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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妹妹匡扶大明——梦驴子【完结】

时间:2025-03-15 23:22:41  作者:梦驴子【完结】
  齐白岳抹了一把脸上喷溅的血液,也不多言,翻身上驴。小青驴的背上已经有了一个半大小子,还有两袋分量不轻的粮食,已然没有赵明州的位置,赵明州便赶着小青驴钻入了路旁的树林。
  二人闷头赶路,直行到树林的最深处方才停下来喘口气。赵明州扶着树干细细听了听,始终没有听到有追击的脚步声。
  她直起身子,冷冷地看向驴背上的少年。正是正午时分,铺天盖地的骄阳透过林叶的缝隙撒将下来,在少年的脸上投下斑斑点点的光影。浓黑色的瞳仁隐在暗色中,勾起的嘴角却被太阳映得雪白。
  他在笑。
  ――生生砍下了一个人的手掌,这孩子……竟然还在笑……
  赵明州心头无名火顿起。虽然她嘴上说着无法承担这个少年的人生,但是在将近两个月的跋涉过程中,她还是尽职尽责地担负起了照顾他的重任。一路行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至少她们在乱军流寇草莽的眼皮子底下活了下来,眼瞅着宁波府近在面前,她可不想功亏一篑。
  小青驴的缰绳被猛地一扯,连带着驴背上的少年也跟着打了个趔趄。
  “又怎么了,阿姊?”尾音微微扬起,带着独属于孩子的戏谑与明快。
  赵明州的脸色却是沉着,怒声道:“别叫我阿姊,行动之前我怎么教你的!”
  见赵明州动了怒,齐白岳嘴角的弧度也缓和下来,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地望向她:“你教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溜。”
  “还有呢!”
  “还有……急流勇退,见好就收。”
  赵明州攥着缰绳,走到小青驴的脑袋前,仰头望着齐白岳:“我让你见好就收,你倒是把他的手给砍了?那帮老弱妇孺还知道令行禁止,你跟了我快两个月了,还这么想一出是一出吗!”
  “可是你也见到了,他拿鞭子抽人的时候可没有手软!他明明是汉人,却帮着满人做事,对自己人下手比谁都狠,他凭什么……凭什么可以全身而退!”树影投下的阴翳之中,少年的眼睛灼灼发亮,像极了那把砍断了骑校一只手的短刀。
  赵明州怒极反笑,讥道:“行啊,你最有理。”说完,也不多言,松了缰绳大踏步朝前走。
  齐白岳在驴背上怔了片刻,手忙脚乱地爬了下来,扯着缰绳追在赵明州的身后:“诶,你急什么,什么事不能商量吗?”
  赵明州的脚步没有丝毫的犹豫。
  齐白岳有些慌了:“诶,诶!阿姊!”小青驴被他扯得恼怒,不满地哼哼唧唧起来。齐白岳哪还有闲情管小青驴,几次伸手想抓住前面人的衣袖都扑了个空,最终他气恼地喊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行吗!”
  赵明州终于停下了脚步。
  “你就是错了,没得商量。”
  齐白岳狠狠咬了咬下唇:“知道了。”
  赵明州叹了口气,重又拉起小青驴的缰绳,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走吧,再赶半天的路,就到宁波府了。”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赵明州重新恢复正常的语气,齐白岳只觉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了地。
  二人又变成了一前一后赶路的状态,赵明州的影子缓缓拉长,将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齐白岳彻底遮蔽。齐白岳轻手轻脚地将腰间别着的短刀抽了出来,拿袖子蹭干净上面残留的血迹,刀面隐约映照出少年重归平静的脸。
  看着那张有些陌生的面孔,齐白岳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张脸清秀而单薄,属于孩子的稚气已然消失殆尽,若将他此时的面容与那个在父亲背上的孩子相互比较,几乎判若两人。
  短刀被重新别回腰间,齐白岳紧赶几步,生怕被赵明州落得远了。他每一步都踩在赵明州留下的脚印之上,追随着后者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
第9章
  甬上狂生(二)那少年也不闪不避地回……
  宁波府,寄园。
  自五月二十二日,众贼于御舟之上擒得弘光帝献于清军之时,中原大地便迎来了更为深刻的灾难。弘光一朝覆灭,清军南侵愈烈,汉民族群龙无首,亟待一位真龙天子率统诸英。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存着反清复明的心思,齐白岳的世伯谢三宾便是其中一位。
  寄园的春日是谢三宾最欢喜的,他千里迢迢从杭州的燕子庄赶来,只为享受这乱世之中难得的暮春盛景。博山炉中的香雾悠然腾起,如梦似幻,谢三宾捋了捋修剪得极为工整的长须,将目光凝在院中一株花伞如盖的流苏树之上。
  这株百年流苏树是他从延庆寺中移栽而来,此时正值花期,满树的白花层叠垂挂,披霜覆雪,美不胜收,若月下佳人,雪中仙子,让人移不开视线。
  谢三宾立在树下,颤巍巍地探手朝向那辉煌的花影,如同挣扎着触碰回忆里那终不可得的美人,情绪之激昂,一汪老泪含在眼眶中悄然欲滴。
  “我谢某人一生惜春爱春,却终究留不住春啊!”谢三宾喟叹,继而朗声吟诵:“香袂风前举,朱颜花下行――”
  “还将团扇掩,一笑
  自含情――谢公好风雅!“一阵年轻而疏朗的声线自院门处传来,带着温和的笑意。循声望去,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
  走在前面的男子书生打扮,穿着极是简朴整洁。可观其面容却如云端皎月,眉目如画,雅望非常,那身再普通不过的青衣直缀,让他穿得端方如玉,令人移不开视线。男子的身后跟着一位浓眉虎目的公子,与男子朴素的穿着截然相反,公子衣饰华贵非常,脸上自有几分倨傲之色,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颇有少年任侠之气度。
  谢三宾方才吟诗时酝酿得攀升至最顶峰的诗情瞬时化作一盆兜头泼下的凉水,他的面皮儿难以抑制的抽动了两下,心中暗骂一句晦气,又赶紧喜笑颜开道:“吉甫贤弟,火鼎贤弟,数月未见,为兄着实想念得紧!”
  谢三宾见到这两人就心里打怵,走在后面的这位公子复姓陆宇,名火鼎。家境殷实,江湖习气极重,是宁波府出了名儿的狂生。而走在前面与谢三宾笑着唱和的书生则是一名秀才,名叫华夏,字吉甫。虽是看上去萧萧谡谡、温润谦和,实则更难对付,谢三宾暗自忖度得快些将他们打发走才行。
  这时,谢家老仆才跌跌撞撞地追了进来,自知没有拦住这两位难伺候的主儿是触了主人家的霉头,一脸垂头丧气地凑到了谢三宾身边。
  谢三宾狠狠剜了那老仆一眼,低声道:“不是说了我不在吗,怎么还把他们放进来了!”
  老仆嗫嚅道:“老奴也是这般回的,说您还在杭州的燕子庄没回来,可那陆宇公子说……说他眼瞧着您进的园子,说什么也要进来……”
  “没用的东西!”嘴里虽是小声骂着,可望向两位年轻人的脸却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这是什么风把二位少年英才吹到了鄙园啊?”谢三宾殷勤道。
  “谢公惜春爱春世所皆知,我们本不便打扰,耽误了春时。可眼下这件事,非谢公出山便无法成型,吾与火鼎贤弟这才前来叨扰。”华夏眼睛微微弯着,盛着让人难以拒绝的温和笑意。
  谢三宾不由得心里哆嗦了一下,脸上殷勤的笑也随之僵硬了。
  这位打扮得异常讲究,衣服都熏得香喷喷的“东林大儒”谢三宾,可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他当官时贪过污受过贿,抢冒过军功,和老师钱谦益争抢过姬妾,在私德上绝对说不上美玉无瑕,甚至可以说颇为奸猾。
  可此时国难当头,这位谢三宾乃是宁波首富,若是他能出头支持抗清,定能对起事颇有助益。也正因着这般原因,华夏才力劝陆宇火鼎等诸儒生来找谢三宾商谈,共襄盛举。
  “前些日子吾听闻谢公寓居杭州燕子庄,正愁无缘相见。此番谢公回返甬上,倒是成全了我与诸兄的心意。”华夏温声道。
  “谢某人贪恋江南春景,惭愧惭愧。”谢三宾笑得尴尬。
  一旁的陆宇火鼎却是听不下去了,他早就知道这谢三宾成了满清将帅的座上宾,这番见他还兀自装模作样,开口讥讽道:“谢公是贪恋春景还是贪恋权贵,这可说不准了。”
  谢三宾老脸一红,知道陆宇火鼎拿话点他,但他究竟是浸淫官场数十载,岂能因小子几句话失态,轻描淡写道:“火鼎贤弟终究是年轻,人在屋檐下,如何不低头啊!”
  陆宇火鼎还待反驳,却被华夏的话头儿一拦:“正是此语,谢公明鉴,我大明万里河山,何时倒成了他人的屋檐?”
  谢三宾噎了一下,又听华夏慨然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寄园美景如斯,可我大明江山若成了建奴的囊中之物,这美景又还能赏得了几时?谢公,前有太祖十七朝忠良,后有江阴义民带发效忠,困守孤城。今日,小子不才,也想请谢公高举义旗,登高一呼。”说完,华夏神色端肃,拱手而拜。
  华夏知道这谢三宾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时他正得了满清高官将帅的宠,自然没有什么心思反清复明。可这谢三宾的万贯家财却比他营造的大儒形象真实多了,只要能为义军募得资金,华夏不惜将这寄园门槛踏破。
  闻言,陆宇火鼎也有样学样,带着几分戏谑追口道:“还请谢公登高一呼啊!”
  这下,谢三宾倒成了架在火上烤得烧鸡,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快快起身啊贤弟,快快起身!”
  斗大的汗珠顺着谢三宾的额头滚落下来,他双目慌乱地四下瞟着,既怕得罪了满清权贵,又怕开罪了宁波府的“狂生”,正自焦灼之际,却见那老仆又急匆匆地赶了进来,似是有话要说。
  “老爷,外面来了两个小叫化子,说是您的世侄,从扬州城跑来投奔您呢!”
  此言一出,谢三宾如蒙大赦,一叠声地“快请”;华夏与陆宇火鼎则相视对望,俱皆惊诧。
  扬州城惨遭屠戮,举世皆惊,谢三宾此时愿意接收自扬州逃难而来之人,是否说明他对大明依旧心怀留恋呢?
  正自想着,就见老仆引了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缓步上前,一位少年约莫十岁上下,形容尚小;而另外一位步履稳健,目光格外警醒明亮,不似寻常人物,华夏不由得多瞧了几眼,偏巧那少年也不闪不避地回望过来,坦荡若明月照大江。
  华夏心头一凛,自扬州那般人间炼狱逃亡而出已是不易,带着一个孩子一路奔波跋涉更是难上加难,此番还能有这种桀骜不驯的眉眼,可见其心志之坚韧。不由心生敬佩,向着那位少年一拱手。
  少年一怔,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暮春的熏风穿过院墙过堂而入,摇晃那一树如云胜雪的流苏花。碎银子般的花瓣簌簌落下,落了二人满头满脸。少年鼻子有些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抬起手浑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尖,将手上的污渍蹭到了鼻头上,像只倔强的巴儿狗。
  华夏不由得笑了。
第10章
  甬上狂生(三)除非身死名灭,华夏―……
  走进寄园的两位少年人自然就是赵明州与齐白岳,为了防止被寻迹而来的清军抓住,她们钻入林中绕道而行,耽误了大半天的时日,倒是正巧和前来规劝谢三宾的华夏撞了个正着。
  二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谢三宾一个饿虎扑食猛地扑到了赵明州的眼前,作势要去抓赵明州的手。赵明州姿态敏捷的一个后撤,堪堪躲了开去。
  谢三宾也不觉得尴尬,老泪纵横地冲着赵明州泣道:“贤侄啊!受苦了!”
  赵明州眉头一簇,往旁边一指:“你认错了,是他。”
  谢三宾面上一怔,赶紧转而揽住了齐白岳,发出一声长长的哽咽:“贤侄,瘦得我都认不得了!”
  这一变故把始终横眉冷对的陆宇火鼎逗乐了,华夏也忍俊不禁,唇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纹。
  赵明州却是没笑,她向后撤了一步,拉开自己与谢三宾的距离,目光冷静地打量着面前这位“异香扑鼻”的半大老头儿。
  穿得倒是挺像样子,应该养得起这臭小子了。再加上这宁波府安逸得狠,比扬州可是强多了,想来这帮满人暂时不会对这里下手,赵明州心中暗想。
  谢三宾哭了一阵,戚戚然抬起头望向华夏,带着几分告饶和讨好的语气道:“吉甫贤弟,你看这――”
  华夏哪还看不出谢三宾送客的意思,微笑着拱了拱手道:“既是如此,我与火鼎便不打扰谢公叙旧了。”
  赵明州明显感觉谢三宾长出了一口气,却听华夏又道:“谢公说得对,此事事关重大,并非一朝一夕可决。然而保国者,君臣之谋;保天下者,匹夫有责。满人血腥残暴,率兽食人,绝非善类,我相信这两位小兄弟对此亦深有体会,我大明子民又岂能袖手旁观。因此,除非身死名灭,华夏――绝不放弃。”
  华夏深深地看了赵明州与齐白岳一眼,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男子的脊背挺得笔直,在青色布衣下包裹得似乎不是人类温热的**,而是一团火、一束光、一捧盛开在风雪里的春花。
  赵明州看着那如竹的身姿,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向死而生的自己,颇有些悲怆地砸吧了一下嘴,心中暗道:要不是这人身板儿确实瘦弱了点儿,倒是个打拳的好苗子,至少这斗志和坚韧是合格的。
  她一边
  想,一边下意识地朝着一旁的齐白岳瞄了一眼,这一眼却看得她心里发毛。齐白岳也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华夏的背影,眼神灼烫得吓人,就仿佛华夏是一根引线,点燃了早已隐忍多时的满腔怒火。
  她只觉自己刚松快下来的脑神经又开始嗡嗡鸣响了,暗下决心要盯好这不生事就得死的熊孩子,防止他再惹出什么事端。
  姐弟俩各有心思,却听谢三宾轻咳了一声,开口了:“那个……贤侄啊,你是……你父亲是?”
  齐白岳看了谢三宾一眼,也学着赵明州的样子后撤了一步,双手垂落下来,静静地放在大腿两侧:“先父――扬州齐轩。”
  这也是赵明州第一次听到齐白岳父亲的名字,自二人逃出扬州城之后,这一个多月时间,齐白岳愣是没有说起过一次自己已故的亲人,倔得像头刚长成的小青驴,赵明州不由得叹了口气。
  谢三宾眼仁儿转了转:“扬州齐轩……啊……原来是齐贤弟……”陡然升起的兔死狐悲之感让谢三宾打了个哆嗦,叹息道:“你小时候,世伯去过你的满月宴,还曾抱过你呢,谁料……哎,物是人非啊……”
  谢三宾的嘴角向下撇着,看上去是真心为着这位自己早就忘在脑后的兄弟悲痛。他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又抬起头看向赵明州:“这位是……”
  齐白岳伸手拽住赵明州的衣袖,似乎生怕她离自己而去,开口道:“这位是我阿……”
  赵明州学着华夏的样子拱了拱手,及时打断道:“我是他堂兄,叫我阿州就行。”
  齐白岳虽是年纪小,可心思机敏深沉,瞬间就明白了赵明州的意思,点头附和道:“是的,是我堂兄阿州。”
  谢三宾笑着打量了一眼赵明州,在她的眉眼之间停留片刻,温声道:“既是如此,你们兄弟二人便留在寄园中好生休养,往后的事,咱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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