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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唐阿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4 14:37:49  作者:唐阿茶【完结+番外】
  小厮提着茶壶连连点头保证。
  李锦书将不远处的一切都瞧在眼里,包括刚才魏瑾搭在李兰舟腰背处那只该死的手。
  眼前的一切好似又将他带回了从前——李兰舟与魏瑾的从前。
  那时他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大皇子,李兰舟总爱和魏瑾出宫,将他一个人孤零零撇下,将他一个人留在宫中苦学。
  后来还是他苦求多次,李兰舟才带着他出了宫两回,回回都是他跟在她和魏瑾身后,插不进一句他们之间的交谈。
  三人行,他孤零零跟在她和魏瑾身后,看着前面的二人交谈甚欢,眉目流转,眼波潋滟。
第38章 妒忌
  他的皇姐啊,是这夏国的昭华长公主,是百姓心心念念的神菩。
  神女信徒太多,他李锦书夹杂其中,毫不起眼。
  他的皇姐只会将夏国的江山社稷放在心上,神女无意,但信徒有心,就如他包藏裹挟着不可见人的心思一般。
  又或如那魏瑾。
  眼前浮现那昏暗的夜晚,苦寒的边塞,孤烛晃动光影闪烁的军帐里,挂在床前的那幅画像。
  ——魏瑾也同他一般,藏着异心。
  但魏瑾又与他不一样,全天下的男子只有魏瑾能是例外,魏瑾与李兰舟几乎有着总角之情,有差点谈婚论嫁的前例,魏瑾陪着李兰舟一路成长。
  魏瑾无需像他李锦书一般,如同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永远见不得光,只有夜深人静时,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得到些许温存。
  那夜之后魏瑾还拐弯抹角向文宝打听他李锦书有没有见到那幅画,无非就是怕李锦书认出画像上的人罢了。
  文宝对外人还算警惕心重,告知魏瑾那夜是他和文元将其扶进帐的,李锦书并未进帐。
  也不知魏瑾这个蠢货相信了没有。
  手中的杯子被生生捏碎,听到身边的大内高手惊呼提醒,李锦书才堪堪松开手。只见那摊开的掌心已经血肉模糊,碎瓷渣子、片子插入了血肉。
  龙体如此损伤,这伤口看着都痛,让一众跟随的手下看得心惊胆战,偏偏他们的主子如同没事人感受不到痛一般,只是面无表情低头看了一眼。
  李锦书对于部下要帮忙处理伤口的请求置若罔闻,他只是漠然垂眸,随意甩了甩手将碎瓷片丢开,又挑拣了两片插入血肉的碎瓷丢拿开,便不再理会这只受伤的手。
  原是那边那条街上的李兰舟和魏瑾以及白术逛着逛着已经快要移出视线,李锦书直接站起身,大步继续跟上。
  留下身后一众大内高手面面相觑,又忙不迭跟上他。
  李兰舟今日玩得开怀,十分尽兴,已经很多年没再逍遥逛过街。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昭华长公主的尊荣身份,忘记了李朝皇室二十载的荣耀,她还是那个天真灿烂的小女娘,爱游街过市,爱骑马射箭。
  魏瑾离开片刻又折回来凑到李兰舟身边时,李兰舟正在和人投壶。
  老贩哀嚎抱怨: “你这小郎君,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将老夫这些东西都快拿光了!”
  面容清隽秀美的小郎君横空出世,一出手就从无失手过,每一支木箭都被掷进了瓶口极细的瓷壶中。
  郎君身姿纤细笔直如竹,身形坚韧,面上无甚神情变化,可眼中却隐隐含着轻快的笑意。他站在那,随意接过简陋的箭矢,余光一瞥瓷壶在哪,两指一夹随意一掷,那木箭就好似自己长了眼进了那针眼般大小的壶口。
  堪比绝技难得一见,围观的人四面八方蜂拥过来,无不拍手称奇,七嘴八舌议论着这是谁家的贵公子。
  魏瑾回来时,就看到了这样被围在人群中央的李兰舟。
  四周围观的人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蜂嗡嗡嘈杂无比,而一身白衣的她鹤然屹立,河水的波澜凹凸起伏,如鱼鳞一般闪着细碎的光影,将暖黄的灯光映照在了她一身的白衣上。
  河岸边的酒楼内,咿咿呀呀传过来些戏语。
  白衣少年郎装扮的李兰舟穿越波涌晃动的人头,远远朝他看过来。
  魏瑾失了语,耳边周遭无声响入脑,与她盈盈相望。
  那少女,美得似一幅画。
  她那沉寂的躯体内,那种蓬勃的朝气又隐隐再次勃发,一如多年前。
  摆摊的老贩这么多年少见投中的人,一开始也还面目慈祥跟着夸赞吹捧,但接二连三这小郎君都投进了,难免有些跳脚肉疼,抱怨的哀嚎不断。
  见魏瑾已经回来,李兰舟不再继续投壶,对老贩微笑道:“老伯,你的这些东西我都不要,这是投壶的银子。”说着,一边将银钱递给老贩,然后带着魏瑾和白术离开此地。
  老贩喜笑颜开,连连说了好多喜庆话,然后又赶紧招呼吆喝围观的人来投壶。
  离开了被围观的地方,李兰舟问魏瑾刚才离开是做什么去了。
  魏瑾垂眸抿唇,眉眼含笑,一双眸子灿若繁星,神秘兮兮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展现到了人前。
  李兰舟低头看他摊开的手,那掌心中正放着一个细竹做的蜻蜓。
  “我刚刚经过,看着还挺好看的,便想着一定要买一个送给长公主。”
  李兰舟笑着接过,细细打量起来,民间的小玩意,做工相比宫中自然粗糙许多,可胜在有朝气,有活力。
  她正要开口说话时,距离他们几人远的地方,突生了变故,人群熙熙攘攘,议论声讨声实在混杂。
  人群中央,有三波人。
  其中小丫鬟打扮的女娘上前将主子护在身后,厉斥道: “我家女娘也是尔等敢冒犯的!还不快速速离去!免得遭殃!”
  对面的三四个男人看衣着怕是也来自富贵人家,对此恐吓毫无畏惧,反而还大步朝前了一步,举止轻佻地抚上丫鬟的脸蛋,调戏道:“本公子瞧着不止你家女娘姿色不错,就连你这小脸蛋也如剥了皮的鸡蛋细滑啊.....”
  人头攒动,李兰舟看不见里面的人,却能听到周边人的杂七杂八的议论:
  “这哪家的小姐,出来也不戴个面纱?带个护卫?真是生得花容月貌。”
  “这般好的颜色,只怕要便宜那郑家的纨绔子弟了。”
  “郑员外郎家的儿子真是无恶不作啊!如今都敢在天子脚下强夺民女了?”
  “长公主要事缠身,怎么有闲功夫抽得开身来管京中的腌臢事?你还不知道吧,这京兆尹与那郑员外郎可是故交,肯定帮忙周旋包揽,不然这郑公子作恶多年了怎么这么多年都无人敢管。”
  小丫鬟护着主子一退再退,吓红了眼眶,却还是硬着声呵斥:“大胆狂徒,若你再不退下,我们家主君和大公子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那纨绔不退反而得寸进尺,又朝前去:“来啊来啊,本公子倒是看看若是生米煮成熟饭,你家主君会不会求着把女儿嫁给我.....”
  一把扇子抵在了纨绔上前的胸膛上。
  纨绔皱眉:“你是何人?敢管本大爷的好事!”
  躲在丫鬟身后的女娘探出头来看,那拿着扇子拦住人的竟是当今的陛下——李锦书。
  人群之外,李兰舟也终于看清丫鬟后面的人,竟然是王嫣。
第39章 出击
  王嫣娇怯怯地大喊一声:“陛下!”
  瞬间,她不再躲在丫鬟身后,含羞带怯走出,两三步路,步步生莲步履娇柔。
  她眉眼含着明媚的笑,背脊挺直,抿唇带着胜利者的高傲瞥了一眼那三个纨绔,然后站到了李锦书的身边,垂眸朝李锦书行礼,声音脆生生的:“臣女,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下,不止那三个纨绔,所有的人都惊慌了,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容貌旖丽的少年郎会是这当今的天子呢?!
  郑纨绔不信,即便面上的惊恐已经出卖了他,但他还似溺水的人一般挣扎着,上下打量李锦书,妄图找出最后一丝破绽,故作高高在上、满不在乎呵笑着对王嫣道:“你这小妮子,敢在街上随便拉个人冒充圣上?真是胆子不小!”
  他撸了撸袖子,威胁道:“还有你个小白脸,本公子现在就抓你们去报官!”
  郑纨绔身后的两个男人原本还有些惊慌失措,但见姓郑的如此笃定狂妄,瞬间又有了底气,反正郑员外郎与京兆尹大人都会为他们撑腰!
  李锦书身后的大内高手个个眼神犀利,面容凶狠,看着就不好惹,那两个纨绔上前了两步,终是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再近前。
  李锦书垂眸瞥了一眼脚边正行礼的王嫣,这一眼,暗含凌厉。
  他不过经过此地,见有人恃强凌弱便好意出手制止,没想到竟被人算计了。
  好在他在出手之前就让大部分重要人物隐退,没暴露于人前。
  王嫣安安静静低着头,没能看到这一眼,至于她知不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锦书抬起头,英俊的容颜尽是漠然,隐隐含着不耐,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实在不想再在这浪费时间,于是兀自解下腰带上的令牌,让身边仅存的亲卫递上前去。
  那两个打头阵的纨绔只接过令牌看了一眼,便全身发抖,捧着令牌哆哆嗦嗦跪下。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郑纨绔只看了一眼那令牌,也全身失力面色如土跌跪下求饶,悲痛欲绝如丧考妣,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傲气?
  围观百姓也赶紧争先恐后下跪,一时间高呼万岁声排山倒海,一条街都如风吹麦浪般乌泱泱下跪。
  基本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下跪之后,李锦书不经意间瞟见了站在众人之外的李兰舟。
  面上的冷漠和不耐霎那间褪得一干二净。
  那作白衣少年郎装扮的的美少年,站在几步之外,隔着丛丛下跪的百姓,看向人群中央的他。
  李兰舟身边的男子见这俊俏的白衣少年郎还直愣愣地站着,就想出手拉扯他的裙衫,压着声焦急提醒:“小郎君你还站着做甚?!还不赶快跪下......”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小郎君的衣摆,提醒的话语也还未落,那人群中央的圣上就急冲冲朝他们跑过来:“皇姐!”
  这一声,吓得提醒的大哥伸出的手抽了筋,阵痛纷纷。
  李锦书朝着李兰舟跑过来,却生生停在了三步之遥的位置,敢看又不敢看般望向李兰舟,小声唤了一声:“皇姐。”
  李兰舟对他微微颔了颔首,然后绕过他,走向刚才趾高气昂现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人,李锦书也赶紧踱步跟在她的身后。
  “军部员外郎郑家的嫡公子?”李兰舟垂眸睥睨地上抖若筛糠的男人。
  “小人正是!”郑纨绔抬头瞥了一眼她,随后紧跟着又磕了几个响头:“长公主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求长公主格外开恩呐!”
  李兰舟置若罔闻,对跪在地上的白术和魏瑾吩咐道:“今夜就要麻烦二位亲自走一趟了,即刻将此三人压入大牢,听后审问。”
  白术和魏瑾郑重抱拳应下:“诺。”
  亲眼瞧着魏瑾和白术将三人押走,李兰舟让众人起身,然后她亲自走到王嫣身边,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王家女娘受惊了。”
  王嫣受宠若惊一般,神情感恩非常:“长公主殿下言重了,若无陛下.....和您恰巧在此处,只怕臣女今日......”一边说着看了一眼李锦书,一边捏着帕子掩面梨花带雨哭泣。
  李兰舟不再安慰她,而是将李锦书叫了过来,李锦书只看了李兰舟一个眼神,便了然道:“此处云龙混杂,不如就让朕亲自送王女娘回府,朕也顺便去拜访国公大人。”
  王嫣收回帕子,不再扭捏,道了谢。
  到了国公府门前,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依次停下,早早得了御驾将临的消息,国公府的一众人早已等候良久,见马车停下,候在门口的仆从急忙手脚麻利凑上前去伺候贵人下马车。
  李锦书要依言去拜访王显,王嫣则要上了小轿被抬回内院。
  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临别前,王嫣叫住李锦书:“陛下,请留步。”
  李锦书心里想着李兰舟,心下不耐到了极致,面上却还是带着温和笑意停下脚步:“王女娘还有何事?”
  王嫣从软轿上下来,走到李锦书身边站定,一个眼神让身边的仆从都识趣退远,面上恢复女子的娇美情态,刚刚落过泪,眼眶微红,娇弱含羞。
  她又屈膝行了一礼:“今夜多谢陛下救命之恩,若没有陛下仗义相救,恐怕臣女活不过今日了。”
  李锦书想起她一张嘴就直接暴露他的身份,可从她懵懂单纯的神情目光中,又实在看不出是故意还是无意。
  他只淡漠疏远地说:“王女娘言重了,国公乃大夏肱骨之臣,也急爱护女娘,断不会让女娘平白受委屈,时候不早了,王娘子也早些歇息。”
  王嫣看了他一眼,随后掏出一方折叠整齐的帕子,递给李锦书,语气极轻:“陛下,您的手受伤了,擦擦吧。”
  李锦书动了动受伤的手指,将目光从她的脸移到了她捧起的帕子上。
  空气沉默了几息之后,李锦书抿唇笑了笑,收下了:“那朕就多谢娘子好意了。”
  王嫣眼中是压不住的笑意,垂眸躬身请退。
第40章 狠毒
  回到后院,小丫鬟见王嫣如此神采奕奕,丝毫不怕国公爷怪罪的模样,不由担心道:“女娘,国公爷知道了咱们私自出府可如何是好?”
  王嫣心情美佳,不以为意道:“左不过挨一顿训斥罢了,随便搪塞一下就可以过去。”
  小丫鬟还是面露难色:“咱们国公爷不是不喜陛下庶子身份,不令大公子与之交往,女娘今夜受长公主和陛下的恩情.....”见王嫣偏头看她,她赶紧低下头。
  王嫣面上的笑容消失,静了片刻,才说: “父亲他从来就没想过我想要的是什么。”
  她难道真要嫁给一个世家名不见经传、无官无爵的嫡次子?了此余生?
  那卢庆玄,毫无野心。
  “我和兄长,不过都只是他的棋子。”
  那日大朝会马球赛,王显只犹豫片刻就想将她嫁往突厥联姻,放弃这十余载的父女情分,巩固王氏权势。
  什么狗屁宠爱有加,都是空话。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她的容貌虽不如长公主那般摄人心魂一眼难忘,但也绝不输洛阳其他贵女。
  “陛下不日及冠,成亲之后便要亲临朝政,现在正是要挑选适龄皇后人选之时。”王嫣的眸子乌亮了几分,偏头看向小丫鬟,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火光,“只要做了皇后,便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中宫皇后——便是昭华长公主,也要礼让几分。
  况且,李锦书还没有妃嫔宠奴,没有心仪的女子,后宫里也没传出些不好的流言,只要她牢牢笼络住李锦书的心,让李锦书对她言听计从,从而一步步收回昭华长公主手中的权利,这夏国,不还是她的囊中之物?
  想起李锦书收下她的帕子,还对她笑容不止,她面上又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意,对那龟缩着不敢再多言的小丫鬟吩咐道:“璎珞,过来给我捶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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