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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灰——云十洲【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23:14:34  作者:云十洲【完结+番外】
  师傅再度问罪、重陷囹圄,耳鬓厮磨从小相伴的师姐遇难,下落不明生死未知,认了一个全然说不上善良的生身母亲,随即迎来养母自缢悲剧……
  是老天在惩罚我了吧?上天在怪我,背负了这么多的责任与隐秘,十四年来居然浑浑噩噩如行梦中。
  他不无悲哀地想着。
  以他的聪敏,并非所有蛛丝马迹都未加注意。比如以养母的地位和姿色,怎会获得武林第一美男子的垂青?一介旧婢,低微的身份,居然引动十二云姝之一的许绫颜月月探访,风雨无阻,而云姝对他的前途,又是那样在意,千方百计将他送到十分为难才收徒的沈慧薇门下。几年来方珂兰衣食寒暖,呵护关爱无微不至,大大超过了主人对婢女之子应持的界限。
  也许他一直都是有所察觉的,只不过,在他看来,师傅、云姝、养母,同门的姊妹,每一个人皆可敬、可爱、可亲,他置身其间,幸福而快活,那么,又何必刻意去打破这种表面维系着的平衡,就那样享受每个人的爱,也付出自己的爱吧。
  终于到了这一刻,他品尝不完懊悔的苦酒,悲剧只是生命拐一个弯,不小心滑入死胡同,本来,只要做一点点、一点点的努力就可以改变了啊!
  他深深悲哀着,把头放在膝盖上,恨不得再象那两天在灵堂之前,痛哭一场。
  有个十二三岁的大男孩跑过来,对着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裴旭蓝起初只道是农家孩子好奇而已,哪知男孩研究了半晌,开口询问:“喂,你姓裴吗?”
  裴旭蓝一怔,点了点头,心中黯然,想着自己并不能确定姓什么。男孩道:“有人要我把这个给你。”
  是个小小的卷轴儿,展开看时,上面用炭笔草草画着一个簪花少女,脸带病容,憔悴不胜,寥寥数笔传神已极,裴旭蓝猛然跳起:“她在哪里?……她……她还好吗?!”
  男孩说:“那位小姐姐让我对你说,你要是记挂着她呢,今夜三更在山神庙见。若存心害她,就给人带路。”
  裴旭蓝又悲又喜,抓着卷轴的双手不住发抖。这么蛮不讲理的人断然惟有小妍,既喜她大难得脱,却又触动心怀,这短短数日,对她,对他,都无异恍如隔世,颤声道:“我明白啦,你叫她放心……她还好吗?这画、这画……她是不是病得厉害?”
  他一迭声问来,男孩做个怪脸笑道:“我不知道啊,小姐姐给我钱,我帮她送信。”
  裴旭蓝这才发觉失态,讪讪道:“是,是。小兄弟,谢谢你,多谢你了。”男孩笑道:“不用谢啦,我帮小姐姐跑跑腿而已。”转身跑开。
  裴旭蓝略为冷静,暗自后悔:“我做事便是不思量。小妍让我别给人带路,她明明在怀疑清云的人。我悲喜如此,莫要给人留上了心。”细察无人跟随,便只身上山。
  山神庙荒落已久,破败不堪。小妍居然选在这样的地方,她现今处境到底如何?他不禁又起一层担忧,缓缓推门而进,惨白月光泻进半扇坍塌的庙门,凄冷冷冷清清。
  殿中到处蛛网尘结,并无半个人影。她还没到。只有高大的神像金身脱落,藏在阴影里居高临下。
  裴旭蓝垂头默立,暗自祝告。抬起头来,忽然发现面前的神像活了。――仍旧藏在阴影里,凝立在高高神座之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射出刀子般的冷芒。
  裴旭蓝心中一寒,这个人是早就隐身在庙中,还是趁他低头时进来的?无论怎样,此人非常可怕。
  他下意识向身后摸去,摸了个空,重孝之际,当然不会随身带刀剑。
  神座上的人冷冷看了他一会,忽地开口:“你在祝告什么?”
  声音嘶哑难听,隐在黑暗中的身子微微一动,半张焦灼脸庞缓缓浮出在庙门射入的亮光内,裴旭蓝登时记了起来。――正是那夜受云天赐之命,出手格杀自己生身母亲的丑脸怪人。
  他戒备更起:“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丑脸怪人一步步走下神坛,他身形高大,平地相对,依旧比十四岁的裴旭蓝高出一肩,忽咧嘴一笑:“裴旭蓝,清云婢女之子,感恩、乖巧的少年,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冲人了?”
  就象一枚毒箭直刺少年心房,瞬间痛得几乎站立不稳。怪人道:“ 怎么,知道真正的身世了,以养母为耻了?”
  血色冲上裴旭蓝头脸,少年激怒得浑身发颤,大声道:“不是!绝不是!――你究竟是谁?胡言乱语,有何居心?!”
  丑脸怪人胸腔内发出一记古怪而低哑的声息,朝着庙门以外背转身去,缓缓道:“曾是年少无知,总负平生薄幸。我是个罪人。”
  这样的话,若由清俊风流的男子说出,比如宗质潜,才合情合理。但这个奇丑无比、冷厉粗莽的男人,看似和“无知”、“薄幸”全然搭不上半点关系,可随口道出,理所当然,凄怆可感。是他的罪,他的往昔,他一世的沉重。
  裴旭蓝先前激昂的愤怒,因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平息。向那怪人走近两步,仰头注视着怪人后背,高大的身形几乎挡住整个庙门,山风拂起衫角猎猎作响,只不过是寻常黑色夜行衣,衣角飘飘里却似浸透着说不尽的蕴藉风流。一种奇异的感情在心底流转起来,一点点缠绵的柔软,牵扯出不绝的血脉相切的温暖。他不期然,记起了生身母亲方珂兰在面对此人时的失常表现。
  “你是谁?”裴旭蓝再次问道,这次却是不由自主问出来,冥冥中似受着何种神秘力量的牵引,让他觉着与眼前这人千丝万缕的关系,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丑脸怪人摇了摇头,重复一遍:“你在祝告什么?”他的声音虽仍象木炭烧在火上的难听,语气却也悄然温柔下来,不再质询或逼问,倒象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裴旭蓝红着脸道:“小子不谙人情的私念,前辈何必定要知晓?”
  丑脸怪人道:“只是你这个年龄的愿望最真。不能说给我听听吗?”
  裴旭蓝犹豫了一下,不知何以觉得这人愿望不可违悖,终于低声道:“希望得到的,我能一一珍惜,不再失去。”
  丑脸怪人倏然回头,视线下垂,一动不动凝注于裴旭蓝面庞之上,好一会神情略略缓和:“没想到……的儿子竟是这样。”
  裴旭蓝没有听清,问道:“谁?你说谁?”
  丑脸怪人并不回答,却突然发问:“你喜欢华妍雪,是么?”
  裴旭蓝大为尴尬,同时又不免淡淡的疑心涌起:“云天赐什么都告诉你啦?”
  丑脸怪人眼中精芒大盛,道:“你方才的祝祷若是真心,我作主今夜你便娶了她!”
  裴旭蓝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道:“你……前辈,你在开玩笑么?”
  丑脸怪人森然道:“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他目光灼灼逼视裴旭蓝,迫得少年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脑中紊乱不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小妍……她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
  丑脸怪人冷冷道:“她在我手上,现今还无妨。不过,裴旭蓝,你今晚若不娶她,我就只好杀了她!”
  裴旭蓝再好的涵养也按捺不住,抢白道:“我娶谁不娶谁,轮不上前辈作主。你若敢犯小妍秋毫,请先问过你的主子云天赐!”――这丑脸怪人一开口就耻笑他婢女之子的身份,虽然不很在意,临到头来,抢白的话自然而然突口而出,言下之意你这丑八怪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已。
  丑脸怪人目光咄咄,低头俯视这素裳白衣里裹着的极致的风流俊俏,一十四岁的明朗少年,眼睛里一派纯净,藏不下过往岁月的痕迹。忽然起手,一股大力向裴旭蓝击了过去:“看招!”
  这一掌力量极大,且事先毫无征兆,裴旭蓝一惊之下,几乎躲不开去。幸好他来势极缓,裴旭蓝犹有余暇向后闪开,才退得两步,丑脸怪人如影随形跟上前来,裴旭蓝忽觉压力无处不在,登时气息不畅。
  丑脸怪人身子微侧,在包容一切的力场里露出空隙,裴旭蓝觑得时机,从那空隙里斜穿而过,有件什么东西自他耳边呼啸而过,不假思索接在手中,却是神像上拔下来的铁枪,在手里拈了拈,约有二十来斤份量,沉重了一些,但还尚可。他握紧长枪,睁大眼睛望着对方,却不进逼。
第三四章 茫茫万事坐行空 乱套
  丑脸怪人把兵器扔给他以后,本要继续出招,见他停着不动,嘶声道:“傻小子,动手哪!”
  裴旭蓝凝然将长枪举在胸前,摇头道:“前辈不是真心想动手,我也打不过你,不必打了。”
  丑脸怪人又好气又好笑,喝道:“打架就是打架,哪有打了一半说停就停的,你如这样行走江湖,百死而有余,你师傅怎么教你的!”
  似乎很随意的一句话,却是裴旭蓝最怕听到的,他窒得一窒,满腔泪意涌了上来,索性手一松,连枪都坠落在地,颤声道:“师傅教我正直做人,从来不教我以强凌弱,欺善怕恶。”
  丑脸怪人啼笑皆非,喃喃道:“嚣尘清客沈慧薇……果然清心寡欲,严正持身,再不想教了个小和尚出来。”
  裴旭蓝听他提到师傅十分自然,言语亲昵,似是熟人:“前辈,你认得我师傅?”
  丑脸怪人嘿的一声,半晌才答:“二十年前的沈慧薇有谁不闻哪个不晓?”
  裴旭蓝咬住嘴唇,满身心热血,都因为这一句简单的话而沸腾起来:二十年前的沈慧薇有谁不闻哪个不晓。他的师傅!那是他的师傅!
  听得丑脸怪人缓缓说:“你方才言道,希望得到的能够一一珍惜,不再失去。可自己若不够强,永远保不住希望珍惜的东西。你亲眼见着养母自尽,亲眼见着师傅被拿在狱,亲眼见着你一同长大的师姐被人打入河中,你对此一无能为,所做唯有对神像祝祷。你上不能孝顺母亲报答师傅,下不能保护同门以尽手足,枉为男子汉大丈夫,却将愿望建立在虚无缥缈的信念之上,岂不教天下人耻笑?”
  裴旭蓝怔怔听着,神情随之变换不定,不自觉道:“那我该怎么做?师傅……师傅被她们关将起来,可她们原本是师出同门,理该亲如手足。我一个后生晚辈,又能做什么?”
  他不曾注意到丑脸怪人复杂莫测的眼神,是一种深深蕴含的痛切,仿佛看见了前世魔劫,活生生在这个孩子身上重现。却原来,经历过这许多,他的关心,最终惟一付出给师傅。而很显然的,沈慧薇身上所特有的道义之见,那样循规蹈矩的观念,也传给了这质朴纯真的少年。这使他想起了另外那个同样固执己见的女子,纵令自己九死一生,她仍执意无悔地走入冰火九重,永不回头。多少年来,决裂时的那份绝望,依然就象当初把炭火硬生生卡入咽喉时炽烈的剧痛。
  “你应该变强。”他强自收束银瓶乍破般迸裂的心绪,沉声道,“一个有爱的人,应当是坚强而不是懦弱,是勇敢而不是退缩。你现今十四岁,也快成年了,你不能替她应愁解难,难道倒指望再让她来安慰你,一生一世宠待保护?没出息的人才会这样做!”
  这一席话,是裴旭蓝从未听过,也从未想过的,一句句如黄钟大吕,当头棒喝,又觉字字句句掏心挖肺,非深谙他性情态度的人,说不出来。少年全身剧震:“前辈!”
  然而怪人不容他更多思考,再度喝道:“接着!”足尖一挑,将那柄长枪挑起,快捷无伦地塞入裴旭蓝手中,随后掌力催动,如狂风暴雨般卷至。
  少年狼狈不堪地跳起来,用极不趁手的长枪勉力去阻挡水银泄地般的力量,却仍并不以全力对付。丑脸怪人以极其轻微的声息略略叹了一声,只得容他在激战中笨拙调整自己。
  山神庙拥促狭小,裴旭蓝本已退到了神庙的最里端,无有回转余地了,却因为丑脸怪人有意无意露出的间隙,从中闪了过去,渐渐边打边退来到庙外,半山腰上。
  出至外面,大有腾挪的空间,裴旭蓝找到一些感觉,手上长枪,也运用得比较纯熟了。他用沈慧薇所教的剑法,一剑剑使将出去,笨重生锈的枪杆,竟也化出变化万端的流丽。
  怪人相应加强掌与掌之间的衔接,使掌风形成的范围以内,不再有涉及不到的空间以供裴旭蓝腾挪,裴旭蓝剑法一变再变,始终到不了他近身之处,每被他掌风扫到,总要一阵麻木。
  此人修为,竟仿佛深如瀚海,无边无际,裴旭蓝缺少对敌经验,乍遇如此强大对手,心里震惊,应对之际便出现破绽。丑脸怪人毫不犹豫切入那个破绽,攻势在瞬息之间又提高数倍。裴旭蓝越发左支右绌,连连后退。
  裴旭蓝额头见汗,急思应对。尝记师傅说起人有慧拙之分,武功一道,领悟快慢固影响进境,唯内力来不得半点虚假,只待与年俱增。但对敌之际,武功高下并非判敌我优劣唯一标准,对方肯定有缺点,深谙韬略,料人先机, 方为取胜之道。这其实多少带上了诡道,沈慧薇多年困顿,于此实在提不起兴致,提到这些仅一带而过,华妍雪于此有灵赋天成之能,裴旭蓝则根本没想着和人打架,也就听着而已。左支右绌之际,曾经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上了心。
  只是眼前这丑脸怪人,自己输他不止一筹,如今连勉强应付都难,哪里能够找到弱点料敌先机,甚么方法才能抢得主动?
  颊边一凉,那怪人掌缘贴着他脸上肌肤滑了过去,面颊生疼,倘若这一掌内切半分,就不是肌肤生疼这么简单了,只怕半边脸都会被如此雄浑锐利的掌风削去。裴旭蓝心中一动,虽然对方把他逼得狼狈不堪,可实质上分寸始终把握得极其微妙,绝不会真正伤到他。这个人,对他不但毫无恶意,甚至很“关切”,他们不象在对打,倒似在“教学”。
  交手以来,裴旭蓝攻少防多,既然对方不真打,不会当真杀了他,那么防守何用?裴旭蓝招式忽变,不管不顾抢攻上去,身上露出绝大空门,肩头被袖风扫过,他一记踉跄,往自己握着的枪柄上扑跌。怪人瞧得真切,反手去抓。
  堪堪抓着枪尾,怪人陡地顿住,喝问:“谁?”裴旭蓝额头扑到那根枪柄之上,连身跌出,人枪一体,竟若流星曳空,向那怪人当胸直刺。
  双方相差悬殊,这一招原不虞那怪人躲不过,是以裴旭蓝出尽全力,谁知那怪人突然转头瞧向夜色茫茫的深处,待觉胸口强风陡至,未假思索横掌拍出,惊见裴旭蓝几乎一个身子都扑在枪上,这一掌倘若拍开了枪,便避不开人,他硬生生回掌收势。
  半山那边黄色人影电似掠至,急叫:“不要!阿蓝,那是你爹爹!”
  裴旭蓝呆了一呆,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铁枪,重重撞在怪人胸口,直入数分。眼见那怪人胸口鲜血如瀑泉般喷出,他猝然撒枪,脑子里轰然作响,只回旋着两个字:“爹爹!爹爹!……”
  方珂兰迎面赶到,又急又痛,一记耳光甩手打去:“小畜牲!”这一掌好生用力,打得裴旭蓝倒跌出老远,摔在地上。
  方珂兰回身抱住怪人,声音已带上哭腔:“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那长枪刺入数分,但枪身极长,入体只是一小部分,旭蓝一撒枪,长枪坠落,带着枪头倒挑而出,怪人胸口豁然现出好大一个血洞,触目惊心。方珂兰慌不迭拿手去捂那个血洞,哪里捂得住鲜血滚滚流出,好一会才想起点住可怕创口周围的穴道。她一面手忙脚乱撕下衣襟来裹伤,一面痛哭失声:“你为什么?……傻瓜,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你……好狠心,你把我们娘儿俩抛撇得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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