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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蟾记——阮郎不归【完结】

时间:2024-04-20 23:09:24  作者:阮郎不归【完结】
第一百章 照见五蕴皆空(五)
  原明非确实不会杀人,也没杀过人,他习武是不沾血腥的修身养性,出手便想着慈悲仁让,得饶人处且饶人,和蒋银蟾截然不同。她是大魔头养出来的小魔头,她不杀人,人就要杀她,武功是她活命的依靠。
  两人在杀人经验上的差距恐怕比武学造诣上的差距更大。
  原明非感到惭愧,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和已故的柳教主打个平手,现在想来,柳教主应变经验之丰,出手之狠辣,必然远在蒋银蟾之上,真打起来,自己决不是对手。
  苏人和向他连砍三刀,孙寰横削他大腿,禅杖点打挑拨,两人手臂一阵阵发麻。蒋银蟾被四名黑衣人缠住,眼睁睁看着原明非放过了几个杀敌的机会,恨铁不成钢。
  原道:“五叔,这些人来杀你是业障,你杀他们是因果,不算罪过。”
  原明非想他说的不错,但毕竟下不了杀手。齐二老爷派来的这二十四名好手本有些怕原明非,见状胆子都大了,挥动兵刃,向他乱砍乱劈。
  蒋银蟾躲开迎面而来的一刀,抬腿一踹,踹断了对方的胫骨,反手一剑,刺穿另一人的胸膛,连杀两人,原明非那边也打伤了几个。一人倒在地下,从腰间摸出一把暗器,射向原明非。
  蒋银蟾纵上前,一脚踢死了他,道:“禅师,你手下留情,人家可不会记你的恩。”
  原明非叹了口气,道:“我一个出家人,诸位何故置我于死地?”
  众黑衣人不答,他们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带着驱虫蛇的药,原也不好用毒,道:“诸位训练有素,武艺精熟,想必出自世家,但不知是文家,嵇家,还是齐家?”
  说到齐家,有黑衣人的眼睛瞟过来,原便笑了,道:“看来是齐二老爷派你们来的了,他跟闻空禅师有什么仇?莫非是记恨我们在驿站扫了他的面子?”
  孙寰讥讽道:“世子爷,别躲在车上做缩头乌龟,出来跟我们打啊!”
  原冷哼一声,沉着脸,不言语。蒋银蟾左掌拍向孙寰背心,挥剑扫他脖颈,道:“他有我护着,不用动手,你有本事,还不是做别人的狗!”
  孙寰侧身急闪,横刀架住她的剑,脖颈已被剑气划出一道血口,吓得心突突乱跳。
  树顶一团绿影直扑下来,发掌击向原,其势如风,迅捷之极。众人都没想到树上还有人,马车旁的四名随从挥刀阻挡,刹那间,两人胸口中掌,喷出鲜血,一人的刀被踢飞,只有贲晋与这绿衣人拆了几招。
  绿衣人蒙着脸,只露出眼睛鼻孔,戴着皮手套,掌风逼近原,他也不出手。蒋银蟾丢下孙寰,去攻绿衣人。原明非也被她丢下,眼角睨着她,心在高高翘起的天平一端泛酸。原在沉下去的那端,撞上他的目光,不禁一怔,心中微感异样。
  一名黑衣人避开禅杖,欺近原明非,被他重重一脚踹在小腹上。原明非转过脸,眼中浮起烦躁之色,连发数掌,又打伤几个。
  蒋银蟾和贲晋左右夹击,绿衣人在刀剑之间穿梭来去,右手扬处,一枚袖箭激射而出,擦着原的耳朵飞过去,哆的一声,钉入车壁。蒋银蟾又惊又怒,目光如剑,剑光如电,绿衣人手臂一缩,衣袖被削去半幅,露出一截手腕。
  他无意取原性命,只是试探原是否真的功力尽失,确定之后便不欲再斗,又怕中毒,向旁跃开丈余,飞身上树。蒋银蟾见他要跑,足尖点地,孤烟一般追上去,剑尖指到了他的背心。绿衣人只好又转身招架。
  原道:“银蟾,让他走罢。”
  蒋银蟾不听,一心要杀了绿衣人。两人在蓊蓊郁郁的林海间盘旋起落,招招夺命,远看却似素雪翻晴,青鸟空衔。贲晋等人守在原身边,见蒋银蟾渐渐占了上风,赞叹道:“这刺客厉害,蒋小姐更厉害,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啪的一声,绿衣人合掌夹住蒋银蟾迎面刺来的剑,两人身立树梢,风举衣袂,千万片树叶簌簌乱响,纷纷飘离枝头,绕着两人打转。
  众人知道他们在比拼内力,孙寰心想:这丫头适才骂我,此时不给她个教训,更待何时?便纵身而起,举刀向蒋银蟾后背砍去。
  原一眼瞧见,正要提醒蒋银蟾,就听他五叔喝道:“无耻小人!”
  一道金光射出,破空之声奇响,足见力道之惊人。孙寰被击中,登时毙命,禅杖带着他又飞出数丈,撞在一株杉树上。那杉树两人抱不过来,应声断裂。禅杖落地,孙寰半边身子血肉模糊。
  原愣了愣,那种异样的感觉越发强烈,目光转向原明非,脸色一变,道:“五叔,小心!”
  原明非手无寸铁,一把刀砍在他背上,他左腿反踢,双拳齐出,砰砰砰三声,两个黑衣人直掼出去,苏人和连退数步,稳住身形,又向他攻去。
  蒋银蟾扭头看了一眼,收回内力,道:“今日且饶你一命,滚罢!”
  绿衣人忙不迭地松开手,身子一晃,溜得远了。原明非袍袖一卷,夺过一名黑衣人的刀,招架苏人和。蒋银蟾挺剑自高而下,剑光如银河直泄,挟着飞花落叶,吞没了苏人和。
  剑尖滴血,一瓣桃花沾在原明非衣襟上,他望着她,想起志勤禅师因睹桃花而悟道,有偈云: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剩下的黑衣人见两个头领都死了,心知五百两黄金是无望拿到了,逃入林中。广平王府的人死了三个,伤了六个。
  蒋银蟾看着原明非背上的伤,道:“伤得不轻呢,还好刀上没有毒。”
  原走过来,道:“银蟾,你上车罢,我给五叔包扎。”
  原明非脱下上衣,原帮他敷药止血,包扎好了,又去看其他人的伤势。原明非打开行囊,拿了干净衣服穿上,随从取回他的禅杖,他坐在树下,用水清洗上面的血迹。
  原在他对面坐下,目光钩子似的探入他眼中,要勾出他的心事。原明非知道这个侄儿心思机敏,自己对他的情人起意,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他,倒也坦然。
  “五叔为银蟾犯了杀戒,还受了伤,真叫我过意不去。”
  原明非笑了笑,道:“保护徒弟,是师父的责任,你不必在意。”
  男人对女人的保护不同于师父对徒弟的保护,前者占有欲更强,手段也更霸道。
  你对她当真只有师徒之情?原想问,忍住了。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种含酸的眼神,他太熟悉了,曲岩秀,岳长倾都曾这么看过她。
  原万没想到原明非会对蒋银蟾动心,否则当初也不会将她安置在无为寺。所幸蒋银蟾对原明非并没有不轨的心思,这一点原很肯定。但是捅破窗户纸后会发生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休息一阵,众人继续前行,蒋银蟾道:“禅师,你别骑马了,上车坐着舒服点。”
  原明非睐了原一眼,微笑道:“只怕官嫌我碍眼。”
  原笑道:“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亲叔叔,上车罢。”
  他咬重亲叔叔三个字,原明非没听出来似的,从容自若,坐在蒋银蟾对面。原居中,看着他们两,震惊稍微平复后,竟生出一丝理解。
  对她动心有什么稀奇的?她本就是个很容易让男人动心的女孩子。和尚也是男人,何况这个和尚是被迫出家的。那颗拘束多年的心,怎抵挡得住她的魅力?
第一百零一章 照见五蕴皆空(六)
  理解归理解,原还是有些气愤,好个五叔,亏自己如此信任他!
  蒋银蟾道:“姓齐的要杀禅师,不能就这么算了,得让他知道厉害。我去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替禅师出口气,也免得他再打齐二奶奶,一举两得,你们说好不好?”
  原心想:原来她不止会为我出气,也会为了五叔出气。
  原明非笑道:“他是烂泥一样的东西,不必跟他计较,将来自有他的果报。”
  原道:“就是,等收拾了文家,五叔做了皇帝,有的是法子叫他生不如死。”
  蒋银蟾睁大眼,惊讶道:“禅师要做皇帝?”
  “对呀,这是先帝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御体有疾,药石无功,若不是碍于文氏,早就传位给五叔了。”原嘴上说着,心里想着知道五叔要做皇帝,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对他起意了。因为皇帝不可能跟着她回中原,她也不可能留在妙香,哪怕是皇后之位也留不住她。
  防住她这边,便能放下一半心。他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蒋银蟾一点都听不见,只觉得高兴。虽然原说过不做皇帝,要跟她回中原,但皇位是何等诱惑,他果真舍得?她没抱多大希望,直到这时,那火苗般的希望才鼓胀成巨大的喜悦。
  原明非很清楚原别有用心,道:“功名权力,我已看淡,巴不得让给你做,你又不肯。”
  原笑道:“我的才干不及五叔万分之一,岂敢忝居尊位?五叔继位,以种种方便度化众生,是众生的福气。”
  “休要给我戴高帽,我晓得你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原明非含笑瞥着蒋银蟾,见她喜孜孜的,并无一丝遗憾,心被冷水一泼,便生嗔恚。
  他哪里不如原?无非是失了先机,移情别恋的人那么多,她为何不爱他?一个原,就让她满足了?
  其实和原没什么关系,蒋银蟾对强于自己的男人可以欣赏,敬重,就是生不出爱。原知道她这毛病,原明非却不知道。
  他心中转过一个念头:唐玄宗强娶杨玉环时,杨玉环也未必爱他,后来还不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这个念头令他一惊,没多想便觉得兴奋,深深睇了原一眼。原挺直了腰,目光凛凛,寸步不让。原明非牵起唇角,闭上眼轻捻佛珠。
  蒋银蟾望着他,想这么个人,做了皇帝不知会是什么样。原的皂靴碰了碰她的绣鞋,她歪过眼看他,抿嘴憋着笑,把头一扭,仿佛对他不屑一顾。
  齐二老爷派出去的武士只回来六个,其余武士死的死,逃的逃,齐二老爷气急败坏,将这六人打得半死,又不许医治。其中一人与齐二老爷的心腹史乘交情匪浅,过了两日,史乘拿着药,偷偷到那人房中,才知道二奶奶遣人来送过药了。
  史乘感叹道:“二奶奶仁厚,可惜老爷为人刚暴,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些年真是苦了她。”
  那人道:“可不是么,咱们为老爷出生入死,他何曾体恤过咱们?倒是二奶奶有情有义,叫人感动。”
  史乘道:“我先代你向二奶奶道声谢,等你好了,再亲自去谢。”
  这日齐二老爷不在家,文紫芝坐在花园里做针线,史乘走上前行了一礼,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文紫芝将线高高地提起,像演傀儡戏的艺人提着傀儡,斜着眼看了看他,叫侍女拿来一个盒子。
  “金鳞赌坊是我一个堂兄开的,听他说你父亲在那里欠了不少钱,我便把欠条要了过来,你收好,以后多劝劝你父亲,不可再赌了。”
  史乘是个极吝啬的人,他父亲的钱输光了,这笔赌债便落在了他头上,他虽然还得起,但比割他的肉还痛苦,拿着欠条,又惊又喜,跪下磕了个头,道:“二奶奶无边恩德,小的如何报答?”
  文紫芝微微一笑,低了头在绣绷子上穿针引线,道:“你为老爷分忧解难,我帮你这点忙是应当的,要你报答什么?去忙罢。”
  史乘感念在心,退下不提。
  原等人回到苴咩城,次日便有几个公子哥儿,都是原的亲友,来广平王府探望。几人相貌平平,蒋银蟾跟他们说不到一处,便出门逛逛。街头有卖粉条的,她买了一碗,坐在板凳上等着,见原明非骑马经过,挥手叫他。
  原明非下了马,将马拴在一家店门口,缓步朝她走来。
  蒋银蟾笑道:“这么巧,又见面了,禅师往何处去?”
  不算巧,原明非特意走广平王府所在的这条街,想着或许能碰见她,坐下道:“进宫看望皇上,你要不要一道去?”
  皇宫蒋银蟾没进去过,也没见过皇帝,很有些好奇,便答应了。
  她听原说起过皇帝的事,皇帝叫原明攸,今年三十一岁,自幼软弱,被文相国看中,推上了皇位。做了四年傀儡皇帝,原明攸深得文相国信任,那晚在宫中,君臣同桌,把酒言欢。
  原明攸拎起酒壶,为文相国斟酒,猝然发掌,拍在文相国胸口。这一掌他用尽全力,饶是文相国穿着刀枪不入的金丝甲,也受了重伤。在此之前,谁都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心,这样的功力。
  蒋银蟾听到这里,肃然起敬道:“是条汉子!后来怎么样了?文相国不会放过他罢。”
  原脸上现出凄凉之意,道:“文渊泰从此落下了病根,他命人给四叔下毒,杀了四叔最爱的女子,那女子只是个宫女,已有身孕,四叔怕牵连她,瞒得很紧,没想到还是被文渊泰的耳目发现了。”
  江湖也好,庙堂也罢,权力的斗争总是要流血的。
  粉条端上来,蒋银蟾加了两勺辣油,拌了拌,喝了一大口汤,青菜烫得爽脆,蘸了辣油,红绿相间,卧在雪白的粉条上,色香味俱全。原明非也买了一碗,陪她吃了几口,骑马行至皇宫。
  已是巳牌时分,琉璃瓦上金光惝恍,哀婉的女子歌声飞出寝殿,原明非和蒋银蟾在廊庑下驻足,听她唱的是: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蒋银蟾道:“真好听,这是什么歌?”
  原明非诧异地看她一眼,道:“是白乐天的《长恨歌》。”
  她一个汉人居然不知道《长恨歌》,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搔了搔头,道:“先生教过我的,太长了,我只记得几句。”
  原明非道:“哪几句呢?”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到这句,想到原,蒋银蟾弯起眼,笑靥承颧。
  原明非向她凝睇,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倒像是相依相偎。值殿的小内监见他们来了,打起帘子,歌声戛然而止。进入殿内,熏香盖着药味,原明攸躺在榻上,穿着一件玄青长衫,枯瘦的脸上双目凹陷,被锦幕珠帘衬得死气沉沉。
第一百零二章 照见五蕴皆空(七)
  每次看见原明攸这个样子,原明非心里都不是滋味,觉得他在替自己受苦。原明攸对他们的策划一无所知,因为他身边全是耳目,给他传递消息风险太大。但他从小就很敏感,鉴貌辨色,察觉到什么也未可知。
  “四哥,这就是银蟾。”
  蒋银蟾行了一礼,原明攸打量着她,微笑道:“早听说五弟收了一个厉害的女徒弟,今日一见,果真有须眉之气。”
  他身后的一面墙上挂满了风筝,有孔雀,燕子,螃蟹,金银鱼,各式各样,五颜六色,仿佛一颗颗活泼的童心被拘在了这间华丽沉闷的大殿里。
  坐下说了会话,蒋银蟾道:“皇上很喜欢风筝么?”
  原明攸嗯了一声,扭头看着那些风筝,道:“春天最适合放风筝,小时候我们常比谁的风筝飞得高,五弟,你还记得么?”
  原明非点头,心知他现在连放风筝的精力都没有,不胜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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