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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娇奴——侬则灵【完结】

时间:2024-08-18 14:38:06  作者:侬则灵【完结】
  青帘瞪住阮杏媚:“阮姑娘不是跟奴婢说,这次从府里出来,没带多少家丁么?阮姑娘不就是暗示奴婢,那个贱人的院子没人把守?!”
  阮杏媚听得一眯眼:“发生什么事了?”
  青帘咬牙冷笑,却有眼泪滚了下来:“我男人他被人发现了!割了舌头,而且——现在成了太监!”
  饶是阮杏媚,也吓得站起来,半天缓不过神来。
  “谁,谁干的?”好半晌,阮杏媚才又问。
  不可能是家丁吧?家丁哪有这么狠的手腕!
  家丁毕竟也是奴才,奴才抓了奴才,只需上报主子论处才是,家丁顶多打两拳、踹两脚的,家丁怎么能这么收拾刁六!
  话又说回来,就算割舌头也就罢了,那宫刑又是谁人动敢动的么?——那一不小心,就能要人性命啊!
  要不宫里给太监净身的刀子匠,那都是世袭的手艺,外人可不会的啊!
  青帘咬牙冷笑:“阮姑娘还问奴婢?奴婢是该问阮姑娘你!”
  墨儿也吓得小脸煞白,半天才哆哆嗦嗦问:“他被噶了那东西,他竟然还活着?难道干这事儿的,是宫里出来的人?”
  青帘闭上眼:“我检查过了,伤口是用了金疮药。必定是顶级好的金疮药,才能止血那么有效,没死了人!”
  阮杏媚忍住头皮发麻,跟墨儿对了个眼神儿。她们两个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见了一个答案。
  ——偌大的侯府里,有这个胆子,且这般心狠手辣的,还能有谁!
  只是她们两个都不敢相信,更不愿意承认!
  阮杏媚冷静下来,瞟一眼青帘:“实话对你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毕竟,你男人大半夜的怎么去了人家的院子,我可不清楚。”
  青帘:“阮姑娘!你这是卸磨杀驴!”
  阮杏媚冷笑:“你要是愿意当驴,我也拦不住你!”
  “况且我什么都没对你说过,你男人的事完全都是你自己的主张!无论你闹到谁面前去,我这都是实话,你也全赖不着我!”
  青帘倒无法反驳。
  的确,阮杏媚只是告诉她,她的仇人春芽也来了,独自一人住在村边的小院子里,没有家丁把守……
  其余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
  阮杏媚充其量是在暗示她而已,可是暗示当不成明证!
  青帘忍住屈辱,双膝跪倒:“阮姑娘,这次你得帮我!”
  阮杏媚抬手抚了抚鬓角:“啧啧,你怎么将你那半死不活的男人留在家里,自己就出来找我了?”
  她俯下了身子,凑近青帘的脸,压低声音说:“如果我是你,我就索性把他剩下的那半条命也结果了!到时候一遭儿全都推到那人身上去就是!毕竟他受了这么大的伤,回来就死了,谁都不会怀疑!”
  “可你还是妇人之仁啊,竟然还叫他活着。那你以后就惨了。你这一辈子还得伺候他。”
  青帘一个哆嗦。
  的确,她方才不够狠!
  青帘只有抓住阮杏媚的裙摆:“姑娘教我!事已至此,奴婢现在还能怎么做?”
第56章 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阮杏媚看着青帘这么匍匐在她脚下,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青帘,说真的,你现在好可怜哦。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可怜本身也是个法宝不是?”
  “你想想那个狐狸精,她不就是利用了她当时的可怜,博得了人家的怜惜,这才成功上位,将你给踢走的么?”
  青帘就更是咬牙切齿:“奴婢跟那个贱人,势不两立!”
  阮杏媚“啧啧”了两声:“现在别光顾着恨她,你得先学她,利用好你现在的处境啊!”
  “你没想想,有些人啊,慈悲为怀,最看不得人处境可怜……更何况,你还是他身边的旧人呢。你们从小那些情分,难道是白给的?”
  阮杏媚盯着青帘的眼睛:“你说,如果你以现在的处境去求求他,他必定会不忍心,说不定就又把你要回去,继续回他跟前伺候呢!”
  “那到时候,你是想重新得宠,还是想跟那狐狸精报仇,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青帘的眼睛亮了。
  可那光芒却只有一瞬,随即又黯然了下去。
  “可是!家主远在京中,奴婢现在被困在蓝田庄,没有主子们的允许,奴婢压根儿就不能离开蓝田庄。”
  “否则,还轮不到主子们责罚,庄头就先抓了我去,挑了我的脚筋!”
  王侯之家对奴才的管束自然严格,若发生奴才随意离开属地,那就是“逃奴”,抓到格杀勿论,官府都不管。
  阮杏媚自然知道这个规矩,不过这规矩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便自矜地坐直,举着帕子按了按嘴角。
  “若是我带你走的呢?哪个庄头敢拦着我的马车?!”
  青帘眼睛登时又重新亮了起来!
  “阮姑娘救我!奴婢从今往后,一辈子当牛做马,阮姑娘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阮杏媚淡淡一笑,垂下眼帘去。
  “先把你男人的事情处理了吧。”
  “你男人在男女那档子事儿上是个什么东西,整个蓝田庄无人不知。那狐狸精又是个什么人,府里府外的也是无人不知。”
  阮杏媚笑着瞟青帘:“……后头的,你自己琢磨着去办。”
  “明日祭拜老侯爷,后日我就要启程回京了。留给你的日子,就剩下今天这一日。看你能不能一天之内将这事办明白。”
  墨儿也上前提醒:“……她可是老侯爷生前最喜欢的丫鬟!”
  “你要是今天还办不明白,熬到明天祭拜老侯爷,她要是真跑到老侯爷目前去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咱们还真不好拿她怎么办了!”
  青帘抹一把眼泪,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奴婢明白了。”
  .
  蓝田庄的庄头源格刚吃过早饭,正带着手下预备明日阮杏媚祭拜老侯爷的仪式、贡品,就听见外头有人呼天抢地跑进来。
  源格皱眉头:“明日才是祭拜,你今日就嚎丧什么!”
  回头一看,是青帘。
  青帘奔进来就直接仆倒在源格脚边,伸手攥住了源格的袍摆。
  “大人,你要为奴家和奴家男人做主啊!”
  青帘是府里撵出来的罪婢,嫁到蓝田庄来属于惩罚;但是好歹青帘原本也是在府里伺候的,还是家主跟前的大丫鬟,爹妈兄弟也都是府里各处管事的,所以源格原本对青帘还挺客气。
  看她这么哭,源格忙亲手扶起她:“你这是怎么了?有话说话。”
  大约半个时辰后,源格将阮杏媚请了过来。
  又叫人绑了春芽来。
  青帘和春芽一起跪在阮杏媚和源格面前。
  青帘自然恶人先告状,她转头恶狠狠瞪着春芽:“就是这个贱人!勾搭我男人!”
  “我男人昨晚爬进她屋子与她私会,两人苟合,不知又因何故起了争执,这贱人竟将我男人割了舌头,又,又……噶了那玩意儿!”
  她哭得呼天抢地:“可怜我跟我男人还是新婚!他就这么成了废人,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春芽被绑着手臂,眸光寒湛湛瞪住青帘。
  阮杏媚也叹口气:“你这个贱婢!可真能耐!我是叫你陪我来祭拜老侯爷,你倒好,刚到了地方就先废了个大活人!”
  她眯眼打量春芽:“我知道你跟青帘早就有仇,可是她都已经被撵出府来;你不至于对她这么赶尽杀绝的吧?更何况,是对她男人,她男人又没得罪过你!”
  源格派去春芽院子搜查的人也回来了,说那屋子里虽然经过了洗刷,可是土墙上、土炕上、桌子上,地上还是有没办法洗净的血迹。
  源格无奈地叹口气:“春芽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春芽垂下眼帘:“庄头大人,我冤枉!昨晚是那刁六趁着夜深人静摸入我住处,对我图谋不轨!为了自保,我用发钗扎了他脖颈。”
  “此事是我做的,我认!但是其余的,不是我做的!”
  源格便也点头:“我也觉得,你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你还真没本事制住那刁六,更干不出那种血腥的事来。”
  源格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那你必定有共犯。”
  “招供吧,你共犯是谁?念在你是老侯爷、家主跟前伺候的丫鬟,我不为难你。”
  春芽却紧紧咬住了嘴唇。她不能说,因为那个人,是云晏!
  如果她说了,尤其此时阮杏媚还在场,那她和云晏的关系就会藏不住了!
  ——毕竟在众人眼里,云晏是那个一直要杀了她的人。所以云晏怎么会救她?又怎么会为了她,而那么心狠手辣地凌虐了刁六去!
  昨晚的记忆又如无边无际的黑色的海浪,浮漾着冲涌过来,将她包围。
  她攥着还滴血的发钗,打着寒颤坐在土炕上。
  那土炕,宛若一座孤岛。她孤零零地被困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云晏施行着那虐刑,而她却不知所措!
  可是他却竟然在噶完了刁六那个畜生之后,反身过来走到她面前,向她摊开手。
  “大夫人赏给你的那金疮药呢?”
  她一个激灵,对上他魔鬼一样的眼。
  他却残忍地勾起唇角:“不想给?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血流尽,死在你面前好了。”
  她挣扎了下,无奈,只好用沾着血的手,颤抖着摸索出那盒金疮药来递给他。
  他垂眼看,冷笑了声:“正好验验,大夫人说的是不是实话。她要是唬你,就活该他这条命没了。”
  他先割掉了刁六的舌头,于是他给刁六上药的时候,刁六的惨叫声也只是闷声闷气的“呜呜噜噜”。
  更何况,他给刁六上药的时候,还残忍地捂住了刁六的嘴。
  她早就知道云晏心狠手辣,可是这却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他残忍如鬼魅!
  他给刁六上完了药,不管刁六死活,就转身走回到她面前来。
  他伸手扯过一条手巾来,替她擦她腮边的血。
  那是刁六的血,她将发钗扎进刁六脖子的时候喷溅出来的。
  可是她却忍不住一颤,避开了他的手。
  他便冷了脸,在黑暗里眯眼打量她:“不让爷擦?”
第57章 他在暗夜里,邪恶如鬼魅
  春芽歪头,视线从云晏肘腋间穿过去,确定那刁六已经是昏死过去,这才缓缓抬头,对上云晏漆黑的眼睛。
  “不必了。奴婢现在很脏,不敢脏了三爷的手。”
  云晏听得眯眼:“脏?你看爷现在这手上、身上的血,难道会比你少么?”
  他忽地向她倾过身来,伏在她耳边:“不瞒你说,爷这么多年行商,刀口舔血都是家常便饭。人血的滋味,爷早尝过了。”
  云晏的话,让春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此时的他一身黑衣、一身血色站在幽暗的夜里,果然像个阎罗。
  “三爷的心意,奴婢领了。奴婢脸上的血,奴婢可以自己擦;三爷若当真怜悯奴婢,那奴婢就求三爷帮奴婢擦掉心上的血。”
  云晏挑眉:“心上的血?”
  他眯眼回眸,指了指瘫在地上早已疼得昏死过去的刁六:“你指的不就是他么?他今晚上伤害了你,爷这不已经替你收拾了他?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春芽含泪摇头,伸手向前,哀求地扯住他的衣袖。
  “您是替我收拾了地下这畜生!可是您心里更清楚:这个畜生不会今晚平白无故来欺负奴婢……必定是有人做了局,挑唆了他来。“
  云晏却反应冷漠,“是么?爷倒没看出来。”
  春芽的心倏然下坠。他怎能看不出来?
  春芽哀伤落泪:“三爷您想,好好一起从府里来的人,怎么她们都一起住进别院里,却将奴婢单独一个人放在了村头这孤零零的小院子里呢……若不是奴婢单住在这小院里,地下这畜生便也不敢摸上门来不是?”
  云晏微微皱眉,想要扯开袖子。
  春芽却攥得更紧:“三爷……奴婢是您的人,奴婢今晚遭受了这样的事,奴婢自己无能为力,便唯有仰仗三爷替奴婢主持公道啊。”
  她纤细的手指,一点一点将他的袍袖攥进掌心,缓缓收紧:“三爷您说话啊,您会帮奴婢也擦掉心上的血么?”
  她这样软软祈求,而不是与他硬抗,可是云晏反倒有些不耐似的,猛地退后,硬生生想要扯回袍袖。
  春芽却也不放开,使出了柔韧的缠力,听凭那丝帛断裂,“嚓”的一声被她扯断了一幅下去。
  春芽抱着那断了的袍袖,哀伤地笑开。
  割袍断席,自古以来都代表着恩断情绝。
  她跟他之间,终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境地。
  她指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刁六:“怎么,三爷不愿意替奴婢主持公道?奴婢今晚经历的事……三爷并不在乎,是么?”
  一身黑衣、身如鬼魅的云晏立在夜色里,缓缓咬牙。
  在这样幽暗的夜色里,他的牙齿闪着寒光。“你果然没有良心。爷已经替你活割了他,这还不算替你主持公道么?你非但没有一声感谢,反倒说出这么多没用的来。”
  春芽失望摇头,“三爷……英明睿智如您,如何不知道,今晚真正伤了奴婢的倒不是地下这个畜生,而是那个布局的人啊。”
  “地下这个畜生也只不过是那人手里的一个棋子,若没有那人的安排,这畜生便怎么都不可能做到今晚这些。”
  云晏狼狈又失望地退后,一双眼冷冷盯着她。“够了!爷听不懂你在啰嗦些什么!什么背后的主谋,我看你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爷今晚为你做了这么多,现在看来,竟是白来了这一趟。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春芽凄然笑起来:“三爷您,好狠的心……”
  他怎能说是为她而来呢?她当然知道,他绝不可能是为了她来的。
  她这一路受的苦,哪里是从这一刻才开始呢?她在马车里承受那十指钻心的痛楚时,他在哪里?!
  云晏点头:“好,好。与你说了这么多,你还在埋怨爷。”
  他一把推开她,将她挥到土炕里侧去,“砰”地一声撞上了墙:“没良心的东西!那爷走就是!”
  他扭头环顾四周:“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
  天将明未明之时,云晏将这烂摊子丢给了她,他自己拎着残废了的刁六就走了。
  她自己坐在这血屋子里,止不住地流泪。她用自己的眼泪洗掉脸上的血污。
  然后抖抖索索着双手,给自己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裙,将原本那件被刁六撕碎了的衣裳丢进火盆里烧成灰烬。
  不敢点灯,在熹微的晨光里,打水洗地,用自己的双手一遍遍搓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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