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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蟾记——阮郎不归【完结】

时间:2024-04-20 23:09:24  作者:阮郎不归【完结】
  等到天黑,两人换上夜行衣,一样的衣裳,在蒋银蟾身上服服帖帖,在原明非身上说不出的别扭,蒋银蟾瞅着他,笑得双肩直颤。
  嵇老太爷七十多岁了,养得鹤发童颜,坐在榻上,靠着靠背,让一个年轻美貌的丫鬟帮他洗脚。丫鬟的嘴唇饱满鲜红,嵇老太爷盯着,岔开双腿,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
  管家闯进来,惊惶失措道:“老太爷,不好了,强盗,有强盗!您快躲一躲!”话音刚落,背心挨了重重一脚,向前跌去,头撞在柜子上,昏倒在地。
  蒋银蟾点住嵇老太爷的穴道,提着他跃过两重屋脊,落在前院里。一众家丁护院将原明非围在垓心,原明非使一口泼风刀,众人见他神勇,都不敢上前。
  蒋银蟾命他们退后,众人看着她手中的嵇老太爷,慢慢地退至廊庑下。
  蒋银蟾道:“准备三万两黄金,用五辆车装好,在后门等着,不然杀了你们老太爷!”
  嵇老太爷见他们要钱,松了口气,道:“好汉饶命,快,你们快去准备!”
  五辆大车在后门一字排开,原明非的随从们过来接应,他们也没干过这种事,俱觉新奇。蒋银蟾,原明非带着嵇老太爷上车,嵇老太爷抖抖索索地打量着他们,眼中蕴着一抹阴毒。
  原明非想起他做的那些龌龊事,没忍住,照脸给了他一拳。嵇老太爷做梦也想不到打自己的强盗是原明非。
  行出四五里,蒋银蟾将嵇老太爷推下车,道:“老狗,好自为之!”回头看着原明非,一齐大笑。
  三万两黄金散给了一路上的穷苦人,他们只当是佛祖显灵,慈航普度。回到无为寺,蒋银蟾拿着最后一两金,道:“禅师头一回做强盗,留个纪念罢。”
  原明非沉吟片刻,道:“我们去买酒吃罢。”
  出家之前,原明非是很爱吃酒的,他常去的一家酒馆还在洱海边。细雨纷纷,水上雾e鳎苍山偃蹇如插屏,山水一色。酒馆门口挂着蓝底白花的帘子,里面只有两三个客人,两人拣了一张空桌坐下,要了一斤酒,四碟下酒之物。
  原明非擎着酒杯,道:“打算几时动身回中原?”
  蒋银蟾道:“明日就走。”
  原明非从她这两日的态度中已瞧出端倪,并不意外,道:“不等官了?”
  蒋银蟾面含微笑,心平气和道:“为什么要等他?他有他的事,我有我的事,他现在很安全,他想找我,等他忙完了自然会去找我。”
  原明非点了点头,道:“说的是。”
  分别在即,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和着酒咽下去,不可说,一说即是错。回去时,雨势变猛,哗哗地浇在石青色的油纸伞上,滔滔地往下坡滚。雨中有泥土的气息,零落的花香,缥缈的旃檀香。
  “你知道达到五蕴皆空的最后一步是什么?”原明非的声音被雨声掩盖,不太听得清。
  蒋银蟾拧着袖子,道:“是什么?”
  “种种念头被法雨熄灭,获得清净的法身,叫作云雨被。”
  蒋银蟾茫然,他睇她一眼,不再多言,也许她将来会明白,不明白也很好。
第一百零八章 北斗错落长庚明(一)
  这日傍晚,原撑着伞,匆匆走到原明非院中,一只悠闲的孔雀在廊下踱步,屋里没有点灯,原明非和一名僧人就着黯淡的天光下棋。
  原走近问道:“五叔,银蟾上哪里去了?”
  原明非专注于棋局,将一枚黑子落在右下角,不紧不慢道:“回中原了。”
  原眉头紧拧,心下怀疑有诈,当着别人的面又不好问得太直接,道:“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别胡思乱想,她就是急着回去报仇。桌上有一封信,是她留给你的。”
  信没有封口,原点上灯看,五云红笺上只有寥寥几行字,的确是她的笔迹。她让他忙完了,去绛霄峰找她。
  没良心的小泼妇,他已经为她放弃皇位,她还是不肯多等,她到底要怎么样!
  原满腔气愤,手足冰冷,攥着信,背起手,来回踱步。好容易等到一局棋完,僧人告辞而去,原在原明非对面坐下,道:“五叔,她要走,你知道不知道?”
  原明非道:“知道又如何?腿长在她身上,我难道能拦住她?”
  你当然能拦住她,你不想留下她么?原凝望着他,犹豫再三,捅破了窗户纸:“五叔,你喜欢她。”
  这话本该掀起惊涛骇浪,原明非面上却波澜不兴,收拾着棋子,道:“在她看来,我只是师父。”
  原道:“你告诉她了么?”
  原明非摇头,道:“你都留不住她,何况我。”
  原低了头,他一直防着她和五叔,不料她英雄气长,儿女情短,为他多留这两个月已是破例,他不该妄想她再等下去。
  就像大多数男人不会等女人,因为男人的世界天高海阔,选择太多,蒋银蟾也不会等男人,因为她的世界也很大,选择也太多。
  原啊原,你看低她了。吐出一口浊气,原手肘撑在棋枰上,双手挡着下颏,苦笑起来。原明非瞅他一眼,也笑了。这一向暗中较劲,结果都被她抛下,彼此彼此。
  原说起近日办的几件事,提到嵇老太爷被强盗劫持,受惊过度,以致中风瘫痪。原明非牵起唇角,没告诉他真相。这是原明非和蒋银蟾之间的秘密,也许在若干年后,一个宫漏沉沉,万籁俱寂的夜晚,孤独的帝王还会想起这个秘密。
  年轻放纵的自己,肆意妄为的少女,像一对雌雄大盗,满载黄金,一路欢笑,春风十里柔情,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原又把话题转回来,道:“五叔,你后悔么?”
  原明非嘿然,怎么不后悔?可她不是温顺的杨玉环,强迫不能使她爱上他,只会激起她的反抗,厌恶。他也不是唐玄宗,比起强留她在身边,与她,与原反目成仇,他宁愿后悔。
  人都喜欢满足,不喜欢后悔,事实上,满足只是一时的,后悔才是永恒的。
  渡过大渡河,重新踏上中原的土地,蒋银蟾百感交集,回望对岸的妙香,王侯将相,富贵荣华,好似南柯一梦。
  天晚在城中一家客店投宿,店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黑胖汉子,笑脸迎人,问她从何处来,住几日,想吃什么,又叫伙计给她的马喂好草料,一双眼睛盯在她沉甸甸的行囊上。
  蒋银蟾心知这是家黑店,也不想换,拴上门,盥洗过了,合衣睡下。房中的茶水里有蒙汗药,店主人和浑家等到三更天,提着刀撬开门,蹑足而入,突然腋下穴道一麻,四肢酸软,摔倒在地。
  火折子一亮,徐徐飞向桌子,点着了桌上的蜡烛。这是什么妖法!夫妻两个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饶命,求公子饶命啊!”
  蒋银蟾坐在床上,双臂抱胸,想了一会,决定不杀他们,叫醒其他房里的客人,做个见证,明日报官。这家客店统共四间客房,两间空着,还有一间住的是个少年,穿着素绸寝衣,已经被蒙汗药麻翻了。
  蒋银蟾掐人中,泼冷水,总算把他弄醒,道:“公子,这是家黑店,你受了蒙汗药。”
  少年呆了半晌,回过神来,抹了把脸上的水,起身作揖道:“多谢兄台搭救,敢问高姓大名?”
  “我叫姜英,你叫什么?”
  “在下姓尹,名瑶光。”说了几句客套话,尹瑶光虚心请教:“姜兄如何知道这是家黑店?”
  “我看店主人贼眉鼠眼的,便留了个心眼,没吃店里的东西,刚才他们果然潜入我房中,被我制住了。”
  尹瑶光到她房中,看见店主人夫妇,连声道:“佩服,佩服!”又后怕道:“我竟一点没看出来他们是杀人的刽子手,要是他们先到我房中,我便成为刀下之鬼了。”
  蒋银蟾道:“可见尹兄命不该绝,吉人自有天相。”
  尹瑶光笑道:“我不过是运气好,碰上了姜兄,姜兄年纪轻轻,眼光如此厉害,想必常在江湖上行走。”
  蒋银蟾道:“尹兄过奖,我运气不好,住过几次黑店,便有经验了。明日报官,请尹兄做个见证。”
  尹瑶光说好,回房换了衣服,躺到天亮,也没大睡着。蒋银蟾倒是睡得香,清晨起来,出门见尹瑶光冠带整齐,穿着一领银丝纱团领黄衫,又是另一副形容,不由多看了两眼。
  吃过早饭,两人押着店主夫妇见官。不想尹瑶光是个举人,县令态度客气,问了大致经过,一句废话也没有,便将店主夫妇收监,赏他们二十两银子。
  蒋银蟾笑道:“尹举人,这银子我们一人一半。”
  尹瑶光摇手道:“都是姜兄的功劳,我不能收。”
  他再三推辞,蒋银蟾想他也不缺钱,便收了银子。两人走回客店,尹瑶光问她欲往何处,她说去金州。
  尹瑶光喜道:“我要去夔州,正好同路,我们一道走,不至寂寞,再撞着歹人我也不怕了。”
  蒋银蟾觑着他白里透红的俊脸,心想路上有个美人作伴也好。两人骑马上了大路,尹瑶光的马上挂着短剑长弓,箭囊中有二十几枝箭。看他射箭,箭法倒也不差,只是说话做事有些读书人的呆气。
  同行数日,到了离夔州府不远的一个市镇上,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两人走进一家客店,却见大堂里坐满了人,高矮老少,模样一瞧便知道都是江湖中人。
  蒋银蟾压低了斗笠,与尹瑶光坐在角落里,打量着这些人,道:“奇怪,这么多江湖中人,聚在这里做什么?”
  尹瑶光道:“姜兄,你不知道么?他们是去参加屠魔大会。”
  “屠魔大会?”蒋银蟾蹙起眉头,道:“莫非是与魔教有关?”
  尹瑶光点了点头,见伙计忙不过来,去要了一壶热水,给她倒了一杯,道:“姜兄,你也是江湖中人,怎么此等盛事,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蒋银蟾面露赧色,道:“我被师父关起来思过一年,上个月才出来。”
  尹瑶光愕然道:“一年?尊师好狠的心。你犯了什么错?”
  蒋银蟾道:“先不说这个,你告诉我,屠魔大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尹瑶光道:“去年四月,曲凌波杀害柳玉镜,做了魔教教主,魔教便不是从前的魔教了。姜兄,你可知在曲凌波夺位之前,北辰教为何被世人称为魔教?”
  蒋银蟾很小的时候,柳玉镜便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她不知道答案,柳玉镜告诉她:“因为我们比其他门派厉害,我们不必遵守他们的规则,他们害怕,所以称我们为魔教。”
  蒋银蟾铭记在心,随着年岁渐长,越发体会到母亲话中的真意。但这么说,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她道:“因为北辰教作恶多端?”
  “错!”尹瑶光放下茶盏,认真道:“因为北辰教厉害,蒋教主柳教主都是中原第一高手,他们离经叛道,让正道畏惧。”
  蒋银蟾暗暗点头,好见识,真不愧是举人!面上狐疑道:“尹兄,你该不会是魔教中人罢?”
第一百零九章 北斗错落长庚明(二)
  尹瑶光一愣,哈哈笑起来,手指着自己,道:“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会是魔教中人?我只不过是说几句公道话。”
  接着又讲屠魔大会的事,道:“蒋柳两位教主御下极严,除了帮会间的争斗,北辰教很少行凶作乱,像穆鹏抟,苗笙这起让官府头疼的角色,在他们的约束下也安稳了。可是曲凌波……唉,他稳不住人心,管不住手下,实在不是做教主的料。”
  蒋银蟾微微冷笑,心想他若能做得比母亲好,父亲便传位给他了,他和那帮支持他的人真以为父亲偏私,才传位给母亲?愚蠢,愚蠢至极!
  现在的北辰教,长老堂主们滥用职权,中饱私囊,下面的教众分不到钱,便去偷去抢,与土匪无异。这一年里,犯下了十数起人命案子,苦主有的是行商,有的是镖师,非但正道看不下去,就连官府也不能忍了。
  这些情节,蒋银蟾听尹瑶光娓娓道来,心中作痛,北辰教是她的家,是父母的心血,被人如此糟践,能不心痛!
  尹瑶光话音一顿,目光凝注在她脸上,若是与北辰教无关的人,怎么会流露出这样悲戚的神情?若是相关的人,会是谁呢?
  蒋银蟾眼皮一抬,对上他探究的眼,心知自己的神色让他起疑了,叹了口气,道:“家师和柳教主颇有交情,北辰教沦落到这番境地,我听了真不是滋味。尹兄,你似乎很关心北辰教的事。”
  尹瑶光垂下眼,沉默须臾,微笑道:“实不相瞒,夔州府的谢大尹是我恩师,屠魔大会就在夔州府举行,他老人家两个月前便得到消息,叫我们多多留意,防患于患未作之先,转祸于福将至之日,此乃圣人之制事也。”
  什么之乎者也的,蒋银蟾不太懂,但知道是提防着江湖中人生事的意思。这也是官府对江湖中人一贯的态度,不稀奇。
  “我有个朋友,也长得一表人才,满腹经纶,说话文绉绉的,你们一定谈得来。”
  “折煞我了。”尹瑶光眉欢眼笑,道:“瑶光孤陋庸才,哪配与姜兄的朋友相提并论。”
  “尹兄太自谦啦,好些人头发白了,眼睛花了,还是个秀才呢。像你这么年轻就中举的,合夔州府能有几个?”
  雨澌澌地下着,没有停的意思,众人闲谈,谈的多是屠魔大会的事。一名老者走进来,穿着绣花彩衣,脸上涂着黑红白的油彩,衬着一头稀疏的白发,甚为怪异。众人盯着他看,他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东张西望,寻找座位。
  “咦,这不是招魂手潘大侠吗?”老者欣喜地上前,向一名汉子作揖。
  那汉子正是招魂手潘嘉,点点头,也不还礼。
  “你就是潘嘉!”一人霍然起身,锐利的目光隔着两张桌子射向潘嘉。
  “在下正是。”潘嘉打量着他,道:“阁下是谁?”
  “我是被你害死的常三娘的结义大哥,郝承庆!”说着,拔出刀,身形一晃,向潘嘉连挥数刀。
  潘嘉劈手击在他的刀背上,冷笑道:“那淫妇死有余辜,你想为她报仇?找死!”
  郝承庆握刀的手虎口开裂,左脚飞出,潘嘉向旁跃开,一张桌子被踢了个粉碎。彩衣老者早已躲到一个白白净净,瘦长脸的男子身后,拱手道:“尊驾可是时家堡的七公子?”
  时七公子回头看他一眼,未及言语,一妇人拍案而起,瞪着他道:“小兔崽子,你爹就是时定虹?”
  时七公子皱眉道:“不错,大姐与家父有何恩怨?”
  妇人不答,从行囊里拿出一对蛾眉刺,向他面门刺来。时七公子横剑格挡,袖中飞出一蓬银光,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数十枚银针掉在地下。那边郝承庆和潘嘉斗得不相上下,碎木瓷片四溅,众人纷纷出手自保。
  老者趁乱摸走一壶酒,怡然自得地欹在柜上喝着,摇头晃脑哼着曲子。
  尹瑶光道:“这老者三言两语便让他们打起来,想必是有备而来,他若不是这些人的仇人,便是魔教中人。”
  激斗中的四人何尝不明白,但他们之间确实有深仇大恨,无法自控。拆了数十招,郝承庆砍伤了潘嘉的大腿,胸口中了他一掌,都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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