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比话先一步出口,苏彻玉冷着眼将剑抽了回来。
“陛下,陛下!”
众臣见一个冒然来的女子,提剑刺杀皇帝,皆是惊愕不已。
“陛下?先帝的皇位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先帝生出来的孽障,难道就能呈恩天了?”
逆着火光,在众人的注视下,苏彻玉拿出一物。
“高祖皇帝遗诏在此,你们还不跪下。”
高祖皇帝遗诏?
高祖皇帝殡天突然,可是没留下所谓遗诏的,而皇位自然是让当时的太子继任・・・・・・・
而眼下女子手中的遗诏又是何物?
苏彻玉收回了眼,转身将圣旨递交到良熹敬手中。
“世子,你来读吧。”苏彻玉的声音冷淡,但圣旨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还是愿意交给良熹敬。
接过圣旨,良熹敬笑的有些勉强。
她唤他“世子”,显然她已经知晓他的身份。
刚刚被打的脸颊明明不疼,但眼下良熹敬却觉得苦痛的紧。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太子段鸿泽加害于朕,蓄意谋反,今日起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裕亲王段岂明,克己复礼,仁德善用,天下归心,能继大位,朕之厚望加其身,爱卿见召当听其命,辅佐其右,保国兴,v民安,若如是,朕心安慰・・・・・・・”
“高祖・・・・・・”高祖那时原是留下遗诏的・・・・・・
高祖过世也不过二十几载,大臣中尚记高祖殡天之景的也不再少数。
“原来是这样・・・・・・”
先帝继位不久,就大开杀戒,许些听来无端的罪名叩在了昔日老臣的头上,裕亲王府也受迫害,竟是在一夜间也是落了个血洗府门的境遇。
眼下一切都清楚明白了,可裕亲王已不在,皇室族人也湮灭了个干净,什么也没留下・・・・・・
“裕王世子,万事了清,你面对着文武百官,没什么想说的吗?”
裕王世子?
“良大人,你・・・・・・”
“世子!”
当文武百官还不晓究竟时,裕王府的暗卫就齐身跪下,声势浩大地使光火都暗了暗,而明灭下,见着良熹敬的面貌,竟真与裕亲王有几分相似。
“世子・・・・・・”众臣心下恍然,无有踌躇,皆是归下身来,顺水推舟地说:“继高祖之意,裕王当登大典,而事世事生变,眼下臣下才晓高祖之意,属实惭愧,而国不可一日无主,世子近年辅国有力,臣下皆有目共睹,若要谈这名正言顺者,眼下当属世子不可,请世子呈天恩,保国兴啊!”
良熹敬在“谋反”上落人口舌没得到好处,不就是因为他名不正言不顺吗?而眼下境况下,竟是没有一人比他更是相配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朝臣相跪,求贤登位的呼声不断,而良熹敬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苏彻玉的身上。
她站的有些远,视线也不再看他。
心中一涩,他移步靠近,却得苏彻玉退后半步。
“好。”
月色暗淡,良熹敬落寞了眉眼,接应下百官相求。
・・・・・・
*
红墙边上,梨花落了满地,两道长影被月光拖着,剪不断理还乱,怯怯相对着・・・・・・
“你都知道了?”
“嗯。”
苏彻玉应下,但两人却僵持的紧。
“我记得你答应过我,等真相大白之际,不恨我也不离开我的,这话你可还记得?”良熹敬寻觅着前话,企图苏彻玉能回转些心意。
“记得。”
“好。”良熹敬勉强浮起一抹笑意,可在他低头看见苏彻玉那紧握不放的手后,这抹微不足道的笑意又显的岌岌可危。
他握上她的手,同样的紧,紧到有些疼。
“你是我的妻,也会是将来的皇后。”
“秦家被段家灭了满门,六百七二条人命,你现在跟我说我是你的妻,是段家的皇后?!良熹敬,不,我现在该唤你声世子……你明明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但你什么都不说,看着我与你纠缠,你心里都在想着什么?”
压抑了一路的情绪终是成泪滑落,苏彻玉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再看他。
“你为秦家洗脱冤屈,复了秦家声名,我替你找来了圣旨,正了身世,我们俩应该两不相欠了……”
“你又要走对不对?”良熹敬也不管她到底在说什么了,双手拉苏彻玉再不让她走。
“我知你心里有了打算,但我不会放手。”他说的决绝,不给苏彻玉半分后路,毕竟这回要是给了,她怕是再难回来。
“良熹敬,你又要逼我?”苏彻玉知晓他要干什么,“你说过不拘着我的……”
苏彻玉看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也答应过不恨我,也不离开,可你做到了吗?当事实摆在眼前,你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你根本就不会怜惜我,也不会计较我内心的感受,你会走的决绝,甚至再不回到我身边,所以,哪怕这样,你觉得我会放手一搏,去图你心中有我,最后会回到我身边吗?”
他心中明白,也为此哀怨。
放手了她就不会回来……
“我本就不是什么磊落之人,不要祈求我会像正人君子一般成全你,这不可能,我也做不到……”
第102章 挽留 你要走了,可我留不住你・・・・……
她哪怕是死, 那也只能死在他身侧,所以他怎么会让她离开……
“继我登基之日,我会为秦家洗去冤屈, 至于皇后之位, 我给你时间考虑,但你考虑不了太久……”他看着梨花一瓣落在她的发上, 他伸手想要取下, 但被苏彻玉避开, 而梨花也落了・・・・・・
“考虑?”苏彻玉看着良熹敬,“你知道的,
我不会乖顺, 也不会屈从,我不会像别人一样,服服帖帖地敬着你, 听你的话・・・・・・我是敌不过你, 甚至在为家族洗冤还要依靠你,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为你是从・・・・・・”
“你会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你开口就是金口玉言, 你要什么,别人都会费尽心力的为你找来・・・・・・・可是, 可是至少在我这,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你说让我留下我就留下,做不到所谓的不去计较秦家与段家之间的恩怨,你可能是无辜的,残杀秦家也不是你的意愿, 可我们秦家下上谁不是无辜的?这六百七十二条人命,其中有我的挚亲手足,有看着我长大的奶母,有抱过我看着我长大的姑母,她肚子里还有那未成出世的孩子・・・・・・・所以,谁不是无辜的?”
说着,苏彻玉的眼睛已经湿润,泪快要模糊良熹敬的模样,“只要有他们在,我就与你没可能・・・・・・・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所以,所以我现在求你,求你不要逼我・・・・・・・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毫无牵挂的与你相守・・・・・・”
她的心痛到麻木,她的泪也止歇不住。
她看着良熹敬也红了眼眶,可她不敢再看,躲开了眼。
他的委屈到眼下也无处述说了,他只能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剩下的,就如苏彻玉所说,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那我该怎么办呢?”
喃喃地,良熹敬问了一句,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苏彻玉・・・・・・
可苏彻玉注定给不出答复。
二人皆是不言,心如刀绞般地苦苦忍受。
“苏彻玉,我最后问你一句,只要你如实答,我就不逼你了・・・・・・・”
心扉痛的厉害,可他也心知,苏彻玉不会因为他的只言片语回转心意。
所以,至少让他有份慰藉。
“你,可曾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是片刻・・・・・・・”
他看着苏彻玉,看的认真。
苏彻玉呼吸一颤,对上良熹敬的眼睛,她内心胆怯,竟是不敢说出实话。
她怕这实话说出了口,她就连自己都骗不了了。
“未曾,未曾有过。”
话落,她也低下了眉眼。
依着苏彻玉的这话,良熹敬的心也如死水一般,眼底的泪将落不落,最后被风给吹干了。
“好,我知晓了。”
“・・・・・・”
“苏彻玉,我不逼你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与我无关了。”
・・・・・・
*
良熹敬的身份一经昭世,先前鄙夷的百姓也皆闭了嘴。
毕竟之前也就只有身份一事,能让大家对良熹敬有微词了,而眼下,连这一点都消弭了,天下归心也成了真・・・・・・
登基大典盛大非常,昔年蒙冤的世族也在这日分明,荒败的秦府宅院,也窥见了天光。
故地重游,往事从记心头。
“丫头,是姨们不好,我们不知你的过去,让你一人背负了那么多・・・・・・”温长烟自责着,心怨自己不能帮到苏彻玉。
“都过去了。”
苏彻玉笑了笑,只道一切都过去了。
“那你与陛下・・・・・・”
顾思芊关切地问了一句。
以前,苏丫头对他是无情,但那日,她见苏丫头回来后,难受的厉害,她就知道,已经不见得了。
“本就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自那夜晚,她与良熹敬都将话讲明了,他们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过多的瓜葛。
“你提他干嘛?”温长烟跑过去打了顾思芊一下,然后低声叫她闭嘴。
“苏丫头啊,现在秦家也洗脱了冤屈,秦家人也能安息了,你的弟弟知晓了此事,也会来寻你的。”
温长烟只谈好事,怕又惹了苏彻玉心伤。
“他,他应该不会回来了。”苏彻玉如今已不再自欺欺人了,她的弟弟若是会回来,大抵也不会等到今日。
他八成也不在世上了。
“你还说我!”顾思芊拉了拉温长烟,也叫她将嘴闭上。
“无事,真的都过去了。”
苏彻玉也不想她们两位为她费心。
“悖可怜了你和万丫头,她虽有错,但眼下她去了,我们也是舍不得的。”
万禾的死讯还是苏彻玉告知她们的。
万家人的尸骨应当是被丢弃到乱葬岗了,也无碑位可供奉,她们也只能将万禾葬在一处青山脚下。
那是她以前最喜欢躲懒的地方・・・・・・
她之前答应要还给苏彻玉的手镯她一直带在身上,现在也终于带到了苏彻玉的手上。
这是良熹敬小时给她的,现在还成了万禾在死后留给她的。
“秦小姐,陛下下旨,让您入宫复命。”
来传话的是东草。
他已不唤她“苏姑娘”,也不唤她“夫人”,他现在只能唤她一声“秦小姐”,这何尝不是良熹敬吩咐过的呢?
“好,我随你去。”
她知道这一遭避不过,心中也早有了打算。
“请。”
・・・・・・・
苏彻玉被送到了宫门口,由东草再亲自带她入宫・・・・・・・
朝堂上那些大臣,因她的前来而侧目,而坐至高位的男子,自她出现开始,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
“臣女秦知钰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低抬头叩拜,过了良久,才得良熹敬开口。
“免礼。”
“谢陛下。”
苏彻玉拿捏着分寸,一切举动都与良熹敬疏远的似从未认识过・・・・・・・
“朕今日唤你来,是因你救驾有功・・・・・・”良熹敬明白,她至始至终没再看他,“你想要朕赏你什么?”
“・・・・・・”
“你尽管说,不要有所忧虑・・・・・・”就当是他欠她的・・・・・・
“谢陛下恩典,臣女,确实有一不情之请・・・・・・”
她再次跪下,出声言说道:“臣父还在世之时,曾与周将军一齐领万军打下边垂之境数十城,而今边垂再遭袭扰,秦家小辈又仅剩臣女一人,臣女不忍见先辈功绩付之东流,也不忍其方百姓再受敌国侵扰之辱,是以,臣女恳请陛下・・・・・・”
“朕会派兵前去,定会守住边陲之境的・・・・・・”良熹敬知她动了什么心思,一时间也不敢让她再说下去了。
“臣女恳请陛下・・・・・・恳请陛下,容许臣女领兵迎战,守一方水土无恙,臣女定不负陛下所托,也不负秦家先名,请陛下恩准・・・・・・”
待话说完,她也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与良熹敬对上,她眼底的泪落下・・・・・・
一时间,满堂哗然,大臣皆是不予赞成。
女子怎么能上战场?就算她是秦淮与的女儿,那也不能服众・・・・・・
“陛下,不可啊陛下,若是派一女子上战场,敌国见了还不以为我朝无人,竟要派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到沙场上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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