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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以继日——赛西娅【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21 14:52:54  作者:赛西娅【完结+番外】
  师父常说,他们这行,冤孽多,结缘也多,这蓝桉就是善果,小小的壳子掉落,就是一次因果的轮回。
  荀阳也结到了他的善果。
  随着慢慢长大,他开始一个人去接活,但他也谨记师父口中那个最重要的规矩――不许“挟尸要价”。师父尤其憎恶这一点,但这事就被荀阳赶上了。
  看一个游客找人捞尸,其他捞尸人以雷雨天不能下水为由开了天价,但游客身上现金不够,眼看着尸体可能被冲走,在岸边干着急。荀阳不顾危险,把人捞了上来,游客十分感激,让荀阳留下银行卡号,回去一定汇款感谢,却被荀阳拒绝。
  游客见他这么倔,感慨地说:“你的心这么干净,不应该泡在这么浑浊的水里。我在市里的体育街有个游泳馆,如果你有一天在这待够了,想去干净的水里游,尽管找我,馆子送你。”
  荀阳笑笑,没当回事。可人情冷暖见多了,他对捞尸这件事也越来越没有心劲儿。这么多年过去,尸体捞了一具又一具,白骨往DNA验证处送了一趟又一趟,直到师父去世,荀阳都没找到父亲。
  师父去世的那个夜晚,荀阳一个人坐在破旧的船舱,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生命久如暗室。
  眼前只有被云缠绕的稀月挤出一缕光亮,他泛舟河面,放眼望去,空无一物,只有孤魂。
  荀阳听师父的话,把他的骨灰撒在河里。
  从包里掏骨灰盒时,那张“浪里白条”张顺的水浒英雄卡掉了出来。
  荀阳颤抖着双手拾起,只觉讽刺。
  如今,真的一语成谶,他如“浪里白条”张顺那样,成日泡在水中,可心里遭受的却是最痛苦的折磨。
  什么正义,什么豪情,都在伴随着尸臭味的冤屈中泯灭了。
  他想到那些被他拿去换英雄卡的小石雕,那些父亲在暗室的小灯下一整夜一整夜打磨的心血,竟被他轻易交了出去。
  年幼的他,怎会觉得那些随处可见的英雄卡,比父亲的小石雕来得珍贵?
  如今,他一个小石雕都没了。
  父亲出事前,它们都被自己换掉、又被同学们砸烂了。
  看着手中的一叠英雄卡,一股酸涩涌上胸腔。
  英雄……他根本不是什么英雄,那个日日点亮暗室的人才是英雄……
  荀阳含着泪,爬出小船舱,将那些可笑的水浒英雄卡一把丢入黄河之中。
  “爸!你在哪啊!”
  再撕心裂肺的叫喊,也只有乌黑的水面回应他。
  他看着快要被吞噬的月亮,想起师父的话。
  人生苦短,但黑夜漫长。
  幸福的人,在黑夜到来之前早早睡去。
  不幸的人,在漫长的黑夜里挣扎向前。
  唯一看似的公平是,对所有人来说,明天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
  是啊,荀阳心想,太阳照常升起,快要挺不过黑夜的人总是这样告慰自己,就像父亲用“荀阳”来期许自己的人生。荀阳……他还能寻到正义的光明吗?
  太阳照常升起……
  太阳照常升起,黑夜何尝不是。
  有关父亲失踪的疑问,横在荀阳心里,一晃十年而过。
  这十年间,荀阳不是没想过,父亲被冤枉的可能,可他没有证据。
  他打开电视,看着当年的受害者――平阳商业电视台记者严爱人,自信地站在阳光下,高贵而美丽,仿佛在她身上,什么伤害都不曾发生。
  他想,那张脸想要骗过父亲,诋毁父亲,大概轻而易举吧。
  荀阳看着那张侃侃而谈的脸,那张因为高傲而扬起下巴的脸,膝盖处的疤痕开始发痒。
  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挠,就像记住那些掉落的蓝桉壳子,所有的揪心撕肺,都要记得。
  二豪告诉他,严爱人已经在市里,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一种念头,涌上心头。
  荀阳向二豪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那边沉默良久。
  直到某一天,荀阳接到二豪的电话:“机会来了。”
  二豪的大哥当年南下回来没多久,家里的石材生意就没落了,他说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大豪,如今是严爱人在电视台的同事,刚刚听说,她父亲死了。
  二豪为了帮好兄弟寻找父亲的下落,毕业以后就不顾家人反对,去了市殡仪馆工作――但凡来了不明尸体,他总要仔细查看,是不是荀德光。
  荀阳懂二豪口中的“机会”,二人决定冒险偷尸,向严爱人逼问当年的事情,如果对方不敢报警,就代表心虚。
  让心虚之人体会体会,挚亲之人,死不见尸,似乎不为过。
  没想到,在葬礼上,他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严冬”。
  追悼会时,严冬跪在地上,被严爱人教训,一声不吭的样子,都被荀阳看在眼里。
  原来……他们是一家人。
  7月末的露天葬礼,上上下下都窜着热气,把人夹在天地间炙烤。荀阳只觉眼前一阵恍惚,十年前的记忆窜入他的脑中。
  那个在军乐队训练结束后莫名出现的小铁盒,那个装了他最爱的英雄卡的小铁盒,怎么就“恰好”地出现在父亲失踪那天呢?那个铁盒,会是严冬的吗?如果是,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荀阳和二豪半夜潜入灵堂借换棺偷尸时,正好是严冬一个人在守灵,他们裹得严严实实,他得以直视她的眼睛――好像比小时候更忧愁了。
  偷尸之后,他们躲起来观察,看着严爱人对严冬动手,他为自己之前怀疑严冬产生一丝自责――即便他不知道,他在怀疑她什么。
  荀阳幻想着,严爱人愿意说出父亲的下落。
  可是,那条“你告诉我尸体在哪儿,我就告诉你尸体在哪儿”的短信,没有唬住严爱人。
  他甚至期待严爱人报警,这样最起码说明,她无愧于心,父亲没有含冤离世。至于警察会对自己怎么样,他已经不在乎了。
  可她偏偏秘而不宣,一个人把这事瞒了下来。
  真有本事。
  荀阳坚定了自己对严爱人的怀疑。
  父亲的死,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他决定长住平阳市,接近严爱人。于是,他离开黄河岸边,把母亲接到身边――哪怕只是养老院,荀阳也心安不少。
  偷尸之后,二豪将尸体藏进市殡仪馆。
  荀阳也知道了,严爱人现在住在平阳市体育街。
  一日,他在体育街附近打转,看到了严冬,她正好奇地往体校对面的那个游泳馆里张望。
  听二豪说,严冬马上要去体校当老师了――严爱人没少在大豪面前抱怨这件事,联系到葬礼上听来的,严冬爷爷的死也和她有关,荀阳对严冬更好奇了。
  或许……通过接近严冬来接近严爱人,是个不错的方式。
  看严冬对游泳馆好奇,荀阳猛然想起之前那位特别的游客,他想要赠予自己的游泳馆,正是体育街这家。
  于是,荀阳用最快的速度赶在开学之前做完装修,起名「寻阳游泳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抱着装满了许多张免费游泳课幸运奖券的纸箱,走向了严冬。
  一切像是命运的安排。
  可谁又能说,这不是命运的玩笑。
  那条可能通往真相的路明明只有两层楼,每段12个台阶,荀阳走了整整12年。
  门开了。
  像每天打开电视机那样,他看到了那张美丽而邪恶的脸。
16 达摩
  严敬人刚刚来了电话,说是临时有贵客登门,他和杜俊芳来不了了。
  严爱人抬头看了眼还在厨房忙活的白海平,刨根问底地要大哥说出,是什么贵客。
  只听那边悄声传来一句:“是小蔡。”
  “是……蔡耀民?他……他们家……想干嘛?”
  “他没明说,俊芳招呼着呢,拿了特别多东西登门,看样子是……那事儿过去一段时间了,他觉得大家心里都过去了,来说和的。”
  “闹这么大还能说和……该不会是……他又想要小冬了?”
  “说是今天在外面看见小冬了,觉得自己还是喜欢咱们小冬,话里话外那意思,是想让我们劝劝她,别那么固执,临门一脚就是一家人了,最后没成怪可惜。我和俊芳也这么觉得……这样,我们这边再问问清楚,一会儿小冬过去,你也打测打测她,人家给这么大台阶,能下就下了吧,我们还是挺喜欢小蔡的。要是这婚事能成再好不过,权当好事多磨。”
  “知道了……”
  挂了电话,严爱人心情复杂。这桩姻缘如果没有她的“搅和”或许不会闹得不可收场,可她当时也是出于对侄女的了解,觉得这婚事铁定成不了了,才拿来利用做成新闻。没想到这个蔡耀民还挺执着,眼看着火星子都快没了,不知道哪来的邪风,猛吹口气,这把火又簇簇地烧旺了。
  也罢,就算他们又成了,她脸上的一点尴尬也不算什么,自己借此升迁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何况眼下,有更棘手的麻烦事。
  白天求来的佛珠散了以后,虽然又重新请大师给了一串,可她心里始终不安,让大豪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查到当年那人家属的消息。
  “爱人,是大哥吗?他和大嫂什么时候到?”
  白海平从厨房所在的阳台探进来问她。
  “哦……我哥和俊芳都不来了。”
  “没事,看样子,咱菜也没做多。”
  还没等严爱人问,就听见白海平冲窗下大喊。
  “都在楼下干嘛呢,饭点儿了还不上来!不管你们谁是谁的朋友,都上来吃饭,快点,抱抱,你负责带客人上楼!”
  “谁啊。”
  “孩子同学呗,还有一个小冬的朋友,不知道是不是新对象儿。”
  严爱人眉头一皱,只好去开门。
  “哎呦,都带朋友来了。快进来,想换鞋就换,不想换就不换,洗手间在那边。”
  “你说你,客人刚来就让人家去洗手。”白海平看似数落的声音里尽是宠溺。
  “洗手吃饭,坐下再聊。”严爱人也配合似的笑了笑。
  李峰先洗完手,被白冰洁拉着向父母介绍起来。
  “爸,妈,这是我初中同学,李峰。”
  刚刚上楼时,李峰有小声请求白冰洁,不要向她的父母提自己中考成绩的事。白冰洁没有多问,只是点头。
  “叔叔阿姨好,我现在在旁边的体校上学,严老师是我的班主任,今天的事谢谢白主任和严老师。”
  白天摁着恶作剧的学生向李峰道歉的除了严冬还有白海平,所以他们已经打过照面。
  “竟然是抱抱在平阳中学的同学,平阳中学可不好考,说明李峰同学很优秀啊。欢迎你来英杰体校。看样子你有很擅长的体育项目了,哪个专业队的。”
  白海平总是那么会说话。
  “射箭队。”
  听到这话,白海平摆盘的手停顿了一下。
  “爸,你平时可要多关照关照我同学。”
  “看你说的,你同学一看就是好孩子。”
  说完,白海平对刚洗完手的严冬说,“你先招呼你朋友啊,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还不知道我和你姑,不喜欢别人插手下厨的事。爱人,你进来帮我。”
  说完,白海平将严爱人拉到了阳台。
  洗手间旁边就是书房,那里的门开着,荀阳一眼就看到书柜上摆放着一个日本达摩样式的不倒翁。
  见他感兴趣,严冬带他走进了书房。
  之前来姑姑家住的时候,这个带有一张小床的书房就是她的卧室。
  拐角书柜上摆着《体育史研究必读》、《运动生理学》、《存在与时间》、《善恶的彼岸》、《悲剧的诞生》、《了凡四训》、《理想国》、《忏悔录》、《狼图腾》等书籍,旁边还有一摞厚厚的老式录像带。
  “你姑姑不愧是记者,家里留着这么多古董。”
  严冬知道荀阳在说那些录像带,解释说:“做记者是我姑姑从小的愿望,那些录像带都是她和我姑父私人拍摄的,从我有记忆起,他们就一直在扛着摄像机到处拍了,拍了很多年……所以留了很多家庭录像带。”
  “真有意义。”
  听他这么说,严冬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
  在最顶端的拐角处,摆放着刚刚被荀阳注意到的那个不倒翁。
  严冬看荀阳一直盯着它看,介绍说,“那是姑姑之前去日本伊豆的时候求来的达摩。”
  严冬知道,姑姑什么神都喜欢拜拜,这一点大概是受奶奶的影响。
  荀阳看着那圆噜噜的红色胖子,本是可爱的,可那物件儿脸上的表情又十分凶悍。
  诡异的是,它只有一只眼睛。
  “它的脸都是手工画上去的,用来祈求好运,也用来辟邪。许愿的时候,要把愿望写在开运牌上,然后才贴在达摩上,祈祷的时候嘴里还要念着‘南无达摩狱’。”
  “你记这么清楚。”
  “是啊,小时候我想试试这不倒翁摇晃起来是什么样的,姑姑狠狠地批评了我,不让我碰它,还把它放得更高了,说是怕减弱它的灵性,特地给我讲了它的来源和作用呢。”
  “它为什么只画了一只眼睛呢?”
  “听说,画左边的眼睛,代表祈愿,愿望达成的时候,才会画上右边的眼睛。”
  “你刚说,这达摩不倒翁,从你小时候就在这间房了。”
  “不止这间房,他们之前住在青澜园大院儿的时候,我就看到过这个了。”
  “那你姑这愿望够宏伟的,到现在都没实现。”
  “大概是祈求全家幸福平安的愿望吧,得合眼的那一刻,才算心安。”
  荀阳笑笑,没再说什么。
  白海平端上最后一道菜,喊严冬到餐厅。
  “小冬,和你朋友过来吃饭吧。你爸妈临出门有事,来不了了,不用给他们留位置,往上坐。”
  “好……”听到父母不来,严冬松了口气,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荀阳的存在。
  出书房之前,荀阳又看了一眼那个达摩。
  不知为何,那个画着红色老头儿的圆胖子对他有一种奇怪的吸引。
  “姑姑,姑父,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
  “叔叔阿姨,我是对面那家游泳馆的老板,叫我小阳就好。”
  严冬扭头看了眼抢话的荀阳,又看向严爱人,她好像在酝酿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噢,小杨啊。我前一阵还跟小冬说我想办张游泳卡呢,没想到刚说完没几天就换门脸儿了,原来你就是新老板啊。”
  白海平热情地递着筷子,眼角的皱纹因为笑意堆得像折起的扇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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