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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灰——云十洲【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5 23:14:34  作者:云十洲【完结+番外】
  柳昭萱实在是矫舌难下。她的师傅,Φ谖宕帮主谢红菁,出了名的雍容华贵,妆容、形体、举止,从来不允许半点偏差。柳昭萱看惯了她高昂着头、身体挺直、容止完美,神情语气波澜不惊的样子,现在居然会容许自己那样无精打彩地坐着,头发散落也不及时抿上去,而且一坐就是大半天。――一定是出事了,出了大事了!
  她当然知道出了大事。金钟鸣冤那回荡于天地之间的声响,估计连山里精灵怪兽也吓死好些了,她没有理由听不见,同样,也没理由没听说方珂兰死了,何梦云死了,王晨彤逃了,沈慧薇没死,但也象随时就会咽气了。
  只是,罪犯尽诛,沉冤洗清,危机消除,不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吗,师傅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呢?
  忽然,眼前一花,石像一样的人站了起来。柳昭萱以为她发现自己了,一缩头,却见她并未朝自己走来,却到墙边摘下一把宝剑,弹了一半剑身出来,而后,又变成石像,呆呆瞧着它。良久,良久,眼中泛起一点亮晶晶的东西,慢慢溢出眼眶,凝成一颗泪珠子,顺着面颊,滚到腮边,滴落在衣衫之上。
  柳昭萱一把捂住嘴。在她记忆里,师傅除了不常肯笑以外,和哭更是绝缘,看见她落泪,她心里扑通一记猛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常恐惧攥紧了心脏。师傅为什么要哭?师傅为什么看着那把剑?――今天下午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反常透顶,不好了,不好了,师傅她不会是……
  柳昭萱抽了口凉气,轻手轻脚退出屋子,满脑子里都是刚才那个可怕的念头:“师傅哭了,她还拿着把剑,呀,她该不会想自杀吧?!坏啦,要出人命啦!我可不能眼看着师傅自杀呀,我得找人来救她!”
  想得容易,找谁好呢? 柳昭萱掰着手指开始数。头一个就是方珂兰,啊呀,她已经死了,而且,从今而后,这个名字将会是清云的禁制。接下来,还有谁适合?
  刘玉虹――不行,她两个常见面,但是副帮主和帮主一见面就是公事,公事以外,三句话嫌多。
  陈倩珠――性质和上面那位差不多,更有一点,貌似火爆脾气的刘夫人一向与师傅和平相处,这位陈夫人有时说着说着,两人就变成吵架了。
  李盈柳――不好吧?让她去还是自己去了――盈夫人来眼泪的速度简直跟自己有得一比,还总是默默垂泪的那种,要她去好比是让受气的小媳妇去见恶婆婆了。
  ……于是,目标锁定:许绫颜。
  要说这个帮里人缘最好的,绝对是青绚堂堂主许绫颜。且不说她少时就双目失明,让人油然心生同情,从而事事让着三分,就是她的性格,慢言细语,笑脸迎人,温柔好性得一塌糊涂,柳昭萱从来没有听说过,绫夫人跟谁生过气,吵过嘴。
  柳昭萱这么想着,拔腿就往语莺院跑,绫夫人平常很少出外,尤其傍晚这个光景去找她,十次有九次在家里。这回却扑了个空。语莺院静悄悄的,连烛火都没点――许绫颜虽是瞎子,可服侍她的人不是瞎子,一到晚上,总是灯烛俱明的,柳昭萱看着这个静悄悄的地方,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绫夫人,绫夫人,”叫两声不应,她又问,“有人在家吗?”
  看来注定要扑空了,她怏怏回身,募地一激灵,差点尖叫起来。许绫颜就在身后,无声无息,面无表情,大堂里不点灯,着实有些昏暗,只能看到她一双眸子,光彩闪烁,然而总让柳昭萱想到深海底下的鱼,大归大,透着股死气沉沉。
  许绫颜冷冷地问:“何事?”
  这和平时的绫夫人相差十万八千里,柳昭萱虽说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常言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又有言:脚底抹油、万事摸有。立刻笑嘻嘻道:“没事,没事!绫夫人你回来了,哦呵呵呵,看到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走啦!”
  一边说一边跑,等到最后一个字说完,人都在语莺院半里开外了。
  柳昭萱跑了一阵,又开始发愁了。救兵没搬到,倘若师傅一时要死要活起来,如何是好呢?忽然灵光一现:傻了!找贾师哥呀!
  谢红菁通共只有一个儿子,但这儿子贾仲却始终不大合她心意。他既怠于习武,又看淡在清云园的地位和事业,母子两个几乎一见面就吵,最近更是势同水火,因为贾师哥在完全没征得老娘同意的情形下,私自娶了个门第出身很没排面的女子回来。
  不过,就算母子之间再不对盘,现在可是有大事发生了,老妈要自杀,做儿子的,无论如何得来救援于水火之间吧!
  柳昭萱撒开脚丫往外园跑。贾仲原本住在园子外面的时候多,住在园子里的时候少,最近事出非常,应召回园,就住在梅苑。按说小剑灵不能私自到外园,这规矩对别人是铁板一块,对于柳昭萱,那还不是纸上写归写,她小人家做归做,便如耳朵旁边吹过的风,三岁小孩头上的霜。
  一口气奔到梅苑,饶是轻功已有一定基础,还是跑得脸如白纸、气如斗牛,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捧心,一个人跟稻草人似的折成两段,嘴巴里呼呼冒出阵阵白气来,用变了形的雌鸡声唧唧尖叫:“不得了!不得了!贾师哥你快去看师傅,师傅她想不开,要抹脖子了!”
  按照贾仲平常的认知,这个世界上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他母亲想不开,但柳昭萱这情形太迥异于平日,不由大吃一惊、信以为真。
  他也知道方珂兰的死,对于母亲影响肯定很大,但难道大到这种程度吗?母亲平生罕有朋友,要算得方珂兰是她第一知己,有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总是第一个知会方珂兰。现在情形很清楚,方珂兰罪莫容赎,她的死乃是咎由自取,母亲难过了这几天,还没恢复过来吗?
  贾仲没有多想,牵了匹马飞身而上。
  “喂,师哥你等等、等等我呀!”柳昭萱在后面手舞足蹈大叫,贾仲早跑得没影了。笑话,人都要自杀了,还容得这里磨蹭?
  梅苑的马厩里好死不死,就剩下那一匹马!柳昭萱小嘴儿一扁,小脸儿一抽,大眼睛含泪欲滴:老天啊,从外园到内园这段路真的很远呀,别让我再跑一趟吧!
  回头,见黑暗里浮着一袭斯斯文文的青衫。
  大眼睛眨巴眨巴,顿时把准备痛哭流涕的情绪丢到九霄云外,转而炯炯有神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位,应该就是贾师哥那位尚未现身、名已满园的妻子、拙荆、内人、浑家、老婆、那口子、贾氏,呃……就那位谷百合、谷姑娘了吧!
  “嗳,”她笑嘻嘻打招呼,“师嫂?”
  青衣姑娘脸微微一红,朝她万福:“小师妹。”这声音简直蚊子叫似的。
  确实不配啊,论相貌,只是中人之姿,勉强夸一句清秀小佳人,可贾仲出了名的结合父母优点,他父亲和母亲哪一个拎出来都是方圆百里难找其一的帅哥美女DD师傅大人稍微吃亏点,混在个美女不值钱绝色满天飞的地方,所以容貌才没她其他方面那么出名。论家世,这位谷姑娘听说只是个平头小户,她父亲还是个赌鬼,差点没把女儿给赌掉,而贾仲打从娘胎里爬出来就是世袭二等公,母亲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主。论才华,这姑娘看起来连落落大方都欠奉,贾仲虽然被谢红菁恨得口口声声骂“文不成武不就”,可是谁都知道贾公子一手医术炉火纯青,早晚接过医神衣钵。
  贾仲师哥,到底看上这位姑娘哪一点呢?
  柳昭萱看人是下死劲儿的,绝对不会讲究含蓄、或者害臊,要看人就直勾勾看个够,百合哪里架得住,低头轻声道:“小师妹能否带我一起进园,容百合向婆婆请安。”
  “嗳?”柳昭萱不经大脑的话冲口而出,“可是师傅不喜欢你,本来就气得要死了,看见你更加要死了。”
  百合涨红了脸,眼睛里有光闪动,柳昭萱抓抓脑袋:“我说错了吗?”
  “师妹所言甚是,但百合身为人媳,婆母既有不欢之事,百合岂能置身事外,无论婆母是否厌恶百合,百合总要一尽人媳之孝道,拚尽所能劝慰婆母开颜。”
  就怕师傅一看到你就气上加气,你想拚也没地方拚力气。柳昭萱这回总算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下肚了,青衣姑娘也挺可怜的,就让她去尽尽孝道,要是师傅明白了她的心意,或许不这么讨厌她了!到时候母子和好,婆媳融洽,恩,再加上她柳大小姐居间调停,居功至伟,堪称一箭三雕的完美哇!
  于是笑嘻嘻道:“好吧,那师嫂你等等,我想法子去套辆车来。我要和你这么走进去,天都快亮了。”
第2章 外传:蓝桥约(二) 她是唯一肯用心逗我笑的人
  贾仲一口气赶到落葭庭,静悄悄落花无声,他松了口气,涌起啼笑皆非之感,又着了那小调皮的道儿。
  既然到了这里,又不进去,明天对出来又得秋后算帐,贾仲硬着头皮往里面走,见后面炼药房里通红一片,估计他娘就在那个地方,于是往炼药房而去。
  谢红菁是医神弟子,传言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不过看病治疗是她的副业,这个江湖上真正能请动清云帮主出手救治的人有几个,她也就这么多年一直是个名声高高挂着而已,尤其这两年,贾仲代她出手的次数多得多,所以人们谈论贾仲的医术,就算不说胜过,最起码也是不输于其母的了。只有贾仲心里明白,这方面他的天赋远远赶不上母亲。
  落葭庭专备的炼药房,有资格进入者寥寥二三,谢红菁之外,就只有陈倩珠和贾仲,自打母子们闹翻了,他即甚少涉足。
  房外听得确有炉火在烧、水在沸的声息,一点人声皆无。贾仲站得许久,推开一线门,走了进去。
  炉火烧得通红,谢红菁坐在巨大的有半个屋子这么高的尖顶炉面前,一张脸在火光之下色影斑澜,眸子幽深闪烁,望到不知哪里的深处。贾仲走到她背后,她也象是没有感觉,贾仲透过她肩看见她手搭着第三层格子炉门,一盘银针放在了里面,她却好似突然走了神,连门搭子也忘记扣上。
  贾仲觉得柳昭萱也没有完全夸大,他那强大而高傲的母亲,真的有点不对劲。
  他伸手关上炉门,扶住肩膀:“母亲,回去歇歇吧。”
  谢红菁淡淡扫他一眼,没反对,任由贾仲把她扶起来。
  贾仲走了几步,才轻声说:“炉门不关,里面炭气飘出来,多伤身体,母亲以后别再走神了。要 做什么事情,也可以吩咐儿子做。”谢红菁只似听非听。
  贾仲又说:“母亲看似精神不济,要不慧姨那里,由儿子负责几天,等母亲大好了再来接手可否?”那套银针他一看就知,是为了沈慧薇特制的,谢红菁大概想用针炙之法打通她的全身经脉,激血提气。但看谢红菁这个状态,不施针一伤,施针两伤,对谁都没好处。
  谢红菁微微地笑了笑,开口说话:“你这是尽做儿子的本分,还是真所谓孝心?”
  她总是这样,得理不让人,哪怕对面是亲生儿子,也视如敌对,总要占到彻底的上风、一出手就把别人割成血淋淋一片片的才罢休。
  贾仲语音微冷:“母亲的想法,儿子无法左右。”
  他真想甩手就走,但扶着他娘,有种异乎寻常的温度,不象被炉火烘烤出来的高热,而是一层发自皮肤底下,自然而然的灼烫。“母亲?”
  右手欲覆上脉搏,谢红菁反感地挣扎开来:“我自己是医生,你少操心!”
  “母亲。”贾仲柔声说,“你病了,让儿子照顾一下行吗?不管是孝心,还是道义,哪怕只是医生的责任,能否让儿子有这个机会?”
  谢红菁转目瞧他,炉火烘映之后面颊上通红一片,这种罕见在她脸上出现的色彩也让她平素冷如岩石的面容里有那么一丝松动,默然地重又让儿子拉住她的手。
  有多久没有这样了?还是她生命当中从来不曾有过如此的温情?
  “陪我走走。”
  她这样子,是发烧,发烧最好喝了药回屋里躺着,但她的心事明显比身体上的不适更为严重,贾仲顺从了。
  母子俩在园子里缓缓行走,这是一条渐行渐偏的道路,斜上往虎掌山。夜色如水,气温遽降,贾仲解下披风,给母亲披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难相处?做我的儿子,比做别人的儿子,要辛苦得多?”
  贾仲嘴角一抽,这不是要逼他讲实话吧?明明做她的儿子,确实要比别人家的儿子,心理承受能力要大上十倍、不,一百倍才对!不过这种实话他宁可放在肚子里烂掉,因为母亲不但是个难相处的母亲,同时她还是个难相处的女人呢。
  “你不说,是不敢言非,其实你心里怎么样,我清清楚楚,就是这满园上下,到底怎么样来想我的,我又焉有不知?每个人都认为我为人过于严苛,毫无情趣,毫不通融,而且还有仇必报、睚眦必究,除了地位和能力以外一无所是,人人避之如瘟,害怕我讨厌我,却又不得不来讨好我。”
  谢红菁抬起眼睛,平平注视着贾仲:“作为我谢红菁的儿子,你说说看,你有没有感受过所谓温暖、所谓亲情、所谓慈爱?”
  贾仲垂目,小心翼翼躲开她严厉锁定的目光,就是这目光,就把他逼得受不了了,他低声说:“很……少……”
  “很少?”谢红菁讥讽地笑了,“可真承你吉言,是没有才对吧?”
  不知怎地,贾仲感觉到他娘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中有无限萧索,还有,寂寞。
  他心里震了一震,抬眼看着母亲。是寂寞,无与伦比的寂寞,自她萧索的目光里,漫漫散发开来。
  “我从小就这样,生性严肃,力争自己经手的每件事做到最好,同时要求别人也做到最好,既不喜欢开玩笑,也不善于哗众取宠。爹妈共养了一个儿子九个女儿,我排行在中,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加上我这种性格,自然不讨父母欢心,姊妹们更是视我为另类,避而远之。从小到大,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或者有什么好事,都轮不上我。一家里十个孩子,几乎月月有生日,便是爹娘忘记了,自己也会撒娇讨宝得些彩头,姊妹们感情好的,大家就聚在一起热闹热闹,玩个半宵。独有我,爹娘想不到,姊妹不合群,从小到大,没过过一个生日。”
  “母亲。”
  “你外祖家小门小户,照这种情况下去,无人爱无人理,只能等待生命慢慢地发霉。幸亏那时有位本家堂姊,看中我长相好天资高,一定要拉我拜入清云DD那个时候还只叫Π铩U馐瞧萍氤傻的唯一法子,我便跟她去了。她是白帮主的亲传弟子,于是连带我进去地位也占光,虽然没过多久我懂得堂姊之所以这么热心看上我,无非是想弄一个为她办事跑腿的心腹,可我长这么大,也只有堂姊略微对我假以青目,自然样样以她马首是瞻。”
  声音散在夜色里,象轻烟一样轻悄无声地溢走。这一刻,和以往的谢红菁完全不一样,失去了一贯的镇定与冷凝,嗓音里略略有些软弱。
  “堂姊死后,我遭排挤,出人头地唯一方法不外乎拚死做事。人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江湖上也没有例外,倘若我在无数挑战和无数场搏击里中途死了,那也就完了,只有几十年战无不胜,逐渐站在高峰,才能最终功成名就。功成名就之前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岂是艰辛二字能概之,我有多少次受伤,有多少次遇险,到今天都不足为人道。而因为我的性格,从来每件事都要求做到最好,对下严苛遭致厌恶,对上坦诚亦招致厌烦,很多事情,都只有我一人在摸索,完成了不道一个好字,完不成就是我的能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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