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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楚蘅已经泣不成声。
楚若渝拥着她，捂住她双眼，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你还有何话可说？”
楚鸿詹攥紧手中玉佩，冷漠看向姚氏。
听他口气，姚氏便知道他已然信了楚蘅的话七八分，但她不会承认，抹着眼泪道：“老爷，这都是阿蘅编排出来的，阿璟玉佩上的挂绳被烧了一截并不能说明什么啊...极有可能被她捡到后自己烧的...”
“老奴可以证明大小姐说的话是真的。”这时，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吴伯终于开口。
“你？”
姚氏猛地看向他。
“没错。大小姐的闺房着火的那晚，老奴其实并没吃下您遣人送来的糕点。”吴伯眼光微恸，娓娓道来那晚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您或许忘了老奴在偏院养了一只鸽子，那只鸽子平常就喜欢吃糕点，那晚老奴得了您的糕点后第一时间便拿了一块给那只鸽子吃，谁知它吃了之后竟昏了过去，我便知道这糕点一定有问题。”
“后来到夜半子时，便传来大小姐院子着火的消息，老奴赶到那时，发现院子已经被烧了大半，而救火的人全是您院子里的人，那时我便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为了保下这条老命，我只好在被人发现前回了偏院。这件事，便也在老奴心中藏了九年。”
说完，吴伯对着楚蘅扑通跪下，朝她磕头道：“大小姐，老奴对不住您，竟让您枉死多年！”
“吴伯您赶紧起来，这事不怨您！”
楚蘅抽离开楚若渝的怀抱，将地上年迈的老人扶起来。
“啪！”
下一刻，楚鸿詹的巴掌已然落到姚氏脸上，他怒指着她骂：“想不到你竟如此蛇蝎心肠，要把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逼死！”
姚氏捂着自己火辣的左脸，泪珠顺着脸颊流下，她抽噎着回：“老爷您只看到那一场大火，却看不到这么多年妾身为了您付出了多少！”
姚氏目眦欲裂：“若不是我们姚家，你们楚家何来今日的风光？！”
被她这一骂，楚鸿詹悲怆地仰天大笑，片刻后才摇了摇头质问她：“你若是觉得委屈可以跟我说，为何要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她一个孩子而已，能对你做什么啊？！”
“她是不能对我做什么，可我一见到她就会想起云氏，所以我得让她从这个府里消失，她们母女俩最好都永远消失！”
姚氏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第八十九章 她跟人跑了？
楚鸿詹怔了怔，随即悲凉笑道：“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何必要嫁给我？”
姚氏亦是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你府上有位大夫人，她性格懦弱，不善与京中权贵交际。我也知道你需要一位夫人能帮着你在京中权贵间立足，我以为你真的像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云氏弃如敝屣，可直到我看到你在书房中对着她的画像流泪，我才发现原来你一直忘不了她。”
楚鸿詹无法理解：“我与她多年夫妻，她人死了我不敢在你面前表现出悲痛，可在你背后表现也不行吗？”
“不行！”姚氏立刻提声驳斥：“她不过是你的青梅竹马，伴你年少成名踏入官场罢了，我姚韵才是助你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一步步往上升的人，她云氏不配得到你的一丝丝疼爱，一丝丝都不行！”
“你简直不可理喻！”
楚鸿詹怒瞪着她，甩袖离去。
姚氏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哭又笑，片刻后她回过头来，对着楚蘅阴阳怪气道：“这下你满意了？一回来就让我和你父亲闹翻，你很满意了吧？”
楚若渝立刻将楚蘅拽到自己身后，挡在她身前道：“你少在这重伤别人，这是你自己犯下的过错！”
姚氏哼笑，随即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吴伯收回思绪，笑着对楚蘅道：“大小姐，您等着，老奴去给您将糯米汤圆端上来，吃了汤圆才算团圆。”
“嗯，我等着。”
楚蘅也不再多想，听话地坐回圈椅上。
楚若渝在一旁陪着她。
不一会儿，吴伯便将冒着热气的糯米汤圆端了上来，给了她和楚若渝各一碗。
“还是原来的味道。”楚蘅咬了一口，便笑眯眯看向同样低头吃糯米汤圆的楚若渝，仿若真将方才的不愉快给忘了。
“知道你喜欢吃，来，你多吃一点。”楚若渝将自己碗里的再匀一点给她。
“哥哥真好。”
她嘴里咬着汤圆，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心满意足的。
而这时，顾衍和顾言昌也回到了裕王府上。
谢氏等人早已在府门前等着他们。
没了楚蘅在身旁，顾衍下了马就直接往府里走，人也不叫一声。
谢氏看惯了他这个样子，也没说什么。
其他人都围着顾言昌转，唯独顾芊芊围着他转，跟他回了东院。
“三哥，你怎么一回来就闷闷不乐的？”她摇着他从荆州给她带回来的边塞风铃，扬起脸问他。
“没什么。”
他心不在焉回。
“对了，蘅姐姐呢？”顾芊芊这才发现他身边少了一个人。
他叹了声气：“她回自己家里了。”
“自己家里？”顾芊芊顿时来了兴致：“她不是没有家的吗？”
“现在有了。”顾衍惜字如金。
“什么意思？她跟人跑了？”顾芊芊挠挠头，不明白一个丫鬟怎会突然之间有了家。
“你个小鬼头，乱说什么呢？！”这话击中顾衍命门，他顿时抬手敲了下她脑袋。
“什么嘛，你又不说清楚。”
顾芊芊委屈地摸着自己脑袋。
“行了，我告诉你就是了。”见不得她委屈的样子，顾衍搂着她肩膀坐下，耐心说道：“她其实不是什么丫鬟，是楚家的大小姐，就是你大嫂的那个楚家。”
“她跟大嫂是姐妹？”饶是不谙世事的顾芊芊，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那大嫂还那么待她，我有一次还见到大嫂要打她，这么说来蘅姐姐以前在府上岂不是受了许多委屈。”
顾衍点点头，故意压低声音道：“没错，你蘅姐姐之所以会从楚家逃出来，就是拜咱们那位大嫂所赐，她是被她赶出来的。”
“哇，大嫂真恶毒。”顾芊芊俨然已经开始咬牙切齿。
顾衍瞅着她这副样子，循循善诱道：“你说她是不是一个恶女人？”
“没错，简直是实打实的恶女人。”
顾芊芊的小脸气鼓鼓的。
顾衍露出坏意的眸光：“那以后见到她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顾芊芊立刻点头：“芊芊儿知道了！”
“不错。”
顾衍在心里头满意地道。
等到了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用膳时，顾芊芊特意给顾言昌和顾衍斟茶后，又一一给家中的长辈斟，其他人都相安无事，唯独到了楚璟这儿，她不小心将她衣衫弄湿了。
“哎呀大嫂，芊芊儿不是有意的。”她举着茶壶，站在一旁满脸无辜地道歉。
“没事，没事。”
楚璟佯装善解人意地擦拭。
“来，我替您擦。”
顾芊芊抽出衣袖里的帕子，蹲下身要帮她擦时，衣袖又不小心扫到她的碗筷，连带着碗里的汤水都洒到她身上，把她一下子弄得狼狈得很。
她忍住心中怒火，对着众人道：“祖母，公公婆婆，我先回院子里换身衣裳了。”
“嫂子您慢点啊。”
顾芊芊送着她走到门口，还不忘扬声叮嘱她。
叮嘱完，她才心满意足回到自己位子上。
顾衍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夜里，顾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数了数，已经有十几个时辰没见到楚蘅了。
夜半三更，看着黑乎乎的屋子，他干脆换上衣袍，偷摸摸出了东院的门。
陆燃靠在门柱后看着这蹑手蹑脚偷偷出门的人，不禁摇了摇头。
陷入爱河的人真可怕。
顾衍来到楚家府上，在府里转了许久才摸到楚蘅院子里，起先他也不确定自己摸到的就是她屋子，但在窗台外闻了许久，确认是她身上的桂花香味后，他才敢从窗台上跃进去。
黑暗中听到窗台上传来异响，楚蘅以为是姚氏派来的人，悄悄从枕头下抽出匕首，紧紧捏在手里。
楚若渝就在旁边的房间里睡着，只要她寻机会喊人，他便会立刻过来。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他伸手朝自己袭来时，楚蘅倏地扬起手中匕首，狠狠朝他刺去。
第九十章 还要等啊？
猝不及防地一刺，惊到了顾衍，他没想到她睡觉竟然还藏着匕首。
躲过她这致命一击，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扣下她的手压在她身侧后，她开口就要大叫，顾衍赶紧捂住她的嘴，却被她张口猛咬住掌心，他忍着剧痛，满头大汗道：“是我！是我！你未来的夫君啊！”
楚蘅一下子怔住，咬在他手掌上的牙齿终于停止发力，她在黑暗中眨眨眼道：“公子？”
她赶忙松开嘴，要起身点燃蜡烛时，门外传来了楚若渝的声音，“阿蘅，怎么了？”
他一夜没敢睡，听到她房里传出动静，立刻就披身衣服过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楚蘅没敢再动，躺在顾衍怀里开口回他道：“哦，哥哥没事，我不小心撞到床柱了。”
“没事就好。”
楚若渝松了口气，往自己屋子里走。
听到关门声，俩人也才松出一口气。
“你这小身手，可真够敏捷的啊。”顾衍将身旁的人搂到怀里，哭笑不得道。
“谁让你三更半夜潜进来的？我以为是我那姨娘派来的人呢。”
楚蘅被他圈在怀里，往他胸口轻轻捶打了下。
“我差点就成了你的刀下魂了。”顾衍打趣她。
楚蘅笑了笑：“我哪有那么厉害？你顾三公子何等身手啊，岂会轻易被我一个小女子给刺死？”
顾衍摇了她一下：“哎，你说你这算不算是谋杀亲夫？”
楚蘅撇过脸，说：“不算，我们又没成亲。”
“你等着，明日我就跟父亲说到你府上下聘！”顾衍哼哼，将怀里的人又搂紧了些。
楚蘅制止他：“哎，你先别急，先让我爹缓缓，他今日跟我姨娘起了争执，这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等这件事处理完了你再来下聘。”
“啊，还要等啊？”
顾衍有些不乐意了。
“顾三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再忍耐几日。”楚蘅圈上他脖颈，朝他撒娇。
顾衍感受着身体里的异样，撇撇嘴道：“也行，但你得亲我一口。”
楚蘅立刻听话地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顾衍笑了笑，立刻又龇牙咧嘴起来。
“怎么了？”
楚蘅问。
“手痛。”
他蹭着她的脸颊撒娇。
“哦忘记了，我起来给你擦药吧。”
说完，她就要起身，被顾衍给按了回去，“别折腾了，让我多抱一会儿，再说了你起来一会你哥又该来了。”
“好吧。”
楚蘅只好又钻入他怀里。
抱着怀里的人，顾衍才觉得安心，很快便睡了过去。
等天快亮时，他在她额头上吧唧一口，才满脸舍不得的起身从窗台上溜出去，赶回自己的屋子里补觉。
顾芊芊等到了午时，才等到他打开屋门。
“三哥，你可算是醒了，你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了么？怎地还能起得这么晚？”
顾芊芊围在他跟前，叽叽喳喳问他。
顾衍连打了几个哈欠，抱歉地道：“对不起啊，不知道你在这儿等了我这么久。”
顾芊芊不以为然道：“没事，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们要不要到楚家去看看蘅姐姐？”
“好啊！”
顾衍双眼发亮，立刻答应下来。
“那咱们走吧。”
顾芊芊也高兴得很。
顾衍赶紧换上身惹眼又得体的衣袍，让她跟着自己往外走，谁知刚走到半道上，就碰上了王喜，顾言昌正领着他往顾衍这儿来。
“中郎将这是要去哪儿啊？”
王喜眼神一亮，忙走上前去迎他。
顾衍看到来人，刚才还发亮的眼神一下子就焉了下去，他知道今日是去不成楚家了。
他只好解释道：“王公公，我没想去哪儿，陪陪舍妹罢了。”
王喜满意地开口道：“正好，陛下要召见您，您与我一道进宫去吧。”
“好。”
顾衍点下头，顾芊芊只好鼓着脸退到一旁。
“怎么？你三哥要去楚家？”等人走远，顾言昌抬眼问顾芊芊。
她撇撇嘴，“嗯”了一声。
“这臭小子。”
顾言昌自言自语揶揄一声。
儿大不中留啊。
他心里想。
来到皇宫里，淳元帝早已准备好热茶等着他。
“衍儿来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没外人在的时候淳元帝还是习惯叫他小名。
“陛下。”
顾衍朝他行礼。
“过来坐着吧。”
淳元帝朝他招手，王喜随即给他们俩人倒茶。
“你在荆州的事，现下朝中传得正盛，大臣们对你都赞誉有加啊。”淳元帝抬起手，示意他尝一尝今年的新茶。
顾衍听话地拿起品尝一口，随后回道：“能得大臣们的称赞，微臣实在受宠若惊，替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淳元帝笑了笑，开口问：“这茶怎么样？”
“不错，先苦后甜，回甘后有股馥郁之香。”顾衍如实回他。
淳元帝放下茶盏，压低声音道：“我相信你跟这茶一样，到最后一定会大放异彩。”
顾衍怔了怔，原来他是在借茶喻他，赶忙起身垂首：“微臣多谢陛下夸赞。”
“来。”
淳元帝让王喜又给他倒下一杯道：“多喝几杯，这可是青州那边刚送过来的，宫里就只留了这些，其它都拿到北椋进贡去了。”
说这话时，顾衍能明显感觉得到他话里的落寞。
“其实陛下有没有想过不再给北椋进贡？”当年大楚落败，和北椋签下的协议早已到期，但淳元帝还是听了大臣们的建议，每年按例给北椋进贡。
淳元帝叹了声气：“朕也不想，可北椋兵强马壮，若有不从，只怕他们不会罢休。”
听懂他的意思，顾衍便不再多言，但他好歹知道了他自己心底的意愿。
“你修筑了边防线，于朕和整个大楚来说，将北椋对我们造成的威胁减弱不少，朕由衷地感激你。只是，自从你将刘家一家的贪污案查明出来后，太子与你一直不和，朕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你们俩人之间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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