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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逢三春——佳熠【完结】

时间:2025-03-15 23:23:36  作者:佳熠【完结】
  话到此处,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郁愤:“爹娘去世的早,我俩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些村民对我俩来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们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深陷绝境而无动于衷?所以我们抛开军职不要,在运粮道途中偷偷转道,联合手底下十几个兄弟,将本该送到营里的粮食送去肃州周边的各个村镇。我知道官府得知此事后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索性带着村民们进山,守着粮食落草为寇,想着先熬过这个灾年再说。到时候等灾情过了,官府就算要砍我二人的脑袋,那我俩也认了,毕竟能保住全村几十条人命,已经算得上一本万利。”
  冯钰听得心头发寒:“然后呢?”
  赵简垂眸看向地面:“然后……然后本以为过几个月官府便会派人赈灾,哪知赈灾粮久等不来。如今山寨里的粮食眼看就要见底,男人们可以多饿两天不吃饭,可是老弱妇孺饿不起啊。所以我兄弟二人迫不得已带头下了山,干起了这拦路抢劫的勾当,希望能尽快寻些粮食回去,直到遇见了你们。”他低头一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叶南这时沉吟着问道:“我们这一路走来,曾听闻附近流窜一伙人为了谋财害命,祸害了不少女人和孩子,这事儿真的与你们无关?”
  赵筠一听这话只觉得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他两道浓眉紧拧,脸上顿时有了怒容:“自然无关!我们若真那般猪狗不如,又怎落到如此困窘的境地?”
  叶南丝毫不怵,直视着赵筠的双眼:“猪狗不如?你以为你比那群人好多少?你砍伤了阿钰,还将我们身上的干粮和钱财搜刮一空,要不是有我在,没能让你们两个得逞,我们多半也得挨饿等死。那些村民的命是命,我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赵筠被叶南怼的哑口无言,他张开嘴,双唇翕动了几下,末了认命似的一咬牙:“是,没错,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有我的私心,我不是圣人。我只能尽全力保护我想要保护的,至于其他人,我管不了!也没能力去管!”
  叶南很不屑地一扯嘴角:“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好东西,就别摆出这英雄的姿态,省得让人误会你们是什么好人呢。”
  赵筠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赵简也是惭愧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冯钰见状,探身将唇凑近叶南耳边:“南,算了,他们也是为了那些村民,别难为他们了。”
  为难?
  叶南回过头,很不客气地瞪了冯钰一眼。她之所以如此不忿,全因冯钰意外受伤。可冯钰此刻说出这种话,摆明了是在撤她的火。
  自己这般计较是为了谁?此言一出,倒显得是她叶南不识大体。
  思及至此,叶南清冷的声音里像是掺了冰碴子,好听却不好惹:“赵筠说他不是圣人,原来圣人在我身边站着呢。”
  冯钰心头一沉,自知说错了话,奈何嘴笨,搜肠刮肚的翻找一通,到底没能找出合适的言语。末了只能用委屈又慌张的目光看着她,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南,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我……”
  见叶南的态度没有软化,他干脆拽住她的袖口,轻轻地扯了扯,声音低沉而沙哑:“南……”
  这一幕像极了夫妻拌嘴的戏码,一旁的赵筠看得兴味横生,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的窘迫,忍不住玩笑道:“郎君的这位夫人不仅身手好,嘴也是顶顶厉害,一点不饶人呐。”
  叶南一听这话,当即一个眼刀甩向赵筠,吓得赵筠立刻立刻闭了嘴。
  叶南懒得解释自己与冯钰的关系,认为这无关紧要,可冯钰却对此很是认真。
  想来对方已然亮明身份,自己也不该继续隐瞒。冯钰上前半步,正身面对了二人,郑重解释道:“请恕在下刚才没有向二位言明身份,其实我俩并非夫妻,乃同为东宫臣属。在下冯钰,表字元忱,是东宫侍读。”
  说着,又瞥了一眼叶南:“这位是侍墨女官,叶南。肃州灾情已于数月前上报至朝廷,如今交由太子殿下全权主理。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欺上瞒下之事时有发生,所以殿下派我二人来此走这一遭,只为探查此地真实情况,将实情尽快传报回去。二位既是当地灾民,又曾在军中供职,想必会知晓些外人不知道的内情。若真是如此,请务必如实相告,也好方便我二人协助殿下,救千万黎民于水火。”
  赵筠没想到冯钰是这样的身份,此刻再看他,目光里不禁含了一丝防备,语气也透出几分迟疑:“你是内官?”
  冯钰愣了一下,姿态却依旧坦然:“是。”
  赵筠从前是见过内官的,大燕自开国起便有内宦监军的规矩,为的是防止手握兵权之人谋逆反
  叛。因此各个卫所总有那么几位宦官作为皇帝的耳目,时时监视着营中将官的一举一动。
  内宦们仗着是皇帝近臣,每一句话都关乎着各将官们的仕途。将官们因此对待内宦从来都是捧着、敬着,生怕惹了对方不快,让对方回头在皇帝面前抹黑自己。
  久而久之,内宦们因为缺乏制约,少不得要在卫所里作威作福。平日里辛苦没受半分,钱财倒是被搜刮去不少。
  赵筠曾亲眼目睹过内宦们嚣张模样儿,因此对内宦的印象极差。每每提起内宦,满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那群人刻薄奸诈的嘴脸。他脸色阴沉下来,双唇微启,刚要说些什么,却听赵简适时地开了口:“小弟,不得无礼。”
  赵简要比赵筠老成些,对待冯钰的态度截然不同。他不否认宦官中奸滑者居多,却也明白世间万物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混迹于官场多年,赵简深知东宫侍读与侍墨女官的头衔意味着什么。这可是太子心腹,若非真心救灾,又岂能舍得将心腹之人派至此地,亲闯这样的龙潭虎穴?
  想到方才的刀光剑影,又瞥见冯钰肩膀上的伤,赵简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若自己没有看错人,那么自己与弟弟险些害了下凡救世的菩萨。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赵简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痛心疾首地叩首道:“是在下兄弟二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两位大人。两位大人此番若真能助百姓渡过劫难,我赵简愿将脑袋奉于两位,届时两位要杀要剐,我赵简绝无二话!”
  赵筠向来为大哥赵简马首是瞻,见赵简摆出这样的态度,于是暂时扫清脑海中的杂念,急忙插话道:“大哥你不必如此,他肩膀上那刀伤是我砍的,若要抵命,自然也该由我来抵。”说着,也学着赵简的样子,跪在冯钰面前。
  冯钰没想到会受二人如此大礼,刚想去扶赵简,又见赵筠也跪了下来,一时手忙脚乱:“不必不必,不必如此客气。”左摇右晃之下,他不慎牵动了伤口。刺痛感袭来,他疼的倒抽一口凉气,齿间发出“嘶――”的一声。
  叶南连忙扶住他,低头查看他的伤势。只见布条上的血迹范围比刚才明显扩大了一圈,伤口俨然是有了二次撕裂的迹象。
  “你当心些!别乱动。”叶南眉心紧蹙,心疼与担忧掺杂在一起,本该柔软的感情也显得硬邦邦。
  冯钰勾唇笑了笑:“我没事,快帮我们扶他们起来。”
  叶南不以为然:“扶他们做什么?又不是自己站不起来?”说完,回头扫了那二人一眼,见二人还跪着不动,随即一瞪眼:“还不赶紧起来?难道真要我去扶你们吗?”
  她没有冯钰那般的好脾气。冯钰伤口上漫出的血腥气直往她鼻腔里窜,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一想到冯钰伤的全拜赵氏兄弟所赐,她就恨不能回头给那两人一刀。
  赵简与赵筠连忙站起身。
  眼看时辰已近黄昏,赵简见冯钰受了伤,脸色不佳,主动提议道:“马营堡这边已经荒废许久,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在此过夜怕是不大安全,二位不如先随我回山寨,正好我有些事情想与二位大人细说。”
第17章
  017众生
  叶南原本存着防备心,可一想到二人似乎并没有谋害自己和冯钰的理由,而且周围确实荒僻,于是在与冯钰眼神交流过后,跟着赵氏兄弟往西南方向的山林中走去。
  山林里本没有路,但赵氏兄弟自小在这片地方长大,各处的路径早已印刻在他们脑海。
  既然信就信到底,叶南一言不发地跟在赵氏兄弟身后。脚下的路不好走,她捞过冯钰垂在身侧的右手,牢牢攥在手心里,她一边看路,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冯钰,做好了随时挺身而出护住他的准备。
  一行人就这样如同走兽般在林间摸爬滚打,艰难前行。
  侧身穿过一道巨石间的缝隙,叶南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抬头遥望远处,她只见远处开阔的平地上立着一圈高高的篱笆墙,篱笆墙后围着一座座木屋,木屋外正巧有人经过。看那人挺拔的身躯与步伐,沾着点儿军士的做派,叶南猜想对方多半是与赵氏兄弟一同从兴威军出逃的兵士,正围着山寨巡逻。
  赵简走在最前头,这时便顺势迎上前,冲着那人热络的一抬下巴:“今儿怎么样?”
  “一切如常。”那人回话时的态度很是恭敬。然而话是对着赵简说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盯在叶南与冯钰身上:“这俩人谁啊?”
  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赵简只做了个简单而含糊地回答:“客人。”说完,回头向叶南与冯钰介绍道:“这是秦赫,是从前跟我一起在营里出生入死的兄弟。”
  秦赫难以置信地冲赵简一瞪眼,上前两步将赵简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赵简不以为然,不置可否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只说了一句:“放心,我自有分寸。”然后回到叶南与冯钰身边,带着二人继续往前走,赵筠紧随其后。
  百十来步路走过去,一行人走进一间木板搭成的小屋。屋内的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板床,地上还摆着几件日用器皿,上面布满了日常使用的痕迹。
  赵简一脸惭愧地面对了冯钰:“今日实在仓促,没有时间多做安排。山寨里的条件比不得别处,若有哪里不周到的,请千万海涵。”
  冯钰点头应声:“这里便很好,有劳赵兄弟了。”
  赵简微微躬身:“冯公公不必客气。”
  冯钰开口道:“且唤我元忱便好。”
  赵简讪讪的笑了笑:“这太不恭敬了些。”
  冯钰唇角微扬,笑容温和而有礼:“无妨的,既然身处山野,何必再讲那些虚礼。”
  赵简笑的为难:“不不,虽是山野之地,但礼不可废。”
  叶南心里惦记冯钰肩上的伤,实在没耐心听两人继续客套。一拧身子挡在门前,她双手把在门扇边缘,很不客气的在赵简与冯钰之间做了分隔:“好了,有什么话稍后再说罢,你们都先出去,我要先看看阿钰的伤口,刚才处理得太潦草,我不放心。”
  说完,也不等赵简回应,硬生生的将赵氏兄弟关在了门外。
  屋子里只剩下叶南与冯钰两人。
  叶南转过身,抬头看向冯钰,冯钰似是有话想说,一直眼巴巴的望着她。
  叶南没说话,只扶着他坐在椅子上。及至在他身侧站稳当了,才听冯钰缓缓开口道:“南,你不必对赵简那般防备,我看他倒不像是个坏人。”
  叶南按部就班的去解他的衣扣,一边动作一边开口:“坏不坏的我不做评价,总之赵简他们对于灾民来讲是英雄,可是对于我和你而言,他就是山匪。”
  冯钰语气温柔:“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叶南手上动作一顿,抬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替砍伤你的人说好话?”
  冯钰勾动唇角,笑的有些为难:“不是,我只是觉得的这件事若要追根溯源,错不在他们,错在这个世道,是这世道逼民为寇。”
  叶南没有再与他辩驳,只低沉着眉心,轻轻扯开他的衣领。衣领敞开,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原本裹伤用的布条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视觉与嗅觉同时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心疼冯钰,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心口作痛。痛感自心脏向外蔓延,流经手臂,直至指尖。
  望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伤口,她不由地回想起冯钰替自己挡刀时的画面。一口长气吸入肺腑,她双手攥拳,勉强按捺住胸口激荡着的情绪。再抬头时,她端详着冯钰,见冯钰一副“软柿子”式的模样,爱之深责之切,她无端生出一股怒气,连带着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你总是有那么多道理,总是在为别人着想,可是你怎么就不为你自己想想呢?”
  冯钰对叶南突如其来的怒气感到茫然,短暂的怔愣过后,他敛去笑容,用很认真的语气解释道:“南,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他欲言又止,若有所思的垂下头,声音轻的好似叹息:“有时候想想世道艰难,人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旁的事……就算了罢。”
  过电般的痛感再次袭上心头。叶南看着他,回想这些日子他的一言一行,觉得他好似天上那轮暖融融的太阳,心里蕴藏着无数的光和热,源源不断
  的往外掏。只掏,从不往回要。
  屈膝蹲在他面前,叶南双手捧起他的脸:“阿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当时没有出手,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他们即便没有亲自动手杀你,你也绝对没有活着回宫的可能,他们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啊。”话到此处,她刻意软化了语气,用极致柔和的声音接着说道:“你总是这样宽宏大量,委曲求全,将来等我走了,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走?
  冯钰一双眼睛睁的溜圆,水润润的眼睛里泛着疑惑而不安的光。一动不动的怔愣半晌,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忽然抬起那侧完好的手臂,紧紧攥握住她覆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南,你告诉我,你到底从哪儿来啊?你不是仙女,对不对?这世上根本没有仙女。当年我还小,你拿这话来哄我,现在我已经长大了,这话已经哄不住我了。”
  叶南没想到冯钰会有这样激动的反应,一时心虚似的错开目光,作势要将手抽出来。
  冯钰察觉到她的动作,下意识握的更紧了些:“南,你告诉我罢。”他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哀求式的味道:“到时候就算你走了,我还可以去找你。那地方是不是很远?我不怕的,我不怕远,多远我都愿意去。”
  叶南有些不知所措。
  该怎样解释自己的来历?她试着在心里暗暗措辞,可是一想到他们之间所隔的并非千山万水,而是几千年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光阴,就觉得残忍至极。
  数百万个日日夜夜,那是一个人哪怕轮回数次也难以跨越的一道天堑。
  叶南还是狠心将手抽了回来。转身取来一条干净帕子,她将帕子浸湿,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冯钰伤口的边缘。
  冯钰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任由叶南摆弄。
  叶南替他重新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分出一点余光瞥向他,只见冯钰始终是呆呆的望着地面。叶南怀疑他已经蓄出了满满的眼泪,随时可能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叶南收回手,低头凝视着他,自上而下地望过去,她发现冯钰的两排睫毛格外的长。从前有个说法,说睫毛长的人亲缘浅,注定孤独一世。叶南原本不信这些,可看着眼前的情形,又觉得这说法似乎有些道理,并不纯是胡编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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