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能给的价钱不高,而且只是用于短暂的过渡,长期往后还是倾向于找大的供应商来供货,单从收益上来说这并不是一笔好的生意,不过徐筱茹还是接了。虽然生意带来的利润一般,但丽丽却是功不可没,徐筱茹给她发了二百元红包作为鼓励,丽丽很高兴说要拿回去让爸妈一起存起来。
卢芝惠回黔林后,徐筱茹恢复往常作息,一回到家就开始收衣服叠衣服,洗完澡再洗衣服,同一件琐事每天反复干,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格外想念家里,想念卢芝惠。阳台宽敞,她新买了两盆多肉摆在菠萝头旁边,菠萝头长势不错,已经被她按照邓灵玲教的方法移植进了花盆里。
夜间有风,虽然依旧燥热,但隐约还夹着些微清凉,徐筱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仰头向上看,有飞机闪着一点光,穿破黑夜驶向远方。嘈杂声打破宁静,从不远处传来,是谁家在吵架,徐筱茹关上纱窗回到客厅。
东西摔砸声越来越大,似乎是从门口传来――她已经将阳台门紧紧合上。起身站在门后静听一会,好像是楼上,再细听又不像,悄悄打开个门缝,再听。
是隔壁。
可是不可能啊,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吗?理智告诉自己别多管闲事,等回过神人已经站在他家门口。
“咚咚咚。”她叩起手指敲门,争吵声停住,那就没错了。
“啪啪啪――”这回徐筱茹加大了力气,门边翘起的墙皮应声掉落,在台阶上摔个粉碎,尘土扬了她一鞋,“开门,是我。”门粗鲁地被人从内向外打开,撞在徐筱茹额头上,她疼得后退两步,心里又想骂娘。“你......”
闯进视线的是个打扮精致的女人,但或许是刚发过火的原因,火红的卷发有些凌乱,有几丝从耳边高高翘起,丝绸质地柔顺的衬衣长领也歪到一边。徐筱茹眦着牙用掌心揉着痛处,一面思索此人与边扬的关系,一面压着心头的火问:“边扬在吗?”
女人迟疑一瞬,身后便覆上一道人影,同样的身形凌乱,只是看上去状况比女人要凄惨的多。她这是误入了什么大型伦理现场吗?
徐筱茹被这混乱又暴力的场面整得一愣,直到女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需要帮忙吗?”当着施暴者的面,这话问得好像不太合时宜,难道她还能加入战局不成。徐筱茹尽量错开视线不看那女人,两眼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身后的边扬,眼神坚定,表情认真,“我可以帮你报警。”说完还“嗯”了一声,以表示对自己决心的肯定。
她感觉边扬再不说话自己就要着起来了――那女人虽然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但眼睛里的小火苗早已像豌豆射手一样不停向自己发起攻击。
边扬看着她睁大的双眼,不停地向自己扑闪扑闪,像阳光下扇动的蝴蝶翅膀,明媚又五彩,格外的好看。
“不用了,”他说:“你回屋吧。”
他的声音依旧喑哑,但喑哑中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柔和,笑意自体内迸发而出,在嘴角和眼角绽放。
边扬幼时也算漂亮可爱,特别是两颗漆黑的大眼珠挂在圆润光滑的脸上,招人疼的不行。那时边宇自己年纪还小,顾不上欣赏和享受这份可爱灵动,待她找回一点母亲身份,想要从边扬身上寻求安慰和亲近时,他已经褪去儿时的稚嫩,留给她一张淡漠的脸和一双宁静无波的眼。
她从未听他对自己如此温柔以待,以致于都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人格缺失,性格缺陷。怒火在这柔声里渐渐变成疑惑,疑惑之后是嫉妒,她死死盯住面前的人,如果可以,她还想撕烂她的脸,她的嘴。
徐筱茹完全不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边宇已经将她五马分尸,拆骨喝血。她主观判断认为边扬需要帮助,但他又告诉自己不需要,她便陷入纠结,到底是冷眼旁观闹出一场血案还是不顾当事人意愿决然曝光。
――以和为贵。
她觉得卢芝惠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在没过多久,那女人就走了。她没敢走远,躲在门后一直往猫眼里看,却不料那女人好似有透视眼一样,临走前还狠狠瞪过来一眼,吓得她一大跳。
徐筱茹觉得自从边扬搬过来之后自己的日子过得是一波三折,近来更是心惊肉跳――可她不想要这种刺激。惊吓之后她进入一种迷迷糊糊的自我防御状态,睡也睡不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就连有人敲门也是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她甚至忘了看猫眼确认来人,而是直接打开了防盗门。
她现在对猫眼还有点后怕。
第30章 因为你受伤了
边扬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伤,几处伤口汨汨往外冒着血,不是很多,但足够吓人。他手上还拎着一个蓝色纸袋子,徐筱茹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因为那是她买的。
徐筱茹折身坐在餐厅的椅凳上,边扬紧随其后将门关上,换下鞋子光着脚走了进来。他没坐下,只是站在一旁,离徐筱茹不远,两个人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徐筱茹的脑仁又开始疼,视线飘忽地定在地面,入眼是他的一双大脚,脚趾匀称,脚背上有凸起的青筋光洁的皮肤上格外明显。“你该剪脚指甲了。”她没头没尾道。
边扬顺势低头看自己的双脚,“嗯。”
“需要帮你擦药吗?”
边扬两步走到徐筱茹旁边,拉开凳子坐下,把装着药的蓝袋子往她面前推,“需要的。”近距离看,伤口顿时像被放大一般,红色的掌印,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划过皮肤留下的红痕,还有因为暴力撕扯留下半块的皮肉......
徐筱茹幻疼,不想不忍看却又不得不仔细地看,脸上五官跟揉皱了的纸巾一般挤作一团。“她是你什么人?”她没话找话,想分散两人注意力,又有一些好奇掺杂其中。
伤口猛地在药水刺激下泛出尖锐疼痛,局部肌肉不受控地抽搐起来,人却很镇定,似乎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生我的人。”徐筱茹大概猜到了,他们眉眼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因为这个才不愿意报警?”
边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顿了顿,将头转过来看她,为了方便擦药他一直用侧脸对着她,“报警之后呢?”
“她就不敢再跟你动手了。”
“不,她会的。”他的语气无比肯定。
徐筱茹无法反驳,他比自己有发言权,几根手指轻轻贴上他的面颊,往另一面推过去,棉签蘸满棕色药水继续涂抹,“那为什么不还手呢,应该打得过的吧。”
他的表情有些迷茫,再次将脸转过来,问:“可以还手吗?”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课堂上对知识点不理解的学生真心实意向老师请教。徐筱茹怕药水滴在他的衣服上,在他转过头的时候快速挪开,听见他的问题动作有一瞬凝滞――
药水还是滴了下来,只不过没有滴到他衣服上而是滴在她浅绿色睡衣上。她低头抿嘴有一丝不爽最后还是任药水沁透衣物,留下突兀的深色污渍。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行?”徐筱茹扔下手中棉签,换上两根新的,吸饱药水,“任何威胁到你安全的人你都可以采取反击来进行自我保护,即使是你爸妈也不能随便打你,这是犯法的。”
越说到后面语气越是高亢,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
他蹙着眉头,似在思考,嘴里念念有词,好似在重复她说的话,不一会儿,神采飞扬,连声音也提高了几度――只是他还不能适应这种情绪的表达,嘴角扯开的幅度比平时要大上许多,可脸上的肌肉却没有跟上,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怪异。
无声地冲她笑完,他又问:“为什么给我买药?”
“因为你受伤了。”经过上一次话题讨论,徐筱茹觉得他脑子可能不太好使,毕竟正常人问不出那样的问题。于是她选择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这样他应该能明白。
他还是不解,“受伤的人你都会买药吗?”
徐筱茹心想,果然。“当然不会。”她直言否认。
“彭城呢?也不会吗?”他不停追问,仿佛肚子里藏了一大堆的疑惑。这跟彭城有什么关系,再说他受伤还轮不到她来买药安抚,更何况他那个脾气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样。
“不会。”脸上擦完药了,徐筱茹顺嘴问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他没有回答,而是刷地一下站起来,上手在衣摆处交叉,继而往上一抬,前后不过两秒就将灰色上衣脱掉。
徐筱茹整个晚上都在面临突发事件,也慢慢感觉到了此人不同于正常人的脑回路,但如此近距离面对突如其来的半身裸体,难免还是小小惊讶一下,“你干嘛?”
他面色如常,把灰色短袖随意团成一团扔在一边,旁若无人地坐回原处,“你帮我看看。”两人原本也就相隔不过十几公分,他坐下时更是将此距离缩到最短,膝盖与徐筱茹相抵,大剌剌正面朝着她。
徐筱茹是赶鸭子上架,进退不得。不过就是男人身体而已,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可怕的,她定定神,在他赤裸的上身上梭巡。她像是把自己当成了医生,表情严肃认真,在她的专注凝神下,边扬觉察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嗓子干涸,蓄势迸发,“我身材好吗?”他追随着她的目光低低地问。
前胸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点红痕,后背靠腰处有一处淤青。
徐筱茹一丝不苟地在履行作为“医生”的职责,并没有仔细听他说什么,确认没什么严重的伤处后,才直起身子敷衍道:“挺好的,这些药你一会带回去继续擦,免得留下什么疤。”
“我知道,我这么好看留疤就不好了。”他接过话茬,认认真真问:“你说我身材好,但你不喜欢,是因为我之前没有脱衣服吗?”
徐筱茹现在觉得他还是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好,一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让场面变得无比尴尬的话。
她认为自己有必要重申立场,将消毒酒精瓶盖拧上,和消炎药一起收进包装袋,用过的棉签、包装袋、纸巾都扔进垃圾桶,整理完这一切她抬眼看着他道:“边扬,我帮你是因为我们是熟人,熟人之间互相帮助是正常社交行为,你明白吗?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任何威胁到我们自身安全的人我们都应该采取防御措施,......上次还有今天你都对我进行了言语上的骚扰,我也是可以报警的,你懂吗?”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误会,只希望可以回复到两人刚认识的状态,互相保持友好距离即可,所以故意把话说得严重。他亦回看着她,衣服还没有穿回去,裸着上身坐在餐凳上,微仰着头,跟她确认,“如果你同意了,就不是骚扰了,对吗?”
他的逻辑没有问题,徐筱茹咬牙只能承认,然后坚定否决,“但现在我没有同意。”
喝完半杯咖啡,曹君秀下定决心,她没有否认自己帮助过严远山,因为那是事实,但事实还有另一面――那就是刘悦。
“老实说,我帮你并不完全是因为你,而是......”曹君秀话还没说完,严远山就截住话头,“我知道,你是因为刘老师。”
他面前的卡布奇诺一口没动,曹君秀侧眼观察他神色,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沮丧失望。
他比自己想得更成熟理智。
严远山嘴上没停,继续说着那些从未与他人说过的话,“刘老师是个热心的人,我心里很感激她,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当然这里面还有别人。但我今天约你出来并不是想讨论这些,因为我知道恩情是怎么还都还不完的,更何况我现在也没有能力偿还。”
曹君秀猝不及防被他带起了聊天节奏,很快反应过来,继续自己的坚持,“那你现在就有能力还钱了?”他摇头,看着白瓷杯里的奶白色爱心,苦笑地诚实道:“也没有,但我想能还多少就还多少吧,总不能越欠越多。”
他接话速度很快,几乎在曹君秀话音刚结束的下一秒就开口,迫不及待一般,曹君秀想他应该是早已将这些答案在脑海里反复思量,只等着有这么一天。
她想,是个难缠的小孩。
“当初刘悦说要帮你但因为没有持续下去的能力而苦恼,我作为朋友有义务帮她一起解决困扰,”她默默在心里组织起语言,一面思量一面道:“但你的学习生活费也不是我一个人全出的,刘悦还有其他几个老师也帮了一点,我刚才也说了之所以帮你是因为刘悦,你如果想还的话就还给她吧。”
她笃定他不会去找刘悦。
果不其然,他皱紧眉头,陷入两难境地,“刘老师很固执......”
曹君秀亦有同感,“她要是不固执就不会花那么多时间精力把你找回来,想办法帮你解决费用和学习问题。”说着柔下声音,耐着性子开始循循善诱:“你能从安远考来平市不容易,从物质上来说我们的确帮助你很多,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争气,这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得到了你的回报,这就够了。再说如果你真的想偿还,金钱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严远山沉默点头,他明白的。只是目前除了努力学习、依靠打工自力更生,有余力再偿还一部分欠的钱,他再也做不了其他更多。
第31章 比他大
彭城能跟唐玉平玩到一起徐筱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她对于他们的活动却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可唐玉平得了彭城的指令非要拉着徐筱茹一起。
“你得跟我们去,这是来自你母亲大人的命令。”
徐筱茹收起球拍往肩上一甩,奇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妈见过?”唐玉平同她一样,肩背球拍,手里提溜着半瓶矿泉水,边走边喝,“我当然不认识,彭城说的,你妈给他派任务多带你出去见见世面认识一些人。”
徐筱茹哂笑,“他那些世面不见也罢,不就是到处吃吃喝喝。”唐玉平对此不能苟同,哎了两声,拉长了声调,“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活着不就是图一个潇洒快活,你可别瞧不起啊。”
“行行行,我错了,”徐筱茹现在对唐玉平也多少了解一些,知道他跟彭城一样奉行享乐主义至上,“潇洒快活你们两个男人去就行,我就不跟着后面瞎掺合了。”
“不是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就一live house,有乐队表演的那种,现在年轻人都爱去,”唐玉平怕她继续拒绝,搬出女友堵她的嘴,“辛欣也会去,你们两个女生刚好有个伴。”
徐筱茹想说我跟她也不熟啊,可上次小龙虾宵夜还是他们情侣二人请的,这话也就不大好说出口。“什么时候?”唐玉平顺利完成任务,笑容满面道:“今天晚上。”
徐筱茹没有去过酒吧一类的场所,最多就是两年前出于好奇跟同事去了两次清吧,清吧气氛不错只是她酒量一般,也不是热衷于跟陌生人搭话的性子,之后同事再约她便婉拒了。
明天是周末,彭城撒开膀子点了一堆酒,红的绿的蓝的摆了大半个桌子。现在徐筱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哭穷了 ,隔三差五这么来一回就他那点工资能不穷吗?彭城对此却不以为然,“出来玩就是要开心,没酒怎么开心,你看我我看你瞪眼干乐啊。”
徐筱茹要了一杯莫吉托,端上来的是一个400ml的宽口玻璃杯,杯子里除了冰块就是薄荷,她咬着黑色塑料吸管喝了口,冰镇清爽,薄荷味大过于酒精味。他们定的是大卡座,彭城带了两男一女三个同事过来,加起来一共七八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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