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岫儿,你听我说!别哭了,是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是我措辞不当,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岫儿……”李急忙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却被李岫侧过脸果断地避开。
“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岫儿,我只是想告诉你,人言可畏啊。他们给你冠上污名,你这辈子就很难洗清了。也不会有人真心爱你,他们都会嫌弃你的。即便现在那个阿清隐藏了真面目,将来一旦吵架,他也会暴露本性的。岫儿,只有我,只有哥哥是真心爱你的。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最圣洁的白月光。”
有那么一秒,李岫的心跳露掉了一拍。有那么一秒,她好像真的被感动了。如果这些话是在没有爱上阿清之前的表白,李岫或许真的会有些许动摇。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已经完全交付给了阿清,与眼前这个男人,再无丁点儿可能。
“哥,太迟了。”李岫闭上眼睛,轻轻的摇头,轻轻的落泪,轻轻的拒绝。
“不迟,现在刚刚好啊。我现在有身份有地位什么都有,而且马上就要升迁了。你可以留在岩山,不用工作,就在这里生活,这个房子……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我一有时间就会来陪你……”
李岫噙着一汪讶异的泪盯视着眼畔这个男人,盯着他把一件龌龊至极的事情讲述得如此顺理成章,描绘得那般天花乱坠。“让我当你的小三?而你……李主任,干金屋藏娇的勾当?”
“岫儿,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是小三呢?你不知道为了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我费了多大的苦心。实话跟你说吧,那个方案是我让那个姓高的从你手里抢走的。”
“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啊?”李岫惊得汗毛倒竖,此刻,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哥哥,她已无从分辨。
“我不想你又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你明白的啊,人怕出名猪怕壮,在文化局出了风头,其实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高铭翰啊。只是他那个人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居然还惦记市里面的项目,要我去帮他美言。他知道我跟崎堂哥的关系,崎堂哥前年调到市里面去了,这个高铭翰,耳朵还挺灵的。”
看着李满脸的自负之态,李岫冷笑了两声,嘲讽道:“高铭翰是真小人,你――是伪君子。你不过是怕我出了风头,就不好金屋藏娇了,是吗?你想我默默无闻,一事无成,安安静静的当个废物,当个小三。”
“不是,岫儿,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很欣赏你的才能,你站在台上提案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多骄傲。可是你没必要展示给所有人看,我说了,不要太出众。风口上的人,很容易翻车的。你的优秀,我一个人欣赏就行了,你想写作,可以啊。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写诗写小说,写完了发给我看,或者匿名发到网上,都可以啊……我真的都是为了我们两个的将来啊。”李皱着眉极力狡辩,“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这八年来,我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就都是你。这辈子,我只爱过你一个人。”
“你不爱嫂子?那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那……我总要完成既定的任务啊,你又不在岩山,我不就……随随便便找个老实本分,好生养的女人结婚了嘛。爱情和婚姻根本就是两回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别人,岫儿,我就只爱你一个。不要走了,留在岩山,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这般无耻到令人作呕的解释,这般扭曲得让人胆寒的三观,直叫李岫感到恶心。她狠狠推了一把李,目光冷冷地扫过他手上的伤,决绝地说:“回家去吧,让你老婆给你处理伤口,我先走了。”话落,她毅然决然地转身就走,不带一丝一毫的迟疑与眷恋。
看着她那决绝得如同刀刃般的背影,李的双眼刹那间红得吓人。他哪里还顾得上手上的伤,发了狂似的冲上前去,一把从背后将李岫扛了起来,直奔卧室的方向走去。走到门口,照着门板就是一记狠踹。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犹如闷雷炸裂,卧室门被暴力踹开。随后,李粗暴地将李岫直接摔倒在床上。
“你要干什么?”李岫的身体随着弹簧床垫一齐震了几震,恐惧随之而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哥哥,额头青筋暴起,胸如擂鼓起伏,眼里充满了暴戾之气的哥哥。
李没有回答,径直将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不顾李岫的反抗,强行吻上了她的唇。李岫受到惊吓,本能地想要推开他,然而身体却软得如同一团棉花,手和脚怎么也使不上劲儿。而李的吻霸道又强势,像一股凶猛的火,舌尖在里面搅来搅去,搅得她四肢百骸越来越麻,气都喘不上来。
一个漫长而粗暴的吻,整整持续了两三分钟。李松开她的时候,她整个人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眼前的事物也越来越模糊,瞳孔甚至都不能完整的聚焦。
“那汤里面……你放了什么?”李岫的声音逐渐微弱,那颗心却愈发明朗。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李剧烈喘息着,大手压住她的后脑勺,又是一记粗暴的重吻。她只觉紧闭的唇齿再次被一点点撬开,凛冽的男性气味被灌进嘴里,铺天盖地都是令人作呕的气息。
“哥,别,我害怕……”趁他喘息的时候,她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哀求。
然而,他毫不理会。全然不顾那虚弱可怜的哀求声,和那正在缓慢闭合的眼睛里一颗颗掉落出来的清泪。
他一件一件将她的衣服剥落,像一条蛇一样凉凉滑滑地缠裹住她绵软的身体。她没有力气反抗,整个人被完全掌控,被一串接一串的吻亲得快要缺氧,迷迷糊糊间,她感觉他修长的手指往前移,拇指带着一种粗粝感,轻轻的摩挲着她耳后的那块软肉。就在这时,这条蟒蛇突然亮出锋利的毒牙,一口咬上了她的耳垂。
那疼痛从耳朵迅速传至心里,在心头掀起一阵骇人的颤栗。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八年前被人欺辱的那个黑夜。那晚,她的意识比现在还要模糊,几乎什么都记不清,只记得右耳被狠狠咬了一口,那道伤口很深很深,半个月都没痊愈。
同样的部位,同样的力道,同样的嗜好。她不敢去细想,也全然没有力气反抗,更是无法用最为狠烈的语气质问他、谴责他。此时此刻,她唯一能够做的,仅仅是从那逐渐失去知觉的喉咙里挤出最后几句细微得几不可闻的声音:“是你吗?八年前的跨年夜……是你害了我吗……八年前,发生了什么?”
她感觉到生命一点点,一涓涓,慢慢的流走了,像一条浑浊的河,卷着垃圾,都流走了。在李贪婪的占有之下,枯竭而死。
若是真的死了到还好,可她只是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地睡着了。
第38章 二零零五年38
二零零五年的跨年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零零五年的跨年夜,李岫她们班如往年一样,举办了一场新年文艺联欢晚会。每年年末,学校各个班都会举行这样一场晚会,由文艺委员组织,班长、副班长和艺术生协助。今年升入高三,学习任务繁重,班主任陈老师原本打算不办了。然而,同学们呼声很高,陈老师最终还是妥协了,但前提是一切从简,不能耽误学习。
联欢会上,大家会把课桌沿着教室墙壁围成一圈,留出中间的空地进行表演。这个时候,老师破天荒允许大家带零食来吃。很多同学会提前采购好各种零食,方便带过来跟其他人分享。当晚,大部分同学都会上台表演节目,有诗朗诵、自编自导自演的小品、从电视上学来的相声,还有流行歌曲演唱,俨然就是小型的“春晚”。虽然布置简陋,表演拙劣,但对于高三学生来说,这是唯一释放压力的机会,大家都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陈老师在教室里呆了半个小时,最后讲了不到五分钟的话就走了。临走之前,她特意吩咐了班长好几句,大概是注意同学们的安全,玩闹不要太过火,走的时候要打扫好卫生,将桌椅恢复原状之类的。陈老师虽然严厉,但在今天这样隆重的场合,她还是没有扫大家的兴。
陈老师离开之后,轮到李岫表演节目。除了学习,她好像什么才艺都没有。可是前几天文艺委员周琪琪找到她,说节目不够,非逼着她出一个。李岫为难,可是架不住周琪琪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这件事情,比解数理题还难。她琢磨了好几天,除了会古诗词创作和几首周杰伦的歌,好像真的什么都不会。到时,总不能上台去背一段古诗或者文言文吧,大家平时对着那些晦涩文字已经很头大了。思来想去,还是唱首歌合适。
李岫演唱的时候,脱了校服外套,只穿了一件母亲亲手织的马海毛毛衣,乳白色的底,胸前几颗樱桃红的小花。站在台上的时候,她有些紧张,白剥剥的小脸胀得红红的,像染了一层胭粉色的云霞。
“我接下来为大家演唱一首周杰伦的《晴天》,希望大家……喜欢。”她羊羔般的颤音引得坐在吴建那一处的几个男生哄然大笑。
“笑什么啊?!你有病吧,吴建。安静点儿,听人家唱歌。”这时,人群中传来尹梦娇的笑骂声。李岫没想到,近日一直与她为敌的尹梦娇会在这个时候替自己解围,心头不禁一暖,马上就不怯场了。
她全身心的投入在演唱之中,没留意到从教室后溜进来几个人。那几个人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藏身在最后排吴建那一干人的后头。从进来那一刻,他们的目光就一直锁在李岫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这妞比之前更水灵了啊。”坐在吴建身后的麻老五,紧盯着讲台上专注唱歌的李岫,摸着下巴对身边的赵迪说。
“可不是,软妹子一个,又乖又好看,五哥的品味就是好!这妞确实不错,要不然阿清那小子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都敢不听五哥你的话啦!”赵迪诡笑着,露出一口碎石仔样儿的烂牙。拍马屁的同时,还不忘挑拨离间。
“你把他支走了?”五哥漫不经心的问,目光依旧流连在李岫纤长如天鹅般的脖颈上。
“支走了。五哥放心,他搅和不了。”赵迪说着把嘴探向五哥耳朵边,将声音压到最低,诡谲地说:“五哥,药都带来了,等会儿就让娇娇给她喝。”
“还是你忠心。”五哥扭过头挑着眉毛意味深长地瞅了赵迪一眼,随后像摸哈巴狗一样摸了摸赵迪的脑袋瓜,笑道:“我享受完了,给你也尝尝。”
“五哥,不用,不用,你的东西我可不敢惦记。我就负责帮你把人带到那小破屋里去,然后……那个,我家里还有点儿事,我妈非要我回去一趟。你就……尽情玩,我就不打扰你的好事了。”赵迪眯缝着绿豆眼,讨好似的对麻老五表明自己的“忠心”。他机灵得很,知道麻老五是什么脾性。那家伙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占有欲极强,自己看上的东西从来不准他人染指。刚才那话不过是在试探他,是否跟阿清一样,惦记着李岫。
“事儿真多,得了,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啊。”麻老五赏识地拍了拍赵迪的肩膀,将目光再次移向台上的李岫。
此时,李岫刚刚演唱完毕,正朝台下弯腰鞠躬,直起身子的一瞬,见台下的气氛因她的表演燥热起来,不禁害羞地吐了一下小舌头,而后红着脸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一瞬间,麻老五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朝尹梦娇使了个眼色,尹梦娇会了意,撇嘴斜了他一眼,从桌面上拿起一瓶刚开封的可乐,朝李岫的座位就走了过去。
李岫还没从紧张的情绪中舒缓过来,冷不丁就被一只手搭在肩膀上,不禁吓得一激灵。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尹梦娇。尹梦娇赶走了坐在她旁边的同学,将可乐罐砸在桌面上,翘起二郎腿,慵懒的靠上椅背,歪着头拿眼睛斜她。
李岫这回更紧张了,喉咙一阵紧涩,不知说些什么好。
“怎么了嘛?看你这个样子,怎么,怕我啊?”尹梦娇翻了个白眼,语气高傲又生冷。
“不是啊……”李岫嗫嚅道。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想问问你,你把我当朋友吗?”尹梦娇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认真的问向李岫。
“当然啊。”李岫不假思索的回应。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尹梦娇前倾着身子,诚恳地说,“我也真心把你当朋友,只要你告诉我实话,我以后都不会再针对你。我也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放心好了。我只问你这一次,看你把不把我当朋友。”
李岫眼睫颤了颤,茶褐色眸子不断闪动。她有点儿不太理解尹梦娇的意思,皱着眉头盯视着她唇角的一块儿死皮愣了好久。
“说话啊,你看着我干什么?”尹梦娇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她的肩膀。
“啊……”李岫回过神儿来,喃喃地说:“没有啊,你问这个干嘛啊?”
“呵呵。”尹梦娇别过脸,冷笑了几声,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只有失望。“逗你玩的,来,喝了这瓶可乐,我们就算和解了。”说完,她从桌面上拿起那瓶带过来的可乐,递向了李岫。
李岫欣喜的接过来,一仰脖,咕咚咕咚,畅快地喝掉了大半瓶。喝完抹嘴的时候,还不忘笑着谢了尹梦娇一声。
当李岫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没有了同学们嘈杂的嬉闹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她不在教室里,而是躺在一个被拆得只剩下一半的破屋子之中。下体和耳朵不时传来阵痛,头像灌了铅一样的重。
她强忍着全身的疼痛,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那间小破屋中踉踉跄跄地走回家。那时,她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根本不知道具体时间,只记得回到家时,屋里一片漆黑,哥哥的房间也是黑沉沉的,他似乎还没回来。
第二天,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母亲从弥勒山回来,猛烈的摇晃和尖锐的斥责才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隐约猜到昨晚发生了不好的事,可是却不敢跟母亲说。母亲问她耳朵怎么受伤了,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昨天路黑,不小心撞在墙角上了。
母亲一边淘米,一边数落她没用。这么大个人,还冒冒失失的,一点儿都不稳重。
上厕所的时候,看着内裤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李岫不受控制地打起哆嗦。她慌乱地将内裤脱下来,丢在水槽里。
水流哗哗地冲击着水槽,血迹在清明的水中渐渐晕散,如同一团可怕的阴影,不断扩大,侵蚀着她懵懂脆弱的心。她用手使劲地搓洗着内裤,每搓一下,心中的恐惧就增加一分。
在以性为耻的封建家庭里,李岫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性方面的相关知识。她只是觉得下面尿尿的地方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根本不懂如何进行护理,更加不知道自己有可能怀孕。
搓着搓着,眼泪漫出了眼眶。头晕,耳朵疼,下体疼。脑海里一片混乱。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有人在她不知情的状态下侵犯了她。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用了怎样的方式对她实施了侵犯。
她记不起来,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那人好像咬了她的耳朵。在那之前,她好像还听见了一阵救护车的声音。不过那声音不在耳边,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虚幻且飘渺。
她对记忆进行过无数次的追溯,之后又无数次的修正。最后,她又觉得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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