夭的李妙语。顾岑觉察我的抑郁,颁了圣旨,封我为妃,与瑾妃平位了。
  托李侍郎的福,在宫中浑浑噩噩的我想起了许多前尘往事。与此同时,我想起自己当初入宫的目的,央求顾岑陪我回门,他欣然答应。
  九十四
  出嫁那日,我坐在轿中向天起誓,入宫之后,我非但要活下去,还要登上后位,一来复仇,二来臣服于虚荣,向所有人夸耀我的荣宠。
  虽才及妃位,但我已有些等不及了,毕竟妃是后宫迄今为止最高的位份,我能平安地坐上此位实属不易,我等不及了,我真等不及了。
  我身着华服回到相府,看双亲满脸谄媚地张罗午宴,亲自为我与顾岑布菜。与他们寒暄了会儿,劝我娘喝了几杯酒,再扶她回房歇息。
  我对她的仆役说:「都下去,没本宫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皇上要来,再命人通传我。」他们鱼贯而出,临走时,紧紧关上了房门。
  曾经,我最怕的就是这个地方,红黄相间的濡湿绒毯,梨花木制的桌椅,绣着祥云纹样的锦被,还有那碎了一地的,青瓷碗的碎片。
  关上那扇门,它成为一个闭塞的空间,游离于相府之外。天地间只剩下我和我娘,当时没有人来救我,现在,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我娴熟地拉开柜门,哼着歌挑选那些被整齐摆放的软鞭,有的带纹样,有的不带;有的很长,有的很短;有的是皮质的,有的却不是。
  我把桌上的醒酒汤摔碎,对我娘笑盈盈道:「捡起来。」
  她站起来要捡,我嗤笑出声:「本宫许你站着捡了吗?」
  我娘跪下来,低着头挪动膝盖,默不作声地拾起瓷片。
  她的屈从让我很不高兴,她应该剧烈地挣扎,咒骂我、反抗我。
  而她低眉顺眼地匍匐在我脚下捡碎瓷片,反倒衬得我像个恶人。
  我抓起一条称手的软鞭,对着铜镜抿抿胭脂,转过身对我娘道:
  「娘,到乖乖这里来。」
  九十五
  我娘成了当年无处可躲的我,我看着她,就像看着当年的我。
  我看着她默默地松开腰带,剥下一件件衣衫,直至一丝不挂。
  终于,我可以将她踩在脚下了,我无声地笑,笑容逐渐扭曲。
  如果顾岑看我的神情,一定会悚然一惊。这笑容丑极了,里头只有践踏伦理的恶意。
  亲手养大的狗咬了自己一口,我想她应该很恼怒吧。然而娘眼中却无愧色,倒是欣慰。
  未看到理想中的情形,我好似一拳砸在棉花上。到头来,那恼羞成怒的人,竟然是我。
  我的眼神蛇一般在她身躯上肆意游走,瞳孔在瞬间微微放大。
  我娘身上,有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鞭痕、烙印、淤青。加之去年大病一场,她褪去衣物,不过是个枯瘦的老人。伤痕是一位残酷的画手,把我娘日渐苍老的身躯作为宣纸,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从未停止过在画布上涂抹。有的笔触很浅,似乎岁月已经将它们逐渐抹去,有的却很新,好像是昨日才添上的。
  她的小腹有道刀割的伤疤。
  「这是什么?」
  「启禀娘娘,这是贱妾生产时留下的疤痕。」
  「生产?」
  「贱妾生不出孩子,差人去请神婆。稳婆照神婆的指示,割开贱妾的肚皮作法放血除秽,贱妾才得以诞下婴孩。」
  「那鞭痕呢?」
  她沉默不语。
  原来你也不过是别人手上的一条狗,想打就打,想罚就罚。
  我冷笑:「娘,你以为我听了这些,就会心软,放过你吗?」
  她摇头,赤身裸体向我爬来,眼神里布满莫可名状的狂热。
  我高高地扬起软鞭,像我娘过去无数次,对我所做的那样。
  这场报仇雪恨的情形,曾在无数个因疼痛而失眠的夜晚被我想起。我甚至想好了自己要说的话,我每抽她一鞭就说一句话:这是为我自己抽的,这是为王叔抽的,这是为桂花抽的。
  最后我要她服毒自尽,再把白花花的银票撒在她残破的尸首上,让大火将过去吞噬殆尽。
  我舔了舔干燥的唇,现在的我心中重新填满了戾气,送我娘去死,这念头让我兴奋异常。
  权势真是极好的东西。就算报了仇,我也要做皇后,因为手中所握的权势,是越多越好。
  我垂眼看她,手中的鞭子呼啸而下。
  我看见她日渐衰老的身躯。
  我看见她不再年轻的脸庞。
  我看见她青紫交错的伤痕。
  我看见她微微佝偻的脊背。
  我看见她下垂的双乳。
  我看见她松弛的肚皮。
  这鞭歪了,抽倒桌上的花瓶,它骨碌碌滚在地上,里头红艳艳的花仰着脑袋,像摔死了。
  因为我看见了我娘的笑容,我们做了十八年的母女,她的每一种笑我都熟知,很多时候,她笑得虚伪。但此时此刻,她仰着脸看我,勾起嘴角,笑容里盛着幸福与自得,好像很享受。
  我哑着嗓子道:「你在高兴什么?」
  她笑而不语,我感觉受到了挑衅。
  我声嘶力竭地朝她吼:「你笑什么?你笑什么!是我赢了你,我现在就要你去死,疯子!」
  我娘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出眼泪,她道:「淮南,你做得很好,但还是我赢了。」
  她爬过来,抱着我的小腿,语调欢快:「怎么还不动手?你是要勒死我,还是要毒死我?」
  花瓶里的水蹭到她乌漆的长发,她出了汗,黑发黏连在她赤裸的后背,既妖娆,又阴森。
  我蹲下身子,同她头抵着头,双手捧着她的脸,「娘,你被吓疯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是我赢了。」她伸出小指勾住我的指头:「我做了正室之后的第一件事,是杀了我娘。」
  我愣怔在原地。
  九十六
  「你说什么?」
  「我也杀了我娘。我把她煮熟了,我还鞭她的尸,挖了她的眼,求符来镇她永世不得超生。她说她为我好,把我教养成现在的样子,我疯了,所以她赢了。现在,终于轮到你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淮南,娘明白你的心情,我小时候同你是一样的,庶女,被嫡姐压过一头,上头还有个疯疯癫癫的娘亲,要我嫁入相府,同嫡姐争夺正室之位。我小时候养了一条狗,养了八年,十六岁那年,我没有去习舞,带它上街游玩。回府的时候,我娘没有打我,还破天荒在夜里给我送宵夜,那碗肉汤很好喝,肉也好吃,我连骨头都嗦干净了。我想再吃一碗,娘就把砂锅一起送到我房里,你猜我见着什么了?」
  我没有应声,因为我已经想到了答案。
  我娘大笑,直拍地面:「我揭开盖子一看,那里头,竟然是一条狗的头!就是我养的那只。我把我自己的狗给吃了!淮南啊,是不是很好笑?都过了几十年,我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后来就没什么好说的,我一直跳舞,跳到你爹跟前,你爹娶了我,也娶了我姐姐。我姐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几个通房那个也跟着她弄我。我姐姐先怀的孕,做了正室,把我气得要死,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把她弄死,做了正室,你猜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事呀?」
  她双颊泛着红晕,眼亮得惊人,好像重新回到了几十年前,成为了那个嚣张跋扈的蛇蝎美人:「我杀了我娘,我把她放在一口大锅里烧火。那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她在临死前对我说:她赢了。她倾尽所有的爱,浇灌我长大。果然,我成为了和她一样的娘亲。她对极了。」
  「嫁给你爹之前,娘留下的疤已全好了。」她拉着我的手,力道极大,强硬地逼着我去触碰她身上那些狰狞的疤痕,有粉色的嫩肉,还有硬硬的痂,「你看到的这些有你爹抽的,男人在任何时候都想要高人一等,不举的也是一样。还有江淮北她娘的份,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比我高一头,就有胆拿我撒气。更多是我自己划的,人活得太舒服,会迷失自己的方向,比如生完你的那几年。后来,她死了,我当了正室,杀死了我娘,又找到了新方向。是你。」
  「那年你几岁?哦,七岁。我带你去吊唁,牵着你的时候,我在想,我也要赢过我女儿。」
  我握着鞭子的手颤抖着:「赢我?你是在逼疯我!就因为你痛苦,便要我跟着重蹈覆辙?」
  「我怎么就过得痛苦了?我是相府夫人,还有为妃的女儿。现在的我过得好极了!我不仅要我自己过得好,还要你过得比我更好。因为我是你娘,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更疼你!世间每一个当娘的都是这样,我娘,我娘的我娘,还有你娘,天下所有的娘,都是这样爱自己女儿的!没有我栽培你,你能坐着那么好的马车回府吗?我说过,我是为你好!这是我能教你的最后一件事:杀了我。当你学会摈弃愚蠢的怜悯、善良、温柔,就会变得完美无缺。」
  「乖乖。」她呼唤我,「到娘这里来。娘好高兴,娘等这一天,已等了太久太久。」
  我后退两步,她明明可以走,但执意要爬到我跟前,作出任我宰割的姿态。她跪着,面带微笑,双手置于胸前,虔诚地看着我,像过去无数次礼佛那样,口中念念有词,细数着她为我做过的每一件事,好的坏的,温柔的,残酷的,快乐的,痛苦的,美好的,血腥的,最终拨开头发,低头露出白绸一般的肌肤,引颈受戮。
  真是……真是诱人。我抓起桌上削果皮的刀,感到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脚。这里没有人,就算我杀了她,我也能想出千百个脱身的法子。
  我大睁着眼,耳畔响着嗡嗡地蜂鸣,不受控制地举起刀,我娘嘴角噙着恬静愉悦的笑。她为什么在笑,我恍惚地想,随后明白过来。因为她的女儿要杀了她,就像她杀了她的娘一样,她娘赢了她,所以她也要效仿她娘,来赢过我。
  匕首从我手心滑落,发出一声闷响,我娘不敢置信地回头,秀美的微笑彻底扭曲,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在做什么?废物!快点把我杀了!」
  我捡起地上的外袍,披在她肩上:「算了吧,娘。」
  「淮南,我求你,娘求你,娘求你,你杀了娘吧!」
  「我杀了你,不就让你赢了吗?」
  「让娘赢一次,让娘赢一次吧!」
  她双眼赤红,死死地拽住我的裙裾。
  我掰开她的手,冷冷道:「不要。」
  她说,世间所有的娘和女儿都是这样的。她之所以这样对我,是因为她爱我。
  她爱我,所以要把我养成心狠手辣的刽子手,才能在男人的后宅里站稳脚跟。如果我杀了她,还在后宫里混得风生水起,那恰恰证明,她是对的,她教养我的方式也是对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却亲手杀死了她。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该入十八层地狱的恶人。
  所以我不能杀她,我不给她任何不受谴责的理由,我要她明白:她所犯的过错不可原谅。
  杀了她,我输了。不杀她,她输了,我也没赢。这是一个死局,不管选哪条路都是错的。
  她娘之于她,我娘之于我,母女之间的命运,原来都只是一场悲剧的循环。
  九十七
  我又输了,苍天,你总该垂怜我,让我至少痛痛快快地,赢一次吧。
  将我娘房中的一地狼藉撇在身后,我推门而出的时候,脚步踉跄,仓惶又迷惘。
  我想起我姐姐,三年未见,她还在称病闭门不出,就连故事也不能写给别人看。
  从光芒万丈,到跌落凡尘,我确信,并且向上苍祈祷,姐姐,一定要比我可怜。
  怀揣着卑劣的心思,我拐到我姐姐的住处,却听见一阵极其悠扬的琴声,已然面色不虞。更叫我难受的是,本该同我爹饮酒的顾岑,竟然独自站在院墙外,闭着眼,沉醉在这琴声里。
  他没有抬眼,只是道:「这别院里住的是谁?」
  「是臣妾的妹妹。」
  「这是一架好琴。」
  「不许你夸她好。」
  「朕是夸,琴好。」
  「夸琴好也不行!」
  顾岑向来是很吃这套的,无伤大雅的娇蛮是他最喜欢的玩笑。只是今日,我有些失态。
  他当即好脾气地高举双手,作出讨饶的动作,踱步离去,而我的手却紧紧攥住了绢帕。
  推门而入,我一眼便能看出我姐姐过得不错,墙边摆着五彩斑斓的风筝,树下扎着秋千,花圃旁的铲子上还沾着湿土,而她同我记忆里毫无差别,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楚楚动人。
  她享受的这一切都是我舍命替她换来的,若不是我入宫去,她早就被我娘暗中给整死了。
  我上前伸出腿狠踹她的琴架,琴声骤然变调,我姐姐的手重重地搭在弦上,她生气了。
  「我以为是谁,原是江妃娘娘来了。贵客远道而来,小女招待不周,还望江妃娘娘见谅。」
  「江淮北,三年了,你还没把自个儿嫁出去?这琴、这花、这草,同你一样,没有人要!」
  我和她的脾气都很坏,一个阴着坏,一个明着坏,两个坏人碰面,又撸起袖子掐了一架。
  四仰八叉地躺在空地上,我直勾勾地盯着天:「喂,我送你的两支千年人参放哪儿了?」
  「千年?有那么金贵吗?」她枕着手臂,躺在我身侧嘟嘟囔囔,「当然拿去炖汤喝掉了。」
  「你知道它有多贵,它值千两黄金!把你卖了都不值那么多钱,那是我给你的嫁妆!你!」
  「江淮南,都出阁多少年了,怎么还是一副小气样儿。」她吊儿郎当,「没嫁妆又怎样?」
  「你这样的,体弱多病,不好生养,还年纪大,再没嫁妆,我看你怎么找个好夫婿!」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