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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又危险——爱喝水【完结】

时间:2024-12-21 17:17:28  作者:爱喝水【完结】
“到底男鬼女鬼?”
  在小城的高中女生眼中,关妍是一道属于未来的美丽奇观,她们不可避免地被吸引,又因怯懦,不敢轻易靠近。而高中男生的虚荣心则和他们的男子气概一样,既张扬,又富有戏剧性。
  和关妍站在一起,窦小宝神气活现像孔雀开屏。上下嘴皮分家,喋喋不休一刻不停。他不清楚关妍此行的目的,猜测她是故地重游的过路客,便以苍莱旅游大使自居,推荐起周边山山水水的景点。关妍兴味阑珊,用水果糖也没能堵住他的表达欲,反而更激起了年轻人蓬勃的好奇心。
  他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嫌切景点不好耍,东风路有栋鬼屋,里头住了个小女鬼。姐姐你胆子大,有兴趣不?”
  “没有。”关妍冻得直跺脚,倏而一停,转眸问,“东风路?”
  “对头。”窦小宝以为她爱好独特,趁热打铁讲起鬼屋的前世今生,“原来是栋小二楼,一楼是做生意嘞,好像是家裁缝店。好多年前起过场大火,听说活生生烧死个男嘞,也有说两个。烧得面目全非,好惨哦,变成孤魂野鬼守到起屋子,不肯投胎。”
  关妍揪出他的前后矛盾,
  “啊?”窦小宝懵了下,自己也闹不明白,想想圆不回来,大而化之地咧嘴笑,“我啷个晓得哦,从小就听到在传,我不敢进切。鬼闹得凶,那房子政府都不敢拆,多半是真嘞。姐姐你想去,我阔以鼓起胆子舍命陪君子。”
  关妍没接话,淡了神情放远目光。
  赛场上的少年们追逐,争抢,仿佛不知疲惫。江屹像阵风似的从面前跑过,她下意识喊声加油。大男孩停了停,回头朝她腼腆一笑,甩开双臂跑得更快了。
  关妍移开视线又看去另一侧,那里站着林向昀。
  恰巧他也看过来,静静对视,同样的面容平寂。只是她的眼神冰冷,而他的,是坦荡的,真诚的,温暖的。
  关妍嘴角轻侮,憨包。
  他掀唇似乎也说了什么,她听不见,只听见球场中訇然爆发的欢呼声。
  江屹最后时刻发挥神勇,边线一脚凌空抽射,压着终场哨声将比分定格在一比零。
  高兴坏了雄鹰展翅满场飞,和队友们一一撞胸庆祝,又奔到场边和班主任教练击掌,挥手跑过班里女生,最后来到关妍面前。
  忸怩了,难为情了,江屹拘谨站着,不知怎么同她分享进球的喜悦。关妍面带微笑,从衣兜里伸出手,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大男孩瞬间心花怒放,原地起跳,连续三记前空翻。
  窦小宝嬉皮笑脸,逗猴一样抛出几颗水果糖,“你娃今天有点猛哦,该边边卖艺唛?来,姐姐给嘞,赏你几颗。舍不得吃供到起,能保佑你考起大学。”
  知道自己嘴欠说完就跑,半道本江屹追上,两兄弟在雪地里打作一团。
  关妍望着他们直笑,冷风倒灌刺激喉咙,她断断续续咳嗽起来。
  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越咳越凶,压得她呼吸困难直不起腰,蹲在了地上。头埋得低,感觉到有人帮她拍背顺气,不轻不重的力道,她挥臂示意对方停止。那只拍背的手转而改扶她的肩,人也矮身蹲在她近旁。
  “我送你回酒店。”藏不住语气里的关切和自责,林向昀后悔了,怪自己草率,不该约她来看比赛。
  缓过难受这一阵,关妍拨开垂落的长发,“我自己回去。”
  “不要逞强。”嘴唇都冻紫了,林向昀劝道。
  关妍没理会,手掌撑住膝盖直起腰杆,拍打着身上落雪,又望向忙于互殴的好兄弟,“你学生多好玩,他们比你有意思多了。”
  拍到肩膀前,林向昀拾趣得撤回手,也看了过去。
  是有意思,打得挺欢,满雪地里打滚。班长梁欣劝不动架,干脆卯足劲一人踹一脚。两人猝不及防,愣愣抱在一起。半晌,你推我搡爬起来,捂着屁股分道扬镳。梁欣没走,站在原地朝他们这边瞄了两眼,欲行又止像是有事。
  林向昀招手喊她名字,而后对关妍说:“喜欢和学生待在一起,你应该当老师。”他记得她读的是师范,学的汉语言文学。
  关妍这才拿正眼瞧他,轻蔑地瞧,“得了吧,我可不想和你一样当穷嗖嗖的教书匠。挣不到几个钱,还要救济贫困生,早晚把自己饿死。”
  “谢谢关心,暂时饿不死。”林向昀不气反笑。
  关妍冷哼,“听说你是军校免费生,我也是定向培养的免费生。毕了业不想去穷乡僻壤吃苦,交不起违约金于是找了个大款嫁了,因为他有钱帮我赎身。”
  故意贬低自己,见他笑容凝固沉了脸,她若无其事继续,“不当老师一是嫌穷,二是……”女学生近了,几步之遥站定,文文静静没了先前的泼辣劲,关妍端详着她,“……二是我心肠歹毒,会误人子弟。”
  说给林向昀听的,也说给他学生听。
  人不可貌相,热衷于献爱心找别人去吧,别来烦她。
  关妍语落起脚,“走。”
  “姐姐,”梁欣叫住她,“冯老师说请你吃羊肉粉。”
  “不吃。”她头也不回。
  下一刻,林向昀的学生们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人手里捏着颗廉价水果糖,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劝她一起去。窦小宝穷嚷嚷嗓门最大,江屹上蹿下跳最猴急。那阵仗,像是只要关妍拒绝,就会被他们五花大绑掳走似的。
  总指挥冯硕站外圈,笑眯眯双手抱胸,很满意他临时起意的人海战术。
  关妍感觉自己掉进了闹哄哄的憨包窝。
  她个高,穿过一张张质朴纯真的笑脸,寻望向憨包头子,面有愠色,“林向昀,你学生啷个楞个烦哦,比你还烦。”
  他假装听不见,迈步转去冯硕旁边,“真有你的。”
  “羊肉粉你请。”冯硕不客气。
  林向昀笑,“要得。”
  关妍没能招架住学生们的热情,被簇拥着走进肖家羊肉粉馆。
  人太多店里坐不下,大部队转战路边。下了一整天的雪终于停歇,七八张桌子拼在一起,大家挤在一起,像吃流水席。
  关妍坐这头,林向昀坐那头。
“我不吃了。”
  窦小宝好张罗,借来纸笔绕着大长桌挨个问:“大碗小碗?吃通通粉吃米皮?加羊肉还是羊杂?加海椒不?加元须(香菜)不?”
  问到江屹,旁边关妍接电话起身走开,他用命令的口吻趁机撵人,“过切跟向昀哥换哈。”
  “为哪样?”江屹不肯。
  “你个电灯泡,点都看不到事。”窦小宝像极操碎心的老父亲,“你以为教练是在给你创造机会唛?他瞪你好几眼,搞快点,小心下盘还不等(准)你上场。”
  好兄弟知根知底,江屹被戳中软肋动摇了,但还是不想换。
  表情是纠结的,屁股是挪不动的。
  座位另一侧的男生倒先站起来,觉悟超高,“我是物理课代表,我切换嘛。”踅过身又好奇问一嘴,“窦眼镜,向昀哥和关妍姐姐在耍朋友唛?”
  偷打听不敢大声,辐射范围仅限周边几个男生。但凡听见的,皆不约而同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莫乱说。”窦小宝其实也没想通,嘴比脑子快,“一男一女一定是耍朋友唛,也阔能是兄妹。”
  “向昀哥说不认得姐姐得嘛。”江屹听得头昏。
  “远亲,好多年不见没认到嘛。”窦小宝随机应变差点自己都信了,余光瞥见关妍打完电话回来,他立刻切换回殷勤跑堂小弟,“姐姐,你吃大碗――”
  关妍打断,“麻烦帮我点碗羊杂汤。”
  阮芳菲的代理律师在电话里说,他当事人房子车子票子通通不要,只要关妍磕头认错,否则将以涉嫌洗钱起诉她。威胁方式很激进,羞辱她的方式却很古典,关妍觉得阮芳菲对她还是太心慈手软。赶尽杀绝的方法有很多,她偏偏选了最容易鱼死网破的那一种。
  坐回原位手机又响了,又是阴魂不散的阮东升。关妍按红键拒听,手伸进衣兜摸烟和火机。林向昀在旁边坐下,她停顿一下松了手,没搭理他,低头玩起手机小游戏。
  明显疏远的姿态。
  林向昀也没闲着。
  下学期文理分班,拿不定主意的学生借这个时候向他求助。林向昀扯了两张卷纸边慢慢擦桌子,边帮他们挨个分析。各科成绩结合学生的额自身性格特点,兴趣理想,以及家庭条件做综合考量,他带着学生理清思路,让他们自己考虑,自己做决定。
  轮到江屹,他着重多说了几句。
  热爱是强大的内驱力,身体素质好是他先天的优势,鼓励他坚持训练,即便不选体育生这条路,也要争取考下国家二级运动员证。高考唯分数论,每一分都很关键,足以改变命运。立刻就有学生义愤填膺抱怨高考制度不公平,北京上海录取分数线低,录取比例高。
  羊肉粉没吃几口,林向昀放下筷子,和颜悦色道:“任何制度都有利弊,不存在绝对的公平。资源分配不均是社会现状,我们改变不了。相对而言,高考最大的益处,是能让我们这样边远地区的学生,获得向上流通的渠道。
  “这条渠道有它残酷的一面,只以分数论英雄。也有它公平的一面,英雄不问出处。我作为你们的老师,当然希望你们都能成为英雄。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走出大山,去更广阔的天地看一看,搭建你们的三观。”
  有人一知半解,傻乎乎举手发问:“向昀哥,三观是哪样?”
  “哈宝,三观都不晓得。”窦小宝抢白,理直气壮解释,“三观就是世界观,人生观和爱情观得嘛。”
  “你说的不对。”梁欣身姿笔直,普通话字正腔圆,“没有爱情观,是价值观。”
  “班长好渊博哦,我还以为山海关,嘉峪关和玉门关。”斜对面男生看不惯,觉得她装腔作势,阴阳怪气道。
  “你渊博。”冯硕抽手削他后脑勺,“精精怪怪,挝足球不好生挝,话也不会好生说。你历史学得很好唛,期末考试九十分打底,少一分一百个颠球。”
  男生当即愁眉苦脸告饶:“教练我错,莫难为我嘛。我读高中就没见过九开头嘞分数。我老者(爸)说,我只要不像某些人一样考倒数第一,他就切东山庙子头烧高香。”
  “某些人是哪些人嘛?”江屹满嘴米皮,鼓着腮帮子懵懂问。
  窦小宝一个奸猾眼神,全体男生异口同声:“就是你!”
  众人大笑。
  关妍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温馨日常的场面了。
  本来心浮气躁没食欲,听着热闹,羊杂汤一勺一勺居然见了底。胃里像点起暖炉,由内而外驱散寒意,手脚不再冰凉,人也松快许多。
  旁边林向昀递来包维达纸巾,她抽一张撕两半。自己留半张,另一半连同纸巾递给江屹,让他传下去。同样的两人分用一张,最后传至梁欣手里,只剩空空的包装袋。以为无人注意,团手心偷偷装进衣兜。
  关妍托着下巴颏,兴味的眼波在男老师和女学生之间梭来梭去。
  如此笨拙含蓄,浅吟低唱般的爱慕方式,也是林向昀教的吗?她突然觉得,这又冷又穷额鬼地方有点可爱。不像她生活的世界,浮光掠影地传递情爱。速食主义的情爱也不纯粹,充斥着喧嚣的尘埃和赤裸的利欲。
  又下雪了,从夜空中疏疏落落往人间坠。
  关妍伸手去接,明天打道回府,就在再也看不见。
  轻松愉快的晚饭结束,冯硕带学生们回学校。林向昀慢吞吞付完账落在队伍最末,与雪中闲庭信步的关妍并肩。主动提议送她回酒店,关妍没拒绝。先走走消消食,累了再搭车,可以吗,他问。她也没有拒绝。
  小城隆冬的夜晚像一幅静物画,笔触粗放,色调冷暗。
  因为是画,所以没有喋喋不休的鼎沸人声,没有催命似的汽车喇叭,也没有街边店功放的流行歌曲。
  可以安静的小声说话,关妍眼睫低垂走在前面,“你毕业以后,你班主任,教数学的秦自健养了一年病,回头带高一成了我们班班主任。
  “他视你为得意门生,常把你挂在嘴边夸耀,夸你成绩好,品性温良,待人接物谦逊有礼。沉稳踏实有恒心,适合做学术研究。秦自健对你寄予厚望,说你一定会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林向昀慢她一些,双手插兜也低着头,每一步都小心避开她留下的脚印。听完她的话,他没作声,能感知到她字里行间的淡漠与轻蔑。
  他知道,也许,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后面有人。”
  接下来,关妍就转过身来,“林向昀,我害你没能成为国家栋梁,你恨我吗?”
  “与你无关。”他站定,举重若轻地笑,“当老师培养未来的国家栋梁,也不错。”
  “如果秦自健还活着,你还能这么坦然吗?”关妍逼近他一步,眸光随之变得如刀剑般凌厉,嘴角却勾了起来,“他是你的恩师,赏识你器重你,你应该会去祭拜他吧。一想到他会对你失望,替你感到惋惜,你只能告诉他,你是身不由己。
  “哥哥救火牺牲,你成了家里唯一的支柱,你没有别的选择。都说十年前那把火是我放的,不管是不是,我脱不开干系的。你得恨我,恨我毁了你的大好前程。
  “恨我,我才会觉得你是个活生生的人。”
  撇开她对他没有根据的揣测,林向昀蹙眉,“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才符合人性。”关妍退后踏上路肩,站在昏黄街灯里审视他,试图看穿他,“那些夸赞你的话,秦自健从高一讲到高三,有意把你神化成一种精神图腾,好让他那些无知的学生崇拜你,以你为榜样。
  “我从来不信。西方的耶稣东方的佛祖都是人创造的,人成为不了神佛,所以虚构出些具象化的完人。他们至真至善无私博爱,善于奉献,乐于自我牺牲,人做不到,只能交由神佛实现。”
  林向昀,你不是神,所以应该恨我,或者从这一刻起,学着恨我。
  关妍在心里说。
  可她面前的男人始终不为所动,依然神色平静,眉眼温和。
  关妍没能看穿他,觉得他像沉在莱河底的石头,历经千年冲刷涤荡,表面圆润光滑,内里无比坚硬。
  他走近她,“这是你十年前,在我哥的灵堂前扇我巴掌的原因吗?”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停了停,替她回答:“当所有人都怀疑你纵火烧毁自己家的时候,你觉得,我也应该和他们一样怀疑你。当佩兰姐怨恨你害死我哥,打你骂你的时候,你觉得,我也应该使用暴力手段泄愤,而不是扶你起来。
  “我对你表现出的善意令你反感,觉得我装模作样很虚伪,是吗?”
  “不是吗?”关妍讥诮弯唇。
  林向昀笑了,“谢谢你,谢谢你嘴下留情,只骂我烂好人。”
  “不客气,只怪当年年纪小,骂人的词儿会的不多。”关妍也笑,蛊惑他一般,“恨我吧,林向昀。好人难做,与其展现你徒劳无功的善意,不如记恨我,诅咒我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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