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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又危险——爱喝水【完结】

时间:2024-12-21 17:17:28  作者:爱喝水【完结】
  被点名了没接话茬,窦小宝比他会抓重点,热络问:“姐姐,你是民中毕业嘞?”
  关妍嗯了一声。
  江屹条件反射,“师姐。”
  “喊师姐好老土哦,《流星花园》没看过唛?”窦小宝自诩时尚弄潮儿,炫耀似的用贵普纠正,“要喊学姐,喊学姐才时髦。”
  “xue”音发成“xuo”,两人都没察觉,对视后异口同声:“学(xuo)姐!”
  关妍乐不可支,笑弯了腰。
  林向昀恰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我没说送你。”
  脸色阴沉推开帐帘,看见眉开眼笑的关妍,林向昀脚步一顿,提起把矮凳走了过去。
  棚子里空间局促,一张张小方桌挤挤挨挨,见缝插针坐满了食客。俩大小伙坐一侧,关妍坐他们对面,只有她旁边又空余,林向昀没得选,挨她坐下。
  笑容即刻消失,关妍半侧过身玩起手机。
  林向昀也没看他,锅里酸汤见底,他顺手关掉煤气炉,正颜厉色面向自己的学生。
  感受到班主任的沉默带来的无形压力,江屹知道自己露了馅,悄没声地把脑袋缩进胸口。窦小宝也大气不敢出,连坐一般,陪着好兄弟做伏法认罪状。
  做足准备挨顿臭骂,可林向昀只说:“江屹,卖血犯法,你晓得不?”
  去过一次东山黑血站,不知道也知道了,江屹一声不吭越发惭愧。
  不期然,关妍却凉凉开口:“老师是憨包,教出来的学生也是憨包。”
  她没拿正眼瞧任何人,专注于贪食蛇小游戏,仿佛无心之言。
  窦小宝是个沉不住气的,满脸不高兴,“姐姐,你啷个骂人喃?和向昀哥没得关系把。江屹把你车子刮花,他勇于承担责任,啷个会是憨包嘞?莫欺少年穷啊,姐姐!”
  “他憨在,我明明说不用他赔钱,他偏要自不量力争闲气。”关妍放下手机,不疾不徐道,“争嘛,也不动脑筋想一哈,是不是我信口开河随便报嘞数。再不济,找家网吧敲敲键盘,也阔以查到补漆到底需要好多钱。
  “莫欺少年穷,没问题,我让他赔,让他自己想办法。现在卖血,说不定哪天真为争口气跑去卖身。这个时候晓得低头,闷到起脑壳勇于承担责任嘞时候,啷个不晓得要(称)哈自己几斤几两重? ”
  “姐姐……”窦小宝词穷,胳膊肘捅旁边江屹。
  好兄弟更没还嘴之力,红了眼眶,头埋得更低。
  关妍冷冷睇着面前两个憨包,伸手去摸手机。触感温热,摸到男人的手,倏地弹回,转眸瞪去林向昀。拿起手机递给她,林向昀眉目平静,也没言语。她没接,提起筷子伸进锅里夹菜。
  天冷,酸汤表面浮油凝固,林向昀这才皱了下眉,重新打燃煤气炉。知道提醒等油融化再动筷她也不会听,林向昀将火力调至最高档。
  她的手太凉了。
  关妍无旁骛自顾吃,江屹低着头没看见,唯有人精窦小宝瞧了个全须全尾。
  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珠子定定的,“向昀哥,你,你……”
  用眼神示意他收声,林向昀从钱包里抽出零钱整票一小沓,硬塞给江屹,“期末考试前,特批你出校解决三擦。想吃哪样吃哪样,必须花完,花不完写检查。”钱包里只剩几枚硬币,揣回衣兜,他又说,“明天上午带你去医院体检,空腹,不要喝水。”
  江屹要哭不哭地捧着钱,脑袋像上了发条,点个不停。
  问清楚卖血的地方,林向昀让他们先回学校,“熄灯就睡觉,不要摆龙门阵。”
  孩子毕竟是孩子,离开班主任视线,像孙悟空逃离五指山。
  窦小宝视江屹为猛将,勾肩搭背兴冲冲问他卖了多少血。
  六百毫升吹嘘成两千,江屹眼还红着,牛气冲天道:“没好多,没好多,吃两个洋芋粑粑就补回来。”
  切了一声,窦小宝回头望了眼塑料棚,找他咬耳朵,“我晓得向昀哥为啷个不耍朋友喽。”
  “为啷个?”捏着钞票各种美食满脑子打转,江屹随口问没太上心。
  窦小宝神秘兮兮掩着嘴,“因为漂亮姐姐。”
  “你娃一天到晚逑搓搓嘞,他们认都认不到,啷个阔能哦。”江屹看憨包一样。
  “姐姐说认得向昀哥得嘛。”窦小宝坚持。
  “向昀哥自己说不认得嘛。”江屹也坚持。
  信息不吻合,俩半大小伙眼对眼愣了会,直接跳过。
  窦小宝恬不知耻向好兄弟伸手,“好多钱哦,见面分一半,我帮你花。”
  “你哪个?莫挨我。”怕他硬抢,江屹忙不迭塞裤兜。
  窦小宝擂他一拳,“我是窦爵爷,你天王老子。”
  “我是你天王老子嘞平方!”江屹不甘示弱,还一记黑虎掏心。
  你来我往连动口带动手,追逐着跑远了……
  *
  这边,林向昀看向又玩起贪食蛇的关妍,“吃饱了吗?我进去结账。”
  “嗯。”她没抬头。
  可他没走成,衣角一下被她抓住,她喊他穷教书匠,还出言奚落:“用什么结?脸吗?”
  囊中的确羞涩,他微哂,“要不借我点,取了钱明天还你。”
  “不借。”关妍干脆,“你又没吃,我去。”
  吃饱喝足总共消费32,关妍不由感叹小县城的低物价。老板说不开发票送饮料,她从冷饮柜里选了听可乐,边喝,边走出小店。不见林向昀踪影,以为先走一步,掀开帐帘,他在外面听电话。
  “等放寒假我去接她。”讲完电话回身,林向昀忍不住提醒,“少喝点,你病还没好。”
  “不用你管。”关妍照喝不误。
  “走吧。”目光划过她通红的手指,林向昀率先举步。
  “不用送,我认路。”冰可乐丢进垃圾桶,冻僵的双手揣进羽绒服兜,关妍加快脚步超越他。
  林向昀轻笑。
  因为顺路。
  再过两个路口,她继续直行回酒店,他左转回家。
  一前一后错开半个身位,林向昀始终与关妍保持约莫一米的距离。小地方熟人多,碰面打招呼喊林老师,他会停下来聊两句。关妍自然不会等他,也不会回头。他简短截说主动与熟人道别,快步追上去,继续不近不远走在她身后。
  街灯将男人影子拉长,将将落进关妍低垂的视线里。
  路面结冰走不快,似乎很难摆脱他的如影随形,短靴一起一落,踩在了他的影子上。
  没来得及踩第二脚,斜后方响起他徐缓的声音:“江屹父亲患上尘肺病,失去了劳动能力好几年了。母亲在化肥厂做临时工扛尿素。他今天穿的西服,是他父亲当年结婚穿的。算是他最好的衣服吧,平时都舍不得穿,他也没穿过什么新衣服。
  “食堂最便宜的菜三毛钱一份,他天天吃,没用过手机,更没有多余的钱进网吧。他相信你的话,不是因为他憨,是因为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宝马车。”
  林向昀讲到一半的时候,关妍停下脚步转过身,在听,也在盯着他看。
  棉服拉链开着,里面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针脚细密平整,花纹繁复,一看就是手工编织而成。最后一句,她看回林向昀的脸。五官优越,性情温和,应该很招女人喜欢吧。
  分神归分神,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归听,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她冷漠道:“我不做希望工程。”
  “明天下午四点,孩子们在体育馆踢足球,去看看吗?”林向昀面露微笑,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
  关妍微怔,“不上课?”
  “期末复习不上正课。”林向昀示意她往前走。
  “期末了还踢球?”关妍走在路肩上和他差不多高。
  平视她,林向昀笑着回:“适当运动有利于缓解考前压力。”
  关妍抬头望向无星无月的夜空,“假如明天出大太阳,我就切嘛。”
  *
  林家两层楼的自建房临条小路,白墙平顶,外走廊。自住,也出租。
  林向昀外公年事高腿脚不便,常住一楼。这个点老人已经睡下了,烟叶子摊在簸箕里忘记收,林向昀端着簸箕进了厨房。
  老式柴灶厨房,土灶台荒废已久,现在改用电磁炉。冬天用回风炉,形似金属圆桌,带烟管。膛内烧煤,既可以烤火取暖,也可以烧水做饭。
  林向昀坐到回风炉边,火熄了,桌面仍有余温。半塌腰架上胳膊,他擎着手机将关妍的号码保存进通讯录。用了四年多的诺基亚5100,按键字母和数字斑驳不清,他敲出一行字,踌躇着又全部删除,改拿起一旁的剪刀和报纸。
  外公抽了大半辈子旱烟,从不舍得买烟叶,都用报纸代替。林向昀还不想睡,手里闲不住,将报纸剪成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整齐叠放。
  这时,门口一声轻唤:“二哥。”
  苏映香走进厨房,端着盘热气腾腾的糍粑,“我妈今天没卖完,不晓得你吃饭没得,顺便给你拿两个。”
  “好,谢谢。”林向昀莞尔,接了过来。
  学校有事耽误了饭点,接到窦小宝电话,他马不停蹄赶到旱冰场。挨到这个点饥肠辘辘,她拿起个白白胖胖的开口糍粑。中间夹满糖盐混合的炒黄豆面,咬一口咸甜软糯。
  苏映香背着手亭亭立在回风炉边,像个好学生,“二哥,下半年嘞房租我们过完春节再交,阔以不?”
  “好,不急。”林向昀爽快同意,“也跟你妈说,安心过年,手头宽裕再交。”
  苏映香感激道谢,见他嘴角沾上点黄豆面,唯唯诺诺抬手指了指。
  用指腹蹭掉,林向昀轻声道:“不早,明天还上班,快切睡。”
  苏映香没动,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林向昀看在眼里,“有事?”
  她一鼓作气重重点头,“二哥,关女士是你朋友?”
  “算是吧。”
  “以前没听你提过。”
  “很久不见了。”
  苏映香张口还想说什么,林向昀先于她道:“回切吧,我要睡喽。”
  两人前后脚离开厨房,林向昀关灯锁门回二楼。
  沿水泥台阶而上,二楼空着几个单间。苍莱年轻人口流失严重,难出租只能闲置。
  林向昀住以前哥哥的婚房,格局简单,一室一厅带卫生间。电视和沙发搬去楼下外公房间,客厅显得格外空。西墙有面书柜,临窗摆着书桌和台式电脑,供他夜晚伏案,偶尔也打打魔兽世界。
  进卫生间洗漱,水龙头呜哇一阵怪响,没流出一滴水。外墙的自来水管估计又冻住了,这状况一到冬天常发生。以备不时之需的蓄水缸在厨房,林向昀端着搪瓷脸盆,轻手轻脚下了楼。冷水洗漱完睡下,被窝里像冰窖,他打开电热毯,拿起手机。
  一通曹征的未接来电,林向昀坐床边回拨过去,“哥,还没睡?”
  “在局头写年终总结。”那头声音沙哑。
  猜他没少抽烟,林向昀问:“写出来没得?”
  “写出来早睡阔睡。”丢开笔,点燃最后一支烟,曹征慢条斯理道,“我听说,你今天晚上在旱冰场,跟个漂亮女娃娃一起吃酸汤牛肉。”
  “哥,阔以哟,眼线遍布全城。”林向昀不慌不忙笑着打趣。
  “少废话,你娃怕不是真嘞被我料中!关妍给你下迷药了唛,还是你娃疯逑?”曹征恨不能穿过手机给他两拳头,“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没结婚,也不阔能古到(待在)山卡卡头跟你两个耍朋友。一个已经被花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嘞女人,能图你哪样?图你长得帅?长得帅能当饭吃唛?”
  “长得帅阔以吃软饭。”林向昀被逗乐。
  曹征没想到他居然有心思插科打诨,一个没忍住,破口大骂。
  手机离远些,耐心等吼声渐弱,林向昀重新开口,安抚道:“哥,你放心,我个人有分寸,不得做任何出格嘞事。”
  嗓子冒烟,茶缸里没水,曹征骂不动了,拿烟屁股泄愤,重重摁进烟灰缸。“老子不得信你!再提醒你一次,她是有夫之妇!”
  “我晓得。”林向昀起身来到窗前,顿了片刻,忽问,“哥,你说明天会出太阳不?”
  抓起茶缸去接水,曹征不解其意,抬头朝外张望,“你娃睡昏挫,啷个阔能。今年冬天怪得很,有好久没出过太阳。”
  阴云不知何时散尽,天上点起一盏孤傲的风灯。
  照进窗子,林向昀蘸着稀薄月光捻捻手指,呓语般低喃:“是哦,好久没见过太阳喽……”
“蛇蝎美人”
  翌日。
  气温骤降至零下两度,零星细雪如浮尘,久久悬荡在苍莱上空。
  一夜无梦,关妍九点多下楼吃早餐。半自助式简餐,为抵御严寒,她点了碗重油重辣的辣子鸡粉。肌肉一块没碰,米粉只吃了几根,胃里火烧火燎,猛灌大半杯牛奶再无食欲。没食欲也要吃,逼自己啃花卷,她支颌望去窗外的雪,无声骂了句,憨包。
  去火葬场路不熟,关妍没开车,酒店门口拦停辆野的。五块钱跑全城,司机欺生直接翻倍,她不了解行情,欣然应允。
  到了地方,找工作人员询问火化流程,结果又当了一回冤大头。
  火葬政策落实不到位,上级主管部门施压,苍莱县民政局开始挨家挨户上门检查。人一咽气直接拉走,火葬场膛炉有限,人死不分先后,可火化必须排队。
  人工人员还唏嘘:“今年冬天特别冷,死嘞老人特别多,年关难过啊!”
  关妍不关心这些,得知何梅被安排在一周后火化,她直截了当问:“花钱插队可以吗?”
  “两千,明天九点准时火化。”工作人员狮子大开口。
  随身携带的现金不够,关妍当场支付一半,约定明早付清另一半。
  被问需不需要做送别悼念,她毫不犹豫摇头。只想早点火化,早点离开苍莱这个鬼地方,一分钟也不想多停留。
  生死之地,入目处皆是或悲恸,或沉重,或麻木的面孔。
  不知从哪里又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嚎声,关妍闭了闭眼,大步流星离开火葬场。站路边等车,她忽然觉得四周环境有些熟悉,凭直觉和回忆,沿条小路南行一段,来到了莱河边。
  河床干涸,河水污浊,水面漂浮着五花八门的破烂。
  自西向东静静流淌,像一条无头无尾的黑色巨蟒,没有生机,没有活力,散发出死亡般的恶臭。
  几年前上游建起座化肥厂,成为苍莱县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
  造粒塔日日浓烟滚滚,昭示小城的日益昌盛。城市发展免不了有所取舍和牺牲,曾经的母亲河首当其冲,做出了最无私的自我奉献。
  碧水青波不复存在,关妍凭吊旧时光那样,站在光秃秃的河岸边,点燃了一支烟。
  看烟雾在眼前缭绕,看薄雪纷纷扬扬。
  感觉有人靠近,她慢慢回身,是个虎背熊腰的警察。板着脸出示警官证,自我介绍叫曹征,县公安局刑警队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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