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珏看着宋鸾枝羞赧的模样,急忙解释道:“卿卿,我只是觉得,这样可能会更适合赏诗。”
容玉珏刻意摆出的这副单纯无害的模样,让宋鸾枝心底压着的那股劲都无处使,只好红着耳根迫使自己的视线转移到那张空白的宣纸上。
宋鸾枝侧着眸,因为这姿势,导致容玉珏只需微微低眸便能看到脖颈裸露出的白亮,他的眼睫默默盖住缄默的瘾欲,可视线中掺杂的强烈情愫却足以令人窒息。
他咽了下口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缓缓坐直了身子,唇线浅浅擦过宋鸾枝敏感的皮肤,惹得她浑身一颤。等她回眸试图开口,却发现容玉珏面色如常地提笔写字,倒像是自己多想了。
这人玩阴招。
宋鸾枝在心底愤愤地想着
。
不过——
宋鸾枝看着面前眉眼认真的某人,挑起嘴角,在心底缓缓升起了一个主意。
她噙着笑,趁着容玉珏未能察觉的时候,缓缓俯身贴近他的面颊。烛火摇曳,暧昧的□□在光影之下不断靠近、交织。
温热的气息从她唇齿间喷洒出,覆在了容玉珏敏感的侧脸上。
宋鸾枝的唇从容玉珏的侧脸开始,一点一点如蜻蜓点水般轻轻蹭着,若即若离,直到在他柔软的耳根处停下。
她摩挲了几下,余光瞥见那张宣纸上夺目的墨点,得逞地挑了挑眉,开口:“和你学的,玉郎。”
氤氲的花香、果香掺杂着肌肤透露的淡淡气息,在两人间蒸腾,慢慢编制成了一个牢笼,将他们锁住,无法脱身。屋内的温度骤然升高,只余下眼眸中涌出的那片雾气。
宋鸾枝听到了容玉珏加粗的喘气声,和因加快速度书写时身体传来的微微颤动,她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手放在桌上撑着头,另一只手则懒散地轻柔撩拨他的喉结。
眼看此人已然坐不住的样子,宋鸾枝在心底暗暗发笑。
果不其然,只要她微微一出手,他就会溃不成军。
天色昏暗之下,雷声忽至,暴雨骤降。淅沥的雨声让世间陷入一片乌青色的阴影中。水汽迷蒙,倒让他们二人处在了一个仿若无人知晓的秘境。
雷声停歇之时,宋鸾枝听见了容玉珏落笔的声音。在他紧扣住她腰肢索吻时,宋鸾枝迅疾拾起那张宣纸,挡在了他们之间,在看到薄纸上隐约映出的薄唇,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下一秒,她抬眸便对上了容玉珏幽怨的眼神,可她却装作没看见,而是抬起宣纸细细看着,只一眼,惊艳之情溢于言表。
宋鸾枝将宣纸展于桌面,缓缓起身,一只脚落在地面上,而另一条腿却屈膝跪在容玉珏的双腿之中。她扶着他的下巴,缓缓抬起,慢悠悠道:“玉郎,我觉得这诗还得由本人来解释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卿卿想让我如何解释?”
宋鸾枝轻佻开口:“我觉得,以身试验,此法甚好。”
残落的玉珠还挂在颤抖的绿叶尖端,容玉珏闻言眼眸一颤,眸色暗了下来,像根亲人的藤蔓缠绕住心爱之人,主动成为下位者,任由宋鸾枝玩弄,只留下饱含无尽情思的一句:“好...”
“杏霭流香玉满枝,河倾月落夜参差。红梅弄影摇竹翠,烟罗轻拂映残晖。”
窗外雨势渐大,灰霾弥漫,却断不了屋内的呢喃低语。容玉珏内心的欲望疯长,薄唇轻启着道出了诗的第一句,那双手也缓缓与宋鸾枝十指相扣。
宋鸾枝唇角的口脂被晕开,残留下一片薄红,仿若催熟的樱桃,只剩下酸甜的汁水。她不满地轻轻推了下容玉珏的身体,他才继续开口念着——
“春愁不语情滋味,醉日微光映翠池。孤星冷照残枝上,恍似槐安梦醒时。”
那潜藏在深处的情感在今夜雨声的遮掩下肆意疯长,心脏在此刻同频共振,惹得人面红耳赤。气息纠缠间人,容玉珏仅剩的理智都被湮没进混乱的黑夜下。
“命运多舛情更苦,泪湿青衫恨难除。忽见玉裂天光现,共赴千秋路不孤。”
他语速加快,迅疾说出了最后两句,随后昂起头,急切地想要寻求宋鸾枝的亲昵,却被她刻意避开。
“所以...这些说的都是丝绸?”
宋鸾枝戏谑地开口打趣道,故意靠在桌前。
容玉珏握着轮椅的手紧了紧,青筋暴起,尽力克制将她抵在桌前拥吻的心思——
他其实心底也不敢,不敢去这样做,他不敢赌自己唐突的举动是否会招惹宋鸾枝的不喜与厌恶,只敢一点一点勾起他的小拇指,在得到她应允的神情后,才敢放肆地与她交握。
所以自始至终,主动权都握在宋鸾枝的手里。
“不是,不是的......”
容玉珏滑着轮椅再次贴上宋鸾枝柔软的肌肤时,他才感到片刻的心安。他略显痴迷地双手撑在桌前,生怕宋鸾枝再次离开。
他慌乱地昂起头索吻,只求宋鸾枝能怜惜他几分。
所以,秦公子希望见到的那个人,一直都在他面前。
那个让容玉珏甘愿放低姿态和傲骨,只为求得一丝怜惜的人,就是宋鸾枝,也只有她。
“是你,这首诗里所有的诗句,都和你有关——”
宋鸾枝听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后,才慢慢低下头,故意般用手覆上了容玉珏的双眸,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慌乱之下,黑暗中的容玉珏感官被无限放大,那轻柔的薄吻让他大脑空白,只能无意识地摸索着,却不慎打翻了砚台。
流出的墨汁浸染了那张宣纸,也染上了宋鸾枝落在书桌上的裙角。褶皱的纸暴露了今夜的荒唐与混乱,可现下,无人愿意去管,也无人愿意分神。
细碎的吻痕落在容玉珏的脸颊,许久过后,宋鸾枝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捂住容玉珏的那双手。
她意犹未尽地揉了揉他凌乱的发丝,回眸看向窗外看似不会停歇的暴雨,假装庆幸道:“幸好今日秋曳带了把伞来,否则今夜怕是走不掉了。”
“你说是吗?玉郎。”
容玉珏被亲得迷糊,整个人傻傻地不吭声,更显得好欺负极了。宋鸾枝轻叹了口气,起身走至门前。
窗外红梅深颤,屋内交错的身影渐渐远离。容玉珏短促的喘息声隐没在雨中,待他回神时,却发现宋鸾枝的玉手已然抚上门楹。
他慌乱上前,死死攥住她有些凌乱的青衣。
“卿卿...”
宋鸾枝背对着他,努力克制嘴角的笑意,回眸只见容玉珏坐在轮椅上,双眸红肿,倒还是真让她心疼了几秒。
他卑劣地掀起红唇,暗哑出声,“鸾枝,今夜...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我的头好像有些烧,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这样拙劣的借口都能说出口。
宋鸾枝在心底无奈叹气,眼中笑意不减反增。
“求求你了——”
那般光风霁月的纯青世子,如今竟也会为了那点情意甘愿恳求于人,想到这点宋鸾枝心底那抹胜负欲彻底被满足,这一切仿佛上位者的纵容与垂怜。
她看着像是被欺负坏的男子,在他炽烈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细碎的呜咽声被他咽进喉咙。
宋鸾枝轻轻抚上他的脸,移开本就没打算打开门的手,紧闭屋门,只在这青雾下,残留一句——“好。”
第55章 误会 “自然是...希望的。”
雨意迷离的夜里, 潮湿昏暗的庭院浮动着微光,远方晕开一抹群青色。疏雨滴在翠竹上,枝头浅眠的鹧鸪被惊醒, 轻叫了声,振动着翅膀随竹影晃动离去。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匆忙又带着犹豫, 直至在房屋门前停下。秋曳带着那把油纸伞, 跟着侍从在回荡着春情的门口踌躇不前。
侍从抬手轻叩门扉, 刚敲响第一声, 门便从里头打开了,宋鸾枝呼吸有些凌乱,但好在面色平静地站在屋内。
“小姐。”
秋曳垂着眉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侧, 宋鸾枝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油纸伞,淡淡一笑。
她回头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故作惋惜道:“看来今夜,无法遂了世子的愿了。”
宋鸾枝接过秋曳手中的油纸伞, 不去听身后微弱的呼喊声, 唇角还挂着得逞的笑, 侧眸自顾自地嘱咐一旁的小厮道:“今夜一定好好照顾世子殿下, 窗台没关紧, 渗进来的凉风怕是有些冻着世子了,记得煮点姜汤,暖暖身子。”
小厮只敢低着头答应着, 余光都不敢打量屋内的一切。
“卿卿——”
宋鸾枝听着容玉珏语气里的焦躁和轮椅滑动的声音, 不再去管, 径直带着秋曳离开。等到容玉珏匆忙赶到时,已然只留下黑沉夜幕下的潦草背影。
此刻贴身照顾容玉珏许多年的小厮才敢抬眸,趁着容玉珏还在委屈地握紧拳头看着远去的宋鸾枝时, 快速瞟了一眼一旁的世子殿下,却是让
他一惊。
在世人心中如皎皎明白、渊清玉絜的世子殿下,眼下却面色潮红,胸前青衣袒露着,露出一大片白光,锁骨处甚至还带着惹人遐想的暧昧红痕,唇角间也残留着女子才会使用的那抹红色唇脂。
就连他印象中关小的窗户,现如今竟撑大了许多。
可想而知,刚才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厮匆忙垂下眼不再去看,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世子终究还是被宋小姐拿捏得死死的啊。
雨势渐弱,蝶翼穿梭于冷冽的溪水之上,不经意间荡漾一池春水,仿若今夜那旖旎的场景,落于宋鸾枝的心弦上。
回到屋里,宋鸾枝被几名婢女带着换下了被雨水打湿的衣裳,换上暖和的粉衣坐在桌前品茗。
秋曳收了伞,随即接过那换下的薄衣,正打算挂起时,却眼尖发现了裙角的一抹亮眼的痕迹。
“小姐,您这裙角怎地沾了些墨汁,是今日在诗会不慎碰到的吗?”
秋曳直白的话语倒让宋鸾枝不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看着秋曳无比单纯的双眸,将喉间打趣的回应硬生生咽了下去。
宋鸾枝小口抿着茶水以掩饰脸色的不对,但无论怎样,脑海中的回忆仍旧无法散去,反而越是挑逗她的心脏——
那双本应该用来握笔书写千年古句的手,却在今夜抚上了鲜艳欲滴的红蕊。泪光相融在欲望堆砌的海潮漩涡之中,她的薄唇初尝禁果,微弱缠绵的呼吸起此彼伏,如生与死的交织。而□□的渴求则是沉沦至死的前奏。
宋鸾枝轻咳了声,抬手扇了扇风,朝着秋曳低语,
“应该是吧,今日的诗会...是有些令人激动。”
“秋曳,把窗户开大一些吧,有点热了。”
*
那场诗会之后,容玉珏的名声比曾经更要响亮,那首诗句也成了名人雅士比喻绝境逢生的典范,同时诗句中提及的“烟罗”也成了宋家丝绸铺子近期卖出的爆款,小至周边城镇,大道京城中的名门贵女,竞相争抢。宋家铺子的生意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只是对比曾经风光一时的绣衣坊,她家这些时日太过平淡无奇了,只可惜兰若这几日也未发现其中的异常,只是晋王在某次深夜来过之后,踪迹便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宋家铺子内,宋鸾枝坐在桌前对比着近期的账单,谢净真则同宋汝善一起整理着这次需要送往京城的丝绸布料。
皇帝和贵妃也是时候回京城了,只可惜昭王和世子的关系还是没能如他们所愿得到缓解,反而更坏。昭王在那一夜之后便草草回了京城,只是听人说他同百姓一样,买下了容玉珏在诗会中创作的那首诗。
“鸾枝,我听他们说...世子这一次,也会跟着陛下和贵妃一同回到京城去,这是真是假?”
谢净真和宋汝善对视了一眼,才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问道。
宋鸾枝拿笔的手一顿,波澜不惊道:“此事我还不知,世子也未曾向我提及过,你们是如何知晓的?”
“说是有人看到贵妃和陛下深夜进了世子府,听到他们在劝说世子,不过结果是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阿姐,你希望世子回京城吗?”
宋汝善闻到八卦的气味,瞬间起了精神,快速扔下手中的丝绸布料凑到宋鸾枝身边,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宋鸾枝强忍心中微微泛起的涩意,撑起一抹笑无奈地点了点宋汝善的额头,“你这丫头,我还没问你和那崔公子的事情呢,你倒好,先来凑我热闹来了。”
宋汝善直接摆了摆手,“那家伙不重要,还是阿姐和世子的事情最重要。”
“如果世子真的要回京城的话,阿姐会和他一起去吗?可是汝善不想离开阿姐,不想离开云城....”
话越往后说,宋汝善的哭腔越是严重,她撇下嘴紧紧抱着宋鸾枝,像只不想离开嫡姐庇佑的小狗,蹭着她的胳膊撒娇。
宋汝善一直被宋家养得很好,即使她是庶女,但她的阿娘宠她、阿父宠她、主母也宠她,她最喜欢、最不想离开的阿姐也宠她。
因此,她都不会去想很多很复杂的事情,心思单纯的她只想要每天和家人待在一起,时不时和净真去捉捉蝴蝶、踏青采风,这便是她最快乐最幸福的事情了。
曾经她很喜欢阿姐和容世子的相处,也很爱打趣这方面的事情。第一次见到阿姐和容玉珏在一起时,其实宋汝善的心里不是很舒服,她不喜欢有人和她一样、甚至比她还要黏着阿姐、和阿姐亲近。
可是当她看到宋鸾枝面颊上露出的那抹笑容时,宋汝善忽然就想开了,只要阿姐开心,那她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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