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尝尝味道像不像?”
许是因为这种现蘸的会滚上更多的糖稀,吃着倒比外面卖的更甜腻些。
徐香荷一口咬过猛点头,不住的说:“好吃,甜!特别特别甜!!”
刁氏也难见到这东西,一时间也是吃的眉开眼笑,吃过一块,咂咂嘴,刁氏便反应过来:“朝云,你是打算去卖这米糕吗?”
褚朝云撑着下巴,笑的贼兮兮:“那太没创意,我要卖点更贵的~”
第36章 三更
想要的食材都配备齐全,褚朝云说干就干,翌日晚间花船一歇业,她马上就进到厨房里忙开了。
昨晚的糯米糕都是手捏的,虽说也勉强是四四方方的形状,但看着始终不太美观。
昨个吃饭时,她又细细打听了一番关于米糕的事,听说大酒楼里那些的米糕,端出来不但方方正正,而且米糕上面还印了酒楼的招牌,看着就很不同。
人家是有模具的,她不用想也知道。
女子趁着空先把糯米泡进水里,然后坐在小杌子上苦思冥想。
要卖的东西始终不能太过糊弄,要是还捏的这么丑,恐怕好吃也救不了。
模具,模具……
褚朝云心里念念叨叨,不多时,眼睛就瞄到一旁立着的几只竹子上。白日里厨娘做过几个竹筒饭,所以这送来的竹子也选的是粗口圆润的。
她起身走过来,在那一堆胡乱堆放的竹子中挑出一根最是顺眼漂亮的,翠竹表面光滑,摸着都是细润的手感,一看就是上等品质。
既然这里有现成的,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褚朝云将选好的竹子依次劈成段儿,每段手掌一半大小,然后从中间在一一劈成两半,拿上两把锉刀去了隔间。
“香荷,帮我把这竹筒里面好好搓一下,要磨的光滑没有毛刺才行。”
做吃食的可一定要细心,免得伤了食客。
徐香荷一听有活干人就来劲,立刻就下床开始搓了起来。
二人在豆大的油灯下“唰唰”搓着,忙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将内里修整的平滑光润了。
徐香荷不知褚朝云拿这些竹筒做什么,但看人忙着,也没敢多问。
褚朝云忙的一头一脸的汗,抱起那些处理完的竹筒重新回去厨房。
挑只木盆又打了一盆清水,往水中放入少许的盐粒子消毒,跟着,就把那些竹筒放进去浸泡。
竹筐里捞回来的虾还有不少,吃剩的五花肉也还留有一些,褚朝云把该洗的洗,该泡的泡,然后就将河虾剥壳去掉头尾,滴上几滴梅子汁腌制去腥。
而那些五花肉则被她切成了细长条,去了肉皮备用。
不过肉皮她自然不会扔掉,打算等会儿下锅炸的酥酥的,当做明个白天的零嘴。
炉子里火苗旺盛,锅中水“哗哗”的开起来了,褚朝云把竹筒从盐水中捞出再放进开水里滚一下。
干净的模具就被做出来了。
竹筒摆在一旁晾着,褚朝云把糯米捞出掺着白米洗了几次,便坐下来歇气儿。
隔间里,徐香荷正在跟刁氏学绣工,刁氏只会些最简单最基础的,徐香荷拿着块碎布兀自练习,又不停琢磨自学技法。
这些时日她费了不少的线,几乎将刁氏针线框里的大半卷线都用差不多了。
徐香荷往针线筐里瞄一眼,忙从荷包里取出些铜板递给刁氏,“婶子,下次下船麻烦再买些回来吧?”
刁氏推走她的手:“我买就成,你那点银钱还是攒一攒,手里不能一点都没有。”
徐香荷坚持:“本也是我要学的,还瞎用了不少,理应我补上!而且朝云最近也给了我一些,除了买针线的我还有得用呢。”
二人推来让去,刁氏略微一叹息,还是收下了。
空气静默片刻,二人突然异口同声道:“这事别告诉朝云。”
说完皆是一愣,然后就兀自笑开了。
说好她们给褚朝云干活,生活上的一些事褚朝云来负责,可为了赚点银子褚朝云付出了太多精力,他们实在不忍心,也不想事事都叫褚朝云来承担。
女子端着自己做出的成品进门时,就看到这娘俩在笑,她眉眼一弯,也跟着笑道:“好热闹呀。”
徐香荷忙接过盘子,然后说道:“我们在猜你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呢。”
“是么?那可猜到了?”
褚朝云呼了口气,用手扇风的坐了下来。
哪怕如今天气已经初见冬日苗头,她始终是在厨房里忙活了几个钟头,热的一张小脸都发红了。
也不知是灯下瞧人,还是其他缘故,刁氏看着看着,忽的讶出一声:“朝云那,这吃的好些,人的气色确实也补上来了,你如今的肤色可是白多了。”
其实褚朝云曾经只是瘦,而且农户家的孩子有哪个不被晒黑的,她原本的肤色虽说不是透亮的白,但也没有黑到那个地步。
再加上刚被抓来蕤洲时,人又关在院子里折磨了好几日,什么天仙也要垮了。
这阵子在船上少见日头,又时时下水,皮肤的颜色便就跟着恢复了不少。
徐香荷听到刁氏这样讲,就也跟着仔细瞧了瞧,而后便惊喜道:“诶,真的诶!果真是之前太黑又太瘦了,你看现在,我发现朝云的眼睛可真好看,像口井!”
“……”
这形容令褚朝云哭笑不得。
其实徐香荷是想说褚朝云的眼睛很清澈,很明亮,似一轮明月入水时那般温润平和,不过奈何学识跟褚郁有的一拼,所以也找不出什么好词儿来。
褚朝云是没怎么关注过自己的相貌的,她满脑子都只想搞钱。
唯有搞钱使她快乐。
见这一老一小越说越上道,她忙挥手打断二人:“别夸了别夸了,再夸我就要找不着北了。”
褚朝云打趣一声,然后一脸正色的指指盘子里的吃食:“快来帮我尝尝,如果你们说好,明个我就让春叶和蕙娘去跟她们的熟客知会。”
说起这二人的熟客里,鱼丸虾饼至今也没再找到第三家需要的,一个是客人里做吃食生意的不多,另一个原因也是食物可推广性不高。
包括那万能调料亦是如此。
毕竟真正做吃食的,人家早就有自己的一套调料,又何必去买她的。
所以,这也是褚朝云要迫不及待搞新发明的原因。
话题一回到吃食上,二人才发觉今个这盘子里装的米糕和昨晚那蘸糖稀的大为不同。
褚朝云一共做了九块,每一种正好三块。
徐香荷年纪小心性高,自然更喜欢外观好看的,所以她很快就被沾满了花瓣的糯米糕吸引住了。
白白的圆柱体表面黏糯,散发出一种桂花和茉莉交织出来的香气,再加上糯米和糖稀本身的米甜味儿,无论看着还是闻着,都是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
见徐香荷盯得眼珠子都快掉进去,褚朝云扬扬下巴,示意她先尝。
徐香荷也不顾米糕粘手,徒手就抓起,入口时还能感觉到内芯有糖浆在流动,温热的,滑溜溜的。
徐香荷“嗯?!”了声,忙把咬开一半的米糕拿在手中看。
果然,这米糕中间一股股甜腻的糖稀还在不停往外流淌,顺着糕体的纹路浸润到米粒中,看的刁氏“扑腾”一下就坐了过来。
“这、这是——”
刁氏很少这样失态,实在是没想到这小小的米糕还内有乾坤。
原本表面沾有干花就已经让她惊奇了,结果这吃米糕搞得跟剥洋葱一样,一层更比一层让人惊喜。
徐香荷眼见着棕红色的糖稀快要流完,“啊呜”一声,忙不迭把剩下的一半都塞进口里,这一口吃的心满意足,感觉一直甜到了心尖上。
“高!实在是高!!”
徐香荷说不出太高端的词儿,急的双手一起竖起大拇指,对着褚朝云狠狠的比了一下。
这边吃完了甜的,刁氏也忍不住拿起一块来尝。
因着徐香荷已经吃下一块带有花瓣的了,妇人便特意取了块不一样的。
手里这块貌似不是甜口,因为闻着没什么甜味,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蒜香。
刁氏看着米糕表皮中嵌入的一些金黄小颗粒,拿不准这些是什么,只凭着闻到的味道猜测:“这里面裹得是蒜末呀?”
这一问,一下就把褚朝云给问乐了。
不过女子并不帮刁氏解答,只示意她快尝尝看。
刁氏拘谨的点了下头,也不知自己突然间的紧张是为了什么,妇人不似徐香荷那般虎实,吃东西大快朵颐的。
她只是咬了那么一小口,表面的金黄颗粒跟着入口,有些焦脆感,而里面的内馅儿也是微微的浅棕,鲜香料的油汁混合着虾段的脆爽,简直弹牙又鲜嫩!
刁氏吃的出来这馅料是什么,却依旧执着在其中寻找蒜末,但她没有找到,而且这蒜味的口感也和平时吃到的不太一样。
蒜是有些辣口的,但这个不会,这里面的蒜只有香味。
刁氏一口接着一口,几乎快要把整个糯米糕都吃完,却还是没找到一点蒜来。
于是,她只好看着褚朝云问:“这里面吃着是放蒜了呀……”
褚朝云撑着下巴看她,非常满意“试吃客户”的反应。
毕竟她动了一点手脚把蒜末给换了个样子,若是轻易就被吃出来,那她的“商业机密”岂不是就不灵了。
褚朝云伸手指了指嵌在米糕外圈的金黄颗粒,然后揭晓答案:“这些,就是蒜末呀。”
“啊?!!”
刁氏和徐香荷齐齐张大了嘴巴,一整个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褚朝云又笑着说:“我把蒜给炸了,炸过祛除了辣气,还能增香。”
刁氏听后心道佩服,随即失笑道:“也就你这鬼灵精的丫头,能想出这个来!”
褚朝云小小的心虚了一下,这可不是她的发明,都是跟现世学来的。
两种口味的米糕都品尝过了,现在还剩下最后一种。
褚朝云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徐香荷:“这个有些辣,你要尝吗?”
徐香荷不怎么能吃辣,每次吃带辣味的食物都要“嘶嘶哈哈”不停地喝凉水,但刁氏就不一样了,刁氏更喜欢辣气十足的口感。
听到褚朝云这么说,刁氏倒是很高兴,拿起就咬了一口。
这一块米糕表面泛着淡淡的棕红,好像红绕肉的汤汁浇在上面一样,其实只是褚朝云调的麻辣料,内馅儿灌的多些,所以在蒸的时候就流出来了。
这样被浸透出了颜色,看着油润鲜亮,颇有一种勾人馋虫的细腻感。
这个里面放的是五花肉,吃起来跟那道辣味糯米饭有些相似,不过做成这样吃着更加方便,味道似乎也更浓郁些。
这次的“试吃大会”圆满结束,褚朝云的新发明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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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第二日她在给春叶和蕙娘拿试吃品时,却又多加了一句话:“我能做的可不止这三种馅料,若能成功推出去,也可根据客人的口味定制,他们喜欢什么馅儿的,我就做什么馅儿的。”
春叶和蕙娘听后,连连称赞她的点子新奇。
因为这米糕褚朝云打算自己来卖,所以价格上定的也会贵一点,至少不能按照平时提供两位老板吃食的批发价来。
依着“只有年节才能吃到米糕”的特殊情况,褚朝云狮子大开口的直接定价六十文一块。
想吃的可以提前告诉春叶和蕙娘,由他们写在纸上记录下来,褚朝云晚上会去雅间拿纸条,做好后姑娘们再过来取。
虽说这流程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这独一无二的定制款美食,倒是很受大家的欢迎。
毕竟这没有局限性,老人小孩都喜欢,哪怕不是做生意的寻常人家,也愿意买来尝一尝。
褚朝云这一把,倒真是赚了不少银钱。
没过两日,刘新才和柳文匡就闻着味的上船来了。
雅间内,春叶帮二人倒酒布菜,并请了蕙娘过来抚琴一曲。
刘新才看着春叶,像是中了大奖没来取似的可惜,“哎呀呀,褚姑娘真不能批一些给我们也卖卖吗?哪怕我们赚个差价也好~”
柳文匡不像刘新才那般实心眼,他吃了一筷子肉,思忖道:“这散客做起来着实没劲,卖糕点的小贩我认得不少,就是大酒楼里我也有人,不如你跟褚姑娘说一说,我帮她把这米糕卖去酒楼,可不止区区六十文的赚头。”
春叶思量片刻,笑道:“若是酒楼一块卖上二两银子,那我们姑娘自个便不能再卖六十文了。”
柳文匡也不瞒着:“那自然是,否则酒楼也不会同意。”
“那柳老板预备在其中提几成呢?”
柳文匡伸手比了个四,春叶立刻婉拒:“您可别哄我们了,若您要抽四成去,那我们姑娘也就不剩什么赚头了。”
这一块米糕她和蕙娘要分成,酒楼要分成,如今柳文匡还想来分一杯羹,褚朝云能不能剩下六十文都不好说了。
刘新才听出了几分门道,忙不迭的就来拆台:“嘿,我说你也太黑了点,生意没你这样做的。”
“那也没你这样做的。”
柳文匡白他一眼。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拆台,争吵的急赤白脸。
蕙娘坐在古琴后听得心惊肉跳,恐怕这俩人一个红脸打起来,把管事招来可就完了。
唉,受了这条船的限制,做起生意来都束手束脚,可真不是个长久之计。
蕙娘如此担忧,却又别无他法。
春叶见二人越说声音越高,便硬着头皮过来打断:“两位贵客,不如我去跟我们姑娘商议商议,然后再给你们一个答复可好?”
换言之米糕是人家的,还得听褚朝云的才行。
柳文匡微一抱拳算是同意了,刘新才也坐下来喝了口茶缓缓神。
毕竟今日他们过来褚朝云是听到风的,算着春叶会下去跟她说些什么,便一早就在厨房四周徘徊等待。
春叶端着空酒壶装模作样的下去了,不过半炷香,人就又进了门。
这一来一去间,她便有底气多了。
春叶放下打满的酒壶,先问了柳文匡一句:“我们姑娘想知道,柳老板若是真能将米糕卖去酒楼,预备一块卖多少钱?”
二两不过是随口打的比方,毕竟只是糯米做的,而糯米在大祁只能算是常见的粮食,价格抬不到那么高。
但因为加了料,所以也不会太低。
柳文匡是个精明的人,他细细盘算一番,当即就说道:“150文,只多不少。”
但这个数目,也还是惊到了春叶和蕙娘。
她们原本想着,一块能卖上120文就很多了,见这柳文匡如此有门路,心中也确实不敢在小觑此人。
于是,春叶便点头应了。
而褚朝云刚刚也说过,若是低于100文一块,这单生意不做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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