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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饿狠了，哐哐往嘴里扒饭，“卢阿姨你打算替我妈审我吗？那你得先回家问问她我为什么不着家。”
卢芝惠没听林玉淑说过这里面的内情，只当母子二人闹了什么矛盾，“你妈性子急躁，一急就容易说错话，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彭城埋头嗯嗯了两声，夹菜的功夫还不忘把战火往一旁引，“阿姨你有这功夫还是先顾着徐筱茹吧。”
“我怎么了？”徐筱茹对他这种行为极度鄙视，说着就是一脚。彭城毫无反应，倒是旁边的边扬冷不丁抽了口气，露出洁白的牙。
徐筱茹悻悻，无声地冲对方扯了下嘴，牙都没漏，颇为敷衍。卢芝惠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话题绕回女儿身上，“你有空在你们单位帮她观察观察，碰到合适的也互相介绍认识一下。”
“我倒是想啊，可她不一定乐意，”彭城卖了个乖，手背快速在油光水滑的嘴皮子上抹了下，“不然您看我怎么样，要是您跟叔叔不嫌弃，我就回家跟我妈说来你们家当个上门女婿。正好我不爱上班，徐筱茹喜欢在外面打拼，我们俩完美互补。”
卢芝惠被他逗得呵呵乐，徐筱茹一记眼风过去，冷不防在空中撞上两颗漆黑的眼仁，毫不避讳地盯着她，她被盯得一愣，随后移开视线，不咸不淡道：“你要是再嘴甜勤快一点，我是不介意我爸妈认个干儿子，上门女婿就算了吧，外面鲜肉多的是，我干嘛要选一颗老豆芽。”
损人的话徐筱茹不是第一次说，但当着卢芝惠的面还是第一次。
“阿姨，你看......”彭城委屈地发声，面上藏着些得意，有种终于抓住她小辫子的畅快。
卢芝惠要面子，与人交际讲礼数，她嫌徐筱茹讲话不留情面，大手一扬，重重拍在徐筱茹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行了别吃了，晚上少吃点。”她没话找话，当着外人的面挑起徐筱茹的刺。
彭城奸计得逞，顺杆就往上爬，“哈哈哈，阿姨你也这么觉得是吧，我之前让她少吃点她还不信。”徐筱茹想让他闭嘴，欠身过去作势要抢走他的碗筷。
“不胖，吃多点也没关系，身体健康最重要。”一旁的边扬提声说道。
他的声线低，平时很少开口，这会却是实打实高声，坚定，有力。
第28章 我比工具好用
自从曹君秀知道严远山考上平市大学以后，就在考虑是不是应该主动联系一下对方，毕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如果有什么事自己还可以帮衬一把。她不是一个热心的人，但知道刘悦肯定会高兴她这样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冒失，毕竟对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时间倏忽间来到八月底，达润里面商家都偏贵，大家午餐通常都是自己带饭，曹君秀昨天跟吴美珏约好了去吃附近新开的桂林米粉，走的匆忙，手机忘记带。回来给吴美珏转钱时才看到有两个来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她以为又是广告推销，便没管它。
“秀秀姐，你手机中午响了好几次，我怕有什么急事就帮先你接了，”午休结束，王隽揉着惺忪睡眼，哈欠连天对曹君秀道：“我跟他说你出去吃饭了，回来再回他电话。”
“谢谢，对方男的女的？”曹君秀拿起手机，翻看通讯录再次确认他的号码。
“男的，”王隽回想了下，“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带了点外地口音，听上去挺年轻的。”曹君秀猜不出是谁，坐在工位上醒了醒神，喝了两口水才起身往办公室外的走廊去，一面走一面把电话回拨过去。电话铃声响了不过几秒就被挂断，曹君秀一脸莫名，盯着手机屏幕看，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打过去的时候进来一条短信消息。
【忙，稍后。】
简洁的不能再简洁的内容，没有透露任何个人信息，看来是真忙。一下午曹君秀都在处理客诉，中间还穿插了两个会议，快到月底了，每个部门都忙着进行月度总结，提高月度指标，准备工作汇总。中间再没有接到那个人的电话，只是发来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有空通话，曹君秀有样学样，也发了条短的不能再短的信息过去。
【8点。】
约定时间一到，电话准时响起，曹君秀此时已经回到家里。几年前搬进这里时她从花鸟市场花十块钱买了一只草龟，深褐色小小一个，几年过去也不见长大，但是很亲人，曹君秀用食指尖挠着它的脑袋，它也伸长了脖子左右摇晃像撒娇一般。
她慢条斯理按下通话键，开了免提放在鱼缸旁边，轻轻喂了一声。
“你好，我是严远山。”对面直截了当报上姓名。
“啊。”愣神之际，草龟张嘴对着她手指来了一口，没流血，但有疼痛感，她忽地叫出声。对面短暂停顿，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曹君秀回过神，镇定思绪后问对方，“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刘老师的朋友。”他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曹君秀心里怪责刘悦没有提前跟自己说，又想或许她忙忘记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方便出来见个面吗？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聊。”曹君秀没有犹豫，爽快答应并确定好时间。或许是受刘悦的影响，对严远山这个人她印象很不错，觉得他勤奋上进，是个会读书肯吃苦的小孩。
地点就约在上次曹君秀去过的“谜”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因为周末，咖啡店的客人较往常多，曹君秀还在人群中寻找严远山的身影，对方已经先看到了她，并对她挥手示意。彼此打完招呼，曹君秀问出心中疑问，“你认识我？”她不记得两人正面打过交道，在她印象中只是自己单方面认识他。
他比上次长高长壮了不少，少了些稚气，多了分沉稳，肤色还是如从前一般黑，充满健康青春的气息。他似乎有些腼腆，目光对视时总是不自觉往一侧飘去，不一会儿又转回来。
“刘老师的手机里有你的照片。”这是实话，但并不是问题的真实答案。
“你约我出来，想跟我说什么？”曹君秀不确定刘悦都跟他说过什么，前天两人通完电话后她就想问刘悦，后来想着反正也要见面不如直接聊。严远山犹疑片刻，苦思冥想也没有更好的表达方式，索性开门见山，“还你借我的钱。”
曹君秀讶异，“我什么时候借你钱了？”
严远山看她表情不像是说谎，原本打定的主意这下有些不确定了，“在安远上学的生活费和学费，还有上个月转的八千，不是你给的吗？我之前问过刘老师，刘老师说是好心人资助的，后来再问又说是朋友，可她看周围也没什么有钱的朋友，除了你。”
原来都是他的猜想，曹君秀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扬唇笑道：“我有点渴，想来杯喝的，你要什么？”
虽是盛夏，但春天花园却充满了春天的气息，因为――丽丽谈恋爱了。男朋友是家里找人介绍的，双方见了几面，私底下吃过几次饭看了两场电影，对彼此印象都不错，关系就此确定。徐筱茹有些担心她被骗，在她看来丽丽有时候单纯过了头，“会不会太快了些？”
芬芬姐笑她年纪轻轻太古板，“我跟我老公见面不到三个月就扯证了。”刘芬是七十年代生人，比徐筱茹和丽丽大了一二十岁，三个月从认识到领证即使放到现在都算得上是闪婚。
“那你们第一次亲嘴是什么时候？”丽丽没有恋爱经验，只在手机里看到过，不禁生出好奇。说起这个，芬芬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那时候哪懂这个，都是结了婚才知道的。”
丽丽本来还想向她讨一些经想依样画葫芦学着来，最终却大失所望，期待的目光不自觉投向徐筱茹，真诚又恳切，“筱茹姐肯定有经验。”在徐筱茹看来，丽丽还是个小孩，遂不太想跟她探讨这些成人话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巧，高鹏也是这么说的。”她眉间神采飞扬，连五官都染上笑意。刘芬有意逗弄她，“什么时候把你小男朋友带过来看看，我们也帮你把把关。”
丽丽有些为难，摇摇头拒绝，“我妈暂时不让到处说，得等过段时间再让大家知道。”丽丽的爸妈徐筱茹见过，还不止一次，当初她来面试就是妈妈陪同一起来的。
“我们家孩子有点特殊，小时候脑袋发育比其他小孩要迟缓，所以成绩一直不大好，”或许是察觉到徐筱茹的诧异，也或许是经历的次数太多，丽丽妈开门见山解释道：“因为这样在学校老是被同学欺负，不过她也努力考上了大专只是最后没读到毕业。我跟她爸也不指望她将来有什么大出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行。”
说完怕徐筱茹有什么顾虑，连忙补充道：“你放心，她虽然读书成绩不好但是个肯做事的，从小就在家里帮我干活，之前也在别的店里干过一年多，从没出过差错，这我可以跟你打保票。”
那时丽丽还留着短发，局促地依在妈妈身边，虽然跟徐筱茹一般高，二十不到的年纪不说话时就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孩。不过看上去倒也不像是个不经事的，虽然有些腼腆，但并不怯生。
“收拾收拾赶紧下班，我也要走了，”徐筱茹没忍住，也来逗她，“等过段时间你们两个亲嘴了再跟我们好好说说。”
小电驴还没进小区，徐筱茹就看见门口堵了一个人，人来人往的地方，他就直直立在那里，实在是碍眼的很，偏他自己毫无察觉。徐筱茹当作没看到，径直从旁边骑过去，从小区门口进来不过几百米就有两个停车棚，用来停自行车和电动车，徐筱茹往往停在更里面那个，下了车给小电驴充上电，她转身要上楼。
“什么事？”路被人挡住，她走不过去。
“话还没说完。”
“什么......”徐筱茹问到一半，想起来了，“那你说。”
边扬看着她，他的头发长长了，前额的发都遮住了眉毛，眼睛分外明亮，“你喜欢什么？”徐筱茹抿紧嘴唇，轻蹙眉头，“不知道。”模糊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不想花脑筋去想，直接说不知道比较省事。
话说完，他还没走开，徐筱茹干脆转身从另一头出去。边扬身体没有跟上来，只有喑哑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我比工具好用。”
不知所云。
徐筱茹一步不停地往前走，突地顿住，急急转身，不可思议中夹带着几分愤怒，“你进我房间了，什么时候？”不仅进房间，还翻了床头柜。边扬坦白直言，丝毫没有私自闯进别人房间的羞愧，“打球那天。”
徐筱茹之前对他顶多只能算是气恼，觉得这个人没有分寸，现在则完全是愤怒，愤怒中还有点难以置信，她从没见过如此寡廉鲜耻之人，以至于一时半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干什么。
“......你需要吗？”他犹嫌不够，继续揪着话题追问，徐筱茹咬牙切齿，脸憋得通红，连胸口都痛起来，“我要你妈。”
没忍住，骂了句娘，她气呼呼冲进家门，饭也不想吃，卢芝惠在后头叫了好几声，还说她脾气大回来就不理人。徐筱茹有苦难言，看见饭桌上有她爱吃的红烧大虾和清炒空心菜，她干脆化悲愤为饭量，埋头狠干了两碗饭。
卢芝惠见她表情不对，也不敢让她控制食量了。她本来也不胖，就是饭量比一般女生大，开始注重养生的卢芝惠担心她晚上消化不良。
第29章 我可以帮你报警
徐筱茹上火了，下嘴唇内壁长了两个大大水泡，徐筱茹扯着嘴皮子凑到镜前看，中间泛红边缘一圈白，后槽牙挨着的地方还有一块溃疡，咽口水都费劲，更别提说话吃东西了。早上不小心刷牙太用力，还把一个泡给戳破了，疼得她当场涕泪横流，不断跳脚。
冷战结束，卢芝惠又打包东西回了黔林，徐筱茹痛哭间又感到庆幸，卢芝惠在的时候伙食质量是肉眼可见地上去了，可她这个早已习惯垃圾食品的肠胃猛地来点好的竟然还不适应，几天来不是上火就是拉肚子。
这几天徐筱茹早出晚归比劳模还劳模，丽丽她们当是她忧心店里的生意，只有她自己知道真实原因。她甚至已经在考虑是否应该搬家，可房子租约还有好几个月才到期，况且和馨苑她已经住惯了，实在不想因为一个莫名的人大费周章来回折腾。
好在那人还算识相，最近都没有再出现在她跟前。另有一件喜事就是春天花园跟附近一家幼儿园谈下一笔订单，每天送一批面包过去作为幼儿园小朋友的早餐。
这事说起来也巧得很，那是卢芝惠还在的时候，那天徐筱茹为了赶回去吃她做的晚饭提前走了二十分钟，剩下丽丽一个人在店里做最后收尾工作。为免惹来不必要麻烦，平时店里临期的面包都会打折售卖，卖不出去的就各自带回去内部消化。徐筱茹走得急，自己那份忘带了，丽丽正为自己带回去吃不完浪费而发愁。
还有几分钟就要关门，门铃声这时却突然响起，来人小心翼翼，除了门铃没有发出半分声响――是打扫街道的环卫工阿姨。天气燥热，环卫工阿姨从自家带的水喝完了，但活还没有结束，看店里只有丽丽一个小姑娘，便进来讨点水喝。
她不肯进来，怕把刚拖完的地踩脏，丽丽接过她递来的已经有些变形的大矿泉水瓶去饮水机上接水。
“你们这里的面包是怎么卖的？”阿姨拘谨地站在门口，探着脖子往面包架上张望，“很贵吧？”丽丽回头说还好，打眼扫到柜台上的包装袋，笑眯眯道：“阿姨你吃吗？我请你。”
阿姨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丽丽把水接得满满一瓶，桶装水咕咚咕咚下去一截，有透明水泡不停往上涌，跟金鱼吐泡泡一样，“没事的，这些都是快过期没人买的，我本来是要自己带回去吃，只是太多了吃不完。”
“不过只能在这里吃不能让你带走，”丽丽把水递还给她，指指吊在头顶角落里的摄像头，“万一吃坏肚子就说不清了。”此时又有人推门进来，是个奶奶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面包都卖完了？”陈列架上所剩无几，只寥寥几款静躺在食物篮里。小男孩眼馋，看着坐在玻璃窗前的人手上的蛋挞开始流口水，“奶奶，我想吃蛋挞。”
“小姑娘，蛋挞还有吗？”
丽丽笑答：“不好意思哦小朋友，蛋挞已经卖完了。”穿着橙色工作服的环卫阿姨有些不好意思，抬手胡乱抹几下嘴，站起身道：“还有还有，袋子里还有一个，我给你拿。”
“那是临期产品，已经装袋就不能再卖了，”丽丽忙出声阻止她后续动作，回过头向祖孙二人耐心解释，“那是店里卖剩下的，刚好阿姨饿了，就送给她尝一尝。”
小男孩看得着吃不着，开始闹气脾气来，揪着奶奶的手哼哼唧唧。环卫阿姨手里拿着半个蛋挞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丽丽在一旁陪笑但丝毫没有让步，奶奶微笑向二人致歉说没事，柔声安抚男孩两句就推门走了。
隔天丽丽跟徐筱茹说起前一晚小插曲，徐筱茹竖起大拇指夸她做得很好。
没成想蛋挞没有卖出去，反而因为这一处插曲招来了生意，原来那晚的奶奶是附近一所幼儿园园长，她见丽丽年纪轻轻但做事却不贪图蝇头小利，品性又纯良，刚好园里近来因为食品质量问题想要更换供应商，只是一时半会没有找到合适的，便上门来问徐筱茹愿不愿意接这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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