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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药烂【完结】

时间:2024-12-21 14:45:46  作者:药烂【完结】
  我好像是要去找什么资料的,什么都还没有找到的时候,手指被纸划伤了。左手食指指甲盖旁边,一道笔直的伤口,立刻开始渗血。我的第一反应是把手放进嘴里抿,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手指上血没有了,无论我再怎么挤都没有了。
  其实我工作上还堆着很多事情,我手写教案还没有写完,新进教师课后反思只写了个开头,明天的备课也还没有开始。我打开备课网站,挑着演示文稿,一边翻开语文书看着下一课的内容。我照搬教参的思路,调整ppt的顺序,等改完的时候,天又已经黑了。
  我打开手机看着外卖,这附近也没什么饭点,基本全是烧烤和快餐。我正挑着汉堡的时候,有人站在了我的桌子前面。
  吴明义站在那里,把抄完的语文卷子递给我。他的字其实不算难看的,尤其是这份卷子抄得还是很工整的。
  “所以做修辞手法赏析的时候,答题步骤主要有几步?”我随便挑了个题,想问问他有没有仔细把这些答题方法搞明白了。
  “啊?”吴明义没明白我的意思,站在那里发愣。
  “如果我们拿到一道题,问修辞手法的,我们应该怎么答题?”
  “先答是什么修辞手法。”吴明义反应过来了,“然后就说什么.......‘表达了’、‘体现了’之类的。”
  “我让你抄答案,不仅仅是为了练习答语文题的感觉,更是让你去感受、去自己总结答题的模板。”我把试卷工工整整平铺在桌上,“如果你能一直保证这个尽头学下去的话,语文肯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我看着吴明义走出办公室,我希望他以后能多对自己的学习上点心。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办公室。出了校门,看见遥远的路那边超市彩灯五颜六色地亮着,我便朝着那边走过去了。越往商场走,路上的人就越多。一家三口出来逛超市的,情人手拉手出来压马路的,一个人走着也是低头看着手机的。我坐长长的扶梯下到超市,到处都是红红的,一进去的水果区都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果香。超市里什么都有,可是我没有什么要买的。我买回去的水果也只有我一个人吃,我如果不按期吃完,他们就会腐烂。它们摆在这里,是商品,当它们变成我的了,就是垃圾。
  超市的灯太晃眼睛了。我出去了,又坐着来时的扶梯上去。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店门口的烟盒让我停住了。杨羽喜欢抽什么牌子的来着,我居然已经忘记了,我以前帮她捏过那么多爆珠。我干脆挑了一盒看起来最好看的烟,结果老板告诉我只要20块钱,我还以为我至少能挑个50块的。我拿着烟盒,走了好几步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打火机。我又狼狈地返回去,问老板买个打火机。我本来是想边走边抽的,但是我实在是不会抽,路上人又有点多,我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所以我又灰溜溜地回了安置区,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那盒明黄的柠檬茶就摆在柜台第一个很显眼,于是我去买了。
  我回了屋,学着杨羽的样子把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是打上火了,点了好几次才弄好。想抽一口但是又没有吸进去,一阵呛咳。我急急忙忙把吸管插进柠檬茶,其实这个茶酸苦酸苦的,不是我平时喜欢喝的那种类型。
  打开手机,我最近又开始看海绵宝宝。我有一次吃饭的时候点进去看了一集,从此以后视频网站就不停给我推送这个。其实很多集我小时候看过的,但是我也愿意再看一遍。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做了个很短的梦。梦见在大学的学校里面,张嘉楠来找我。我问她怎么在这里,她说她也考上这里了,说老师现在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吗。还是春天,学校里有比地县乡下更多的花树,而在路的尽头,那颗大榕树下,她看着我笑着。
  在凌晨三点的时候醒了。
  我打开自己的电脑,把辞职信从文档里拿出来,发送给了自己。
第二十章 算命
  周末的时候本来要和邱秋去逛街的,但是下了好大的雨。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一连好几天都在下雨,进入了地县漫长的雨季。
  而我蹲在家里,断断续续地把那一包烟抽完了。整个周末,没有做过一点关于学校的事情,最多就是在群里回复消息,我只是躺在沙发上看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视频――我莫名地想着,好想放暑假啊。星期一,我去上课的时候看见吴明义的位置是空的,我还以为他请假了。可是星期二、星期三也都没有看见他的踪影。他的桌子里还堆满了书。
  我跑到理综办公室去问张老师。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张老师正一个人坐在那里抽烟,电脑里放着音乐,“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我走到他面前了,他才把音乐停住了,抬头看我,问我什么事情。
  我说起吴明义,他一个劲叹气摇头。他说吴明义这次又跟家里吵架了,他爸回来了,想劝他好好读书,结果吴明义认为他爸从来都没有尽过父亲的义务,怎么配来劝他。就因为这个事情,吴明义又跑到广州那边去了,他妈妈又去劝,好不容易劝回来了,现在又说不想上学了,一直在家里。
  说到最后,张老师把烟头掐了:“他会回来的,他前段时间学习态度提高了不少。但是宋老师啊,我带过的学生太多了,他这样的也不是没有。你是新老师,我跟你说,你可以不用管这个人的,老师在他的人生里能起的作用太小了。他指不定哪天就给你惹出事情来了,你还不如去抓一下班级的成绩,马上又要月考了。”
  我这一次月考还会是最后一名吗,可是我不想再让那个组长来找我谈话了。我开始拿一整节一整节的语文课来默写古诗词,不过关的名字我一个个都记上了,把这些人都叫到办公室去背诵默写。还有空闲的时间,我都把引号的答题模版发下去,不断要求他们背诵又不断上课抽问。以前最好混过去的语文课现在搞得学生苦不堪言。
  有次我正心烦意乱地清点没有过关人数名单的时候,张嘉楠过来找我了。她站在我桌子前面半天没说话,我问她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她举起自己的手,大拇指那里有道小伤口,她问我有没有创口贴。
  “你不应该去医务室吗?我这里没有啊。”名单总是查不对,肯定有人没有交。我想着我又要再数一遍,把那一叠默写纸砸在桌子上,一张一张数着到底是谁没交。
  “老师我没交。”张嘉楠把手放下了,低着头,“我默写的时候睡着了。”
  “你能背这篇课文吗?”我想我应该不用数了,“你现在背。”
  张嘉楠沉默了。她好像又变回了我刚刚认识她的样子,那个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也面无表情的学生,难以推测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篇课文很重要,我在课上强调过了,无论是这次月考、还是高考,都有可能会考到的。在考场上丢一分,排名就会掉很多。”我说话的语气更严厉了些,但是她依旧没什么反应,好像这个话不是对她说的一样。
  “你上次月考语文拖了不少分,尤其是默写。高二要重新分文科和理科实验班,以你的数学成绩完全可以冲一冲,平行班氛围不是很好,你也知道。”我茫然地规划着她的未来,只是说着说着我忽然自己胸口一闷,我不知道我为何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于是我闭嘴了。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但这让我和张嘉楠之间对峙的沉默更明显了。我想也许我现在就不应该和任何学生说什么话吧,正准备叫她走的时候,她说话了。
  “老师,你是嫌弃我不好好学吗?”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很真诚,但是我把这句话在我脑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有转明白她说这句话是在责怪我还是在埋怨我。她盯着我,好像和以往看着我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已经开始害怕她说的下一句话了。
  “我会晚自习补上默写的。”张嘉楠居然还能笑,她笑着说完话后转身便走了。我翻开本子想批改作业,但是改了几本后又拉开了抽屉,翻箱倒柜地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包没有打开过的创口贴。下课铃响了,我拿着它往15班走,却发现教室里没有人。有学生从门口进来,我问他们去哪了,他们一边擦着汗一边说上一节课是体育课,测800米。现在放学了,好多人都直接去吃饭了。
  学校最近新出了一项关于教师食堂的规定,不再是像以前那样自愿在食堂缴费吃饭,而是每个月从每个教师工资里抽一部分作为食堂饭卡,鼓励老师都去食堂吃饭。办公室对这件事讨论了一会,有和上面关系好的老师说这么改的原因是几天前教育局来抽查,在教师食堂吃饭,有领导问了一句你们这个食堂人怎么这么少,会不会浪费。
  我去食堂的时候,看见老师们基本上都是三三两两坐一起的,我几乎没什么熟悉的人,只能坐在一边。我随便凑合了几口,菜还是不怎么好吃,放太多油了。我吃饭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我终于吃完的时候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回安置区的路上,路过了便利店,我看了售卖烟的玻璃柜子一会,才走进去决定买。顺手又拿了一瓶柠檬茶。
  我好像会抽烟了。我站在路边,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路灯还没有亮,我手里烟头的火光就是唯一的亮原。在这样混沌的时刻,有人在喊我好久以前的名字。
  “宋南星?”方理站在路的另一头同我招手。
  我走过去:“你今天又来送亲戚的小孩?”
  “啊――是。”方理一直盯着我的手看,“你会抽烟?”
  “干吗,不许告诉我学生。”我大大方方把烟放进嘴里。
  “没事我也抽。”方理笑了,“我还没吃饭,你吃了吗,我们一起去下面看看吧?我刚刚路过,看见在搞小吃街活动。”
  “好啊。”我答应了,“我在食堂吃过了,但是我们食堂真的好难吃。”
  我和方理几乎是肩并肩一起往前走的,一路上话也没停下来过。我笑着笑着,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我这一年――近两年都不开心,我也说不清我到底在悲哀什么,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我不难过。我看见身体便想起它终将变成枯骨,我碰见感情便想到它死掉的时候是如何肝胆俱裂,我闭上眼睛就祈求我不要再睁开了。我早就知道抽烟是人类对口欲期吸吮乳头的怀念,可是我不是早就愿意付出身心俱碎的代价去换一个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的东西了吗。
  杨羽,我现在已经不能伤害你了,我早就伤害不了你了。我只能伤害我自己。
  走到小吃街,方理却一直在问我想吃什么,直到我拉着他去了一家有门店的粉馆,他才安心坐下来吃饭。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就吃这种羊肉粉,现在去了外地倒是不太容易吃得到了。”方理一边搅和粉,一边还在操心我,“你要不要啊?或者你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全是烤啊、炸啊的东西,算了吧。”我摇摇头。
  方理一边吃东西,一边嘴里的话还没停:“感觉老师工作是忙,从早到晚都不带停的。”
  “对啊,我都后悔选高中了,早知道选小学了。”
  “你家里有没有催你相亲啊?”方理突兀地说着。
  “没有,你家里催啊?”我看着外面一阵热闹,好像是什么活动开始了,音乐声放得很大。
  “催,我这个周末就要去见人了。我都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推。”方理叹了口气,“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我还装傻:“你相亲,带个人去是什么意思?你这么搞你家里不会骂你吗?”
  “就是这段时间我因为工作的事情,回家的次数多了,我家那边才安排相亲。等我回省城了,就肯定没有这些事情了。”方理皱眉,“主要是我在这里也已经不认识什么人了,想找个人都找不到。”
  “所以找到我头上来了?”我笑了笑,“从高中到现在一次也没谈过恋爱?”
  方理估计是看着我八卦的神情,他自己也笑起来:“就高中毕业的时候谈了两个月,和当时的一个同学,后来大学了异地就分了。之后也就没再想谈了。没什么喜欢的。”
  我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我不想他反过来问我。
  “所以你帮帮忙,我请你吃顿特别好的。”方理把筷子放在碗上,“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
  “一顿饭就把我收买了?”
  “那你还要什么?都可以。”
  我不应该在这时候恍惚的。我过生日,杨羽加班,最后我们只在一家凌晨还开门的麻辣烫店吃饭。我越吃越委屈,杨羽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眼泪往金汤麻辣烫锅底里面掉。我说我不敢要了,杨羽说你要什么都可以的。
  我看着她,我说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我笑出来了,只是方理好像为我的笑有点尴尬。他手足无措地抓了抓脸,也不再开口说什么了。
  方理的电话响了,他的电话放在桌子上的,我看见联系人那儿写着“张组长”。他也没接,只是把手机屏按黑了。
  “我答应你。”我看着他,“你接电话吧。”
  方理被那一通电话叫着回家加班了。他满脸愧疚地把我送到路口,说下次一定送我到家门口。我摆摆手说不用,一边点烟一边穿过人来人往的小吃街。在到处张灯结彩的店铺下,我看见了一家被挤在最靠边的占卜摊子。摊子后坐着一个看着比我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她头发又长又直,全身上下都是黑的,黑色的裙子已经拖地了。她看着好像很无聊的样子,在很快地切着塔罗牌。
  我走过的时候,她的牌飞到了我的脚下,,差一点就被我踩到了。我不认识那是什么牌,只是看见牌面上画着一个月亮。我把牌捡起来,放在她用黑布铺着的占卜桌子前。
  “谢谢。”她很快地又把那张牌收回去了。她抬头看了看我:“我帮你免费占一次吧。”
  “占什么?”我问着,但是她已经开始切牌了,第一张出来的牌又是那个月亮。
  “你曾经爱过一个人,然后那个人出事了。”女人闭上眼睛,“这个情况很复杂,但是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可以选择一个正常的生活,但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让你承受不了了。”
  她用几句话,在闹事街区,把我捅了个对穿。我手里的烟也掉在地上了。
  “其实我建议你现在不要老回头看了,因为现在的你已经是完完全全被回忆塑造的了。你应该往前看,去帮助别人,忘记自己去帮助别人――一定不要想着自己的得失,因为你自己已经成了回忆的囚徒了,你自己无论怎么做你都觉得是错的――因为你把希望都寄托在过去了,你越活一天便肯定离过去越远一天。你活得很辛苦但是没有人知道,但是如果你愿意去帮助别人,就有人知道你的痛苦。”
  “那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吗?”我坐下了,因为我感觉她再说我就要站立不起了。
  她笑了,只是感觉那笑容很敷衍:“我可以帮你问问――”,她的手指画了个圈,“你那个已经不在我们这个时空里的人,我感觉她可能有话要和你说。”
  她把牌铺开,抽了几张牌后,又再抽了一张,揉了揉头:“我觉得她有点渣。她说要向你道歉,希望你能摆脱她过上幸福的生活。其实我觉得最可惜的一点是,这个牌无论怎么看你们曾经都是有可能、也是最应该一起走到幸福的命运里去的。但是因为......因为太多干扰了,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坏结果的发生是概率事件,但是一旦发生了,就没有再回头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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