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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灰——云十洲【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23:14:34  作者:云十洲【完结+番外】
  “菊花阿姨!”文锦云骤然间泪如雨下,“对不起……菊花阿姨……不要去了……我们逃吧,带慧姨逃!逃出这里就是了!”
  听她说出那样临阵退缩的话来,那苍老、然而并不年迈的女子双眉一轩,不耐烦的表情几乎显得狰狞了,到底隐忍下来,慢慢地说:“逃?……大小姐,你妈妈永远不会说出‘逃’这个字眼。”
  大笑中把文锦云塞给她的物事掷出,扬长而去。
  文锦云掩面跪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跪在山中碎石道上的两个膝盖,密密麻麻地灼灼燃烧,宛似割裂了开来。募地全身一震,一缕悠悠响声自天外荡来。
  起先只是细细微微的一缕,倏忽间音波旋转着扩大,终至山摇地裂,惊天动地。如乱雪,如嚣尘,如张牙舞爪的人世,将世间生物生生吞噬!
  即使隔着半山距离,文锦云也觉心头急剧狂跳,几乎不能忍受,抬起头来,迎着沈慧薇的目光。
  她目中已没有了令她难堪的谴责之意,取而代之,是那深重的悲凉。在一阵又一阵,此起彼落,狂风疾雷般的钟声里,曾经至美、至清、至纯善的双目之中,流下两行淡淡血泪!
第三九章 劫灰寸寸乱尘嚣 自承
  清云园整个的被震动。各色人影奔逃疾走,莫衷一是。――即使十四年前的老人,曾经亲耳所闻,亲眼目睹彼时彼况,对于那样具有无限杀伤力的钟声,仍然消受不起。
  钟声停下之后盏茶时分,赶往“定风波”山洞查看的弟子,用担架抬着一个躯体下山。一片遮挡尸身的白布,被淅沥而下的鲜血染得通红。
  红菁在山下候着,用她惯常声色不惊的态度,漠然挑开白布瞧了一眼,嘴角一动,挑出一丝丝笑意:
  “慧姐,你果然毫发无伤,得偿所愿。”
  ※  ※  ※  ※  ※  ※  ※  ※
  虽然不曾亲自扣响金钟,沈慧薇却在相隔半山之远的钟声里受到极大损伤,竟至双目流下血泪。照她这种状态,即使谢红菁在死者身上拿到血书,亦无法立即接受审理,仍然将她带回静室。
  一向人迹冷落,乏人问津的静室,此时的气氛,也大不相同。平空添了好些人出来,在院子里列队站着。间或有人行迹匆匆,来去捧着一些物事。
  沈慧薇起先以为容她歇过一会,就会正式传她。岂知一整个白天过去了,她还在原来那间房里,无人理会。隔墙听出去人声响动,心下无端怔忡起来。
  直至上夜挑灯,清云园主管事务的总管迎枫,过来打开了门:“慧姑娘,帮主请你到那边去。”
  静室的设置,大半是供人休息,也在其间挑了一间较大的屋子,偶然有事商量,就于中集合,不曾为之命名,提起来就说到“那边”去。
  这实在于理不合。金钟叩响,按照帮规所定,理应向全帮公开审理上诉者案情;即使从前因为叩钟人无一幸存,而不曾按此办理,却不应无端改变规矩。
  “这是为何?”
  迎枫从小在清云,与她也是多年旧识,低眉不忍瞧她,只答:“帮主在那边了,刘姑娘她们很多人在。你快去吧。”
  沈慧薇只得不问。站了起来,只是颤抖,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迎枫扶着她,慢慢走了过去。
  那边房间灯火通明,从窗户里映出好几个人影,外面立定数名流影级以上弟子。半阖着门,无从看到里面的光景。
  “启帮主,慧……沈慧薇带到了。”
  不闻回答,那扇门悄然打开。
  沈慧薇陡然脸色似雪,踉跄着后退,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进来吧。”谢红菁声音平静。
  沈慧薇怔怔地站了一会,震惊的神色,一点一点收敛起来,茫然跪地。
  谢红菁冷冷道:“为什么不进来?你金钟也扣得,又怕什么?”
  沈慧薇张了张口,然而发现自己陡然失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心里宛似一刀一刀地割开,可是仿佛也不觉得怎么样痛。
  定定地抬起流血的眼睛,望着里面。
  谢红菁。刘玉虹。许绫颜。方珂兰。李盈柳。
  共是五人。便是所谓“清云十二姝”,十二个女孩儿一同出道,一同闯荡江湖,一同生生死死历练而幸存到如今的人。
  牛油巨烛烈烈燃烧,滋滋轻响,冒出的袅娜轻烟,遮迷了正中悬挂的一幅画像。
  只是,透过轻烟,穿过数十年来无时或忘的噩梦,她仍轻轻易易一眼认出,那个青袍萧疏的男子。方正的面孔,冷锐的眉峰,坚挺的鹰鼻,那里面所含的无限狰狞与邪欲!
  她募地俯身大吐。整日不曾进食水,吐出的一口口,只是瘀积的血块。
  “怎么?”谢红菁神情淡定,微微冷笑着,“见不得祖师爷了么?――你又有何面目见他?!”
  沈慧薇闭目不答。
  许绫颜脸色雪白,身子摇摇欲坠,她这几天无来由地生了场重病,一直安静休养,这时也是挣病前来。此情此景,她似无法忍耐,向前走几步欲出。
  “回来!”谢红菁厉声喝,“不许你再这样糊涂下去!这欺师背祖、忘廉鲜耻之人,早就该做了断,我悔不该留她到今天!终于出了今天这样的大笑话!”
  “不……师姐!”许绫颜急切分辩,泪水涔涔而下。然而谢红菁振臂,白练自她袖中射出,急电般射至院落中那呕血不止的女子身上。
  “自我了断吧!”
  沈慧薇看着那条白绫,悠长悠长的,千层万重,好象铺天盖地的白雪,把她掩埋起来。
  然而那苍茫的、散漫的、几近垂死的目光,却慢慢宁定,而清澈起来。
  “我不认这个罪。”
  她低声说,“那是个该死之人。我不认这个罪。”
  “他该死?”谢红菁冷笑,“他该死,传你一身武功,就连清云封锁功力的手法对你都不起效用,任你横行胡为。他该死,把你从活埋的土坑里抢救出来,留你到三年后一把大火烧毁他身家性命。他该死,造这Φ幕业,以容你有立身的根本,几乎做了皇后、王妃的骄奢跋扈。”
  沈慧薇淡然笑了起来,却没有与之争辩的意气,微微摇着头:“你不过是要我死。红菁,帮主,我不明白,死了也不明白,你为甚么――这样的不容我说最后一句话?”
  谢红菁沉默了一会,镇定地说:“你的话我全都知道。”
  沈慧薇幽凉微笑:“也许吧……不管怎样,我已尽力了……”
  俯下身去,把白绫一截截收起来,脸上神 情是那么的奇怪,仿佛有一种最后解脱的释然。……终于,这世上什么事都和她无关了呢。……她所执着的,所记挂的,为清云日夜谋思的,人家一点也不要,一点也不要。
  “我如今一死,不能算违背答应你的诺言了吧?”
  挣扎在世,只为两个心愿。瑾郎有后,不知下落。然日前锦云相告,其后,更从方珂兰言谈里听见了成湘下落,不用任何解释,她已明白其间关联。豁然间她身心轻松,那个孩子在哪里都好,只要别再回清云,成湘做得很对,她再无牵绊。
  于是终于来到了最后,她还记得,瑾郎要她把清云内奸找出来。她确实有所把握可以找出来了,几次皆为谢红菁明挡暗阻。起先她不明白,直至此时方才恍然,明明她不想她说。只恨自己太不知进退,枉自废了菊花一条性命。而锦云……她会待锦云如何?!
  她不由抬头望着谢红菁,后者孰视无睹,不愿意给她任何承诺,她心内如煎,猛然又一大口鲜血在地。
  谢红菁冷漠如冰的目光一瞬不瞬在她身上,摆头示意:“助她一臂之力。”
  两名弟子有些胆怯地走上前去,庭院中那个说着令人不解的话、不停吐着鲜血的囚衣女子,她的神情这样奇特,仿佛已经一无所恋的空空洞洞,又仿佛有千万重人世纠葛,压得她重重地喘不过气来。――即使是死,也解脱不下重负。
  “不可以!绝不可以!”
  许绫颜挣脱谢红菁的控制,疯狂一般冲出来,白绫在剑气下撕裂成片,她抱住了沈慧薇,痛哭失声,“慧姐,我对不起你!我错了,错了……”
  置谢红菁厉声呵斥于不顾,她失控地一叠声叫出来:“是我!当年是我杀的李长老!是我嫁祸给慧姐!一切都是我做的!”
  此话一出,方珂兰顿觉轰然一声,滚滚响雷在她头上炸开,默念:“报应,报应终于来了!”
  谢红菁霜花般笑意凝结在嘴角,眸光募地雪亮,极其凌厉地扫过患了失心疯一样的女子,半晌,说了两个字:“很好。”
  室内之人,只有刘玉虹镇静如初,目光中依然有着有三分笑意,从室内到室外,又从室外到室内,锁定于Φ谖宕帮主身上。
  杀害李长老,也就是十多年前沈慧薇正式被判有罪,囚入幽绝谷的由来。她一切的罪名,皆因此而起。如果这件事情从根本上不成立,那么后来接连发生的一连串,都不能追究。――至于堂中所挂的那张画像,那只是特意用来羞辱沈慧薇、逼迫她作决断的,沈慧薇固然不敢说明,谢红菁也不敢在这一点上过份逼迫,谁都不愿意把那里面龌龊的真相公诸于众。
  “你杀了李长老?”
  良久,谢红菁又问了一句。
  “是的。我杀的!”许绫颜咬牙一字字承认,仿佛在坚定自己的意志。
  “为什么?”
  “因为、因为……”许绫颜哪有心情去找借口,病弱之躯不住发颤,“时隔太久,我都忘了。总之人是我杀的。和别人都无关。”
  谢红菁笑了,笑容里似乎夹杂几许苦涩:“绫儿,我千思万虑,什么都算计到了,只少算了一样,你的良心。”
  转过头来,瞧着刘玉虹。后者微微欠身,笑道:“听从帮主吩咐。”
  谢红菁点点头:“这倒了合了你的心愿。”
  刘玉虹道:“我没有左右过帮主的意旨。”
  谢红菁不理会她,微一凝思,发出一连串指令:“玉虹,你去把晨彤带来,不管用何方法,若她走失你就别再回来。倩珠,你把梦云叫来,把她管辖的这些年来的帐册,最重要的收支簿一齐带来。”
  陈倩珠并非清云十二姝中人,并不在那房里,而守候于门前,似乎也在候着随时发生的突变,处变不惊地躬身应命。
第三九章 劫灰寸寸乱尘嚣 真相
  方珂兰从恍惚中惊醒回来,身子方动,谢红菁冷笑:“站着。”
  方珂兰尴尬不已,满面通红地笑道:“这都什么事……红菁,我被你闹糊涂了。好端端的逼慧姐死,这会子雷厉风行的又搞什么?”
  谢红菁只是冷笑,并不答她,颔首笑道:“是么,我都被人蒙在鼓里十几年啦,你索性糊涂一会不迟。”
  方珂兰不敢作声。细细玩味她的话,一阵阵冷汗珠子,便从额上沁出,只听谢红菁温言道:“绫儿,不必这样。这些事情和你根本没有关系。”
  许绫颜哭道:“姐姐……我……”
  “也和慧姐没有关系。”谢红菁闭了闭眼,头痛如裂似的抚着自己额角,吩咐,“你把慧姐扶起来吧。”
  沈慧薇不曾从眼前倏忽的变化里回过神来,怔怔落了座,这么一坐,反而双足钻心的疼痛吸引了她部分注意力。她微皱眉,身子有些抽搐,许绫颜跪着替她轻轻揉搓,只是落泪,却也不说什么,对于谢红菁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亦糊里糊涂。
  一院之人静静地等,倾听微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陈倩珠出了静室,带上数十人,向何梦云所住烟岚楼而来。
  其时夜深,何梦云却未就寝。
  陈倩珠不告破门而入,她也并不意外,两人相互凝视许久,她终于开口:“师妹此来,为日间金钟鸣冤之事么?”
  陈倩珠颔首:“正是。请师姐往静室走一趟。”
  何梦云不语。
  “帮主另外吩咐,要请你把这十二年来的重要帐册挑几本带去。”
  何梦云眼睑微垂,默然想了一会,清冷的颜色之中,缓缓浮起一缕不可捉摸的怆然微笑:“是。我已经换上了夜间安寝的衣服了呢,师妹稍待,容我换件衣裳。”
  陈倩珠不曾阻她,悄然站在那扇无声阖上的门扉之前。
  不多片刻,鲜血,从关闭不严的门底下蜿蜒流出,陈倩珠袖风拂出,房门大开。
  正阳堂堂主何梦云正容艳服,刎颈于室。
  陈倩珠赶回静室,其时王晨彤早已到了,大家等有些不耐烦。王晨彤慵懒地伸着懒腰:“这是怎么一回事?半夜三更把人家叫来,又不讲什么,大年夜守夜么?”
  谢红菁听取陈倩珠在耳边说了一句,看看天时,笑道:“是半夜三更了,我也不等梦云了。这就长话短说吧。”
  王晨彤被叫来,原有两三分不安,待听见“梦云”两个字,更为之一凛。冷锐的目光,在方珂兰身上霎时转了两转。
  待要说时,那一向雍容冷淡的谢帮主,也似乎有了一丝犹豫,侧了头,再三踌躇,忽道:“慧姐,你还记得秀苓吗?”
  “秀苓?”沈慧薇反映不过来,“你……姐姐?”
  “不是亲生姐姐,我们是堂系姊妹。因为Π镏形颐橇礁黾扔星自倒叵担自然从小极好。”谢红菁凄然微笑,“慧姐,你不出时,她是ψ钣星巴局人,集各方宠爱于一身。这世上若没有你,有我姐姐,或者依然可以造成清云今日之一切。可惜,她死得早……”
  沈慧薇轻声道:“她罪有应得。她串通徐夫人,意图颠覆Γ难道你忘了不成?”
  “不错。我都知道。”谢红菁眼里泛起痛苦的涟漪,“我原知她自作自受,下场自取。但我总是难受。……她原不会走这条路。……没有你的话。”
  沈慧薇不语,然而眼里有了一丝恍然。
  “不可能!”刘玉虹忽道,“帮主,你想得她太好了!我告诉你,其一,她没有慧姐这样的能耐,慧姐要的是大家都好,但她容得自己容不下第二人,有她在的话,清云一早便四分五裂。我并非当面奉承,但她实是连你的容量都不如,甚至会不会重用你还未可知。其二,一个人走上什么路,不是因为别人逼的,如果她自己心志不坚,心地不洁,没有这个人这个情况,也会生出别的什么意外把她引上歧路。你这完全在找借口。”
  谢红菁静静听完,眼内一阵黯然:“没错,是借口。我知道,是借口。”
  她突然好似意兴阑珊,语气沉沉地说:“反正重点也不在我姐姐身上,是那位徐夫人。”
  说到“徐夫人”这三个字,她目光如电,就向王晨彤望去。
  王晨彤早知大事不好,听着她们说了一会,反倒镇静下来,笑道:“那位女伯乐徐夫人么,一直想要入主清云,当初她号称江湖首盟,实力雄厚,想要投靠她的,可不止你姐姐一个人。你姐姐虽然判罪而死,也无非成王败寇。”
  谢红菁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同时以漫不经心的表情问出:“晨彤,既这么说,我倒要请教,你是王还是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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