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刘悦十分惊讶,感到不可思议。
同事先是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这种事情每学期每年都有,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比不上沿海大城市,家长在小孩教育方面思想欠缺,对学习读书的重要性没有什么概念,能早点出去打工挣钱养家才是最重要的。”
刘悦是安远土生土长的人,深知这种观念的根生蒂固,跟自己一同长大的朋友同学大多都是这样的结局。只是现在她的身份已经发生转变,再加上时代的变迁,她以为境况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
但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她想再了解更多,但同事带的是初三,比严远山更高一年级,再多的内情她也不清楚。
刘悦思索再三,还是通过几个以前的同事找到了严远山辍学前的班主任张老师,张老师告诉她严远山因为家庭困难,再加上偏科严重被老师找到家长说长此以往怕是考不上高中,即便勉强考上了也顶多只能读个大专。
严远山的父母对他上初中考高中本就颇多不愿,老师的本意是希望家长可以重视孩子的偏科问题帮着一起改正,却不成想弄巧成拙直接将严远山的读书梦扼杀在半途。因为这,现在几个老师还心有戚戚,谈到他不是叹气就是沉默不语。
“那他现在在哪里,有人知道吗?”刘悦继续追问。
张老师摇头,“听说是去外省一个生产运动鞋的工厂,好像是亲戚介绍的,具体我们也就不知道了。”
因为严远山的辍学事件,导致刘悦这个新年有些难过,跟曹君秀拜年时也苦着一张脸,一句话要叹两口气。
“这不是你的错,您又不是菩萨,难道还想普度众生不成?”曹君秀不会安慰人,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是冷漠,但这的确是她心里真实想法。
“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难过。”
我们并非圣贤,也非大罗神仙,能做的不过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正因为同是生活中的普通人,有着最朴素的的喜乐哀愁,对于他人的苦痛与泪水才能够感同身受。
第23章 我应该同意吗?
曹君秀第一次知道边宇的存在是在来平市读高三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一家还不住澳海兰庭,而是在大桥区,离边宇现在住的西山苑开车半小时的距离。她是走读生,每天九点半下完晚自习回来还要继续写试卷复习各科目疑难点。
后半夜的小区阒静无声,夏天会有虫鸣蛙叫,有时候学累了,曹君秀会把手搭在桌面,下巴搁在小臂上,歪着头静静听这些专属于夏季的躁动。曹贵生很忙,经常不在家,即使回家也通常是在大家睡着以后。
他好像总是有很多应酬。
听于玫说,刚开始跟曹贵生出来闯荡的时候两个人碰到什么就干什么,没有男女你我之分,后来业务渐渐走上正轨才开始进行分工合作,曹贵生主要负责出去跑商机聊客户,她则在后面做业务承接以及后勤保障工作。
时间一长,在外面跑得久见得多了,生意场上难免招惹一些是是非非,于玫看过见过的也多,没有太当一回事。
――她也没有时间顾得上。
曹贵生是个俗人,只有初中文凭的他凭借着从地头田间带出来的一股牛劲一路打拼,从一无所有到买地皮,起高楼,建小区。二三十年的日夜拼搏换来如今的大好风光,从前他人口中的“阿贵”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人人称赞争相巴结的“曹总”。
既然是个俗人,难免就会做些俗人会做的事,曹贵生也不例外,他喜欢一切华丽耀眼的事物,从穿衣打扮,生活饮食,到房屋装饰,到――女人。
时隔数年曹君秀仍旧记得第一次见到边宇的情景,她被于玫用亲情做借口,隔三差五打电话发信息让她辞去外地已有的工作,回来平市上班。
那是五年前的初夏,气候不像八月那么炎热,微风拂面似情人的爱抚,充满温情令人心醉。澳海兰庭是在她上大学期间购置的,她不怎么回来所以住的时间并不多,还没有到用餐时间,她便围着房子四周到处转,后来实在无事可做,看一眼时间还早,便出了前院,打开半人高未上锁的铁门往人行道上走去。
没走出几百米,一辆红色轿车从身旁疾驰而过,绿荫缤纷中格外扎眼,她不由得频频回头看。红色轿车没驶多久最后停在18号的车库前,曹君秀停住前进的脚步,起了些好奇心,原地顿了两秒决定不再往前走而是折返回去。
距离停车位置不到百米的距离,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女人――一个染着一头红发,肤白长腿,打扮精致的女人。还没等她再走近看清女人的长相,旁边的副驾门此时也被打开,同样的长腿,只是穿着随性很多,看上去像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
二人颇有默契,又或是生性冷淡,对不远处的曹君秀皆视若无睹,仿佛透明物一般。
曹君秀站在路边看着二人一前一后走上18号的门前台阶,推开她刚才随手闭合的铁门,消失在两侧盛开着鲜花的小径上。
曹君秀不知道曹贵生最后是怎么说服于玫的,即使时间已经过去四五年,曹君秀依旧记得那天半夜争吵和砸东西的声音,间或有女人的哭声,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最后在她高考前几个星期彻底消失。
在曹君秀看来,曹贵生在感情上面的处理颇有一套,以致于在封建糟粕去除多年,与时俱进的现代社会仍能坐享齐人之福,甚至当着三个儿女的面也从不避讳对两个女人的关心与亲密。
这一切实在让曹君秀打心底作呕,每每看到此场景她都尽最大力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只希望可以获得武林秘籍,习得强大的隐身术。
但今天是个例外――曹贵生跟边宇吵架了。
回曹家一起生活十年,也只有最初那两年跟曹贵生和于玫相处的多,两个人工作都很忙,她自己也要考升学,后来去外地读书工作,再回来也是没住多久就找了个由头搬了出去。
在曹君秀看来,父母二人关系说不上恩爱美满,但也算相敬如宾,闹得最僵得也不过是她回来的头两年两人因为边宇的事吵闹过。
曹君秀从没看见过曹贵生跟边宇因为什么事红脸,这或许是几人不经常见面的缘故,有什么二人也就私下解决了不会放在台面上来说。
现在这场面倒是有点让人摸不清。
一顿饭吃得寂若无人,就连一向跳脱的曹君凡都安静下来,只有两个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在餐桌上游荡。
张妈今天烧了石斛海底椰排骨汤,一人一盅,汤水清甜,滋阴降火。曹君秀已经吃饱了,微微抬起头朝圆桌上扫一圈,众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此,怕张妈伤心,她拿起汤匙一口一口抿着。
偌大的餐厅寂静无声,汤匙碰撞在炖盅的脆声便尤为突出,发出声音的人斜眼扫视四周,发现无人关注,暗松一口气。
“我听说你上个月被人投诉了?”曹君秀埋头喝汤,半天没听到有人回应,抬起头才发现几人皆向自己投来问询目光。
原来是曹贵生在问自己。
她在心里默默咒骂了曹君凡两句,嫌他吃饭不安生,给自己惹来祸端。
“嗯,商场搞活动,主办方秩序没有维持好,闹了点纠纷,”曹君秀草草解释,“不过很快就处理好了。”
曹贵生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答,原本就紧凑的五官在硕大的脑袋上显得局促,让人不由得跟着他一起皱起眉头。
“是你解决的,还是张明达解决的?”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她自己亲口说出来。
于玫说,这是对她的教育。
“张经理处理的。”
曹贵生不说话,就这么隔着圆桌面带严肃地看着她,别人都说他这个女儿最乖,又听话懂事,生活学习上从不用大人操心。曹贵生也这么觉得,养她快三十年,这近三十年里她从未主动向自己索取过什么,父女两人说过的话更是屈指可数。
可他心里总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没有别家的好,不是指能力而是性格,跟自己生意上往来频繁的那几个老总哪家女儿不是“爸爸”长、“爸爸”短的,会撒娇说好话哄人、对自己爸爸体贴关心,一起吃饭谈事晚了还会被电话催促叮嘱。
不像他家这个,跟她说什么都埋着脑袋正脸也不给你一个。再看看旁边的小儿子,混是混了些,但正因为这几分混劲倒是跟自己年轻时相像的很。
有客人订了榴莲千层,徐筱茹闻见味道,肚子里馋虫被勾起,回去的时候超市还没关门,水果区在进行最后的清理,榴莲刚好还剩最后一瓣,放在食品盒里,用保鲜膜包着。
老板急着下班,看她想要直接打了个95折让她赶紧拿走。洗完澡,头发用干发巾包裹住,徐筱茹在沙发上盘着腿一边啃榴莲一边看电视。
彭城给她语音让她开门,刚才他来敲了两次门她在洗澡没听到。
“什么味道这么臭,您拉屎不冲厕所啊?”他说话没个把门,年纪越大越没有边际感,也不知道在别人面前是不是也这样。
“多久没刷牙了,张嘴就来。”近墨者黑,徐筱茹对自己的刻薄从震惊到麻木,没有办法,以刚克刚最有效。
“嚯,你怎么还吃这玩意啊,熏得满屋子一股臭不啦叽的味。”
彭城带着他的小尾巴走进来,一打眼就看到茶几上剩一半的榴莲,连连用手在鼻子下扇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彭城在的地方就有边扬,两个人好的跟连体婴一样。
徐筱茹埋头连啃了两口,塞得满嘴都是,趁彭城不注意跑到他面前垫脚冲他哈气,呛得彭城连连后退,眼睛都睁不开,一副想吐吐不出来的样子。
徐筱茹玩的起兴,顺势偏过头冲旁边的边扬依样画葫芦。张着嘴哈了好几口气,露出满嘴嚼得稀烂的榴莲,可眼前的人只是微皱着眉,双脚稳稳定在原地一步都没有挪开,明亮的眼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突如其来的长久对视,逗趣的场面生出几分怪异,彭城躲在一边大喊大叫,徐筱茹忽然觉得腮帮子有点疼,嘴里的食物混合着口水有要流出来的趋势。
她被自己的行为恶心到了。
后知后觉用手捂住嘴,忙不迭地将食物吞咽下去,盘腿坐回沙发上,“这么晚你们来干什么,上班期间这里不准玩游戏。”
“饿了,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吃?”彭城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寻找可以顶饿的食物。
“他这时候怎么会在你家?”徐筱茹在自己身边拍了拍,示意边扬坐。
边扬坐下,徐筱茹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太近了。
“他说家里管太多了,想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
徐筱茹怕他受不了榴莲的味道,便不再继续吃,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漱了漱口,“你同意了?”
边扬看着她,“我应该同意吗?”
徐筱茹看着电视,“我要是你我就不干,多烦人。”
第24章 我洗好了
春天花园这几天生意有些冷清,每日营业额较之前平均跌了八九分之一,徐筱茹不是很急,做生意有忙有闲是常态,但也需要抽出时间想想应该怎么办。
丽丽建议在网络平台上开通账号,可以发一些制作过程和宣传的图片和视频,徐筱茹觉得是个办法,但碍于目前人手不足迟迟没有动作。
讨论暂且搁置,徐筱茹看得开,既然客人少了,那就干脆趁此机会早一点闭店让大家多休息。忙的时候大家都愿意加班毫无怨言,没道理不忙的时候也非要一起死守着,不过她自己倒是一直坐店直到营业时间结束。
楼道里一楼的灯早已经修好,只是可能换的旧灯泡,亮起时一闪一闪的,跟老太太大喘气似的。晃悠悠走到四楼,台阶最高处紧挨着自家门口的地方坐着一个人,弓着身子,头埋在两膝之间,头顶着光,看上去黑压压一大坨。
徐筱茹心生疑惑地瞥了两眼,小心翼翼从旁边的缝隙中跨过。
“醒醒。”余光中瞥见那人耳朵上好几个洞,折过身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摇晃。
边扬脸上还残有一丝困倦,头向上抬,眼睛受到灯光刺激眯得只留下一条缝,看上去倒比平时多了些呆萌。
“忘带钥匙了?”徐筱茹想不出别的原因。
边扬点头,鼻音很重,“嗯。”
“打电话找开锁师傅了吗?”
他仰着脑袋僵着脖子看着徐筱茹滞了一秒,后知后觉一般,“没有,忘了。”徐筱茹抿抿嘴,将人带进屋内,自己去阳台上浇花、收衣服,留给他时间联系开锁师傅。
“我可以先去洗个澡吗?”他跟着徐筱茹来到房间门口,“太热了,身上臭。”
徐筱茹正在床边叠衣服,闻声转头看向他,“你有换洗衣服吗?”
“没有。”
“那你洗完穿什么,要还是穿你现在这一身也必要洗吧,”边扬没回答,徐筱茹打开衣柜将叠好的衣服分类放进去,“沙滩裤可以吗?”
“可以。”
卫生间传来稀里哗啦水流声,徐筱茹在沙发上吃着香蕉刷手机玩,半晌过去,她忽地停下手上动作,心底一惊。
――卫生间里还挂着她昨天晚上手洗的吊带背心和内裤,今天早上出门太匆忙,忘记晾阳台上去了。
心里有事,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卫生间门口踟蹰一会,想出声让他把自己衣服先递出来,想想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该看不该看也都看差不多了。
里面水流声不断,看情况似乎还有一阵,徐筱茹心道奇怪,这人未免洗得有点久了。疑惑间,隐约听到似有若无地传来不同于水流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刻意压抑着。
徐筱茹想起上次从他脸上看到的伤口和血渍,担心又有什么意外发生,凝神屏气贴着塑料玻璃门静听。
这声音――
“......喂,你没事吧?”徐筱茹不确定,心底浮现出一丝担忧,侧着耳朵低声问。
“......我没事......”一会,里面的人低声回应,“嗯......”
低沉粗嘎的男声夹带着呻吟,似是痛苦至极,紧接着传来沉重喘气声,似痛苦得到解放的欢愉之声,满足地喟叹。塑料玻璃门不特别隔音,之前徐筱茹一门心思担心贴身衣物被意外看见的事,听见他压抑的喘息声时联想到之前以为他在什么看不见的地方又受了伤。
敛声屏息再细听两秒,总感觉这声音有种莫名熟悉感,就好像……脑海中闪过几副不可描述画面,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撞破了什么。
身体连忙往后撤,脸上也“蹭”地一下起了不自然绯红,摸上去滚烫如火烧。男子懒懒站在蓬头底下偏头透过氤氲水汽看着玻璃门上消失的人影,双眼和脸上带着释放后的情动,朦朦胧胧,粉色舌尖犹在空中意犹未尽搅动旋转,似欢爱后的难舍缠绵。伴随着身体一阵痉挛抽搐,那处不断向外倾吐,源源不断。
他向后靠着冰凉满是水珠的白色瓷砖上,将目光撤回到正前方的黑色吊带背心和米白色蕾丝内裤上,深深呼吸。低吟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更清晰明显,带着毫无顾忌的泛滥,也愈加显得情色糜烂。
15/43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