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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寡后,我成了新帝的娇软外室——芽芽不枯【完结】

时间:2024-07-09 14:42:52  作者:芽芽不枯【完结】
  她颔首道,“怎的不坐着?”
  “候不着娘娘,坐立难安。”宣娆总是如此温和地笑着,仿佛世上没什么能惹他动气,即使是接连几日被拒门外。
  她垂眸摇了摇头,屏退了轻罗。
  他自衣袖中取出早先便预备好的丸药,悄悄交给木香。而后安桌布琴,抚弄着琴弦试音。他的手指如女子的一般,细嫩纤长,只是较之又稍大些。
  琴音若山间流水,缓缓流淌而出,只是不过半曲,便有太医前来请平安脉了。
  宣娆收了手,端坐在小杌子上,被打断了,亦是不骄不躁的模样。他半抬着眸,不敢正视她,便只将眸子落在她的裙裾上。
  此番前来的太医有些面生,阮玉仪便多问了一嘴,“宁太医上何处去了?”
  那名太医忙垂首回道,“宁大人家中有事,告假回了,大约下个休沐日便能来了。娘娘大可放心,太后娘娘的脉也一直是臣诊的。”
  她没有平白质疑他医术的意思,闻言,只将衣袖稍撩上去,露出一只似凝霜雪的皓腕,搭在太医早备好的小枕上边。
  木香取了纱巾覆了,太医方伸手把脉。
  他调息数次,却总不见好,急得木香开口问,“可是有何不妥处?”
  那太医松了手,喜气盈腮,拱手道,“哪里是不妥,是大喜的事才是。”他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因着他一直垂首,不曾注意到她的神色有些古怪。她这些日子并未断过避子药,又怎会叫他诊出喜脉来?
  她沉了声,“你确定没误断?”
  太医向她保证,“自是不会的。”
  他肯定的语气,使得她不由又思忖着。若说起来,她前儿因虽新帝微服私访,去得匆忙,倒的确没备了药物去。
  思及此,她忽地心如鼓擂。
  总该不会――
  她下了些赏赐下去,打发了太医。宫中规矩,诊出喜脉者自有重赏,也是为了添个吉利,她虽如此做了,心中到底不安。
  宣娆一直在听着,闻言,眼睫颤了颤,愈加低下眸子去。太医走后,殿中又安静下来。他默然拨弄起跟前的古琴。
  琴音婉转依旧,听着却无意下去。
  阮玉仪端起茶盏,又放了下去,唤他先停下,问道,“你拿来的东西,当真是有效用的?”她知岑礼是新帝的人,因此很多事不敢吩咐他,恐他转头又知会与了新帝。
  但在她看来,先前就认识了的宣娆却是可信的――对也不对。
  宣娆是新帝安置在长安宫的另一个耳目,只是新帝怕也想不到,宣娆会两边欺瞒,暗中其实为她所用,她的吩咐,也都尽心去办。
  “不敢拿假药欺瞒娘娘。”他亲自盯着大夫安方子制的药,一钱一两都是过了他的眼的,自是敢确保不是陈药。
  她沉默下去。忽然多了一桩事,她心绪杂乱,也无甚心思再听他抚琴了,因道,“木香,送送公子。”
  木香应声引了人出去。
  待人走后,她的指尖轻轻搭上小腹,那处似乎灼烫得很,于是她又忙蜷起了指尖。她不会医术,对太医的话自是只能相信。又忆起方才在马车上的动静,更是惶惶不安。
  木香推门而入,想从小姐面上看出些喜色,无奈失败了。
  她只好不断拿话去宽慰。
  阮玉仪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道,“方才那太医可走远了?”
  “怕是都到了太医院了。”木香晓得她是怕太医一下就将消息传扬出去,届时覆水难收,若这信儿是假的,那便是欺君。
  她吩咐道,“新请位太医来。”也许还来得及。
  只是终究慢了一步,木香正出了宫门,远远见了几个宫人抬了新帝的赏赐来。
第220章 诡计
  不知天也下雪下得厌了,还是如何,今儿分外晴好。残雪被檐上兽首,各处小道台矶上,自有宫人扫雪。
  朝堂之上,一派整肃恭谨。
  此番大寒,乃建国立都以来所不曾有的,各地官员可以说是如临大敌,哪里有敢松懈之处,光是奏折如雪片漫天飞了。
  所幸新帝携槿妃微服私访后,天稍有回暖迹象,加之各地也将粮油米面拨至了百姓手中,虽耗费人力物力不可胜记,却换得一方安宁。
  前儿所宿那客栈,掌柜的也打着今上曾游幸此处的噱头,做起了红火生意。
  至于清查贪官污吏一事,亦连根拔起了不少蛀虫,若还有遗漏者,怕也一时半会儿不敢再行此事了。
  姜怀央扫视了下边乌泱泱的群臣一眼,“有本起奏,无事退朝。”
  殿中鸦雀无声,大臣们面面相觑。
  见此情状,自是唱报了退朝。他自侧边下,更了常服,方举步往出走。
  门口有两名大臣,正一来一回说着话。其中一个拱手道,“赵兄大喜,小弟还不曾来贺。今儿稍表其意,过些日子得了空,再去贵府好生拜贺不迟。”
  与他对话之人朗声大笑,“好说好说。不过这小孩都是变化得极快的,一天一个样,到时你来,怕别是都会爬了。”
  “贵府喜添一子,这约,小弟可是要刻在额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同上回一般忘了的。届时金银珠玉,哪里有不为小公子奉上的。”
  那大臣“诶”了声,摆摆手,“这金玉于小儿来说有何用处……”他细细地谈起来,面上尽是欢喜,不曾注意到新帝在门后站了良久。
  他们的谈话一字一句尽数落入姜怀央的耳中,使得他不由得思及长安宫那香培玉琢的小娘子。
  他本于阮家有愧,如今再加上她孕育之功,倒是他负了人了。道不清是喜是忧,他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侍立在侧的温雉见两个大臣自顾自闲话,假意清了清嗓子。
  那两人一惊,忙止住话头,回身行了礼。
  他示意两人平身,举步离开,衣摆在身后划起一道弧。
  .
  这暖日当喧,总能轻易勾起人往外走走的欲望,阮玉仪便想着趁这天儿,全了前些日子答应容嫔赏花的约。
  她着人备了茶点果子,茶酒器皿等物,去了湖心亭的时候,容嫔早候在那儿了。
  这湖上尚还结着薄冰,铺了层琉璃似的,又反着阳光,很是晶莹透亮。边上栽了些白梅,只有蕊儿有些颜色,与积雪和在一处,仿佛也臃肿了一圈。
  她小心踩着石路过去。
  她不愿容嫔与她生分地行礼来行礼去,见四下没有旁的人,也就先行扶住了她的手,没叫她欠了身去。
  容嫔往后瞧了一眼,见那捧盒茶具等物,笑道,“妹妹是个极有雅兴的,今儿臣妾倒可以只顾着享用了。”
  两人携着在亭中石桌边坐了。恐石凳寒凉,还专有宫人预备了绣套垫着。
  带来的物什俱都摆开了,自有宫人在边上扇风炉煮茶。
  容嫔的目光不断往她腹上落,待宫人呈了热茶上来,她往杯里瞥了一眼,道,“这绿茶性寒,妹妹却是吃不得了。”
  阮玉仪一怔,垂了垂眸,“不过一两盏,不多贪就是。”她细白的指尖攥住腹上衣料,愈收愈紧,直到指骨处泛了白。
  尚且不知真假,在意它做什么。
  何况不带着期待诞下的,与其说是下半辈子可依傍之人,是母凭子贵的佳话,于她,倒更像是一只枷锁,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她已然逃不了了。
  容嫔一惊,忙起身覆上她的手,冲她缓缓摇了摇头。她如梦初醒,松了力道,顿了下,将衣上的褶皱抚平。
  “妹妹不喜它就罢了,也合该为自己想想。”容嫔轻声劝道。谋害皇嗣可是重罪,是万万不能起这个心思的。
  她心里门儿清,可还是抵不住惶惶不安。如今她确是正值盛宠不错,可她无法确定,他的这份兴致能持续多久。
  她屡屡差点失守,又一次次将自己抽离,就是为了届时失了宠,她能好过些。
  至于这个孩子,她也不想将它带到这深宫中,与她一样受这苦,宁愿是往后无可依傍。
  她低低应道,“姐姐教训得是。”
  “‘教训’一词是不敢受的,只罚你将这面果子吃了,我才能好了。”容嫔稍放下些心来。她知这妹妹是个通透的,想来点一句,也就明白了。
  这小面果是奶油炸的,上边泛着些金黄色,拈在手里也不粘。阮玉仪咬下半个,只觉唇齿留香。
  两人边说着闲话散语,想起时就摸一个放入口中,倒也空了不少。
  可到底是自己宫外,此处虽清静,也不好限制着旁人不许经过。白之琦就是那个偏要来扰了两人清静的。
  上回在宫宴上,给太后失了面子,她便被要求待在慈宁宫,擅自不许外出。央了太后好久,方才得了外出的机会。
  也不管有没有受邀,她缓步入了亭来。
  “见过槿妃娘娘,见过容嫔娘娘。”她盈盈一礼,因上次之事面上所覆的阴影,早消弭干净了,又是一副粉光脂艳的模样。
  阮玉仪怠懒得挪地儿,想着她待不了多久,便道,“白姑娘若闲,不若也坐会儿。”
  原是客气话,不想白之琦笑着应了,果真寻了位置坐下。
  “忽闻姐姐有了身子,妹妹道贺来迟,亦不曾带什么礼,姐姐应是不会怪罪罢?”
  她是知道这白之琦对新帝的心思的,这会儿见她面色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倒有些古怪的感觉泛上心头。
  她不答,只道,“这糕点不错。”她将一盛着糕点的捧盒往白之琦那边推了推,却不见给人斟了茶去。
  白之琦颔首谢过,“不过离陛下免了姐姐汤药的时候,也有些日子了。姐姐前儿才大病一场,别是再出了何差错才是。”
  这不明晃晃地咒人么,木香接话道,“白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娘娘的身子自有御医调理。这会儿与您说了,您也好少替宁太医操这心了。”
  白之琦唇角的笑僵了下,又摆出一副柔弱可人的模样。
  “多谢姑姑告知了。”
第221章 诡梦
  送了白之琦走后,阮玉仪愈思忖,愈觉着她的神色不对,仿佛是站在高处,等着看她的笑话一般的。
  这使得她益发确定了心中所想。
  只是赏赐又已下来,事成定局,不论她认不认,这剑已是悬在她头顶了。若那太医果真为人收买,她就更不能找宫中的人再来诊脉了,这无异于将欺君两字拍新帝眼前。
  糕点吃足了,容嫔又管着不许她多用茶,她只好将手中那半杯,慢慢呷尽了,两人方才作别,各回各的宫里去。
  .
  阮玉仪一面往里走,一面褪下斗篷递与木香,木香自寻了衣架挂好。
  光线晃进殿内,几案上一镂花小球文采辉煌,尤为打眼。那小球正好是她一手可握,拿起时,里边的铃铛便闷声响起。
  再细细看去,上边所镂的鲤鱼纹饰,亦珊珊可爱。一瞧便是逗小儿的玩意儿。
  她恍惚瞧见一只白嫩的小手从她手里夺过这小球,晃着里边的铃铛,一个劲儿地咯咯笑。那小球被人拿走了,这孩子也不恼,转而冲着她笑起来。
  她心中微动,重重阖了阖眼,又复睁开,问,“方才谁来过?”
  “陛下曾来过,”岑礼答,“这是陛下亲送来的。”
  她将这东西交予他,吩咐将之与旁的不曾用过的赏赐一并放入库中。目视着岑礼离开的背影,她轻轻叹口气。
  .
  是夜,阮玉仪正打着络子,忽而有一只手伸来,夺过了她手中的东西。
  她抬眼,怔怔道,“陛下。”
  姜怀央轻轻嗯了声,随手将那打了一半的络子搁于边上的几案上。他将人搂着,一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她耳上的环饰,姿态狎昵。
  “太医如何说?”虽然那太医已向他禀了此事,可他还是想亲耳听她说。
  她垂了垂眼,“不过是些好生休养调理之类的话,无甚特别处。”她不禁去想,若是这个孩子当真存在,他会期待它的降生么。
  不过思及此,她便没再往下想。就算是被期待着的又如何,生于皇家,它注定不能仅仅如寻常孩童一般长大。
  既然是不被期待着的,那么索性就不要来这世间受一遭苦难了。
  姜怀央注视着眼前的小娘子,不知她思虑颇多,只觉得不过那些金玉布匹物什,尚显得单薄了,因问,“泠泠可有何想要的?”
  她想要的他给不了,旁的她亦不缺。她只口中说着些讨巧的话,“臣妾不要什么,伴在陛下身侧已是大幸。”
  她伪装情绪的手段愈发纯熟,竟是将他也绕了进去。他只当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便一一给她举例,“钗环,猫儿,还是――”
  他捉着她的手,在她掌心轻挠。
  “不可。”她侧过身去推他,无奈哪里推得动,只好拿太医的话去压他。
  他却是素来行事轻纵的,附在她耳边道,“朕会仔细着的,不伤着它。”
  他身上的幽香盈满她的鼻息,她微微软了身子,面不施脂而艳,一双眸子似泣非泣,才是如此,已糜丽非常。
  她抽回自己的手,反去拢住他的双手,语调中颇有些骄纵的意味,“那么夫君先给留着,臣妾可得好生想上一想。”
  他这才不再问下去。
  .
  天色渐晚,木香进来剪了烛芯,轻手轻脚替他们合上了门,退了出去。
  阮玉仪背对着他,身后就是他灼热的温度,黑暗中,她一直睁着眼。
  他觉察出她并未入睡,低声道,“没睡?”
  她像是被抓包一般,默默闭了眼,亦不出声回答。她听见耳中落入一丝轻笑,笑得她耳际泛红。就如此闭着闭着,翻了个身,原是假寐,后来也便果真安然入睡了。
  姜怀央却是眸中清明。他轻轻描摹着小娘子的眉眼,不愿惊动她,有时甚至是悬空的。像是对待一只易碎的瓷器,他指尖落下的每一笔,皆小心又谨慎,生怕碰坏了般。
  她欠大芜将士的,他却欠她的,也不知能不能如此相抵,但他总得将这些一一偿了。
  他的指尖最后落在她的柔软的唇上。
  ――其实方才一问,只要不是放她走之类,就算是她眼下就要那契丹使节的首级,那也是使得的。
  他昏昏沉沉睡去,天不知何时大亮了,前儿新霁,阳光温凉如水。
  他下意识往身侧探去,却发觉那锦衾下空空荡荡,早已凉透了。他又欲起身去寻。
  许是听见了殿内的动静,有宫人垂手而入,替他更衣。
  他默然感受着那衣裳层层叠叠地被套在身上,穿戴已毕,方问,“槿妃何在,可是已起了?”
  那宫人眉心一蹙,思忖了良久,才试探着问,“陛下所说这槿妃是何人?奴婢在宫中做事十多年,从不曾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娘娘。”
  她神色真挚,不似作假。
  姜怀央嗤笑道,“莫与朕胡言。”都睡昏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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