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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灰——云十洲【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23:14:34  作者:云十洲【完结+番外】
  因之窥测之心,从少年早已有之。但从前总不免瞻前顾后,最怕真相既白,她和那人无切实关联,自己终将受到舍弃而非垂爱。
  然而现在,一切都很明白,“她错了,我不是!我不是!我决计不是!”她猛烈地咬住下唇,丝丝痛意迸于唇齿相抵处,晶莹澄澈的眼里堆积起氤氲雾气,“她知道了一定很失望,我不是那人的女儿,她根本就枉为我付了这么许多,以至一身凄凉,年来折辱无限。她一定很失望,很后悔!”
  不管如何,命运千丝万缕织成错综复杂的网络,已向她展开,上天入地,她无可逃遁。她要弄清楚,这样的错位如何形成,她要追究明白,这其间不为人知的隐秘。
  所以,即使那人是清云园的禁忌,即使那人不可接近,她,还是要来,亲手驱散聚拢在身边的团团迷雾。
  她长吸口气,无声无息地轻盈蹿起。从半山越过高墙,利用藤条飘荡特性,荡秋千似飞往远处,避开所有萧鸿院内可能暗藏的机关消息,于半空中放手,稳稳落到院中。落地无声,片叶不惊。
  见清厦数间,曲折游廊,有白石为栏,径向那边而去。门前虚掩,并不加锁,从外视入,倒有一点微光隐透。华妍雪推门而进,募地打了一个激灵。
  素帏白幡,室内垂荡数十重软罗轻绉,无风飘动;两盏长明,昏暗暗,冷清清,晦冥不醒,气息沉沉,百 年幽独。
  原来是一个灵堂。华妍雪揣测无数遍萧鸿院以内的光景,也并非全然没有想到,但当她亲眼所见,便如水浸体,冰凉满身,不由悲伤宛转上心头。
  案桌上摆了一只香炉,虚插三枝香,并不点燃,炉底余烬,想是偶尔有人私祭所留。案上供着灵位,写道是:“吴怡瑾之位。”
  内边锦幛高挂,若有何物。华妍雪举步向内,先闻着了一股淡淡香气,随后见到画像高悬于中堂。
  长明下,光影摇曳,画中云水苍茫。白衣女郎眉横远山,目凝秋水,隐隐然若冰山之寒,天生一段和谐,却又给人亲切之感。气度高华,端丽无双,绝世难匹,直非尘世中人。
  画上有字,华妍雪瞧不清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走到灵案以内,看向那两行小字,却是一首诗:“见说瑶池天上路,雪香花气玉葱茏。千古情缘何日了,此生此处一相逢。”画工绝佳,那几个字龙飞凤舞,狂放脱俗,其诗倒是平常,大体赞画中人非世间凡品,又有夙愿已偿的得意。下面小字:萧鸿院瑾郎小像,碧泽扶醉涂鸦。另有一方篆字印章,刻“寰宇阁主”四个字。无论碧泽,抑或寰宇阁主,这两个名号都从未听闻。
  这张画和成湘遗落的并非同一张,画中人却是同一个,画工水平亦比成湘那张好得太多。画中女郎清姿仙影,幽凉如月,清绝似雪。观其眉目五官,文锦云不过肖其五分,可是云天赐,除了头发色泽不同,当真与之一模一样,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也似。只不过那女郎容色恬和,云天赐唇角,却常常挂着可恶的笑容,眼里时不时流露冰冷刀锋般的锐芒。
  华妍雪满怀郁闷激荡,对这被错认为她生身之母三四年之久的女子怀有隐隐敌意,这时不由自主心折,生出无限羡慕,想道:“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当得慧姨思念至深。慧姨除她,又有谁配得起做知己?但她远去,留慧姨在这世间寂寞凄凉。”
  正在胡思乱想,寂静无边的萧鸿院深处,忽地发出一点响声。
  华妍雪骇然,急忙躲入灵前垂地的帏幕之内,又是接连几下极轻微的声响,忽然沉没于寂。
  华妍雪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冷汗逐渐自额上涌出,下意识将手指紧攥于灵台帷幕,似乎这样才能胆大一些。
  有人!刚才的声息,绝非风动帘起。这长门紧闭、与世隔绝的萧鸿院内,居然会有人在走动!在窥伺!那是谁?那是谁?!
  不再有任何声响。然而,几乎是用心在感受,华妍雪知道那个人一步步走近,近得几乎就在对面了。死一样的沉寂包围了她,昏暗长明影影绰绰,透过锦幛千重,依稀投下光影,仿佛暗中那个人的冰冷目光。
  帷幕无风自动,向两旁扬起。露出华妍雪整个身子。
  她忽然没有那么害怕了,或者说突如其来的震惊令她无法感觉到害怕了,她的视线落于与之面面相对的黑影上面。
  黑影应当是个女子,眼眸奇异闪动生辉,除此之外全身裹在一团黑暗里。她站在那里,看不到她的动作,听不见她的呼吸,甚至感觉不到她作为人应有的生气,仿佛幽寂的鬼魂。
  “萧鸿院是禁地,你本不该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开口,似乎还夹杂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眼光有所改变。――方才冷厉而尖锐,突然变得迷离苍茫,仿佛还带着悲悯。她说时轻轻退开两步,似乎走入了微弱的光影里,一团黑色模糊浅淡起来,与闪烁暗淡的光影融为一体。
  华妍雪默不作声,目光不变,仍旧定定注视对方。
  黑影语音柔和,身形……竟然有些宛似画中女郎。难道竟是她?哀怨而不曾湮灭的魂灵?
  语声幽幽复起:“既然来了,……孩子,你就留下来罢。”
  华妍雪有点呆楞,喃喃道:“你、你是……她……三夫人?”
  女子伸出手来,黑色衣服底下,指甲雪白。仿佛无意间随手拂来,却在刹那间封住了女孩儿前后左右一切退路,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她要封死她,要作为怨鬼扼杀她,要她来为她陪葬,慰她寂寥么?
  如泣如诉,幽凉之间,含一点莫名笑意,“留下来,永远留下来……陪着我罢。”
  然而看起来吓呆了动也不会动的华妍雪开始躲了。
  她不向后退,不向前跑,更不试图向左右突破,在女子即将碰到她的那一刹那,她腾身而起,上方是唯一不曾封锁的空间,而她的上方,有一道镂空栏杆――这灵堂设在萧鸿院正厅,有居间的阶梯通往二楼。
  玲珑翻过勾栏,迅捷消失在一道圆弧形走廊里。这条去路并不隐秘,然而华妍雪之前完全吓傻了的样子,躲在桌帷下,又小又可怜。但此刻她逃脱后黑影所惊讶的,却非她的伪装。这丫头惯会伪装,所以她突然变得不一样了,根本不意外。真正惊到她的,却是华妍雪的速度。她的出手已经封锁了几乎所有出路,唯一出口就在头顶,这也很容易弥补,所以华妍雪要争取那个出口,速度必须超乎所料――起码要超过黑影计算和变化的速度。
  黑影有一瞬站在原地没动。
  从来不见这丫头很努力的练习,可是学艺四年来,进展神速。身手之灵动,和上次坠河比起来又进境不少。黑影想:这次若再容她逃之夭夭,再找机会杀这小丫头可就越来越难了。
  更有甚者,她已然使出魔蛊大法,虽说画中女郎与这女孩儿并无实际关联也从不相识,然而总归有了长达四年的羁绊,她满拟藉此足以使其陷入迷境,想不到施展出来,竟仿佛石沉大海,半点作用也没有。
  想当初她冒充朱若兰施展魔蛊大法,就连沈慧薇都错认、上当了。
  略一怔神,刁顽丫头讥峭的口气从头飘扬而下:“萧鸿院的鬼?蒙头盖脸的偷偷摸摸,一定是只不被三夫人允许的生鬼罢?”
  黑影目中杀意陡盛,娇笑道:“好罢,就算生鬼好了,反正一样要把你这小丫头留在萧鸿院。”既被识破,声音也懒得做假,转作绵软、娇慵。
  华妍雪抓住扶栏的手紧了紧:王晨彤!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猜到了,想方设法、寻找每一个机会下杀手的除了王晨彤还能有谁,然而心底免不了有一线侥幸最好不要是此人,杀成湘的狠酷历历在目,天不怕地不怕的华妍雪已经做过无数个噩梦。
  无奈,天不从人愿。
  楼上走廊能有多长,迎面已到绝路,杀人不眨眼的妖妇飘荡的笑声,却近在脑后了。华妍雪肩头一撞,撞开一扇看似装饰的花窗,向内跃入。紧接着花窗便在王晨彤手底绞得粉碎。
  按说花窗已毁,就算逃入的这个地方没有其他门户,花窗那里至少也该射入一束走廊上的光亮。不料华妍雪扑到里面,竟什么也看不见了,忽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有种漫漫萦系的柔和气息涌动于周身。她向四处乱摸,不知碰到了什么硬硬的小家具之类,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来朝着花窗方向掷出去,自己缩在反方向的屋角。
第三八章 浮云碧海寻无梦 合作
  心狠手辣的女子毁窗之后,犹豫了一下才跟着跃入。在尧玉收缴得到的冰凰剑她还一直没有交出去,已然掣在手中,察觉有物迎面过来,一剑搁挡,跟着又有些小花瓶小架子之类不断掷来,王晨彤冷哼,一一挡开,欺身走近。
  房间里的黑暗,似乎屏蔽一切光芒,包括走廊外间的月色天光,却无法阻止冰凰软剑盈盈闪烁,犹如春雪初融。这光芒照入华妍雪眼中,那是说不出的苦味,她已无处躲藏。
  但王晨彤却感到手中之剑突然有些不听话起来,房中萦绕温软气息,冰凰软剑似与其相契,突突的一跳一跳,仿佛想要挣脱持剑的主人,跃入到那黑暗中的气息里去。王晨彤紧紧握住,身形也于此时顿滞。
  华妍雪同样感受到房中奇异的气息,这个气氛绝不压迫,相反非常稳定和舒展,她确定到了这房里才出现这种气息,楼下灵堂就没有。心下转动飞快,冷笑道:“喂,生鬼,三夫人不愿意见着人在她家里兵戈相见,你不趁早收起了剑,就怕从生鬼变成熟鬼。”
  华妍雪信口雌黄,哪知王晨彤平生最畏惧三夫人,要不然,也不至于途中小镇上,一句无从查寻的传音入密便让她乖乖停留盘桓当地数日之久。吴怡瑾虽然早已死了,对她的威慑力却永远都存在。这一番话恰恰打中王晨彤心坎。默然一会,还剑归鞘,剑气一收,她立刻感到心定气和。王晨彤惊疑不定,忽道:“小丫头,跟我过来。”
  冰凰软剑光芒不敛反起,柔光 透过剑鞘照亮身周尺许,华妍雪见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柔光背后奇异闪动,略有害怕。不过在这乏人问津的萧鸿院里,无论她何时发难,自己总归避不开,唯有极力与之周旋,她不说话,慢慢跟上。
  王晨彤就在这个房间里行走。外面走廊绿窗油壁,清雅绝俗,这个房间空空荡荡,当中立一道大理石花屏,别无装饰。转过石屏,赫然又出现一道石砌的门,沉重凝练。王晨彤把剑举高,照亮门上边三个大字:剑气阁。用白石雕成,在剑气照耀下,给人以清淡温文之感。
  王晨彤瞧着那三个字,目中流露出异色,似乎憧憬,又似迷醉:“剑气阁。你今天也是冲着它来的罢?”
  华妍雪莫名其妙,随口回答:“我不知道它。”
  王晨彤冷森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驻一会,似乎信了:“也许。她不想把自己一身绝学留给亲代后人,才特意封锁在剑气阁,你慧姨最听她的话,想必不会告诉你。”
  华妍雪听到“亲代后人”四个字,咬了咬嘴唇,冷笑:“谁稀罕?”
  “当年,她――”王晨彤难得不曾在意她语中有异,犹豫了那么一小会,仿佛在思量应给给予那个被驱逐于前,又自扣金钟而死的女子以如何称呼,末了,终究是说,“她――三师姐在逐出清云前夜,把她剑谱内功,全都封锁于剑气阁内,说是留取有缘之人。也不知她在剑气阁外下了什么样的禁制,只要有人闯入,这房内的禁制剑气,就会反反复复把人推出去。想不到你误打误撞破入房间,这把冰凰剑,恰恰可以用于暗室照亮,而走近石门,亦无异状。小丫头啊……你的运气,可也真好得出奇。我们不如合作一场?”
  华妍雪这才明白王晨彤进房前和进房后,几次突然的停顿所为何来。听王晨彤说起“冰凰剑”,她看见过这把剑,明明慧姨带在身边的,又能照亮剑气阁奇异的幽暗,想必不是慧姨就是三夫人之物,心中不住盘算,如何把这把剑谋取过来。这时倒后悔先前回答“不知道”了,好在她变化无常惯了的,王晨彤现在这种语气,压根就没信她的,撇撇嘴,装成漫不经心道:“你不要杀我了?还跟我合作么?”
  王晨彤娇笑道:“你也实在大胆,竟敢私自闯入萧鸿院,我吓吓你来着。想想看你终究是剑灵啊,若不明不白死在这里,我可逃不出嫌疑。我有那么傻,自找麻烦么?”
  华妍雪笑嘻嘻道:“王夫人难得说真话,那么我也老实讲,我也骗骗你的。慧姨虽然记着三夫人遗志,可她担心我几经危险,清云园里的恶人诡计层出不穷,她要尽一切力量帮我,剑气阁秘密早就说过啦。”
  王晨彤不动声色:“小丫头少信口开河,一眨眼的功夫你又什么都懂了。”
  华妍雪歪着头,笑道:“若我白痴一般,王夫人还同我合作哪?”
  王晨彤不禁有所动容。她一生追求力量,原本有机会成为天下独一的血鸟,她并不为以人为兽而耻,反以掌握碾压凡俗的实力为荣。可惜炼制血鸟需花十年,她才炼到中途,就教当年的剑神和吴怡瑾师徒打破了美梦。血鸟丧生,后来连深谙如何豢养血鸟的徐夫人也死了,她几乎毁于一旦。
  是她的姐姐,宁肯用自己全身的鲜血,毫无顾惜地过渡给她,才换回她生存机会。反复九次,忍受拆骨销筋之痛,多少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但姐姐始终不放弃。那个时候,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成湘就在一旁陪着,陪着她姐妹一次次跨越鬼门关。她以为,这种陪伴,她们三人在一道,会持续一生一世。她辛辛苦苦活下来,改掉了嗜血天性,也再不具备当初独一无二的特别魔咒,但她极端幸福。她欢欢喜喜抬眼寻找,身边只有伤得比她还重的姐姐,成湘,不见了……
  然后,她发现做回正常人的自己,那么平庸,那么渺小。虽然她的姐姐足够出色,很快就出人头地,姐姐时刻挈带着,她也随之步步登上尊荣。可在精英如云的清云园里,她永远都得昂起头来,仰望他人――尤其那个仗剑徐行的白衣女子,她和她的师傅杀了血鸟,诛了徐夫人,却还只带着无限的宽容和忍耐,怜悯她,俯视她。
  是的,宽容,怜悯,俯视。明知她的来路,明知她沾满血孽,明知她身带嗜血魔咒,却因为姐姐的求恳,“血咒并非天性,只是一种病,她是无辜的”……她在所谓的“深仇大恨”前退让,饶恕了她这个恶魔,长不大的怪胎。――可她最最痛恨她这种退让,苦大仇深,总在忍耐些什么似的。
  她长不大,武功也练不到绝顶,连她当年携带独一无二的血毒在换血之后,也变得平平无奇可以随时被治愈……而她却高高在云端,她在云端里俯视她,她永远到达不了的高度。
  王晨彤的手,在微微颤抖,阵阵幽凉如焚。
  她恨她,却无法不觊觎她。她拥有她毕生渴求不到的力量。
  自听说剑气阁藏有冰雪神剑一生武学笈册以来,早就尝试过无数次,每次均无功以返。此刻虽有冰凰软剑在手,仍然没有把握。沈慧薇对这丫头宠爱无极,说不定真的把剑气阁秘密告诉了她。再一者,这丫头精灵古怪,旁人绞尽脑汁的事情,她偏偏举手之劳就办成了,即使她满口谎话,但剑气阁秘密说不定就在她手上解开,亦未可知。
  至于这丫头,好在造诣尚浅,毕竟尚不足以为患,这次饶过她,再找机会,会很快――沈慧薇都要死了,不信她还能接二连三幸运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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